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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世禄连连称是,徐白云也道,孙伯纶是绥德卫千户,礼节之事也会好好筹划的。
三人出了州衙,温不言竖起大拇指,对洪承畴道:“大人,高啊!”
洪承畴笑而不语,他为孙伯纶主婚,除了欣赏之外,最主要的是顾忌贺人龙的感受,说到底,孙伯纶只是一个千户,贺人龙却是手握重兵的实权副总兵,这次孙伯纶杀了贺国成,是为自己除了一大害,但顾忌贺人龙的颜面无法褒奖。
若因为孙伯纶斩杀贺国成就为他加官进爵,贺人龙心中自然有隙,与剿贼大局无利,但孙伯纶确实有功,有功不赏是领兵大忌,而为孙伯纶主婚却巧妙的避开这一点。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伯纶作为晚辈,唯一能做的只有顺从,此时如果提出不同意见,得罪的将是这位三边总督,除非自己能放下边墙内的一切,否则无法逃脱。
第二日,齐老太就被接到了葭州城,与上次离开的愤怒不平完全不同,这次的齐老太满面春风,还在鬓角别了一朵红花,到了葭州脚不沾地,去总督行辕谢恩,去都司府上提亲,忙的不亦乐乎,在她朴实的思想里,干儿子孙伯纶真是祖上积德了,这三边总督主婚,除了天子赐婚,还有什么比这荣耀?
大明娶亲六礼,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既是总督主婚,礼节是万万缺少不得的,孙伯纶随着一路走下来,身体很累,心更累。
当孙伯纶一身新郎服,胸前一朵红花的站在铜镜前的时候,还是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明崇祯四年,腊月二十三,小年,孙伯纶娶亲了。
整个千户所城都是喜气洋洋,不要说孙伯纶这几个月给这里带来的繁荣安康,仅仅是千户大人赏下的喜面喜糖,就足以让千户所的军户忙活起来了,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唯一有些不情愿的是马一鸣,这厮好不容易从贺国成的军营偷来几门佛郎机炮,此时却被当礼炮使用。
当天清晨,天不放亮,孙伯纶就骑马赶往了葭州城迎亲,他骑着黑风,身后跟着近百骑兵,到了都司府,惹来众人侧目,议论纷纷,孙伯纶本就高大,今日又郑重妆容,当显的鬓若刀戟,目若寒星,他此时兴致不佳,眉眼之间倒显的忧郁深沉,气度更是高华。
孙伯纶下马进府,依照礼节向郝世禄和续弦夫人行礼后,就去吃饭等着。
食罢,孙伯纶又在门外等着,两个侍女搀这一身盛装的郝琳琅出来,自告奋勇当了傧相的徐白云让人送来马车,侍女搀扶上了马车,郝世禄又交代几句,见日头渐起,才道:“女婿女儿回家了。”
孙伯纶翻身上马,一拉马缰,黑风人立而起,四蹄翻飞,按照习俗在马车周围转了三圈,骏马英男,神采飞扬。
鼓乐响起,孙伯纶的迎亲队伍出了葭州东门,一路沿着官道西行,沿途有乞讨贺喜者,皆有士卒上前发放喜面喜糖,还有给些银钱。
马车上,只有郝琳琅的贴身侍女跟着,她笑着说:“小姐,姑爷可真英武,您没看到,刚在府前御马而行,那些人都看呆了,谁也没有见过如此伟男子呀。”
郝琳琅脸在盖头下,却丝毫盖不住幸福的笑容,嫁予孙伯纶的梦想虽然多有曲折,一朝实现,如何不高兴呢。
两人正聊着,前方忽然出现一群流民,足有数百人,见到迎亲队伍,竟然围了上来,高声讨要喜钱,徐白云一看,对孙伯纶道:“孙兄护住马车,本官前去看看。”
第107章 章十四 刺杀()
孙伯纶回应一声,带来十几个亲卫来到马车旁,郝琳琅已感觉到车停下,掀开暖帘,探出脑袋,声音从盖头上传出:“发生了什么?”
“无妨,有些流民。”孙伯纶淡淡的回答。
这时,一阵风吹过,竟是吹飞了郝琳琅的盖头,露出了那俏丽的容颜,盖头洞房前掀开,是极不吉利的征兆,孙伯纶当下命人去取,这时几十个流民冲破了骑队的阻拦,来到马车前。
几个亲卫纵马上前,弯刀在手,却不敢动手,毕竟是主上娶亲,谁人敢造次,闹出血腥来,亦不吉利。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打发,打发吧。”流民一边鞠躬一边叫嚷。
孙伯纶正掏钱,马车另一侧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家伙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瞄准了孙伯纶,这恰巧被郝琳琅看在眼里,毕竟是武人之后,立刻看出那是精钢手弩,她叫了一声,直接从马车上跃起,扑向孙伯纶。
孙伯纶兀自不知何事,见郝琳琅扑来,本能的把她抱在怀里,却只听弓弦之声,孙伯纶感觉手臂一痛,直接摔下马。
“遇袭!”赵琉璃忽然一声喊,惊到了处于前方的徐白云,他回头一看,孙伯纶已经坠马,当下发令驱散流民。
一亲卫看准正重装弩箭的那袭击者,弯刀在手,纵马而去,赵琉璃高声令道:“留下活口!”
那亲卫眼神坚定,如风一般从那人身旁经过,只听一声脆响,袭击者的一只手臂飞起,而跟随其后的蒙古骑兵甩出套马索,直接把他缠住。
徐白云翻身下马,见孙伯纶抱着郝琳琅躺在地上,手臂上还插着一根弩箭,深入过半,他心中稍稍放心下来,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就当徐白云伸手想要拔出弩箭的时候,孙伯纶却喊道:“不要动!”
“已经射透了,大姐受伤了。”孙伯纶又解释了句,右手用力捏住尾羽,固定好后,左臂抬起,稍稍抬起,接过剪刀,直接把箭杆截断。
“红药!”孙伯纶一声喊,赵琉璃和徐白云慌里慌张的去了。
他拔出箭杆,顾不得包扎,抱起郝琳琅进了马车。
郝琳琅嘴唇发白,轻声说道:“我。。。。。。我没事。”
“不要说话!”孙伯纶断然说道,将郝琳琅靠在车厢壁上,解开了衣服,露出小腹,那箭头深入半寸,血流了出来,孙伯纶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取出箭头。
好在箭头是破甲极强的三棱箭头,没有倒刺和放血槽,杀伤不大,并未伤及内脏,但伤口很深,流血不少,孙伯纶从徐白云手中接过红药,仔细的上药包扎,流血止住后,孙伯纶说:“走,先回葭州。”
郝琳琅抓住孙伯纶的臂膀,说:“不行,去千户所,完成婚礼。”
见孙伯纶脸色阴沉,她又说:“洪大人在等你,葭州众官僚在等你,这个时候,你不能出任何状况。”
“我的伤没事,可以坚持!”郝琳琅又补充了一句。
孙伯纶下车,见一众人马围住马车,赵琉璃提了那断臂人过来,孙伯纶一看,竟然是王自勇,又看了看呈上来的手弩,孙伯纶忽然笑了:“这是贺人龙送来的贺礼吗?”
王自勇吼道:“孙伯纶,你占了老子的地,杀了老子好不容易投奔的将主,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他的怒骂戛然而止,因为一根弩箭射入嘴中,把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孙伯纶把手弩扔给赵琉璃,道:“埋了!”
“孙兄,要不要通知洪大人。。。。。。。。”徐白云问道。
“各位就当没有这件事,列队,继续前进!”孙伯纶淡淡的说道。
徐白云诧异的看着孙伯纶整队,他感觉自己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忍辱负重,大丈夫当如此。
迎亲队伍再次集结,只是这次速度慢了一些,沿途遇到的流民,无论人多人少,全部驱散,一路直奔千户所,此时千户所城已经准备妥当。
婚礼开始,作为主婚的洪承畴自然当居首位。
跨火盆,拜天地,同牢礼,入洞房,所有流程一丝不苟,千户所内都是充满了喜庆的气氛,谁人都没有注意到孙伯纶的袖子上有两个洞,还有血染的印记,自然也无人察觉郝琳琅的腹部微微隆起。
这次婚礼当是国朝三百年所有千户中最隆重的一场,有三边总督撑台,左近的文臣武将不少莅临,葭州,绥德州,米脂县,更远的则是延安府官吏,延绥镇的诸官将也不少人送来贺礼,仅仅是这些贺礼,就足以让孙伯纶过一个肥年了。
而婚礼的最后,洪承畴亲自宣布,郝世禄由练兵都司升任领班游击将军,仍在孤山参将麾下效力,负责府谷到吴堡一线河防,绥德卫亦受其辖制。
对于郝世禄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虽说从都司升到游击只升了一级,但却是从一个挂名的练兵都司直接变成了拥有两千人规模游兵营的实权游击,在整个延绥镇,比他实力强的也不会超过十个。
明眼人更是清楚,郝世禄的功劳可担不起游击的地位,能得如此封赏全赖孙伯纶的功劳。
热闹的婚礼办完,洪承畴直接从千户所城出发,南下吴堡,督标营其实早与贺人龙部南下,并且在宜川一带击溃了满天星部,洪承畴按照计划把总督行辕设在潼关,将于年前抵达,时间紧迫的很。
临近过年,无人在千户所城耽搁,送走洪承畴后,各官僚回了自己的地盘,最忙的莫过于郝世禄,他要接收朝廷给的饷银,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游兵营的架子给构建起来。
孙伯纶反倒是清闲了下来,除了接待一些绥德卫老熟人的贺喜,就是专心于翻了年千户所城的扩建、垦荒屯田之事。
午后的千户官厅,孙伯纶坐在书桌前,用炭笔在一幅地图前写写画画,此次挖渠圈占的荒地已经完全统计出来,显示在了地图上,孙伯纶已经计划在年前把土地分给从征的军卒和工坊表现优异的匠户,但是如何分,分多少都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郝琳琅躺在一旁的床上,她的伤还未好全,不能下床,却捧着暖炉享受着和孙伯纶呆在一起的午后。
这时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走了进来,大声说道:“姐夫,底下几个百户所的百户来了,送来了不少东西呢。”
第108章 章十五 来客()
郝允曜本就长相俊美,如今又是一身白衫,颇有些美男子的味道,他是世袭的千户,在葭州时就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来千户所城没几天就已经闹的鸡飞狗跳,凭借的就是他是孙伯纶小舅子的身份。
孙伯纶本就是不喜郝允曜,但碍于郝琳琅的情面,一直没有发作,更别提她还在养伤。
“让他们把东西带回去吧,灾荒之年,谁都不容易。”孙伯纶没有抬头,淡淡的说道。
郝允曜收礼收惯了,当下就有些不乐意,孙伯纶抬起头,脸色冰寒,正色道:“把你收的好处费也退还。”
孙伯纶身居高位,言谈举止间已有威严,郝允曜哪里敢说个不字,掏出几锭散碎银子,扔给一个小厮,见孙伯纶不高兴,他凑上来,笑嘻嘻的问:“姐夫在忙什么呢?”
“快过年了,你为什么不回葭州?”孙伯纶淡淡的问道。
郝允曜支支吾吾,挠挠头,就是不说话,还是郝琳琅撑起身子说:“伯纶,父亲想让弟弟跟你一段时间,学些本事再回去。”
郝世禄所作所为全为这个儿子,无奈儿子纨绔,不学无术,就算他怎么照拂,终究也成不了事,对于自己的女婿孙伯纶,郝世禄却是万分满意,认为儿子哪怕有他五分之一的本事就足以继承家业了,因此给郝允曜下了死命令。
“不准!明天就让他回去。”孙伯纶丝毫没有考虑,做出了回答。
郝允曜脸色惊恐,哀求道:“姐夫,求你留下我吧。”
他心里清楚,若是自己明天回了葭州,怕是要被郝世禄打断腿了。
孙伯纶端坐在那里,双手支颌,对哀求的郝允曜视而不见,而是看向郝琳琅,轻声说:“我这里太危险,允曜呆久了,怕是要丢掉性命了。”
郝允曜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脸色涨的通红,跑到院中,抓起一柄长矛,耍了起来,长矛上下翻飞,矛影重重,竟然是耍的有模有样,他演武一阵,走到孙伯纶面前,傲然说道:“姐夫,我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更不怕死,难道你以为战阵之上,我还不如那些喝糜子粥长大的泥腿子吗?”
孙伯纶这才看向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守在门外的一亲卫,道:“我知道,但是我觉得你更有可能死在那把执法刀下!”
那亲卫残忍一笑,拍了拍手中的厚背大刀,在孙伯纶目前的体系中,五十人的亲卫队还兼执行军法的任务,因违反军纪被他们处死的不在少数。
郝允曜忽然脸色煞白,这几日他已经知道,孙伯纶麾下军队能战,靠的不仅是远超卫所兵的待遇,还有严苛无情的军纪。
“姐夫,能不能关照我一下。。。。。。。”郝允辙嬉皮笑脸,本能的讨价还价,但看到孙伯纶眼神冰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郝琳琅叹息一声,道:“允曜,军法无情,莫说你,伯纶也不例外的。”
郝允曜知道,自己的希望就在姐姐身上,当下跪在床前求饶,说:“父亲说了,若学不到本事回去,就要打断我腿,永远关在府里,不让我出去了。”
“军中无特权,你求我也没用。”郝琳琅知道孙伯纶的脾气,说道。
“我肯定遵守军纪,不再为非作歹啊,你求求姐夫,留下我吧。”郝允曜哭求着。
孙伯纶无奈的摇摇头,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一木牌,扔给郝允曜:“既然如此,便给你预备兵的兵牌,三个月内若无法通过考核加入战兵队,便滚回葭州吧。”
“预备兵?”郝允曜惊叫出声,他原本打算趁着孙伯纶亲兵卫队队长空缺,果断凭借关系拿下的,却不曾想得了一个预备兵的身份。
预备兵就不是兵,是最新从各大卫所招来的士卒,根本没有饷银,只负责管饱饭穿暖衣,若无战事,每日训练五个时辰,有战事则作为辎重兵和预备队参战,预备兵每月考核一次,只有完成考核才能进入战兵队。
最为关键的是,目前负责预备兵训练考核的龙虎那个大块头,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黑不知变通。
纵然郝允曜如何哀嚎,孙伯纶都不会再给他什么特权,如果这厮连三个月的预备兵训练都过不了,还是回家继续当他的纨绔子弟的好。
到了年根,整个千户所都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先是千户孙伯纶进行了分田到户,历次战斗中的阵亡、伤残将士家庭,立下战功的士卒,手艺精湛的匠户,以及第一批加入战兵队的战兵都分得了二十到五十亩不等的田产,这批田亩三年之内不纳粮,所有产出都归田主本人。
这并不意味着这五千多亩熟田孙伯纶一无所获,所有田地灌溉所需的水渠在孙伯纶手里,想要灌溉就要收取水捐,一亩地一斗粮的水捐看似不少,但这些土地有没有水灌溉,产出完全是两码事,而且孙伯纶制定规则,亩产不过五斗的年份不收水捐,水捐在每年夏粮收获后,再行缴纳。
当田亩核定、分田到户的工作完成后,千户所内丁壮参军的意愿得到了空前的提高,要知道,只要成了战兵,就算不立功,干满五年,就有五十亩的土地到手,更不要提还有每月一两的军饷了。
葭州城外大车店,范三拔看着车队缓缓的通过浮桥进入山西一侧,心中越发自豪,这一年,他在延绥一带打通关节,建设商栈,已经打通了前往西番地的商路,眼前这一批货物正是来自宁夏的滩羊皮、叶尔羌的宝石和艺术品,这将会极大的提高他在家族中的地位。
而能做到这一切,身边这位林先生可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