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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吉尔知道余彦在不死队中的威望,此番立功还需他配合,宽慰道:“老弟莫要苦恼,如今两军尚未对阵,一旦大人全军压下,打开缺口,忽克力必将投入预备队,到时便是我等机会了。”
两人正讨论着,马一鸣已经再次下令开炮,瞄准位置则是车营正中央,每门大将军炮都是马一鸣亲自瞄准,随着炮声隆隆声响起,炮队齐射,连续开火。
轰!轰!
与发射霰弹时的炸裂声不同,发射实心炮弹更加沉闷,五斤的炮弹飞出炮口,裹挟着一身炽热和不可阻挡的能量,砸在了一辆蒙古人常用的篷车上,这枚炮弹瞄准的较高,寸许后的车厢板直接被砸开一个脑袋大的孔洞,扫断了站在车厢上弓手的一条腿,沾染了骨渣和碎肉后继续前进,敲碎躲在车阵后一个长矛手的脑袋,才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继而弹起,碾碎一顶帐篷,又带起一飚血肉和无数的哀嚎,最后滚落在了石碾之上,砰!石碾碎裂,这炮弹才结束了肆虐的一生,蒸发着满身的血气,停了下来。
因为密闭性的问题,佛郎机炮的准确度一直不如前装滑膛炮,有些炮弹直接飞了过车营,但是只要命中,就是一阵木屑横飞,若好运打中车轮毂,无论蒙古人常用的篷车还是从汉人商队抢来的货车,都是支离破碎,横飞的铆钉和木块打死打伤不少土默特人。
忽克力知道形势紧急,不顾乱飞的炮弹,高声命令周围的人用土袋加固车营,炮弹横飞,伤亡遍地,如何来得及,很快就有七八辆大车被打碎,忽克力知道缺口必然出现,留下两个头人组织车营内的丁壮,自己则去了预备队。
炮声隆隆,轰击不止,孙伯纶的眉头皱起来,他已经派遣了一个传令兵命令马一鸣停下,但这厮打的起兴,如何愿停,孙伯纶却担心火炮太热,引发炸膛,且不说那些炮手难能可贵,若是引发炮位爆炸,周围可是有几百名步卒呢。
孙伯纶解下腰刀扔给郝允曜,命令:“你去找马一鸣,令他停下,若是不从,斩下他脑袋来见我!”
郝允曜一听,知道事情不妙,打马而去,不一会,炮声戛然而止,炮位上的炮手立马给炮身浇水,大团水汽包裹了炮位。
孙伯纶见诸将跃跃欲试,下令道:“徐麻子,驱赶剩余不死队上前,你亲率跳荡队和其余两个混编中队掩护,一定要打开车营!”
徐麻子领命而去,也先满脸艳羡,请战道:“大人,让我们也上吧。”
孙伯纶却不想太早暴露底牌,摇摇头,只是命令特穆尔率本部佯攻左翼栅栏,分散土默特人的兵力。
徐麻子依令而行,整队之后,大步向前,此时麾下足有千人,列阵前进,宛若一片黑云压向车营,阵列一直行进到距离车营七十步,就遭到虏人弓箭射击,虽然人人披甲,却不断产生伤亡,死者被当场抛下,伤者拉回本阵,原先的位置由后面人填充,步阵速度不变,徐徐前进。
距离三十步,徐麻子下令铳手开火,铳子如暴雨一样席卷车营,打的车后人马鸡飞狗跳,随着厚重的号角声响起,二百多不死队越阵而出,直接冲向被火炮肆虐的缺口。
冲锋路上,两翼铳手又开火一轮,压的土默特弓手不敢露头,不死队冲进车营内部,抄起武器,逢人就是一阵砍杀,那些普通丁壮妇女哪里加过如此凶神恶煞的士卒,纷纷逃离,很快,不死队清理出一片空地,正想集合冲杀之时,密密麻麻的帐篷群中,冲出无数骑兵。
蹄声如雷,踏出无数尘土,马上的土默特人或掷出短矛,或左右驰射,直接冲进不死队中间,与其混战在一起,很快,不死队伤亡过半。
徐麻子看到这一幕,知道土默特人动了真格,立马命令:“长矛手上前,铳手掩护,越过车营,占据阵位,畏缩不前者斩,冲击本阵者杀!”
两个步阵徐徐前进,徐麻子则命令跳荡队散开两翼,用刀斧劈斩马车上的锁链,试图扩大缺口,以方便步队更好的展开!
好在不死队已经占据一块地盘,两个步队冲进去后并未与敌接战,而是自行组阵,很快形成一个四方阵,把铳手保护在内部,铳手则依照军官命令,齐射土默特骑兵。
忽克力眼看敌人阵型未定,立马率队冲阵,前排长矛手怡然不惧,将手中八尺长矛斜指出去,立刻变成一只毫无破绽的刺猬。
趁着营中大乱,赤儿山上的额吉尔和余彦已经带着本部摸到了营地后方,余彦见缺口处烟尘四起,喊杀不断,说:“额吉尔,我带人冲过去,与大军内外夹击。”
额吉尔立刻抓住余彦,说道:“敌人骑兵众多,正集合冲阵,我等过去,无异以卵击石,不如偷袭敌人右翼,协助营外友军破开敌营,夹击敌人。”
余彦一听,此计更好,当场召集大批不死队,绕过缺口,直奔虏人右翼。
“额吉尔大人,这厮太不把您放在眼里,是您带领大家翻过赤儿山,他却跳出来抢功。”一个土默特头人愤愤不平。
额吉尔冷冷一笑:“这点小伎俩蒙蔽不了孙大人,你立刻率领本部散开,制造混乱,记住非不得已,不得滥杀,只烧草垛,不烧粮仓。”
那人领命而去,只留下十几人,都是额吉尔身边的老人儿,不少还是子侄亲属。
“叔公,我们也要制造混乱吗?”一个年轻人问。
额吉尔摇摇头,说道:“此战是我额吉尔一脉的机会,只有立下大功才得孙大人重用,你们随我来!”
第117章 章二四 困敌()
车营缺口已经陷入了双方都不想要的鏖战,忽克力先后组织两次冲阵,都被敌人的火铳打回,反倒是折了不少人马。
徐麻子此时也不好过,接着先是虏人派遣精兵下马与劈斩车营的跳荡队隔着马车大战,缺口迟迟不能扩大,忽克力又组织弓箭手,利用步弓在射程上的优势,不断射杀步阵士卒,步阵排列紧密,又不能妄动,纵然人人披甲,伤亡也不断扩大。
孙伯纶眼见僵持,立刻命令左翼的特穆尔佯攻改强攻,又把己方最精锐的亲卫队增强给了他,忽克力也分成部分人马前往右翼,利用栅栏壕沟,与特穆尔混战在了一起。
余彦带领的不死队赶到,给左翼战事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这群人手持各样兵器,闷头狠杀,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帮助特穆尔渐渐取得了优势。
当看到余彦的时候,忽克力就感觉后阵不稳,回头一看,营中果然到处燃起大火,老人与孩子四散奔逃,已经乱作一团,忽克力明白大势已去,这营地是守不住了,立刻下令骑兵集合,向己方左翼运动,准备逃出大营。
正在这时,忽克力发现有几十匹马从侧翼奔来,他眯眼一看,马上只有骑兵十几个,心中嘲弄这么点人也来冲阵,却发现这些骑兵纷纷主动落马,翻滚到一旁。
马匹冲到近前,忽克力大惊失色,那些马匹之间皆有绳索连接,吊着一团大绳,他慌忙下令射杀这些马匹,但实在来不及,这些无主马匹冲到近前,本能的不敢进入骑阵,向两翼散去,连接的细绳索拽断,大绳展开,拉到绷直,两匹马只得向中间靠拢,直接把大量的骑兵围在里面。
几十匹马都是如此,几十条大绳缠住了忽克力手下的精锐,骑兵发现时,连忙驱赶马匹,绳索之间相互打结,越缠越紧,越缠越乱,骑兵只好下马,用马刀砍断绳索出来,他们是出来了,马匹却困成一团。
徐麻子见状,立刻全军压上,派遣长矛手向两翼移动,见人杀人,见马刺马,特穆尔的左翼也冲破阻碍,冲了过来,截断了忽克力的退路。
“忽克力,投降吧,不要让我族勇士无谓的伤亡了。”忽克力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额吉尔骑在马上,高声招降。
忽克力持矛而立,喝问:“额吉尔,你也成了林丹汗的走狗了吗?”
额吉尔摇摇头:“我为达尔扈特的孙大人效力,我的族裔,我的手下都是如此。”
“孙伯纶?”在这一刻,忽克力才弄清楚敌人的身份,然而,他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在他旧有的认知中,达尔扈特只是一个拥有千把帐的小部落。
见忽克力犹豫,额吉尔又劝说道:“投降吧,孙大人不是那些大汗,投降后,土默特仍旧是土默特,孙大人不会杀掉比车轮高的男人,不会把你们的妻儿赏赐给别的男人。”
忽克力有些不相信,在他的记忆里,战败后的部落都是凄惨的,男人要么被杀,要么彻底沦为奴隶,老人被杀或者驱逐,只有能生育的女人和可被培养成鹰犬的孩子活下来。
不少土默特人停下了厮杀,默默的看着忽克力,等待着他的决定,然而,一名骑兵忽然从侧翼杀到,掠过忽克力的身边,把那颗犹豫不定的脑袋砍了下来。
“余彦,你没有看到我在招降他吗?”额吉尔看清那人面容,喝问道。
余彦嘿嘿一笑,捡起忽克力的脑袋,回答道:“没有看到,我只知道,杀死敌酋是一大功,而且,额吉尔,如果他不死,你怎么向孙大人请赏他的牛羊财货呢,当初你可以答应敌酋的家产分给不死队的兄弟。”
额吉尔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接过余彦手中的脑袋,高声喊道:“投降吧,投降免死!”
此时此刻,投降已经成为了唯一的选择,土默特人扔下手中兵器,束手投降,当孙伯纶率队进入营地的时候,入眼所及全是跪地求饶的士卒还有四散而逃的妇孺。
孙伯纶高声喊叫特穆尔的名字,却无人应答,额吉尔凑上来,说:“大人,刚才营中混乱,不少牛羊马匹跑掉了,特穆尔大人去追了。”
孙伯纶脸色一沉,喝骂道:“额吉尔,你立刻告诉那个傻瓜,先捉回来那些土默特人,再谈牛羊,只要有牧场和牧人,还怕没有牛羊吗?”
和林格尔。
鼓声咚咚咚的响彻整片草原,到处都是飘扬的旗帜和飞驰的骏马,无数蒙古人围着一处高台,台上坐着的是察哈尔和土默特两部的贵人,为首的当是两翼大总官塔什海和土默特汗的长子俄木布。
两个强壮的蒙古汉子正在台中央进行着摔跤,沉重的脚步声快要压倒鼓声。
这两人一人是林丹汗的麾下的勇士,一人是俄木布的心腹,势要分出胜负。虽然会盟已经结束,俄木布奉林丹汗为主,但塔什海还是想借此压制一下俄木布的嚣张气焰。
俄木布倒是信心满满,自己这个心腹最擅摔跤,连成年骆驼都能直接撂倒,害怕一个小小的察哈尔武士?
他只想着快点结束,这样就能进入迎娶淑济别吉的环节,然后带着这位察哈尔美女和大量丰厚的嫁妆回赤儿山。
俄木布百无聊赖的看着,眼睛不时瞥向台下被察哈尔人围住的帐篷,淑济别吉就在里面,俄木布还未见过她,但只见她的侍女美貌动人,就知道这位别吉有天仙般的容颜,俄木布已经幻想着婚后的美妙生活了,却发现不远处有骑兵一骑绝尘,狂奔而来。
俄木布一眼看出那是土默特骑兵,近了才发现骑兵后背插着一根箭矢,脸上除了疲惫就是焦急,他连滚带爬的上台,只说了一句南山营地受袭,就昏死过去。
“轰隆!”
俄木布的心腹因为这个消息一分神,就被察哈尔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第118章 章二五 判断()
“察哈尔人,你们骗我!”俄木布抽出长刀,指向塔什海,刀锋直接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抽刀立马,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台下两军对立,一场火拼即将出现。
“俄木布台吉,即便你杀我,也要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塔什海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哼,你们骗我来这里会盟,暗中突袭土默特营地。”俄木布冷声喝道。
塔什海笑了笑,问:“是吗,如果是那样,我们还要想办法干掉你,比如在你刚才喝的酒中下毒,比如在周围设下伏兵,包围你这两千人。”
俄木布听了这嘲讽的话,反倒是镇定下来,塔什海说的没错,如果真的是林丹汗的人偷袭了赤儿山的南山营地,现在自己已经死了,塔什海再笨也不会允许土默特人把消息送到自己面前,他收了刀,坐在了椅子上。
塔什海给摔跤手一个眼色,那人端起一杯酒,泼洒在土默特骑兵的伤口,那人疼醒了,塔什海直接问:“是谁突袭了南山营地?”
那骑兵深受重伤,连连摇头:“小的不知道,只远远看到大量人马围攻营地,才跑来报信,他们步兵多,骑队少,看旗帜服饰,不像是察哈尔部人,哦,对了,敌人有大炮,很大很粗很。。。。。。。”
“明国人?”俄木布忽然从椅子上跳起,再问那骑兵,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不像,虽说明国人有大炮,但他们多年已经没有出边烧荒,怎么会冬季发兵出战?”一个察哈尔头人说道。
“是啊,就算出兵,怎么会带那么多步兵?”另一人也说。
大部分都觉得不可思议,事实正是如此,与很多人理解的明朝与蒙古部落的战争不同,实际上,从大明五次北伐蒙古之后,大明军队编成越来越像他们的敌人蒙古人,五次北伐成果不显让大明高层认识到,面对草原民族打不过就跑的战术,组织大量步兵进入草原就是徒劳无功,所以从那时起,大明改变政策,对蒙打击主要战术变成了突袭和烧荒。
而践行这一战术的就是组织精锐的骑兵队伍,深入草原打击蒙古诸部,比如成化年间的红盐池之战,朝廷聚兵八万未能成行,最终还是陕西参赞军务左都御史王越率领四千余人奔袭敌人老营,在红盐池大败蒙古诸部。
而国朝三百年,烧荒政策一直被坚定不移的执行,每年都由九边例行派出精锐骑兵,焚烧草原树林,杀掠蒙古部族,以护边墙,也正因此诞生了夜不收这等精锐军种。
正因如此,大部分贵人的认知中,明朝军队就是精锐骑兵的形象,一说到大量步卒,只有在入边抢掠的时候才遇到过。
高台上气氛一时有些莫测难明,敌人是谁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俄木布肯定会出兵,夺回自己的部众,但是察哈尔人呢,虽然现在已经是盟友,虽然即将成为姻亲,但是那又如何,三个时辰前,双方还是敌人呢。
这时,一个娇俏的侍女走上台,对塔什海躬身一礼,说:“台吉,别吉让我告诉您,伟大的林丹汗说过,不许擅开边衅。”
塔什海捏了捏自己已经变白的胡子,抬手让那侍女下去了,然后对俄木布说:“俄木布台吉,我会率队随你去南山营地看看,如果是明军,请你接受我们察哈尔的调停。”
“如果不是呢?”俄木布准确的抓住漏洞,问道。
塔什海哈哈一笑,指了指脚下的草地,说道:“林丹汗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达延汗的嫡系,是全蒙古的大汗,肩负着所有草原的和平。”
俄木布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躬身施礼,才集合兵马开道,塔什海亦让人吹响牛角号,所有兵马集合,作为后队,跟在了俄木布的后面,双方因为这次会盟,都只派了两千人马,汇合起来有四千之众,在千里之内,怕是再无如此规模的骑兵了。
“塔什海,你知道与明军冲突的后果吗,那会破坏与大明的和约。”淑济别吉骑着一匹白马,奔到了塔什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