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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兰的身上脸上,顿时便狼狈的不成样子,有些汤水还热着,谢芷兰被烫的跳脚,尖叫不断,靖王却冷漠的瞧着,直到谢芷兰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尖叫,哭着跪在地上,膝行到了他的脚下,抱着他的袍摆哭着质问,靖王才眯着眼冷声道:“贱人,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不知廉耻,满腹心机,毒害本王的子嗣,陷害靖哥儿,本王当真是瞎了眼才允你这等祸害进了靖王府!”
谢芷兰就站在桌旁,靖王又是站在对面朝着谢芷兰掀的桌子,顿时满桌子的汤汤水水便都向着谢芷兰浇灌了过去,无从躲避。
谁知谢芷兰还没绕过餐桌,靖王已大步进了屋,不待谢芷兰行礼,靖王已是上前一下子掀翻了餐桌。
天知道,她从进府后,这还是第一回靖王到她的院子中来。
他起身便冲到了谢芷兰的院中,彼时谢芷兰也正在用晚膳,听闻靖王来了,她愣了下,旋即便满脸惊喜的站起身来,准备迎出去。
毕竟是最疼爱的儿子,靖王一阵恼恨,三夫人是他的弟妹,不能随意处置,还需等三老爷回府后再行商议,可谢芷兰,刚进府便如此的兴风作浪,一个姨娘却不知本分,靖王却是恨意难抑。
秦靖的事儿,不仅对其身心都遭受了折磨,更重要的是,如今连秦靖的名声都毁了,甚至外头也有秦靖争宠谋害父亲有孕侍妾的流言蜚语传出。
没想到竟然真的冤枉了秦靖,靖王一阵内疚。
半个时辰后,三夫人身边的顾嬷嬷便被秘密锁拿了起来,靖王手下的人,审问一个内宅嬷嬷还是轻而易举的,很快靖王便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待秦靖退下,靖王想到三夫人丧子乃是靖王妃嫡亲弟弟动的手,这样看来三夫人确实有动手的可能,便传唤了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靖王闻言见秦靖一脸坦荡恳切,便摆手道:“你先下去,此事父王会再查证!”
如今跑到靖王的面前说这一番话,却是受了靖王妃的提点,全是靖王妃让人传了消息给他,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谢芷兰和三夫人联手污蔑他。
而秦靖,当日听谢芷兰维护自己,还将谢芷兰当成好人感激过。
期间秦靖病的都发糊涂过,可他却一直都在喊冤,一直都不曾承认,害过杨夫人的事儿。故而靖王冷静之后,也有过怀疑。
杨夫人落水一事儿已经过去了许久,当时秦靖被罚跪祠堂,两日一夜没吃没喝,又冷又饿,晕厥了过去,靖王没有要害死秦靖性命的打算,见其晕厥发烧,这事儿便也算了,请了太医进府为其治病。
这厢夫妻二人搂抱在一起喁喁私语,那边靖王的书房,秦靖却正跪在靖王面前陈情,道:“父王,儿子当真不曾做过谋害杨夫人,杀害未出世弟弟的恶毒之事儿,此事都是那刘姨娘伙同了三婶娘陷害的儿子,三婶娘身边的管事嬷嬷顾嬷嬷,就是她负责收买威逼的杨夫人的丫鬟海棠,让她诬蔑的儿子。父王若然不信,可以审问顾嬷嬷,一审便知!儿子真的是被冤枉的啊,父王!”
秦严见璎珞满脸娇俏,不由将她揽的紧了些,道:“爷怎么会试你呢,爷这不是刚好想到此事了,随口一说,对了,恪王行纳征礼,到时你陪爷一起过府贺喜,贺礼可要好生准备下……”
璎珞这才冷哼一声,抬指点着秦严的胸膛,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我和他早就没什么了,偏要趁我喝药的时候说这事儿,你是想看我被水呛住呢,还是想看我无动于衷呢?这般试我,我看爷一定是更想看我惊痛的被水噎住咯,哼,我偏就不如你的愿!”
秦严见她如此,虽知她是故意装给自己看的,却也不是个滋味,一把将璎珞扯进了怀中,道:“你敢!”
她说着便叹了一口气,神情怔怔,表露出一副情殇的模样来。
璎珞正喝药,刚灌了一口水准备送服,便突闻秦严说起叶宇轩娶妻的事儿,她动作顿了下,接着才咽了药,又用了几口温水,将口中苦味冲了下去,这才施施然的放下了碗,看向秦严,道:“所以呢,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黯然伤魂吗?”
璎珞并不知道为这一盒子药,还引起了一场后宫和朝堂小风波。见她高兴的令妙哥备水用药,秦严只笑了笑,却是瞧向璎珞,突然道:“礼部今日已经定下了恪王的大婚之期,等过些时日冬狩回来便行纳征礼,婚期定在了明天夏,正妃迎娶后一个月便抬两位侧妃进府。”
她不觉眉开眼笑,凑上去奖励的亲了秦严一口,道:“哎呀,真真悔死我了,早知道太医真看人下菜碟,我就不瞒着夫君用药了,本是不想你跟着受罪,又想着卢太医是领了皇祖母的命,定是不敢怠慢,谁知道他竟还藏私,却是叫我白白受了那么些时日的苦。哼,等回头进了宫,见了卢太医,我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此事。”
说着打开那盒子,却见有两排龙眼大小的黑药丸静静躺在红绸面上,迎面一股药味扑面,虽不甚好闻,想必味道也不怎么样,可吃这个药丸却是比原先的汤药不知好了多少。
璎珞闻言眉眼染上了笑意,道:“竟真能制成药丸啊。”
七日后,用了晚膳,璎珞刚和秦严移步暖阁中,秦严便从袖囊中拿出一个紫檀木雕刻当归人参的木盒来递给了璎珞,道:“这是卢太医新为你调制的药丸,每日早中晚各用上一颗,药效和原先那汤药差不多,这是五日的量,待用完了,爷下衙回来再稍给你新的。”
天玺帝缓缓闭上了眼眸,唐贵妃,他能满足她的,都已经满足了,只希望她能适可而止,迷途知返。
陈厚实想着,躬身领了命,屏息退下。
天玺帝明明是宠爱唐贵妃的,如今却如此给唐贵妃错觉,可见帝王之心,实在是难测的紧,也只望着唐贵妃做个聪明而知足的人,还有七皇子也只望莫行差踏错伤了皇上的心才好。
可以陈厚实对天玺帝的了解,若唐贵妃真这样的话,只怕离失宠,甚至打入冷宫也不远了。
唐贵妃定然会以为天玺帝是恼怒了秦严,甚至废太子,可能会因此而野心更加放任,以后动作更多。
可天玺帝选择在唐贵妃刚刚给秦严上了眼药的时候赐婚,这其中的意思就有些不好说了。
如今蓦然赐婚,唐贵妃必定高兴。
之前唐贵妃便多次召见几位姑娘进宫游玩,到其宫中说话,意思表现的很明显,就是看中了几人欲为恪王选妻的,只是天玺帝却一直未曾表态,也不曾明确下旨赐婚。
或者本身手中就握有兵权,或者是姻亲盘根错节。
而方才天玺帝所言的几位姑娘,都是唐贵妃亲自为七皇子挑选的,唐贵妃挑选的正妃侧妃人选很是巧妙,虽然门庭都不算拔尖,可却皆是手握实权的勋贵之家。
前些时日天玺帝已经封了七皇子叶宇轩为恪王,令其出宫到了恪王府中建府。
方才陈厚实在外头却也认真听着御书房中的动静,天玺帝为什么召见秦严,陈厚实也心知肚明,如今听闻天玺帝这话,陈厚实一惊,双手禁不住捏了捏。
陈厚实略沉了下心,却听天玺帝又道:“另,拟旨赐婚肖国公嫡长女陈婉若为恪王正妃,福宜伯嫡次女,永恩将军嫡长女为恪王侧妃,令礼部择吉日,安排大婚事宜!”
天玺帝闻言却道:“朕就是要好好看看,还有谁会迫不及待的碰出来!”
有些人怕是要忍不住,对废太子的刺杀会更疯狂起来。
陈厚实禁不住道:“皇上既然圣意已定,何故不下旨召回废太子,如今这样的话,只怕废太子那里会遭受些压力。”
只是既然皇上已经下定了主意,为何又不直接下旨召回废太子呢。
这些时日,朝廷上请奏废太子回京的声音越来越大,可天玺帝一直未曾表态,如今这确是明确了意思了。
更莫说令礼部修缮东宫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啊。
天玺帝的话令陈厚实身影一震,那张鼎和胡信知,皆是在废太子被废一事儿上遭贬斥被夺了官职,流放了的,如今天玺帝却将两人召回,且又令其到吏部备报,这是要重新启用啊。
陈厚实忙躬身进来,天玺帝却道:“拟旨,召张鼎,胡信知进京往吏部备报。另,着礼部修缮即日东宫。”
天玺帝面色沉冷了下来,轻敲了两下龙案,扬声道:“陈厚实。”
唐贵妃,看来也是动起心思来了。
秦严并没让禁卫军看着卢太医不准其就诊,可卢太医在药典署中却偏偏没收到王美人病了的消息,这中间若无蹊跷才见鬼,而此事又是通过唐贵妃的口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今日若不是秦严应对得当,他必定雷霆震怒,对秦严生出不满来,从而可能牵连到废太子。
待秦严出去,天玺帝却丢了手中朱笔,靠在龙椅上,神情莫测。
言罢,拾起地上几本奏章,送到龙案上放好,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这话却是不再罚了的意思,秦严闻声这才又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道:“微臣谢主隆恩。”
天玺帝不由随手抓起两本奏章又兜头往秦严身上丢去,骂道:“你个得寸进尺的臭小子,滚,滚,赶紧给朕滚!”
秦严却面露苦色,道:“要不换个旁的?微臣身上带了伤,回去您外甥媳妇瞧见,又该掉金豆子。掉金豆子也没什么,要是再将微臣赶到外书房去睡,那可就不好了,这天寒地冻的,微臣又伤又寒,生了病也耽搁替皇上办差。”
天玺帝哪里能想到秦严竟也有这样狡辩无赖的时候,这回是真被逗笑了,哪里还发的起火来,指着秦严点了两下,方才摆手道:“朕不听你胡搅蛮缠,下去领十板子,长长记性!”
秦严这次倒没再辩驳,只抬眸道:“舅父,微臣都快三十了,却还没个儿子,累的太后也跟着悬心不已,舅父至孝,天下人都知道,见太后惦记微臣的子嗣问题,茶饭不思,想必也要跟着悬心,微臣令卢太医赶快制良药,也算是替皇上分忧吧?”
天玺帝听秦严竟然这般狡辩,顿时倒被气笑了,冲着秦严便砸过去一本奏章,道:“照你这么说,倒还怪卢太医胆子太小了?王美人那里,是不是也只怪她病的太不是时候?”
秦严磕了个头,却道:“所谓软禁是使用暴力的手段,强制禁足。可微臣这个实在谈不上软禁,不过是吓唬下卢太医,和他闹着玩罢了。他要是非要回家,微臣还能真让禁卫将他如何不成?谁知道他那么不经吓,就真乖乖呆在太医院了。”
如今再闻秦严并不曾令禁卫军限制卢太医出诊,天玺帝便又明白了几分,火气也就散了个七七八八,面色稍霁瞧着跪在那里,腰杆笔直的秦严,沉声道:“你倒还有理了!卢太医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品级,你说软禁便软禁,可还将朝廷法度放在眼中!”
而秦严这么个冷人,冷着一张脸做着端茶磨墨的讨好事儿,主动讨好,更让天玺帝舒服了三分。
可秦严却未曾那样,他表现的很真实,起码不曾企图哄骗于天玺帝,反倒是一开始就表现的知道天玺帝为何生气的样子,这种毫不掩饰的行为,反倒让天玺帝消了两分气性。
秦严今日若装傻,演戏,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天玺帝必定震怒。
王美人的事儿,太后不可能没听到风声,太后若然听到了风声,也不可能不给秦严提醒一二。
宫中有宫禁,是不准向外传递消息的,尤其是后宫之中,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可太后在宫中地位超凡,经营多年,内宫中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如何能瞒得过太后?
秦严这才退后一步,撩袍跪下,神情和平日并不见什么不同,道:“皇上息怒,微臣虽行事不妥,将卢太医陈太医拘在太医院不准其回家,可却也没限制两人不准出诊,昨日,也无人前去传卢太医到王美人处看诊。”
对他这等讨好示弱的手段,天玺帝是又好气又好笑,接过奏章顺势便在秦严头上拍了一下,道:“你这皮猴,这会子倒知道规矩,舔着脸来讨好朕了!惹事儿时怎不多想想!”
天玺帝倒没注意,断起茶盏用了两口,又在手边的奏章上用朱笔批阅了两下,放在一旁正要去翻找另一册相关的奏章,不想便有一只手将那本奏章送到了眼前,天玺帝这才愕了下,抬眸就见秦严站在一旁,垂首磨墨,旁边还放着个托盘。
秦严上前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又捏起墨条来继续磨起墨来。
他动作顿了下,便躬身移了两步,让开了位置。
秦严便端着托盘进了内殿,殿中天玺帝坐在龙案后批阅奏章,只有陈厚实站在旁边研磨伺候着,秦严脚步放轻上前,陈厚实听到动静放下墨块,正准备回身去接茶,亲自奉上,就见竟然是秦严捧着茶盘。
这会子被天玺帝传唤,秦严倒也心中有些底,进了御书房,刚好撞见太监端了新沏好的茶过来,秦严便顺手接了过来,冲那太监摆了摆手,太监躬身下去。
昨日太后便得知了王美人的事儿,知道这其中竟然还牵扯到了秦严,太后便令人给秦严提了个醒。
翌日,下了早朝,天玺帝便令人将秦严传唤到御书房问话。
天玺帝略抬了下手,示意唐贵妃起来,道:“此事朕知道了,不怪你,你平身吧。”
唐贵妃这才面色微变,抬头惊慌道:“皇上息怒,世子爷也是一心为世子妃,这才行事欠妥了些,是臣妾多嘴了些。”
天玺帝目光沉浮却是瞧着唐贵妃半响没言语,良久他才沉哼一声,道:“这个秦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如今瑞王一步步失宠,唐贵妃却并不想废太子顺利归京,即便是阻挡不了,她这会子也要慢慢剪除废太子的力量,而秦严是废太子的臂膀,不得不对付的头一人!
这可都是大忌,唐贵妃便不信天玺帝能够坐视不管!毫不起猜忌之心,就容得下秦严如此放肆!
还有,秦严奉命训练过禁卫军,如今他说征调几名禁卫军去看守卢太医,禁卫军便乖乖听话奉命,来日他要让禁卫刺杀皇帝,是不是禁卫也乖乖听命呢。
太医主要是为皇家服务的,秦严倒好,为了自己的女人,让皇帝的女人受苦,在太医院中胡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见天玺帝眸光沉沉,唐贵妃垂首扬了下唇角。
天玺帝脸色不由沉了下来,秦严这事儿做的嚣张不当了。
唐贵妃便摇头一笑,道:“说来也是世子爷爱妻心切,听闻是让卢太医为世子妃调制一样药丸,因心切便将卢太医和擅长炮制药丸的陈太医关在了一起。”
本来秦严在太医院做的这些许小事,万万传不到天玺帝耳朵中的,这会子唐贵妃一言,天玺帝便愣住了,拧了下眉,道:“你说阿严将卢太医拘在药典署不准出屋?还让禁卫军看守着?这是怎么回事?”
而唐贵妃却面色一变,忙忙起身跪在了地上,请罪道:“臣妾统领六宫却没照顾好王妹妹,臣妾有过。只是这事儿也是王妹妹病的不是时候,刚好这几日靖王世子将卢太医拘在药典署,不准其出屋半步,王妹妹便凑巧得了病,这病还是唯卢太医最是擅长,结果太医院那边卢太医被禁卫军看守着出不来……后来便耽搁了王美人的病情。”
天玺帝便觉得怕是王美人的得宠,招来了嫉妒,其她妃嫔动了手段才会如此,唐贵妃是掌管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