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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找出个不同的话，那就只有吴清秋了。
这是晴天第一次看到吴清秋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曾经她在马车的小匣子里头乱翻的时候，曾经有幸看到过吴清秋的换洗衣裳，一水儿的大红袍。也算是彻底打消了她对吴清秋从来不换衣裳的恶毒猜测。
但像这样的月白色长袍，她是真没见过吴清秋穿过。
这样颜色的衣裳她在无形袋里有很多嘛。大多数都是当初老孙给她准备的，她也不知为何里头的衣裳都是月白色的，但是好在她并不挑剔这些。
吴清秋正捧着本册子认真的看着，手里捏着的毛笔时不时在册子上勾勾画画，这倒让她避免了尴尬。
这气氛真真是极好的。
但好景不长。吴清秋似乎感觉到了她一直在打量他的衣裳，当收了毛笔的时候突然侧头朝她看了过来。晓晴天连忙把自己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吴清秋瞧着她的反应就笑了起来，“这衣裳是昨天晚上刚做的。”
“奥。。。”晴天将目光移向马车外，我对你的衣裳从哪儿来才不感兴趣呢，“你之前不是总穿大红色的袍子么？”
吴清秋接着笑，“小西说，月白色的衣裳跟你比较配啊。”
语气倒还挺天真可爱。。。晴天看着路两旁急速后退的景色木然的想，她就不该多嘴问那么一句，以前的吴清秋多正经呀，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什么叫跟她比较配。这种怎么看都比自己晚了不知道几百年的时代里就有了情侣装的说法哦。
“你还记得这话是小西什么时候说的吗？”吴清秋又开口。
“不知道。”晓晴天木然的摇头。你丫的说话就说话，干嘛要收拾您手里的纸和笔啊！专心学习不好吗？！
“是我们刚从青叶城出发的时候，那天晚上你跟妖问穿着这样颜色的衣服，小西说的。”吴清秋说着往这边凑了凑，全然没了以往的霸道总裁我最帅的自我认知。
晴天伸手捋了捋脑后的头发，“奥。”
“其实我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衣裳，我喜欢张扬一点儿的。”吴清秋像是看不到她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
晓晴天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喜欢大红色的衣裳。”
吴清秋似乎并没有期待过她有什么反应，骤然听到她这样的回话还愣了一下，随后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最后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晴天被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笑容勾的心里微微有些软，一时间竟就想扑过去将吴清秋狠狠抱住。
王则安王则安王则安。她在心里头默默念了三遍王则安才将那一股莫名的冲动压了下去。再抬头迎上吴清秋微微闪着光的一双眸子时，便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吴清秋。”这是晓晴天头一次这样叫吴清秋，以往虽然也不经常叫小少爷，但每回在吴清秋自个儿面前，都还是会装模作样的叫一声小少爷的。
吴清秋显然也被她这样一脸严肃的表情给惊了一下，也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手里悄悄的攥紧了拳头，背也悄悄地挺直了起来。
晴天轻咳了一声，不管吴清秋是认真的还是别的什么，今天她都必须把这话给说清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我有爱人，我有喜欢的人，我曾跟他约定过要一起克服所有的艰难险阻然后去过平淡且幸福的生活。现在他不在我身边，我得将他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吴清秋像是有些惊讶，嘴巴微微张开，半晌才轻声道：“我看你一直是一个人，我以为。。。”
“没有你以为，我很想他，我不会辜负他，不管他是不是。。。”晴天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他是不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好，我明白了。”吴清秋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再也没有开口。原本已经被收起来的书册再次被翻开，马车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与毛笔刷刷刷写字的声音。
晴天半倚着车壁，望着外头急速后退的景物，心里此刻的感觉不是太好描述。吴清秋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看来，吴清秋虽然有很多个不同的面貌——呈现在青叶城百姓面前的，呈现在他的城主爹面前的，呈现在他的下属面前的，呈现在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面前的，但在她看来，这些个面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强势。
吴清秋不应该是一个如此轻易就放弃的人。按照一个时辰之前他想尽办法也要让自己与他单独相处的态度，不应该会因为她一句话就偃旗息鼓。
当然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此刻心里的感受。
她有一些难受，有些失落，有些诧异。其实刚刚看着吴清秋的眼睛，她真正想说的话不是那些。她想说的是，她知道他喜欢穿红色的衣裳，知道他性格强势，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菜，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小零食，心疼他曾经受过的那么多苦，心疼他一个人挣扎着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想告诉他，他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好看。她希望他能多笑一些，希望他不要总板着脸，希望他在达到自己的目的后可以去做真正的自己。
但这一切，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都被她咽了回去。
那些话一旦说出来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
她是月老，她代表了三界间的爱情观。她与王则安尚有约定，不管此时此刻她与王则安在不在一起，她都不能就这样罔顾两人先前的约定，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与吴清秋在一起。
第214章 又一次被掏空（）
马车里的悄无声息就这样持续了一路，两人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晴天才又开了口。
“千灵啊。”她说。
原本正在看书的吴清秋动作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来道：“我不是他。”
“我知道，”晴天眼睛仍旧是望着外头，“我叫的是他。”
吴清秋轻声嗯了一声，半晌后手里的册子便毫无预兆的直直往地上掉去，晴天眼疾手快地将册子捞了回来，等到将书册在小桌上放好后，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瞧着吴清秋的眼睛说了一句：“你来了啊。”
千灵笑了笑，“你喊我当然就出来了。”
晴天两只手无意识的在一起搓了搓，最后带着叹息道：“我与吴清秋之间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吧？”
“没错，”千灵点了点头，“我是都知道。”
“那我发生的事情呢，你都知道吗？”晴天问。
“只有吴清秋知道的事情我才知道，”千灵说，紧接着又有些焦急的样子，“你怎么了？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我没事儿，”晴天摇了摇头，“你与虹缨是前世的恋人是吗？”
千灵皱了皱眉，“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与虹缨就是一个人，我们。。。”他解释的时候似乎有些着急，晴天懒得去琢磨他那些太过细微的变化，只开口直接阻止了他。
“能跟我讲讲你们过去的事情吗？”
千灵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如今的晓晴天因为王则安的关系而对千灵相当排斥。。。
千灵尽管有些诧异，甚至是有些惊喜，但并没有因此而丧失理智，他略微冷静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为何突然问这些。”
“我想知道很久了，”晴天扯着嘴角笑了笑，“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像当初那样虚弱到连讲个故事的精力都没有吗？”
“那倒不是，”千灵摆了摆手，“只是。。。”
“嗯？”
千灵似乎有些为难，“其实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你，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就是一对小情侣的爱情故事罢了，能有多复杂。”晴天轻嗤了一声。
“晓晴天，”千灵在听到这样的话时骤然板了板脸，“你是月老，不管三界里头谁将爱情看作是简单的事情都可以，但唯独你不行。你是月老仙君，你应该。。。”
晴天不想听他说这些，直接开口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我看到虹缨了，在桥西城的城主府里头，”说着她偏头瞧了瞧千灵，“上辈子的我，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裳，那颜色与吴清秋素来喜爱的颜色几乎没有差别。。。”
说着她停了下来，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千灵变了颜色的一张脸。
“她说什么了？！你与她做了什么？！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千灵显然很激动。
看着千灵相当激动的反应，晴天扯了扯嘴角，眼里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嘲讽，“她什么也没有说，只不过是一个幻境而已。”
“你不用瞒我，”千灵大概在一炷香的时间后才慢慢冷静下来，“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幻境。”
晴天看着端坐在软榻上的千灵，心里闪过一丝难过，吴清秋与千灵，这两人的气质。。。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像啊。“你不瞒我的话我自然就会将我知道的东西全部都告诉你。”
千灵在竭力维持着自己上仙的模样，在此之前，他无论是出现在吴清秋面前还是晓晴天面前，都是一副一切皆有把握的淡定自然的上仙模样，可在听到有关虹缨的事情时，完全没了先前的样子。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在坚持虹缨与晓晴天是一个人的说法。
晴天看着他此刻略微带上了癫狂的神色，又想起当初在吴清秋房间里，微暗的光芒中，他的模样。
所以即便是灵魂未变，感情都是会变的吗？
晴天没再说什么话刺激千灵，她能感受到此刻的千灵作为灵魂体，即便是附身在吴清秋身上休养了许久，也仍旧是极其虚弱的，如果她想真的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再刺激这个可怜的男人也只是得不偿失罢了。
她给了他半个时辰的时间。直到千灵冷静下来自己开口。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千灵开口，“我知道我在变成灵魂体之前是天界的千灵上神，我与掌管三界姻缘的月老仙君虹缨是羡煞旁人的天界眷侣。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
“看出来了，然后呢？”晴天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面上什么也不显，但脑海里却飞快的将自己已知的信息整合到一起。没错，尽管她一直害怕面对那个尚未露出真面目的事实。
但是，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我知道的不多，”千灵似乎有些烦恼的揉了揉自己脑后的墨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事情我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什么意思？”有一瞬间晴天怀疑他在试图隐瞒，但仔细观察之后她推翻了自己的论断，千灵脸上的茫然不是一般人可以装出来的。
“意思就是。。。”千灵顿了顿，然后趴在桌上仰起脸来看着她，眸色极其认真，“我觉得我不完整。”
我觉得我不完整。
晴天晚上围着火堆啃着兔子腿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千灵已经回去了，吴清秋似乎很累，在马车里并没有出来。两个丫头一直在说说笑笑，陆商板着脸与小高挨着，小低拎着个木棍在火堆里挑来挑去。
火焰在每个人的眼里欢快的跳跃着——像有意识地活物一般。
我觉得他不完整。
这句话是她曾经给阿翘说过的。当时阿翘以为她是介意王则安的儿子王小王，但是后来她知道那并不是王则安的儿子，可这种觉得不完整的感觉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
不完整。。。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晴天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从她对王则安的感觉来说，那就是。。。
第215章 好吧其实我就是懒得想名字（）
她喜欢他，喜欢他的所有，优点也好，缺点也罢，她都喜欢，只要是他。但是，与这种喜欢的感觉时刻如影随形的就是，她觉得这样的王则安还远远不够。这不是真正的王则安，只是王则安的一部分，他应该有更多的优点与缺点，也不是应该，而是说，就该是那个样子。
真正的王则安的样子。
不是她看到的那个王则安，她喜欢的王则安，应该是整个儿的王则安，而不是一个部分的王则安。
这太抽象了，晓晴天想。
但是千灵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他觉得自己不完整。他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身上有的特点，并且他知道，那不是全部的他。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也知道那并不是单纯的失忆，而是说，那些记忆，随着他消失的某一部分灵魂一起消失了。。。
晴天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人的灵魂有可能会是分裂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认识的千灵不是完整的千灵，她爱着的王则安不是真正的王则安，那么这两个同样不完整的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们会是彼此的另一部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们成为原来的自己，如果真的把他们变成了原来的自己的话，那最后的那个完整的人。。。
是爱着自己的王则安，还是爱着虹缨的千灵？
这真的是太荒唐了。
晴天摇了摇头，将自己略微跑得有些远的思绪收了回来，果然，她早就该知道，层层面纱下埋藏着的故事的真实面目不是她可以轻松接受的，如今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让她觉得恐惧。
灵魂分裂这种事情，于她而言是从未听说过也从未接触过的。
当初钱彤的事情给她的心里阴影并不小，一个人在三界之间完全消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留不下。
灵魂。。。真的是个相当可怕的东西啊。
晴天草草吃完了晚饭，领着飞影在马车周围随意的溜达了一会儿，如果不这样漫无目的看似悠闲的走一会儿的话，她怕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那样的后果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承受的。
按照车夫的说法，他们现在距离无主之地的最北部已经相当接近了。
越到北部人烟越稀少，但是气候却越湿润。晴天对于这种反差不是很能适应，但时间久了渐渐也就习惯了。
自从上一次从小镇出发，他们已经又近半个月没有碰到人烟了，这半个月来，沿途的风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愈加高大浓密的树木以及越来越多的高山。
这情景晴天曾经见过，在桥西城城主府的幻境里头，当时的她还不是特别相信那种湿润的遍地绿草遍地山的环境是无主之地里头的，毕竟从她第一次到这地方，看到的就是漫天的黄沙与荒地。
车夫说，只要他们再经过一个大城市以及一个小镇，便到了无主之地的最北部。
晴天在心里幻想了无数次所谓的无主之地的最北部是个什么样子。
因为她并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还在地球上，当然其实她也不知道所谓的天界是不是也在地球上。所以如果不再地球上的话，最北部的模样。。。难道是个悬崖？也或者按照目前的这个样子，海的可能性也并不小。
这半个月以来，她与吴清秋的关系一如以前，极其普通的没有任何微妙关系的同乘一辆马车的——朋友。唯一的微微微微小的变化可能就是吴清秋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拒绝给这位少爷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是经过仔细观察后，她发现并不是。似乎作为灵魂体附身在吴清秋身上的千灵的精神状态会影响到千灵。
这一发现甚至让她暂时把千灵与王则安的关系抛到了脑后。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