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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立武从刘莉手中接过了车钥匙，交给了年轻人，回身对妫颂道：“有劳公子引路。”
妫颂毕恭毕敬，再施一礼道：“大人随我来。”
路上，何茜低声对黄猛说：“你之前说的那些，真的发生过么？”
“当然是真的了，”黄猛道，“就发生在这座城市里。”
“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记载？”
“因为这座城市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黄猛道，“当有上古之神介入战争的时候，整座城市会陷入另一种状态。”
“什么状态？”
“我也不知道，可我猜，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了。”
第216章 第三十日 承嗣大典 05（）
“宗伯大人，劳您久候。”
耿立武一行随妫颂来到一处别墅，妫琪满面春风，早在门前等候。
“冗事缠身，有失远迎，宗伯大人勿罪。”妫琪深施一礼。
“五爷不必如此，不知大典筹备如何？”
“诸事仓促，难免不周，但竭尽所能，无违于祖制与礼法，宗伯大人，里边请。”
妫琪将耿立武一行让进正厅，正待落座，妫琪问道：“不知哪位是朱雀大人？”
耿立武看了看陈思琪，妫琪会意，两步上前，双膝点地，顿首施礼道：“老朽眼拙，尊神见恕。”
陈思琪一惊，上前扶住妫琪道；“别，别这样……”
妫琪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弄得陈思琪手足无措。
“五爷，”耿立武道，“朱雀大人一路劳顿，精神欠佳，繁文缛节，却免了吧。”
“老朽虑事不周，为诸公见笑。”妫琪起身，吩咐侍女，“打扫客房，侍奉尊神歇息。”
侍女带着陈思琪去了客房，耿立武点了支烟，长叹一声道：“为了五爷这桩事情，耿某可谓九死一生。”
妫琪拱手道：“宗伯大人厚恩，妫五铭感五内，今后大人但有驱遣，轩辕一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哦，”耿立武一笑，“恕耿某直言，五爷这话恐怕说的早了些。”
妫琪也笑了笑，道：“大人却还有何顾虑？”
“事情既然还没定下来，顾虑肯定会有，”耿立武道，“不知大典几时开始？”
“几经测算，午时一刻正是良辰。”
“各分家都到了么？”
“昨夜已然到齐。”
“莫非姚家也到了？”耿立武诧道。
“姚煜肯定是不能来了，”妫琪道，“可姚冕却已经到了。”
“姚冕……”耿立武自语道，“姚煜的哥哥。”
“人也带来了，礼也带来了，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差，”妫琪道，“既然都是姚家出来的，也就不用计较那么许多了。”
“五爷好本事，看来这姚家也出了萧墙之乱。”耿立武赞道。
“宗伯大人慎言，”妫琪道，“姚家是我们轩辕的半个宗家，人家的事我们哪敢插手？”
“五爷都不敢插手，那耿某就更不该多问了，不知姒家的人到了没？”
“司庸那个老鬼昨夜就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生事。”
“我想就算他敢生事，五爷也一定做好了防备。”
“防备是有，”妫琪道，“可到了关键时候，还得仗着宗伯大人撑着场面。”
“五爷您太抬举我了，我不敢撑，也撑不住，到时候还得看咱们朱雀大人，”耿立武起身道，“既然时候尚早，劳烦五爷也给我们安排个去处，我们也休息一会。”
“大人这是什么话，客房早已备好，”妫琪起身道，“且劳诸位移步。”
……
十一点半，祭礼在轩辕家族庄园的中心广场开始。妫琪用直升机将耿立武等人率先送到了旁边的瞭望塔上。
在近百米高的瞭望塔上，整个元秋镇的风光一览无余，陈思琪发现自己曾经来过这座庄园，准确的说，应该就是曲柔带她去的那个度假村，由此可见，曲柔曾经和轩辕家族有过来往。
但是陈思琪并没见过这座广场，而这座广场的面积也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广场的中央是一座宏伟的圆形祭坛，无论规模还是气势都让人觉得十分震撼，相比而言，就连天坛都要逊色许多。
更让人觉得震撼的是广场上面聚集的人群，粗略估计人数应该不下十万。何茜指着一群金发碧眼的西方人道：“他们难道也是轩辕家族的人？”
“算是吧，准确的说应该叫做外戚，”黄猛道，“只要和轩辕家族通婚，那么就可以算作轩辕家族的外戚，外国人也不例外，为了争取和轩辕家族通婚的机会，有些国家还为此爆发过战争。”
“他们不是信仰上帝么？”何茜道，“轩辕家族信仰的是华夏文化，怎么可能……”
“信仰的力量是伟大的，可在真金白银的利益面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始终保持坚定的立场，”黄猛指了指一个秃顶的老者道，“比如说这一位，你应该认识，在轩辕家族的帮助下，他由一个加油站的老板变成了著名的石油大亨。”黄猛又指了指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还有这一位，就更加传奇了，他本来是一个苦逼的程序员，自从他的妹妹做了嬴氏族长的小妾，他在两年的时间里变成了金融巨鳄。他们都曾有自己的信仰，可现在他们穿着汉服，跪在地上，对着上苍虔诚的祈祷，看起来有些讽刺，但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这就是轩辕家族的力量……”何茜喃喃道。
“岂止是外国人，”黄猛指了指祭坛西面的一群人道，“你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何茜用望远镜向下望去，那群人长得确实有些特别，他们很高，躯干很壮，但四肢很短。
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动作很僵硬，膝盖弯曲，双膝点地，双手扬起，俯身跪拜。每一个动作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好像在执行着某一特定程序。
“他们是哪的人？协调性怎么这么差？”
“还可以了，”黄猛道，“几十个人黏在一起，能控制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几十个人？”
“你看到的每一个人实际上都是几十个人的集合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是……”
“他们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人，但他们也是轩辕家族的外戚。”
听了黄猛的话，何茜张大了嘴，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等她把嘴合上，想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鼓声。
“天子登坛！”
妫琪雄浑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方，耿立武笑一声道：“妫五还真是干脆，一句废话没有，看来是想速战速决。”
妫琪连喊了九声，广场上的十几万人全部跪倒，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从瞭望塔上向下望去，人山人海不，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撅着屁股跪趴在祭坛周围，场面十分壮观。
在众人的簇拥下，林虹走到了下方，何茜拿着望远镜，问道：“她穿的是什么衣服，怎么那么奇怪？”
“那是大裘，天子祭祀的礼服。”
“那她的帽子呢？这个造型有点……”
“那是十二旒冕，天子的皇冠，”黄猛转身对耿立武道，“看她穿这么正式，应该是按照周礼祭天，要是严格走完每一个程序，恐怕祭礼要持续到黄昏。”
“也不一定那么严格，”耿立武道，“其实就是杀几个牲口，再点把火的事，省去那些没用的环节，也就半个小时上下。”耿立武转眼又看了看陈思琪，“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陈经理都没有登场的机会。”
第217章 第三十日 承嗣大典 06（）
“畜生也杀了，火也点了，东南西北都磕了几十个头了，”刘莉恨道，“这老鬼非得把这礼数弄全了。”
“不算全，”黄猛道，“他省略了不少步骤，这一点宗伯大人最清楚。”
众人在瞭望塔上等了一个小时，祭礼依然在持续着。
“算是行了四成礼吧，”耿立武道，“要是真走全了礼法，林虹得磕两百多个头。”
黄猛道：“照这情形，差不多再有两个小时就能礼成。”
“不用两个小时，”耿立武道，“你看，尸已经登坛了，估计再有半个小时，祭礼就结束了。”
黄猛诧道：“尸这么快就上来了，还真是省了不少环节。”
“湿，什么湿？”何茜问。
“尸体的尸，”黄猛道，“就是神的化身，代表天帝接受祭享，其实就是找个活人带着面具坐在那，表示上天接受到了这场祭祀。”
何茜拿着望远镜向下望去，但见黄猛所说的“尸”穿着比林虹更加华丽，戴着面具，端坐在祭坛之上。林虹捧着特殊的器皿，装着鲜红的液体，恭敬地送到了“尸”的面前。
“这是进血，就是刚才杀得畜生的血。”黄猛在旁道，“进血之后，还要进酒，一共要进五种酒，也就是所谓的五齐，在进酒期间还要进献全牲、大羹、铏羹，黍稷饮食之类。”
听着黄猛的解说，何茜半懂不懂的看着这复杂的祭礼，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进献结束，黄猛道：“宗伯大人好眼力，等尸赐酢，再跳一曲云门之舞，这就算是礼成了。”
“赐酢是什么意思，云门之舞是什么舞？”何茜问。
“刚才不是献了五种酒么，尸得拿三种酒代替上天答谢，这就叫做赐酢，至于云门之舞么……”黄猛道，“据史料记载，这是中国最古老的舞蹈，相传是黄帝时期的乐舞，不过舞步和舞容早就失传了，正宗的舞蹈什么样我也没见过，反正跳完了舞，祭礼就算结束了。”
“话说早了，”耿立武道，“别忘了还有饮福。”
“那个就没什么意思了。”黄猛摇头道。
“饮福又是什么？”何茜问。
“把祭祀用的酒分了，再由尸向天子赐福，这都是套路上的东西，出不了什么乱子。”
“那可未必。”耿立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尸”很快用三种酒答谢了林虹，礼乐随即响起，在林虹的带领下，众人果真跳起了舞蹈。
十几万人一起跳舞，场面十分壮观，但是就舞蹈的整体质量而言，感觉比广场舞还要差了几个档次。
“啧啧啧，”黄猛咂着嘴唇道，“没想这就是他们的云门之舞，黄帝要是在天有灵，看到这舞蹈估计能气得活过来。”
“话不是这么说，”何茜道，“有跳的差的，可也有跳的好的，你看林虹那身段，多妖娆啊。”
“她就不该这么跳，”黄猛道，“都当了天子了，就得像男人一样舞出些刚猛之气，哪能拿出女儿家的架势，还跳得那么妩媚。”
“女儿家怎么了，女儿家也是人类之主，不服气呀。”
“行了，别废话了，”刘莉道，“这祭礼也完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撤了。”
“急什么，陈经理还没登场呢。”耿立武微微笑道。
“照这种情势，陈经理恐怕没机会登场了。”黄猛道。
“陈经理不登场，谁给林天子赐福呢？”
“赐福是尸的事，”黄猛道，“这个您比我清楚。”
“要是尸不肯为天子赐福呢？”
“他怎么能不肯？”黄猛笑道，“您可别开玩笑了，这都是程序上的事，还能出什么……”
“别着急，”耿立武道，“好戏还在后头。”
又过了二十分钟，云门之舞结束了，尸拿起了酒樽，走到了林虹身前。
“你看，尸赐福了吧。”黄猛笑道。
林虹低着头，恭敬地等着尸的赏赐，很快，耳畔传来一个声音：“轩辕正嗣何在。”
这声音非常的响亮，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干嘛这么问？”何茜道。
“这是固定的台词，”黄猛道，“就是想对所有人再证实一次，谁是轩辕家族的主人。”
“他刚刚是不是用了传音之法？”刘莉低声道。
“哪是什么传音之法，”黄猛道，“这是建筑学原理，祭坛的中央是原声与回音共振的位置，原声和回声往复叠加，声音被建筑独特的构造给放大了，而且祭坛下方应该有音响设备。”
林虹低着头，回答道：“轩辕正嗣轩辕虹敬谢上苍恩赐。”和“尸”的声音相比，林虹的声音显得小了许多，这让黄猛有些尴尬。
“呃……”黄猛干笑一声道，“这就是建筑学奇妙的地方，别看两个人就差了几步，声音的效果可就差得远了。”
“轩辕正嗣何在？”“尸”又问道。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何茜道：“他怎么又问了一遍？”
黄猛也有些惊讶，“不是，不，他这个，他……他这个应该是想起一个强调的作用。”
林虹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再回答一次。
“轩辕正嗣轩辕虹敬谢上苍恩赐。”
话音未落，“尸”又道：“轩辕正嗣何在！”
这一声带着诘难与愤怒，时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虹抬起头，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尸”。
“你是什么人？”林虹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你是何人？”那人缓缓摘下了面具，对林虹道，“你一庶出贱婢，怎敢冒充轩辕正嗣！”
林虹惊呆了，祭坛周围的人也惊呆了，面具之下的男人正是轩辕良。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现场立刻出现了骚乱，各个分家的人在拼命维持着秩序，可十几万人的恐慌一时却难以平复。
“哥……”林虹低声道，“你还……”
“我还活着，”轩辕良冷笑道，“你是不是特别不想看到我还活着？”
“哥，其实我只是……”
“良公子，久违了！”
妫琪厚重而极富穿透力的声音让现场再度安静下来，他缓缓走向祭坛，身上并没带着话筒之类的东西，刘莉低声笑道：“这也能用建筑学原理来解释么？”
黄猛没心情跟刘莉拌嘴，他转过脸看着耿立武道；“大人，真，真，真出乱子了……”
耿立武一笑，回身道：“陈经理，再熟悉下剧本，快要到你上场了。”
第218章 第三十日 承嗣大典 07（）
“当初封印妖邪旱魃的时候，良公子临阵脱逃，一去不返，没想到今天还有赏光来族里的大典，看来公子心里还有我们这个家呀。”
“五爷，您在族里辈分最高，说话可得有点分寸，”轩辕良道，“当初若不是我和妖邪的同党血战，诸位哪有机会部署祭坛？哪有机会召唤天网，我身边的弟兄全都战死了，连我也只剩下了半条人命，怎么到了五爷的嘴里，就成了临阵脱逃？”
“哎呦，”妫琪道，“有这么档子事么？我怎么记不清了？”
“五爷，当天在场的不只有妫家，各个分家都在，”轩辕良道，“您可能是真的记不清了，可当时在场的百十来号族人应该不会都忘了吧，当晚共战死了二十一个弟兄，难道这些弟兄的血就白流了么？”
“良公子说的对，”司庸道，“当时老朽也在场，若不是良公子拼死挡住敌军，我们绝对没有机会召唤天网。”
“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我们姚家的人当时也在场，”姚冕道，“当晚战死的都是我们轩辕的好儿郎，一具具尸首我都看见了，姚家人也都看见了，我老头子这双眼睛还没瞎，我们姚家的眼睛都没瞎！”
“冕爷，你这脸变得也忒快了，”妫琪笑道，“昨天晚上声泪俱下磕头作揖那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