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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居首的位置上坐着郝允辙,虽然已经是近五十岁,双眸依旧盯着舞女玲珑的身段,在场众人都是知道郝允辙好酒好美人倒也不会在意,这世界上,能让郝允辙收敛的,也就只有彻辰夫人了,毕竟那是敢用酒壶砸破他脑袋的人物。
不多时席面已经满了大半,白涵宇大腹便便的坐在那里,笑问:“郝东主,这些美人如何?”
郝允辙眼前一亮,道:“西夷白女跳这霓裳曲确有一番风味,有趣!”
“郝东主喜欢就好,可以随意挑选几个。”白涵宇说到。
郝允辙略略点头,倒也不客气:“这壶酒便回赠予你。”
白涵宇身边的仆人走过去,接来了那酒壶,给白涵宇倒了一杯,白涵宇品过之后,略微有些失望:“郝东主什么时候喜欢喝这没味道的日本清酒,着实无力。”
郝允辙眼睛就没有离开那领舞的金发女子,随口说到:“这是我家外甥平定江户湾之乱,从德川家要来的,算是清酒中的名品了。”
白涵宇自己倒了一杯,喝起来就感觉味道变了,笑道:“说起来,咱这位世子爷虎父无犬子呀!在江户城,把那些乱贼杀的七零八落,听说江户湾都被血染红了,我去过几次日本,想不到日本人那小小的个子里,会有那么多血。”
“就是杀伐气重一些。”一个大豪商凑过来,皱眉说到,这话惹来郝允辙侧目,瞧了一眼正是河南来的豪商林天可,这厮当年为南下大军服务,不仅免除了附逆之罪,而且还上了义民录,抓住机会买了不少河南除藩降等藩王的田产,一跃成为河南最大的田主,然后又跟上了开海的大势,投入资源到海贸之中,也是河南少有的豪客了,只是因为底蕴不深,最近才混进来这个圈子。
“将门虎子,难道得一身书生气不成?”郝允辙瞥了他一眼,随口说到。
有郝允辙奠定了这个基调,无数人开始口诛笔伐起来,白涵宇的酒杯砸在桌子上,不悦的说到:“世子殿下少年英雄,当初若不是他,琉球一带的海寇也不会这么早解决,此次率舰队出征日本,虽说没有救下所有的船队,但也让幕府偿还了国朝商人的损失,我等都是商人,又不是都察院的乌鸦嘴,还有什么要再苛责的呢?”
“白掌柜就不明白了吧,日本一乱,咱们的船都停靠江户湾,大半无事,偏偏有那么个人精,敢停靠到仙台去,啧啧,船都被烧了不说,上面偏偏有不少违禁的东西,啧啧,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咯。”
“是啊,是啊,世子在前面卖命流血,咱们在后面喝酒吃肉,就是这样,偏偏有些个不满足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冷嘲热讽不断,林天可虽然脸上挂不住,却也不敢说出来,连忙摆手:“老朽不是那个意思,老朽对秦王世子还是万分敬仰的。”
林天可的辩解颇为无力,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射向平日交好的几位,却发现他们根本不敢接自己的目光,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殿内乱作一团,而郝允辙却是乐得自在,一个头上簪着一朵大红玫瑰的舞姬款款走向了郝允辙,一个下腰,整个身子后弯下去,优美的曲线尽显,舞姬的嘴里含着一尊精致银杯,郝允辙哈哈一笑,凑过去直接在唇舌之间把酒水饮尽,伸手一揽,将那女子揽入怀中,舞姬娇喘不断,双颊生火,化作一汪春水瘫软在了郝允辙的身上。
郝允辙亲吻的一口,在舞姬的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那舞姬站起身子,任由郝允辙在娇挺的臀部轻拍,然后款款而去。
“好了,各位闹够了吗?”郝允辙敲了敲桌子,站起身来,朗声问道。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不少人见刚刚还醉卧美人膝的郝允辙忽然换了一副庄严的面容都是有些差异,而一些圈子的老人也是知道这是郝允辙有正事要说,代表的是秦王。
白涵宇拍拍手,殿内的舞姬和乐师都是小心的退下了,殿内一片安静,郝允辙拍拍手,问道:“南方的事儿想来大家都是听说了吧。”
白涵宇放下酒杯,问:“郝东主说的是湖广、江西、福建的佃变,南直隶和浙江的奴变吧。”
“除了这事儿,江南还有什么事儿入的了咱们郝东主的法眼呢?”关中大豪商钱伯钧笑道,如今他已经不是固始汗的断事官了,已经解职的钱伯钧专做西域的生意,财力也是数得着的。
“这事看似是江南的一场内乱,但是与在场诸位都是息息相关的,有些事,秦王想让在下先和诸位通通气,省得闹出误会来。”郝允辙抱拳说到。
他的眼睛环视一圈,最终落在了林天可的身上,道:“林老爷多做江南的买买,听说令弟已经升任浙江巡抚了,定然了解的更多,烦请位我们解说一二。”
林天可正愁找不到机会弥补一下刚才的过失呢,如今被郝允辙点将心中甚是激动,连忙把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其实大明的天灾人祸从未饶过南方,与北方的旱蝗不断相比,江南也是灾乱频出,只是江南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气候,天然就具备高于北方的抗灾能力,绕是如此,也发生了许多聚众万人的民变,但是大明闯贼献逆在那里摆着,一般的民变着实到不了朝廷那里,实际上从崇祯十年起,就不断有佃变奴变的事情发生,但是随着南北并立,天然处于弱势的南京朝廷只能采取稳固内部的政策来控制基层秩序的混乱。
但是这种维持很快就捉襟见肘,毕竟为了抵抗北府,南京朝廷养了近八十万的军队,而且随着北方大兴开海,原本垄断在南方豪族的南洋和对日贸易逐渐转移到了北方商人的手中,而江南拥有竞争力的粮食、茶叶、生丝等几种商品,也随着南洋大米的涌入,台湾、马尼拉养蚕成功,山东、朝鲜、印度种植茶叶的开始而失去了竞争力。
而南京朝廷代表的江南士绅阶层和勋贵丝毫没有共赴国难的想法,相反,在获得了对朝局的完全掌控之后,他们变本加厉的剥削贪腐,如此林林总总,导致了南京朝廷财政的崩溃,以往发生在大明身上的顽疾在江南一一产生,而且是变本加厉,显然,毫无节制的剥削和土地兼并彻底摧毁了江南的表面繁荣,而佃变和奴变就是必然的结果。
如今江南的粮仓在湖广、江西,而福建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说法,所以爆发佃农作乱比较多,而江浙多勋贵缙绅,多是奴变。
因为大明承袭蒙元,所以在奴隶的事情上,相交于两宋又有反复,虽然太祖朱元璋定下了各种规矩,但是很快就被打破了,如今江南豪族,豢养数千奴工仆从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进入崇祯二十八年之后,江南的变乱再次掀起一个高潮,镇江府奴变聚众七万人,杀主掠财,横行十余州县,官府不得平定,只得调集史可法麾下军队南下剿灭,但却被接连打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湖广,左良玉的征讨兵马受到了数万佃农的围攻而死伤惨重。
两仗失败,江南的变乱再次掀起高潮,村镇的田主未免被佃农伤害,躲进州县城中,而江浙的奴隶主同样如此,在各地都出现了政令无法出城的局面,秩序彻底毁坏。
林天可声情并茂的说着,用出了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声量,当他讲完的时候,众人对江南的局势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
不光是局势,还有南京朝廷的实力,在在场众人的眼里,南京那八十万大军虽然不如北府军能打,但也是很唬人的,而且江南一直是大明财税之地,更是不乏粮饷,这些年先后插手东虏、西班牙、荷兰和北京的战争,出钱出人,一副留有余力的模样,怎么到了这般地步,连区区奴变和佃变都处置不了了?
如果南京朝廷这么弱的话,还留着他们做什么,直接南下夺取江南,在场众人又能多一块蛋糕来切!
“郝东主,这么说,秦王有意平定江南了?”钱伯钧有些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问道。
郝允辙微微点头,让殿内瞬间就引发了一阵混乱,所有人都在拍手叫好,有些激动的人甚至开始敲打桌子了。
从以往的历史来看,无论大明平定哪里的叛逆,拓展什么领土,在场的大商人无一不是大赚一笔,这次的目标则是富庶的江南,那足以让众人一口吃个胖子了。
“既然秦王托郝东主给咱们说话,定然是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郝东主你便直说了吧,咱们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说实话,没有秦王,也没有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说的,秦王让出啥,咱就出啥便是了。”林天可急不可耐的率先表态出来。
“是啊,是啊,只要秦王一句话,咱们什么都能支持啊!”
郝允辙微微点头,说到:“诸位的意思我已经是明白了,可是秦王不想要你们的钱和人,只想你们支持他的一项政策!”
第492章 章二二 废奴令()
“政策?是何政策?”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说起来秦王这些年的政策,一开始都有很多人反对,甚至有许多被称之为亡国之策,但是真正实行一段时日,便是大多数人受益,且不论殿内这些大豪商,工商业主,即便是林天可这类缙绅阶层,虽然丢失了特权,但是大量的资源投入到工商矿业,经营有方之下,也是获利极大。如今在地方仍旧是一方豪族,而在京城,也是有影响力的豪客。
在如今的大明,只要有钱,就有政治影响力,特别是官员实行考成法,各地官员都想要他们前去兴办产业,促进发现呢。
当初修建天津到京城的铁路,各家都是反对,生怕坏了在运河和官道的买卖,到铁路开通之后,各家发现,生意都是好做起来,原来的担忧化为了泡影。
几番交手下来,各家对秦王施政策略选择的观望而接受,不在主动反对了。
“郝东主说的政策,怕是关于奴变的吧。”白涵宇笑着问道。
郝允辙问:“白掌柜似乎对佃变不放在心上呀?”
白涵宇哈哈一笑:“如今秦王治下会有佃变吗,在乡里,实行的永佃的法子,除了交孳息,那地很自家的没什么区别了,地主要是欺负佃农,告到官府,那是要挨板子的。”
“哪里那么简单哟。”林天可笑着?打交道就打,打不了交道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辽东、西域、澳洲、美洲,有的是土地,听澳洲来的人说连流放去的人都能每人得到一百亩好地。平常人家去了,开垦多少都是自家的。除了种地,随便去城里干活也比种地赚的多,现在是乡绅地主求着佃农种地,惹恼了佃农什么也弄不到哟。”
众人都是笑呵呵的点头,佃变中需要嚣张的乡绅田主与被欺压的佃农,如今秦王治下缙绅阶层已经是被横扫一空了,又有什么佃变的土壤呢,大家心里都是清楚,只要南方归治,与北方一样,佃变自然而然的就消停了,但是奴变不行。
如今可不只是南方蓄奴,北方也是如此,只不过南方蓄奴的是豪族勋贵,而北方是发了大财的豪商大贾。
论起蓄奴来,殿内众人都是违法之徒,原因很简单,太祖朱元璋制定的大明律中,对蓄奴有着严格的标准。
大明律明文规定,庶民不得蓄奴,而有资格蓄奴的官宦、勋贵人家,也是受到严格的限制,比如公侯之家不得超过二十人,而一品官员也只有十二人,但是这类规定显然不能满足权贵们对于奢靡生活的享受,除了家中侍奉的奴婢仆从,还豢养种地的农奴和工坊的奴工。
显然所有的权贵都有超额蓄奴的罪过,而殿内这些富商大贾,根本无权蓄奴,清算起来,可以轻易扣上逼民为奴的帽子,这也是众人有些担心的原因,说起来大家都是理亏的,而有些心重的,已经猜测秦王是不是把商贾当成了养肥的肉猪,准备开刀宰杀了呢。
“诸位,且务慌乱,听郝东主继续说,说起来各家都是与秦王休戚与共,秦王怎么也不会亏待大家了吧。”白涵宇敲了敲桌子,高声说到。
郝允辙见殿内安静了下来,也不客气说到:“秦王已有决断,在崇祯二十八年的最后一天签署废奴令!”
此言一出,畅音阁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激动的说着什么,但是说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无一例外都是表示反对的。
虽然富商大贾家中,奴仆多是仆从奴婢,少有奴工和农奴,但这不是他们品德高尚,而是完全是逐利所致,旁的不说,大家的工坊商铺多在城市,本身成本就高,就更要考虑效率,这么些年来,事实已经证明,计件工资的工人效率远远超过了奴工,而且成品率更高,技术工人和熟练工更是抢手,因此所有人都选择使用工人,如林天可这类缙绅出身的豪商,甚至主动把家中奴工变成了工人,以提升利润。
如果废奴,豪商们自然不会像缙绅、勋贵那样被动了根本利益,但也不会主动支持,说白了,在场众人有几个能失去仆人伺候的生活。
“哎呀呀,这蓄奴是多少年的俗法了,一代代的传下来的,若是废除了蓄奴,那不就是没了上下尊卑,纲常何在呀?”
“是呀,是呀,自古都是如此的,上下尊卑继而有序,怎么说改就改呢,再者说了,南方军队不能打,咱北府虎狼之师,不出半年也就横扫了江南之地了,犯得着去讨一那些贱奴的好吗?秦王要废奴,实为不智啊!”
“静一静,静一静!”郝允辙拍了拍桌子,喝道:“越说越没有规矩了,你们是当世大儒还是文章书生,说什么大义名分说什么纲常伦理,你我都是商贾,在商言商就是了。”
众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他们都知道秦王最恨用道德和大义进行绑架,秦王做事向来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问是否对大明和百姓有利,有利则为,无利则避,若是信口开河,惹来秦王厌烦,便是大过失了。
林天可微微点头,说:“这话说的极是,咱们都莫说这些虚言。”
待彻底安静下来,郝允辙说:“诸位都是好好想想,废奴对大家有什么伤害,又有什么好处,一笔一笔的算,算清楚也就罢了,别像当初修铁路,一个个跳着脚反对,最后却吃的满嘴流油。自己扇自己的脸呀。”
“要说坏处,光是无人侍奉就接受不了。”有一商人说到。
白涵宇微微摇头:“这话说的不老实,家里的奴仆工作雇人来干,也没见有什么变化,旁人家我不知道,秦王府就是这般,一样按部就班的做事嘛。”
“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徐家老兄是怕有福不能享。”林天可打趣说到。
“这点事儿不至于吧,大不了纳妾,前几年禁止鲜婢(朝鲜婢女,因为元朝缘故,官宦使用鲜婢成风)的时候,各家纳妾处置吧。”
众人七嘴八舌,说来说去,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坏处,至少没有影响大家的根本利益,都是一些琐事罢了。
“说来说去,都是些没出息的话,那废奴对各家有什么好处吗?若是好处多,有些坏处也是无妨的,咱都是买卖人,这点账应该会算吧。”林天可提议说到。
白涵宇道:“说起好处来,倒也不是没有,尤其是京城,各家都在京城颇有产业,应该知道工坊里缺什么人。”
“最多的自然是能写会算的账房和管得住匠人工人的工头,这些人着实不好找呀。”钱伯钧接口说到,众人都是笑了起来,各家都知道。他在通州设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