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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落在地上。
火光照耀下的孙伯纶半身是血,脸上尚有血珠滚落,煞是骇人,孙伯纶在那尸身上擦了擦刀,平静的说:“知州大人,这小吏临阵脱逃,还敢冲撞上官,卑职斩了他。”
周士奇哪里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当下双腿发软,若是身边仆人扶着,怕是早已摔倒,他颤巍巍的说:“孙。。。。。。孙大人,你这是。。。。。。。。”
这时,一城防营的把总走了过来,抱拳说:“孙大人,查明了,这狗官要跑,七辆车,家眷仆役二十余人,还有一万多两现银,其余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孙伯纶拍拍那把总的肩膀,说:“胡说,知州大人明明是微服私访,巡防城防事务,你莫要污蔑。”
周士奇为官多年,怎不知孙伯纶在给他台阶下,当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却发现衣着与贩夫走卒无异,脸色微变,轻咳一声,说:“是了,孙大人说的是。”
“诸位,知州大人体谅众位城防辛苦,又欠饷数月,特取来家私助饷,尔等还不快快谢恩。”孙伯纶站在那里,高声说道。
众人皆是跪下,高声谢恩,周士奇眼见自己家财为孙伯纶强抢,却也不敢乱动,孙伯纶叫来徐白云的心腹,绥德卫指挥佥事齐峰,让其率人取了周士奇行礼中的现银,前往四门补发欠饷,周家人眼睁睁看着钱财被这些丘八抬走,心中愤愤不平,但那无头尸体还在那里,谁人敢说个不字呢。
周士奇本来官威极盛,却被孙伯纶抓住把柄,又以刀兵威胁,脸色时红时白,见兵丁散去大半,才走到孙伯纶身旁分说:“孙千户,本官也是没法子呀,巡防营和绥德卫的兵马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清楚,哪里是那些积年老贼的对手,本官夤夜出逃,也只是想保住家小性命啊。”
一个白天,周士奇也想明白了,这绥德八成守不住了,自己性命难保,不如携带家小私财先逃出城区,日后朝廷怪罪下来,也能保的家人富贵安全,若留在城里,流贼进来,第一个要祸害的就是自己一家子。
“你只想着你的家小,城中这数万百姓呢?”孙伯纶不由的质问道。
周士奇听了这话,羞愧难耐,长叹一声,说:“也罢,时也命也,老夫逃脱不得,便与绥德共存亡吧,只希望孙大人莫要为难老夫家小。”
孙伯纶呵呵一笑:“卑职不敢。”
话说着,孙伯纶忽然想到一事,说:“如今流贼已经潜入城中,来日大军围城,城中必然混乱,还是请大人家小回州衙吧。”
“大人,绥德虽然文风不盛,却也有十几家缙绅,如今诸位老爷都在州衙为守城官兵捐粮助饷,大人仁德,不如请大人出面,去各家请来缙绅家眷妻小,同住州衙,徐守备的家丁营已经进驻左近,一旦绥德有失,卑职也好保护诸位大人离去呀。”孙伯纶不等周士奇回话,又说道。
周士奇一听这话,叫道:“好好好,本官这就去做。”
也怪不得他高兴,作为绥德父母官,一旦流贼破城,他有失地之责,这个责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只是这番罪过,只消买通洪承畴,待收复城池,还有转圜余地,真正让周士奇担心的是城中缙绅。
一旦城破,这些平日作威作福的缙绅首当其冲,肯定被流贼杀的满门绝灭,届时,这些缙绅的同年、同族及那些同乡,在朝中为官者定然相互联合弹劾攻讦当地官员,那个时候,谁也保不住自己了。
孙伯纶此番先护住诸缙绅,又有破城时护送的想法,让周士奇也看到一条活路。
这个夜晚在安宁中度过,然而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流却让绥德的局势风云波谲,支借粮饷之事并未如孙伯纶想象的那般顺利,最终还是近百家丁押送着缙绅们的家眷进入州衙,才让那些铁公鸡松口,周士奇在一旁苦劝,又声言已经拿出全部私财,缙绅们才纷纷出手。
第二日一早,天刚放亮,出了门的绥德百姓见到满城的告示和街面上巡逻的巡防营和衙役,才知道,绥德进入戒严状态,执行宵禁政策,且州衙宣告,城中百姓不许收容饥民,不许私自赈济,违者以勾结流贼意图谋反论处。
而混在饥民中的贺一龙也发现情况不对,此时他只带了几个人在身边,不带兵刃,衣衫褴褛,一身打扮与饥民无异,手持破碗,到施粥棚吃粥。
“马老爷家的施粥棚拆了,你们都去东关货栈,那里有官府的施粥棚。”昨日吃粥的地方正在拆解,一打听,几个绥德百姓告知了贺一龙现状。
东关货栈此时已经被收拾出来,里面摆了十几个大水缸,水缸下,炭火旺盛,空气中弥漫着大米的香味,贺一龙发现,货栈中已有饥民数千,正排队喝粥,贺一龙咽了口吐沫,就要进去,却被两个衙役挡住。
衙役打量了一下贺一龙几人,说:“你们都是丁壮,这竹筹挂脖子上,万不可掉了,所有丁壮都要干活才能吃饭。”
“俺要不干呢?”贺一龙身后一膀大腰圆的汉子喝问。
衙役冷声一笑:“今晚宵禁,巡防营巡查街面,凡是在街面上的丁壮,一律处死,我们州衙的老爷也会抽查饥民安置区,发现丁壮,一律锁起来。”
贺一龙咧嘴一笑,接过竹筹,发现上面写着丁壹拾叁,再看身边人,各不相同。
货栈有两个粥棚是专门给丁壮施粥的,贺一龙发现自己不少属下混在其中,也就排着队,接了一大碗稠粥,还有人盖上一勺子咸菜,蹲在墙根,和几个手下稀里哗啦的吃完了。
刚吃完,就有衙役上来,拿起贺一龙脖子上的竹筹看了一眼,说:“跟我走。”
贺一龙不明就里,只得跟随,不一会,货栈四百余丁壮被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队伍,贺一龙这时感觉到了不妙,一看身边,几个手下都被分到了不同的队伍,都伸着脑袋看自己,脸色焦急,已然没了主意。
贺一龙忙打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现在已经参加了劳工队,按照知州大人定的规矩,戒严期间,劳工队听候城防官孙伯纶大人调遣,众人皆不能妄动,劳工队一天两顿干一顿稀,比普通饥民要好很多,但也要注意,皆要听队首吩咐,不得离开队伍,若有家人在城中,只可家人来看你,不可去看家人,除了吃饭无忧,干活一天赏好米三斤大钱一枚,但也要注意了,若有异动,被巡防营看到,定斩不饶!”一小吏高声说道。
“官老爷,不会让咱们去和流贼拼命吧。”一个饥民跪在地上问道。
小吏哈哈一笑,说:“你们或许不知道吧,凡是参与守城者,当下就发下现银一两,斩杀流贼一人,赏五两,若有伤亡,抚恤与守备大人家丁等同,这等厚赏下,多的是有人参加,你们还轮不上。当然,你们也可以报名参见辅兵队,参与守城,待遇我已经说了。”
“杀贼一人赏五两,真的吗?”当下有人问道。
“哼,不妨告诉你们,城中诸老爷为守城拿出现银十万两,还会骗你们吗?”那小吏不屑的说道。
“俺老婆被流贼糟蹋了,俺要参加辅兵队杀敌。”
“对,俺与流贼有仇,也愿意参加。”
当下就有几十个丁壮站出来,贺一龙拿不定主意,给人群中几个手下使了眼色,那几人也站出来加入其中。
小吏让这些人排队,登记造册,旁边站了一把总协助查验,待登记完,小吏又问了一遍,待无人答话,把总带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士卒上前,从中挑选出了十七八个人。
“来人,把他们拿下,锁起来。”把总喝道。
“大人,这是甚意思啊,俺们没犯事啊。”这十几个人惊恐的跪在地上。
把总喝道:“你们手指的茧子都是拉惯了弓弦的,也有两腿微分的,定然是骑惯了马匹,定然有流贼混在其中。”见这些人纷纷跪地喊冤,把总又道:“尔等勿要喊冤,也不要用猎户之类的话搪塞俺,孙大人有令,尔等先押进大牢之中。”
“各位百姓乡亲,不要混乱,这些人不会受刑罚,一应衣食与丁壮无异,若有家中男人被巡防营抓去的,白天带上亲朋去认领便是,只要妻儿父母去认领,便送还,还赏二钱银子呢。”小吏见那些老弱饥民也要围过来,当下喊道。
见众人安定下来,他又说道:“各位乡民、劳工、辅兵都听着,流贼已经混杂在你们其中,城防官孙大人有令,检举有赏,包庇有罪,凡是发现意图不轨者,告知巡防营和绥德卫所官兵,一旦查验属实,赏银十两!”
“嘿,有饭吃,有银子赚,知州大人真是仁德的好官,就是不知道干活累不累了。”几个丁壮相互之间聊着天。
“听说要去城门担土,城防官孙大人下令,以砖石土袋堵死城门,让流贼进不来,等援军一到,聚歼流贼于城下。”
贺一龙藏在丁壮之中,听到堵门的事儿,脸色一黑,一时竟失了智似的。
第164章 章七十 兵戈 一()
到了下午,守卫东门的指挥佥事齐峰来报,流贼大军已至,孙伯纶立刻邀请绥德知州周士奇与自己一道视察城防,周士奇自知推脱不得,穿上官袍,在孙伯纶的陪同下,直接去了东门。
众官将登上城楼,极目望去,一片焦土,满目残垣,城外无一百姓,入眼所及,除了远方几处升起的烽火,就是一片荒凉。
绥德城位于大理水和无定河交汇处,出城不到三五里,便是无定河边,此时流贼已经用抢来的船只木板搭建浮桥,孙伯纶等站在城楼上,只见流贼蜂拥过河,渡河之后,在城东一土丘扎营,那里有一破败庙宇,本是河神庙。
河神庙已经有了年头,虽然年久失修,却因这盛夏时节,树木郁郁葱葱,遮挡住不少流贼的势头,忽然,城楼上,一百户喊道:“知州大人,快看,贼首的旗帜。”
周士奇抬头望去,只见一三丈高大旗在风中肆意飘扬,纯黑缎子所制的旗面上有一巨大的王字,大旗随风飘荡,周围俱是骑兵来来往往,人声鼎沸,足有千余众,定然是流贼三十六营盟主,紫金梁王自用的老营。
紫金梁全身罩在黑袍之中,防止伤风,饶是如此,仍旧咳嗽不止,好不容易进了河神庙,脸上菜有了些血色,庙里摆了几把椅子,紫金梁居中而坐,下首皆是麾下各营头首领。
见人都到齐了,紫金梁沉声道:“诸兄弟都到了,俺便先说说,这绥德城不好打呀。”
此话一出,便定下了调子,众人皆是相互看看,不敢言语,紫金梁道:“这城周长七里,高三丈二尺,全部包砖,四门皆有瓮城,围城一周有敌台一十八座,马面就不用说了,城外护城河宽三丈,深两丈四尺。新上任的守备徐白云,练兵打仗不行,这修城挖沟倒是好手,倒是麻烦的紧。”
“盟主,诸位哥哥,革里眼送来的信儿,城中只有绥德卫一部和巡防营,一千三百余人,但不知何故,城中缙绅出钱出粮助守,从饥民中募集数千丁壮,而且所有饥民都被有序安置,咱们里应外合,突袭夺城的想法怕是废了。”一年轻头领脸色不悦的说道。
“早知道不听革里眼的了,回陕西这穷山窝窝干甚,不如南下汉中咧,俺听说那里冬天也不甚冷。”当下就有流贼头子表达不满。
紫金梁知道此时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道:“革里眼也是好心,帮咱跳出官兵的合围圈子,只是眼下骑虎难下,打绥德,不好打,不打吧,军中无积蓄。”
对于去过中原的流贼来说,是不愿意回到陕西,特别是陕北的,现在这股流贼数千人,又裹挟了近万丁壮,若在富庶之地,攻城略地,不到一月便可聚众数十万,但是陕北贫瘠,绥德左近百余里罕见城池,少有的诸如青涧、米脂之地,也是民少粮乏,都是鸡肋之地。
冲天柱一拍大腿,站起来:“不管咋说,咱们义军到了,先围城填壕,官兵什么德行咱们还不清楚吗,许见咱们便散填壕完就一哄而散呢,再者,就算打不下来,革里眼和几百个弟兄在城里呢,盟主说还有啥身居要职的内应在呢。”
此时的农民军起义虽然有了规模,但因为主要头领都是泥腿子,与正规军作战又是输多胜少,对于攻城这等高超战术更是一无所知,在场又多是臭皮匠,商量了一阵也没有法子,只得按照老路子来。
紫金梁也是老行伍,围三缺一,主要兵马放在东、南两侧,西侧出城便是沟壑黄山,只派少数兵马骚扰,至于最容易被绥德选择退路的北面,则未立营寨,却埋伏精锐骑兵到了无定河一带。
此时东门城楼,周士奇眼见流贼大军无边无沿,浩浩荡荡向河神庙两侧铺开,又有其余城门来报,流贼在城外立寨,做出围城之态。
东门面对正是流贼主力,紫金梁亲自压阵,督领千余精锐向前逼近城墙,最前面是从吴堡一带裹挟来的流民,正扛袋担土,作势就要填护城河,望着流贼密布平川,宛若蝗虫一般,周士奇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脸色变了不说,全身都开始发抖。
不光是他,其余官将也是面带胆怯,窃窃私语,这种怯懦的情绪很快传染开来。
绥德卫的官兵本就少见战阵,见上司们都慌了,身上也是没了胆气,孙伯纶忽然站上女墙,拔刀在手:“绥德城防,皆系于我等,谁再敢妖言惑众,定斩不饶!”
众人皆不敢再出声言语,见孙伯纶动了真格,周士奇低声说:“孙大人啊,若是军中无了胆气,怕你英雄盖世,也守不住这绥德城啊。”
孙伯纶久经战阵,当然知道士气的重要性,微微点头:“知州大人提点的是,各位大人也且看着,先让我绥德卫虎狼给这些流贼一个下马威。”
说罢,他对身边的几个亲卫提点了几句,亲卫抱拳而去,不多时,东门大开,十余骑兵奔驰而出,过了护城河,傲然列在流贼阵列一箭之地。
一亲卫纵马向前,他一身精良铁甲,身披红色披风,腰配弓箭、胡禄,一把长刀在手,此人本是榆林卫中一把总,闻孙伯纶营中军饷不缺,待遇优渥,特来投效,其武艺娴熟,几次考验,得以进入亲卫队,此时孙伯纶命其出前挑衅,与流贼单打独斗,正合其心意。
亲卫勒马高呼:“三十六营的贼人听着,虽说官兵与贼势不两立,但某以为,尔等多是陕西乡党,本无仇怨,何苦战阵厮杀,平白伤亡无数,知州大人让某前来,与尔等较量军中战技,一对一,以武艺决出高低,某身边有勇士十人,若尔等胜得五阵,知州大人愿意献出绥德,州衙现银十万,尽归尔等,也少了一场兵戈之祸,岂不美哉?”
这亲卫声音极大,听者甚众,流贼之中起了骚乱,不少人高声呼和同意。
不多时,消息传到紫金梁口中,紫金梁对诸首领道:“我等大军围城,兵锋极盛,麾下又数倍于敌,此等阵前单挑,若是不应,有损军心士气。”
“盟主说的是,俺愿意前去迎战!”冲天柱第一个站出来。
紫金梁知道冲天柱本就是技艺娴熟的老兵,微微点头:“好,就辛苦老弟,各营选出几个善战勇士前去迎战,告知弟兄们,胜一阵,俺赏纹银三百两。”
如此重赏,自然有人愿意,不多时,冲天柱带着几十骑冲出阵列。
“看来官兵也不全是没有卵蛋的,你叫什么名字,俺是义军三十六营首领,冲天柱!”冲天柱高喊。
“哼,若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