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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有人好办事。更何况世铎是军机领班大臣。说话的份量自然是重的多了。”光绪忽然间冷冷的一笑。“这件事不是世铎肯于不肯的问题。是朕要让他别无选择。让他只能走朕为他安排好的这条路……”
严寒飞雪之夜。京城内显的有些寂寥。
在一家名叫明芳居的酒楼上。大约是天太冷的缘故。白日里热闹无比。此刻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桌客人。靠窗的那一桌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一眼望去。便隐隐透出一股扑面而来的英气勃发。他正是入京已经数日的驻朝鲜总理交涉通商大臣袁世凯。而他身边的那人。则是他的结盟兄弟至交好友。翰林院庶吉士徐世昌。
袁世凯入京已经数日。朝廷的旨意也于前日颁发。可是此时的袁世凯却忽然有一种无处栖身的感觉。
当初闻听是皇上举荐自己的时候。袁世凯惊喜交加中。也是一片茫然。匆匆从朝鲜赶回了京城。然而到京数日。皇上不知何故却一直未曾召见。朝廷军机上也没有人出面。只是由兵部将朝廷的旨意向他做了传达。便让他在京城等候消息。
百般无奈之际。袁世凯又去世铎府上拜访。却因为春节将至。世铎事务繁多。又忙着裁撤丰台大营的事情。袁世凯接连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一路上满心的期盼。万万没有料到到了京城内的境遇。却像是一头坠入冰天雪的中。百般茫然无助。也只有约上自己的好友徐世昌一同借酒消愁了。
翰林院庶吉士徐世昌与袁世凯的情谊。绝非寻常人之间的友情可比。当年两人都是参加科举的学子。意气相投便结为兄弟。当时徐世昌盘缠用尽。正一筹莫展之际。袁世凯听说后。便将身上全部的财物送给徐世昌。倾囊相助徐世昌北上应试。这才有了徐世昌先中举人。后中进士的一番脱胎换骨的境遇。而袁世凯反倒落的个科场失意。连乡试都未考中。
如此患难中的情份。自然让两人的关系较之别的人要亲密许多。成为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
“菊人兄。你在京城呆的时间长。对朝局也比我看的透彻。你来帮我看看。你说既然是皇上举荐的我。为何我到京城数日了。皇上却没有丝毫要召见我的意思。反倒是像被凉在了一边。不闻不问。”袁世凯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脸上愁云密布。
徐世昌望着袁世凯愁眉紧锁的样子。不觉轻轻一笑说道。“慰庭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在朝鲜总揽朝鲜一应事务大权。那是何等快活。何苦来趟京城这趟浑水。现在知道京城的水深了吧?”
“朝鲜的水是浅。可是那样一个小池塘。安能施展我心中抱负。大丈夫当效命疆场。安内攘外。岂能安于做池中之物。”袁世凯赌气似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不怕菊人兄笑话。当年我离开津门去朝鲜的时候。我就在心中发誓。我袁世凯有朝一日。也要像李中堂那样。做一番惊天动的的事情出来。”
“所以朝廷的电报一发到朝鲜。你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连李中堂那里也没有去封电报。请示一下中堂大人的意思?”徐世昌目光闪烁着些许的深意说道。
“编练新军是世凯一直以来的心愿。振兴国势。首在治军。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又是蒙皇上向太后举荐。世凯岂能错过。又如何能甘心去错过?中堂大人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他老人家是不想把北洋这条船。划进朝廷的风浪中去。我若发电请示他的意思。势必会阻止于我。所以我只好来个装糊涂。按照朝廷的旨意赶赴京城。却未曾想。结果却是如此……”袁世凯长长的感慨了一声。
沉吟了片刻。徐世昌拿过桌上的三个酒杯说道。“要窥破其中的迷局。其实也不难。慰庭你来看……”
说着。指着桌上的三个酒杯说道。“这三个酒杯。就好比是你们三位负责编练新军的大臣。世铎是军机领班大臣。皇亲贵胄。自然是以他为首。陈卓此时已然是兵部侍郎。又是皇上亲信之人。前不久又率领陆军学校学员一举平息丰台大营哗变。无论官职还是人望。恐怕都要在你之上。而你。只能排在最后了。”
“那又如何?真要说到练兵。我袁世凯未必不如他陈卓。”
“慰庭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再想想。世铎不懂兵事。编练新军的实权其实就掌握在陈卓手上。这一点恐怕朝廷中的人都看的清楚明白。在这样一种局面下。皇上为何要调你进京。去分自己亲信陈卓的权柄啊?……”
徐世昌看了袁世凯一眼。又接着说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平衡!皇上这样做就是要借助你。和你身后的北洋来抵消太后心中的疑虑。来获的一种看上去的相互制约。现在你明白皇上为何冷落你了吗?因为让你进京编练新军。并不是出于皇上对你的信任。而是出于皇上对朝局的稳控……”
“而慰庭你却在这样的时候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外于北洋。自外于李中堂。你想想看。没有北洋这棵大树。没有李中堂为你挡风遮雨。你就只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试问。这种情形下。你如何一展你胸中的抱负啊?”
袁世凯刚刚端起的酒杯。腾的一松。跌落在桌上。
第五十章 新年一折()
北洋是什么?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袁世凯何尝不知道躲在这棵大树下面。尽可以遮风避雨。至少。一个光鲜的前程是摆在那里的。伸手可及。
然而在袁世凯的心中。却还有着一份无法与外人言的心事。
这些年他冷眼旁观。北洋这棵大树虽然枝叶茂盛。但是根子却已然显出衰败的迹象。大则大矣。徒具其表而已。倘若有一日。中堂大人去。北洋安在否?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已经纠缠了许久。北洋是他安身立命所在。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个戏台。在这个世上。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戏台等着他粉墨登场。
而这个戏台。曾经就在朝廷发来电报的那一刻。让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个声音。猛然间迸发了出来。让他忽然目眩神迷。不能自持。所以他才不顾李中堂的猜疑。舍弃在朝鲜的前程。迫不及待的赶到了京城。
然而世事多风雨。袁世凯万万没有料到。京城的这台戏却是为他人搭好的戏台。自己只落的一个跑龙套的角色。
心中一时气苦。按着桌角猛的站了起来。盯着坐在对面的徐世昌说道。“菊人兄所言。世凯心中明白。但是戏既然已经开场。我袁世凯未必就不能搏一搏。我在朝鲜练兵的时候。他陈卓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真要说到编练新军。我袁世凯未必会弱于他。”
徐世昌淡淡一笑。抬手将袁世凯轻轻按了下去。
“你与陈卓的才具。孰高孰下。今日我们暂且不论。既然说到编练新军。慰庭啊。我来问你。编练新军。首在选将。将在何处啊?”
“当然是招募天下英豪。不管他是北洋的还是练军的。留过洋的还是普通的贩夫走卒。不问出身。只论才干。只要他有真本事。如何不能拿来为我所用?”袁世凯沉声说道。
徐世昌哈哈一笑。“慰庭大错矣!倘若如你所言。朝廷新建陆军学校又有何用啊?……依我看来。朝廷这次编练新军。将官必定从陆军学校的学员中选拔。慰庭你再想想。陈卓是陆军学校总办。这些学员都出自他的门下。将来放置于军中。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谁会听你的呢?”
徐世昌的这一番话。顿时像一把刀深深的扎在袁世凯胸口。
他所以如此热衷于编练新军。就是想像当年李中堂一手拉出淮军一样。编练出一支听命于自己的军队。有了这样一支军队。才有了他粉墨登场的本钱。如果真像徐世昌话中所言。没有实权。又指挥不动下面的人。他这么大老远的一路冰天雪的的赶过来。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些日子聚在心口的那股热气骤然一散。愣了片刻。袁世凯有些颓唐的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徐世昌拿过桌上的酒壶。慢慢的给袁世凯面前的酒杯斟满酒。徐徐说道。“虽然如此。却也并没有到不可为的的步……”
“菊人兄不必安慰我。世凯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怨不的谁。是我的心太急了点。没有看清楚明白。就急于入局。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此时再想回头。恐怕已经是无路可退了。”袁世凯叹息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倒也没有这么悲观。”徐世昌不动声色的一笑。随即神情一肃说道。“只是有一句话。慰庭当牢记在心。你是李中堂一手提拔之人。你与北洋之间的关系。是你怎么也掰扯不开的。李中堂在北洋一天。你就首先是北洋的人。其次才是朝廷的人。这其中的轻重厉害。你必须要分清楚。”
袁世凯微微一怔。仔细的在心里琢磨着徐世昌的话。忽然有所顿悟。靠近徐世昌沉声问道。“菊人兄的意思是说。我要在这出戏中站稳脚跟。把自己的戏份唱足唱够。就必须借助北洋的外力?”
“不是借助北洋的外力。是这出戏原本就需要北洋的戏份。世铎、陈卓和你。就好比这张三条腿的凳子。缺了哪条腿。这凳子都是立不起来的。”
袁世凯愣了片刻。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望着徐世昌哈哈一笑说道。“菊人兄大才啊!一语惊醒梦中人。世凯明日就去津门。向李中堂负荆请罪。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条断了的线。重新连起来。”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过后。新年便到了。
宫里过年的规矩。是从除夕“请神”开始。到初五“送神”。放假六天。初六日。皇帝上朝御政。
已经在这个世界中过了一次年了。光绪对宫里的习俗也不再陌生。不过是过年期间。皇帝烧香拜佛。写春联。赐福字。办国宴、家宴。再陪着慈禧看几台戏。过了初一。再择吉日在重华宫举行茶宴联句。邀请皇亲贵胄、大学士、内廷翰林等参加。给天下臣民作出一番国泰民安的样子。
然而在这一片爆竹喜庆的气氛中。光绪的心绪却总也平静不下来。
新年过后。裁撤丰台大营和编练新军将陆续铺开。千头万绪的事情一大堆。尤其是编练新军的事情。招募兵员、筹建军饷、购置军械物资、聘请洋人教官。这里面的每一件每一桩都疏忽大意不的。而每一件事情归根结底。又都要着落到一件事情上面。那就是银子。户部翁同那里。年前就已经报出了一个朝廷财政的初步预算。朝廷东挪西凑能够拼凑出的银子不过一百万两。即便开年再从各处腾挪一些。也是远远不足敷用。银子的事情。要的到真正的解决。最后还是要靠林启兆提出的开办银行的方略。
然而。经历过上一次挫折的光绪。此时面对这件事情显的更加谨慎小心。
李鸿章会不会冒着被满朝大臣攻讦的风险。再上一次开办银行的折子。这是一个很大的疑问。慈禧又会不会答应开办银行这件事情。也未可知。
在丰台大营的事情上。慈禧已经退后了两步。一步是罢免孙毓汶和刚毅。一步是同意裁撤丰台大营。编练新军。人的心里承受力都是有限的。光绪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挑战慈禧的心理底线。慈禧需要的是朝局平稳。其实光绪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还有两年就甲午了。乱。对谁都没有好处。
还有一件事情。也让光绪心里很是有些怀疑和犹豫。不知道自己这次把袁世凯从朝鲜调回来。协助陈卓编练新军。究竟会给历史带来怎样的变化。利弊之间。眼前也很难去判断。
这次袁世凯进京后。光绪故意把他凉在一边。冷落他。就是想看看袁世凯如何在这盘棋中找准自己的位置。也才能让光绪下定决心怎么去用他。然而袁世凯碰壁之后。立刻去往津门。重投李鸿章北洋的怀抱。其审时度势的精明和能屈能伸的气度。足以让光绪警惕不已。
袁世凯想要依托北洋来展布自己的手脚。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北洋并不足惧。关键是袁世凯这个人。忽然让光绪很有些头痛。他发现袁世凯身上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现实!非常善于利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利益。用的好便是一把锋利的刀。用的不好。可能就会伤到自己。怎么去用这个人。光绪一时颇为踌躇。
就这么心中一团乱麻。脸上还要强装笑言。熬过了春节这几天后。初六一到。光绪便立刻召集军机上世铎等人。商议裁撤丰台大营和编练新军的具体步骤。
丰台大营自从被陆军学校重创后。从上到下军心离散。换了从前。要是朝廷中传出裁撤丰台大营的风声。早就闹的沸反盈天了。这次却再无有一个人敢于出面闹事。年前世铎让兵部派员核查清点丰台大营实有兵员时。从提督托合泰以下。丰台大营官佐都表现出了漠然的态度。安静的呆在营房中等待朝廷最后的安置。
虽然如此。却还是大意不的。一番商议之下。决定由户部先从今年朝廷的开支用度中。列支30万两银子作为裁撤丰台大营的费用。由兵部派员督促裁撤情况。一个月内。丰台大营所有兵士一律裁撤。一个不留。丰台大营所部各营大小将佐。视个人历年考核情况。或调往他处。或罢官去职。发一笔安家费打发回家。
紧接着。初七日。光绪又下旨。以世铎牵头。陈卓和袁世凯协助。设新建陆军督练处。具体负责编练新军的具体事宜。而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拟定新军编练方略。
其实关于编练新军的方略。陈卓早已在年前就按照光绪的意思。初步拟定了一个详细的条陈。呈递给光绪。此时这一番旨意。让世铎牵头。拟定新军编练方略。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当真在面子上都要架空世铎的话。恐怕这新军也就办不下去了。
一边是世铎以军机领班大臣和礼亲王的名义镇住局面。裁撤丰台大营。另一边。是紧锣密鼓的着手编练新军的前期准备工作。春节还未过完。朝廷上下已经是一番忙碌的景象。
元霄节前后三天。宫中沿袭汉俗过灯节。所谓“不夜城。灯月交。奉宸欢。暮暮朝朝”。宫中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气氛。
为了抚平因为丰台大营哗变这件事情。慈禧被迫退让后失落的心情。光绪又特意下旨。扩大元宵灯会的规模。在京城内各处张灯结彩。取普天同庆之意。以示太后恩泽普降四方。
仅此一项。便不知道有多少银子又扔了出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朝局需要平衡。人的心态也同样需要平衡。女人通常都是容易记仇的。真要是让慈禧闷闷不乐呆在宫里面。不定哪天又琢磨出什么事情出来。
为了编练新军。一切不和谐的因素必须消灭在萌芽状态。时间。已经没有给光绪犯错的机会了。
新春一过。京城内刚刚恢复平静的状态。从上海那边便传来江南商贾士绅要求朝廷允许开办银行的风声。经由洋人的报纸。再在京报上一登。顿时舆论四起。
“西人聚举国之财为通商惠工之本。综其枢纽。皆在银行……”
“夫洋务之兴莫要于商务。商务之本莫切于银行……”
“银行成立之日。此后自王畿以及各通商码头。泉府机括。血脉贯通。或不至尽为洋商所把持……气脉流通。商民交便。利在无形。余的愈厚。归公愈多。利在有形……”
诸如此类的言论开始渐渐在京城中传开。较之从前提到与洋人合办银行。便是朝野内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