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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一讥讽，齐大妈也消停了片刻，待看清是何人时，顿时不屑的剜了牛大妈一眼，嘴角向下撇了撇，一副神气跋扈的模样：“呦，牛大婶也在啊，我找小小又不是找你，你管得着吗？一定是听说了我家姑娘入选了，心中泛酸吧！可惜呦，你也只能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了……惊鸿，你娘呢？”
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让站在一旁的几个官差都皱了眉，可转瞬就听到她家姑娘得以入选参加选秀，不由暗自扁了扁嘴，就向外面行去。此刻齐大妈才看到身边几人，顿时谄笑着：“呦，几位官爷今儿又出来公干啊，小妇人恭送，恭送……”
小小收拾齐整才迈步出来，正看到齐大娘笑吟吟的说着吉祥话，她不由纳闷的看了一眼牛大妈，却见她也皱着眉头，显然不知道这齐大妈今天怎么会来。而一直摆弄小弓的小人儿则一溜烟儿的跑到小小身边，嘀咕道：“娘亲别怕，这恶婆娘今日再欺负你，鸿儿就用小弓射她……”
小小的身子挡在她的面前，脸上满是警惕与不容忽视的坚定。
回身看着院中神色各异却全都一脸戒备看着她的齐大妈，难得的红了下脸，尴尬的干笑两声：“哎，那个小小，哦，惊鸿他娘，我今儿来也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转眼看到牛大妈那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嘲讽嘴脸，她心中更添了一丝紧张，可一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不由将脸皮又厚了一分，干瘪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就直说了啊，不弄那些虚的假的的。”
嘎巴半天嘴，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开始还有些结巴，之后就越说越溜儿了：“前几天皇上开始选秀了，我们家秀儿也到岁数了，递了画像上去，没承想居然入了上头大人的眼，这不刚传了话来，吩咐让赶紧把人送到京里，以备进一步甄选，我这心哪，可是一忽高，一忽低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得得得，别来这炫耀了，直接说你到底想做啥吧！”牛大妈就看不得她那副做作的样子，不耐的接口道。
还没等高兴完就让人打断，齐大妈狠狠的瞪了牛大妈一眼，脸上笑意愈发盛了几分，满脸的褶子都要开出一朵菊花了，“只是刚传话的人来，我也打听了一下，那秀女进宫，是可以带一名贴身丫头或嬷嬷的，可是我们家，你们也都知道，虽然比其他人家看着光鲜点，其实那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哪有那闲钱给她买个丫头用啊……”
“再说，那宫里可不比外面，怎么也得有个相熟的，我们才放心啊，花几吊钱买个什么都不懂的跟在秀儿身边，她还不得吃大亏？这满村也就你识字，懂礼，若是你能陪她几天……”
那话中含义不言自明，牛大妈一听明白，就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呦，你这算盘打的可真精，你买不起丫头，怎么就想让小小给你家当使唤丫头啊？”
“不是小小不同意，只是此事还请齐大妈思量，跟着秀女进宫的一般也都要云英未嫁的，可小小已经生了惊鸿，恐怕此事，小小无能为力。”牛大妈刚刚一说完，小小就蹲身福了一礼，婉言谢绝了。
可齐大妈今日是铁了心的道：“小小这做人可要讲良心啊，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你这会和惊鸿可不知还在哪流浪呢，若不是我将这屋子让你们娘俩儿住，你能将惊鸿养的这么机灵健康？再说了，这房子让你住，我可没收房钱，要是收了，这几年下来，手中可也多了几两银子的闲钱，还能买不起一个丫头？”
“呦，齐嫂子你这脸皮可是够厚的，就你这两年从小小这占的便宜还少啊，就那银子攒了买下你这破房子都嫌贵……”
牛大妈不忿的又刺回了一句，这让齐大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正僵持间，院门“哐当”一声响，秀儿满脸泪痕的站在门前，口中哭道：“娘，你别难为小小姐了，她还有惊鸿要照顾，再说，我也不愿进那深宫内院，我只想守着爹娘过一辈子……”
“哎呦，我的傻闺女，你可是要进宫的人了，怎么还跑这来了，快别说傻话了，进了宫，那是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让你穿，成百上千的珍馐美味让你品，花不完的金银让你打扮的……可不能再说丧气话了！”
齐大妈一把拉过齐玉秀的胳膊，嘴中嘟嘟囔囔的嘀咕。抹了抹眼中泪水，秀儿递给水柔一个难过的眼神，只是低低的哀求着……
看着她那瘦弱的小身板，想着她前几日还含羞带怯的和自己说着心事，小小的心突然颤了一下，如此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就要这么的折损在那高高的红墙之中吗？衣襟被一只小手拉了拉，小小低头看了一眼惊鸿。只见他嘟着小嘴，眼眸乱转，似乎在询问她，此时他该如何？
小小抚了下抽疼的额角，缓声说道：“好了，我去就是了！只是我先说明，若秀儿落选，我们一起回来也罢了，若得幸留在宫中，只要她身边有了得力伺候的，我就立时出宫。在我不在这段日子，惊鸿就拜托牛大婶了，这小子淘气的紧，你可一定不要对他管得太宽松啊！”
牛大妈一阵惊愕，刚要再说什么，却被小小攥了衣袖，送走那母女两人时，小小递给秀儿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她娘离开。
一关院门，牛大妈就拉着小小的手埋怨：“你怎的就答应了她，她那人向来是……”
“若我不答应，您以为她就会罢休吗？到时整个村子都得被她折腾得翻了个儿。再说，我们娘俩儿确实欠她房租钱，就当还了算了。而且我也真是不放心秀儿一个人，那宫里不说不动，都有可能沾惹上是非，丢了性命，秀儿单纯善良，是个好姑娘，我怎么忍心啊……”
“若照你这么说，那宫里可是个吃人的地方，有你事事提点她，早日跳出这牢笼的好，这齐家也不知犯了什么迷糊，愣要将好好的姑娘往那火坑里推……”
“大娘，就您将那金雕玉砌的地方形容成这样……”“好了，你也好好拾掇下，惊鸿我帮你看着，你放心，有什么要准备的，来和嫂子说，帮不全，能帮的一定帮！”两个大人说着话，那地上的小人则露出一抹小狐狸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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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紧张不安的站在一队人中，小小抬头瞄了一眼那巍峨的城墙，恢弘的宫门，一股闷气涌上心头，突然她面色变得苍白，掩在袖中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握个死紧，胸口处急速的扩张收缩让她觉得心脏在下一秒就能蹦出来，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角浸出的汗液，深深的呼吸两口气，平复自己慌乱欲逃的脚步……她对这里似乎有种本能的抗拒……
一只冰凉的小手攀上她的衣袖，玉秀含着怯懦紧张的声音细细传来：“小小姐，我……我怕……我们会……会出来的是吗？”那含着水雾的眸子正慌措无助的盯着她，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丝安慰。
小小稳下心神，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再次抬头仰望那红墙绿瓦，眼中折射出一抹坚定，很肯定的向玉秀点了点头，小声道：“别怕，一切有我！小小姐一定带你出来，一定看着你嫁给你的心上人……”
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嗤笑，站在玉秀身前的那名女子猛的转了身子，眼角轻挑，唇含不屑讥讽道：“既然不想进宫，还来选什么秀啊！贱人就是矫情！”说着挑了挑眉梢，一脸嫌恶的看着她们。玉秀被她一刺，顿时身子一缩，低了头，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看着她那副唯唯诺诺的小气儿样，那女子更是轻笑了两声：“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就你这副德行，皇上怎么会看得上，小心进了宫，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瞧她越说越过分，而玉秀脸上滑下两行清泪，依然不敢吭声，小小不由踏上一步：“这位小姐长得艳若桃李，姣若春风，这一瞧啊，就是出身好，举止佳，能得皇上青眼的闺秀……”
她这声音可是不大不小，让这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那小姐听她如此赞美，脸上早就飘上了得意之色，正要自夸两句，只听她继续道：“只是小小来自山野小地儿，幼时听人说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礼仪规矩也不是出身好就能学的好的，那时小小还不信，到得此时，见到小姐，可是真正的明白了，古人诚不我欺也！”
“你！……”正在得意的小姐听她如此一说，顿时竖起眉梢，抬手点指着小小，“好你个大胆的小丫鬟，居然敢拐着弯儿的骂人……”没等她训完，耳旁传来一阵讥笑声，却是刚刚就注意这里动静的几家小姐。
刚听小小那般夸她，都是心中不受用，正想刺她几句，不想这小丫头拐了个弯儿就将她讽了，真真是痛快啊！玉秀已经惊得满脸雪白了，拼命的拉了拉袖子：“小小姐，好了好了，别为了我和人吵闹，万一，万一被宫中人责罚那可就……”
不等她说完，门边传来一阵呼喝声，几名内侍宫女行了过来，利眼扫了众人一眼，断喝道：“做什么呢，都做什么呢？宫门口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那为首的内侍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玉秀身前的那位小姐身上，脸上顿时带了三分笑，疾步走了过来：“咱儿家见过曹小姐，曹小姐万福金安！奴才可是盼了您好几天了，今个儿可算是见着了，您不必和她们一起等在这里，这就随咱儿家先去休息……”
曹燕依趾高气昂的瞪了小小一眼：“今日本姑娘高兴，就不和你计较了！”说着就随着那名内侍走了进去。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建邺的曹燕依曹小姐？长的是不错，就是性子也太跋扈了点。就不知道那才名是不是真的了？”
“你傻啊，瞧那内侍对她恭敬的态度，八成是已经入了谁的眼了，还一直以为她清高自傲呢，今个儿一见也不过如此……”
“咦，她年岁不是已经不小了吗？都十八了吧，怎么还没许亲？”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曹小姐自从三年前随着她父亲来了京城，登门提亲的人就差踏平了他们曹府的门槛，只是她心气高儿，眼光挑，这才一直没有许配人家，而且我听说，那曹大人本就有意让她入宫，可惜东钻营，西巴结的，愣是没有门路送入宫中……”
“况且……”说着那女孩儿低了声音，四处扫了扫，才轻声道：“那时，睿亲王妃才殁，皇上伤心欲绝，怎么有那心思啊！谁敢帮他们啊，若是生塞进宫，皇上恼了，那可是杀头的死罪，谁没事趟这浑水，为他人做嫁衣裳啊！”
“对，对，对，我也听我爹说了，这次选秀其实并不是皇上的意思，但难得皇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礼部才将这年龄一项给免了，只要是没许亲的都能参选，谁知道下次选秀会是什么年月啊……”
小小与玉秀就呆愣愣的听着这些小姐丫头轻声嘀咕，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喜色：若非皇上旨意，那她们落选出宫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被人领着行到储秀宫，一位管事的嬷嬷走了出来，冷眼扫了一眼众人，沉声喝道：“老奴见过各位小主儿，小主儿吉祥！老奴是这储秀宫的掌事嬷嬷，姓庄，以后各位可以称呼我一声庄嬷嬷，现在老奴先将这宫中的规矩大体和小主儿们说一声……”
“……好了，只要小主儿们牢记老奴刚才的话，不出差错，等到规矩学好之后，就可以觐见皇上了，若在此期间，哪位小主儿犯了错，可别怪老奴秉公办理！”
“菲蓝，你带这些小主儿去安置，至于小主儿带来的贴身丫头，都带到同勤院先去教习规矩！”不等人发问，庄嬷嬷又道：“储秀宫早就训练了一批丫头供各位小主儿使唤，小主儿们带来的丫头必须要好好教教规矩，免得以后跟在小主儿身边，丢了体统不说，有时候还会连累小主儿！”
玉秀眼巴巴的看着小小随侍女下去，只好垂头跟着管事嬷嬷去安排好的房间，没有了小小在身边，她该如何应付这宫中复杂的人事？只今日所闻所见，已经超出了她一个山野女孩儿认知的范围，心中不由祈祷：小小姐，你可一定要早些回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若然知道玉秀的祈祷，小小一定会正经八百儿的拍拍她的头，然后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好姑娘别做梦了，还是自己争气些，早日将咱俩儿弄出这鬼地界儿吧！
望着这破落的院子，疯长的杂草，小小的嘴角挂上一抹苦笑，想到的却是那同勤院管事嬷嬷一本正经的“赞誉”：“苏小小，不错不错，进退有度，规矩礼仪熟练，你就不用跟着她们一起学习了。瞧你这么机灵聪敏，来帮本嬷嬷做事吧，若做的好，以后本嬷嬷自当对你加以提点，你的好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身周是一圈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小小顿时惊了，这嬷嬷若真有心栽培，岂会当着大家的面，嚷得人尽皆知？将自己竖成标杆让人打还差不多。可她却不能反驳半句，只好行了福礼，低眉垂首的跟着小宫女来到这个荒凉的院子。等那小宫女快速的说完几句话，跑的没影后，她心中一叹：若那些人知道这位嬷嬷是有意刁难折磨她，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了。真是白瞎了她们那番冷嘲热讽啊……
不用说，这也是自己在宫门口得罪了那位贵人小姐，得到的报应。不然这宫中她从没来过，又一直小心翼翼的做人，从不多行一步路，不多说一句话，这些嬷嬷宫女怎么会想到要为难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
劈手挥开挡在眼前的茅草，小小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向里面慢慢行去，边走边提声问道：“有人吗？我是新来的小宫女，请问这里有人吗？”
当站在这院中能称之为殿阁的地方时，小小瞬时瞪圆了眼睛，这白天抬头能见日，晚上抬头能望星的地方也能算的上宫殿？简直比冷宫还冷！透过房顶望着天上飘着的几朵云，小小咧开嘴儿笑了：这地方唯一的好处她发现了，那就是晚上想浪漫的晒月光，赏星星不用费神费力的爬屋顶╯﹏╰
四周转了一圈，在最里面的偏殿找到唯一能睡的木床，上面有几床被子，地上散落着几把椅子，一张木桌，上面一套粗瓷茶器——就连这都不是属于她的，要感谢那为她准备这些物件儿的人……
小小眉角不由抽搐了两下，心中腹诽：皇宫里还有这么个破窑呢！比她家还穷，这皇帝外面听着评价不错，可这理财的手段未免差了些。在她想象中，皇宫是富丽堂皇的，是遍地黄金的，虽然给内侍宫女居住的地方不用雕梁画栋，太过精美，那也不能如此寒酸啊……
抬头看了看内殿的屋顶，总是好过外殿，至少没有天光大亮，可若下雨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漏了。到得此时，小小也终于确定，这整个儿夕落院就她自己一人，别说人了，连只耗子都不会想在这生活。
在这皇权至高的地方，还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只要能早日出宫就好了，可她不知道，进到这里，即便出宫那也是一种奢求。
将自己要生活的地方整理打扫干净，小小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外殿门前，瞧着这满院的荒草，心中犹豫不定，这草，自己是拔了呢，还是不拔呢？盘算半天，终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再过一两月，自己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