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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能登陆,那他们去哪里?”
杨光有些听不明白。
“可能是在这里登陆怕遭到塘沽,津门的守军反击,一次登陆假如有近万兵力,没有两天的时间根本不能完成;也许是日军想避开津门,不想引起西洋干涉。”
施威成猜测着把目光转向东北方向:“应该是唐河,沙河一带,离着津门有着足够的距离,又可以用最短的路程直奔燕京。”
“唐河,沙河?——这么说他们必定要打宁河大营!”
杨光心里想着这一带的地形图,立即就做出了这个结论,同时睁大着眼睛望向东北面的大海,想要寻找日军舰群的踪迹。
“嘶——”
杨光随即吃惊的低声嘟囔道:“我看到了!”
施威成抬眼望向东北方向,在仔细的分辨下,可以看到在东北海面无风的天空中,隐隐约约的漂浮着一根根极细的黑色烟柱。
像是毛刷子在东北的天空中,刷下的一排密密的细线。
“呜呜——”
此时,从南边过来的8艘军舰,已经掠到蓟运河口的正前方海域,军舰也变得有一斤重的王八大小,发出‘呜呜’的鸣叫。
而柳刚志刚才似乎都没有听到杨光,施威成两人的话,只是举着望远镜随着日军旗舰松岛号的移动,而微微移动。
松岛号。
伊东亨佑终于盯不赢对面南营炮台的柳刚志,首先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盯得发疼的眼睛,笑着说道:“这群穿着西式军装的抗倭军,果然有些意思,——够倔!”
“司令,不过是几个不知死活的白痴而已;请您下令,帝国的火炮立即就炸碎他们!”
一边的尾本知道也放下了望远镜,脸上全是被爬虫挑衅了以后的怒气。
“帝国海军炮兵的火炮没有这么精准,交给陆军吧。”
伊东亨佑虽然放下了望远镜,似乎却知道蓟运河口那个抗倭军的军官一定还在盯着自己,抬起右手指向唐河口方向,给柳刚志示意:
不服气,你就来!
“我一定会去的,你给老子等着!”
柳刚志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目光平静,声音里透着凶狠。
第七百零五章 津门旅二()
“呜呜——”
松岛,吉野,浪速8舰,轻盈的掠过北塘炮台的正前方,劈波斩浪的朝着北面海域扬长而去。
在三人的视野里越变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了海面上几个毫不起眼的小黑点。
“商议一下。”
柳刚志坐在塔顶的水泥地上,掏出烟一人丢了一根,拿出行军包里面的地图摊开,皱眉低头观看。
杨光,施威成两人也坐了下来,盯着地图看。
整个过程中,三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然而意思却是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这场仗,一定要打!
“日军既然选择在唐河口一带登陆,现在沿海线的冰层已经开始缓慢的融化,他们的登陆绝不会太快,而且也不会太集中;应该是沿着河口附近一带海湾,进行分散登陆。”
施威成望着地图上的宁河大营:“刘伟业和沐长才这两蠢货,害得部队白跑了不少的冤枉路,幸亏是咱们骑马先来,得马上派人往回赶,通知部队改变路程。”
“从这里沿着海岸线到唐河口,大约有50里的距离,和宁河大营走杨家泊到唐河口差不多;不过先头部队应该已经急行军到了营城镇,离这里也不过十几里而已。”
杨光摇头说道:“主力部队预定是下午13点出发,现在时间是11点整,这里没有合适的马力,只能步行回去通知,估计14点左右可以在中途遇到;这么来回折腾,部队今天根本无力到达唐河口,——然而一旦让日军明天上午在河口站稳脚跟,这仗就比较难打了。”
施威成,杨光表达完了自己的思路,就不再说话,静等着柳刚志的决定。
近午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三人的身上,七匹累的半死的战马卧在河畔的干草地上,马鼻子希翼着到现在还在‘噗呲,噗呲’喘着粗气。
“咔啪啪——”
炮台南侧的蓟运河在挨了几炮以后,撕裂的冰层在下面缓缓流动的河水的冲击下,变得极其不稳定起来,不时的传来一串串冰面炸裂溅水的声音。
柳刚志的目光,就望向了搅着冰水混合物的蓟运河口。
“这是一个好法子,不过得有几个前提:必须赶在日军警戒哨大规模铺开之前发动攻击,而且日军在冰带上逗留有大量的士兵或者军资,值得花费代价进行轰击;”
施威成一眼就猜出了柳刚志的心意:“还有就是我们没有80炮弹,得去30里外的大沽口装车,然后再拉到唐河口,——况且现在大沽口还不知道被炸成什么模样。”
施威成遗憾的说道:“这么来回耽搁,又有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操作性太低。”
杨光这才听明白施威成话里的意思,他望着北营炮台这上面的青铜炮问道:“这些炮不行么?”
“必须像东大营那样,用暴风骤雨似的打击,不给他们留一点反应和挣扎的时间!”
施威成说道:“这些青铜古董射速慢,准头全无不说,而且都是笨重的固定炮架,等你累死拉到唐河口,日军都能打到宁河大营了。”
“那是什么?”
杨光的目光越过蓟运河,投注到南大营的沿海驿道。
在他的视线里,一群身穿抗倭军军服的士兵,举着鲜艳的红旗,赶着一溜儿长长的车队,逶迤而来。
蓟运河口南驿道。
“兄弟们赶紧走,走远点老子就不回头了,省得望着火起!”
自从看到南部的滚滚狼烟,韩三袋一路上的心情就非常的不好,骂骂咧咧的诅咒了东洋军舰一路。
他的新兵连队,在大沽总兵府军资库,总共装了500枚80高爆弹,100枚75实心弹,满满用了12辆马车。
然后一路快行,在上午11点时分赶到了蓟运河边,按计划将沿着蓟运河北行到宁河大营。
“队长,也不知道咱们这些炮弹辛苦的运过去,津门旅敢不敢打日军?”
韩三袋手下的一个小队长奚宝龙,走得满头热汗的说道:“真要敢打,也不枉咱们兄弟使命儿的赶快一点儿!”
“屁话,他们敢不打!——不打看老子不当面唾他们一脸?再说津门旅是在山海关灭了日军整整3个联队的精兵,能不敢打?咦——,那是什么?”
韩三袋惊喜的望着蓟运河北岸一座半塌的瞭望塔,大笑着说道:“兄弟们,是津门旅来接应咱们了;咱们的苦力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上午11点20分,韩三袋连渡过蓟运河,和柳刚志相遇。
“好一个熊站长,佩服,佩服!”
柳刚志和熊凯玉虽然很熟悉,然而两人之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心中大喜的柳刚志不禁大声的称赞着,心里面对总指挥的津门头一号心腹,算是勉强佩服。
“命令!”
在此时,柳刚志也终于拥有了和日军第11旅团作战的真正底气,开始大声的对传令兵下达指令:
“命令主力部队及炮营,带上所有的步枪,火炮,再预备50万发子弹,明日凌晨前必须抵达酒金坨村;注意,放出侦察兵,不要惊动唐河口一带的日军。”
“传令大沽新兵,留下部分卫戍部队,其余士兵立即来唐河口一带集结;施威成,部队暂时由你统领。”
“韩连长,你们车队骡马休憩之后,立即继续启程,到达蔡家堡以后远离海岸线行军,明日凌晨必须抵达酒金坨村;另外,把你们这5匹战马让出来。”
韩三袋心里那个郁闷啊,他们连队156人,手里就十几支步枪,当苦力一路紧赶慢赶的在这里遇到津门旅。
本想着能交付差事,没料到还得继续当一路的苦力。
“做饭了,——喂马吃草饼,吃足了继续当车夫!”
韩三袋不爽的嚷嚷着,大步走下北营炮台。
不久,蓟运河边炊烟袅袅,战士们砸冰舀水,升火做饭。
先用篝火烧热行军锅,然后刷一层猪油,把混着面粉调料河水的面糊糊倒进锅里,‘嗞啦’着不久就煎的焦黄,满鼻子的喷香。
而那个倒了面糊糊的铁碗也洗干净,再舀满水,放在火上,等水开了就丢进去一些干肉松,盐巴,干海菜。
随即就是一碗鲜美的海鲜肉汤。
“兄弟们,吃啊!”
下面传来了韩三袋的破锣嗓子的大喊声:“吃了好有劲儿干活。”
“这些家伙,伙食不错。”
跑了一上午的柳刚志,肚子早就饿了,闻着炮台下面传来的香气,忍不住直流口水。
“呵呵,旅长,你要跟他们说等到了酒金坨村就给他们发枪,这个韩连长一定请你吃煎饼喝肉汤。”
杨光一脸的贱笑。
“不用喝肉汤了;老子要宰肉!”
柳刚志遥望着西面大队而来的队伍,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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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津门旅三()
蓟运河北岸,河堤驿道。
刘伟业,沐长才两人在大队抗倭军的簇拥下,沿河一路收拢溃兵,走到了蓟运河和永定河的交汇处,就已经收拢了近千人的队伍,只有三百来士兵逃往别处。
然而,在此时两人的心里面,却是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此地距离河口炮台,已经不足5里,可以想见的到,下面就要面对着倭夷兵把守的炮台,血命去争夺。
只有夺回蓟运河口炮台,才能免受朝廷雷霆怒火的降罪。
可是倭兵军舰,士兵,都是如此的犀利,这蓟运河炮台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夺回来的?
倭夷这么凶猛的大炮,怎么抵御?
再说枪弹无眼,万一子弹真是打到了自己——
刘伟业,沐长才两人心里越想越沉重,要不是因为和抗倭军一起同行,他们都恨不得立即带着队伍逃之夭夭。
“哒哒哒——”
这时候,南边河堤三匹快马奔了过来,穿着正是抗倭军的西式军装。
“报告,日军军舰在炮击北塘炮台以后就随即离开,并没有在蓟运河口停留登陆;旅长命令加快速度,到北营炮台汇合。”
三匹快马报告完了以后,就继续上马西进。
而刘伟业,沐长才,还有他们的手下士兵,都是一片狂喜的欢呼。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往宁河大营逃了,等日军军舰一走,就可以给朝廷上报‘倭夷舰群铺天盖地攻击北塘炮台,水勇死战不退,连连发炮击伤数艘倭夷兵舰,倭夷见无机可趁,只得惶然而逃;舰酋仰天长叹:有刘伟业,沐长才两位勇将在,倭兵从此不敢来北塘矣!’”
刘伟业,沐长才两人互相对看一眼,心里面都是后悔得要死,——来来回回的跑得累的半死不说,还得给津门旅分一杯羹。
晦气!
上午12时,1500抗倭军3营,北塘炮台水勇938人,抵达北营炮台。
此时,整个队伍乱糟糟的一团,抗倭军和北塘水勇们全部搅和在一起,累的气喘吁吁的抗倭军和水勇炮兵们,纷纷坐在地上,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吹牛皮。
刚刚吃过午饭,勉强养足了精神的韩三袋连的156人,正准备赶着骡马率先出发,此时看到这乱哄哄的一幕,不禁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震惊神情。
“老韩,这就是大败日军的津门旅精兵?合着我怎么看,都觉得更像是一群兵痞子!”
连队的队副赵继锋吃惊的说道:“这兵能有屁的战斗力?”
“是骡子是马,到了唐河口就知道了;要真的是孬种,老子那时候就不是唾这个旅长一脸口水这么简单了。”
韩三袋阴沉着大脸说道:“老子非用家伙,滋他一脸不可!”
“拿下!”
就在这时,韩三袋,赵继锋,耳朵里猛然听到一声暴喝,震得两人的心脏都是猛地重重一跳。
顿时,眼前局势陡变。
蓟运河,北营炮台。
看到刘伟业,沐长才两人在曹义涛,李远洋几人的簇拥下大步登上炮台,柳刚志,杨光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春风般的微笑。
“刘哥,沐哥,好运气,好运气。”
柳刚志脸上笑嘻嘻的说道:“看来两位老哥加官晋爵,已经是指日可待。”
刘伟业和沐长才相互对视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点就透。
“同喜,同喜,到时候奏报里也一定少不了老弟的英勇;呵呵,我跟老沐在炮群死战倭夷兵舰,老弟你得知消息,一路驰骋增援,哈哈——”
“拿下!”
在刘伟业得意的大笑里,眼睛的余光就看到面前的柳刚志这个毛头小子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耳畔就听到一声霹雳般的大吼。
震得刘伟业和沐长才双耳‘嗡嗡’直响。
“什么意思——,拿下,拿下什么?”
刘伟业和沐长才还没想明白,就觉得屁股猛然一疼,各自重重的挨了一脚狠踹,‘啪’的一声,严丝合缝的甩在炮台的青砖地上。
“痛啊——”
“啊——,藤似我啦!”
刘伟业和沐长才顿时摔得牙齿碎裂,鼻血飚射,缩在地上颤抖着嘶嚎:“麻痹,哪个——”
“砰,砰,砰——”
“啊——,救命啊!别大啦——”
柳刚志扑上前去,抬起脚上的大头军靴,就一脚一脚的死踢上去,踢得地上的两人连连打滚鬼哭狼嚎。
而在这个时候,随着柳刚志这一声暴喝‘拿下’,原本个个谈笑风生,跟936名北塘水勇炮兵称兄道弟的1500名津门旅的士兵们,都是同时变脸。
“打!”
“揍这群孙子窝囊废!”
“麻痹,一炮不放,挂着白旗还来跟老子吹!老子忍这傻比已经很久了,今儿非打出他的屎出来!”
在大喊咒骂中,1500条津门旅好汉捋起袖子,亮出钵大的拳头,按着身边还在傻愣着的水勇炮兵就是一顿老拳,打得是拳拳叫肉。
而那些之前特牛比的遭人恨的牛比王,更是被拳打脚踹,甚至有的士兵直接那枪托往身上死命招呼。
顿时,哭喊声,求饶声,在满河口回荡。
“队,队长,这些津门旅的爷们儿,真爷们儿啊!”
在炮台下的驿道上的韩三袋和他的队员,一个个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大体的情况。
就是津门旅的爷们儿眼眼瞅着这些北塘炮兵不顺眼,用计分散了他们,然后瞬间一锅端!
“停!——全部押着跪整齐了!”
柳刚志一番热身,浑身出了一身的爽汗,看到在他犀利的军靴下,刘伟业和沐长才已经变成了满脸鲜血的猪头,眼睛肿的成两条细缝,嘴巴,鼻子更是鲜血喷涌,才满意的收起大脚,下令停止殴打。
“咚,咚,咚——”
在寂静无声的阔大炮台上,柳刚志的皮靴踩着青砖‘咚,咚’响,吓得一排排跪在地上的水勇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
“知道为什么要打你们么?”
柳刚志抬高了声音大吼:“废物,一群废物!”
“一炮未发,竖着白旗,敌舰两炮下去你们两营一千三百人——,就逃了!——你们还是不是一个兵,百姓拿银子就该养你们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们还要不要脸,有没有一丁点的羞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