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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自然得配合他演戏,说道:“此次本将是私自出兵,罪该万死,如今天使赶到,如何再敢置喙军略,全凭方大人做主。”
李淏和宋时烈面面相觑,若是李定国不肯出力,这仗就不好打了。
方正化见李淏满脸恳求的看着自己,于是说道:“李将军啊,事已至此,这些气话便不要说了,说白了吧,诸位大人都是犯了错的,若是打下汉城,稳住朝鲜局面,咱家还能在秦王那里为你们解释一番,若是打不下汉城,局面大坏,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李定国微微点头,也不想演的过火,露出破绽,便微微躬身,道:“如此,卑职便领军攻城,必定要在蒙古人赶到之前,把这汉城打下来才是。”
扬古利站在汉城南门的城楼,身边是如今统帅朝鲜军队的大将,兼司仆将李金凤,夜幕已经降临,但是城外一里外的军营里人马调动不断,然而扬古利却没有任何办法,朝鲜本就火炮稀少,能打到城外敌营的只有两门千斤佛郎机,而且还严重缺乏子药。
忽然,几排火把向南门靠近,一直到了三百步之外才停下,李金凤伸长脖子看着,却也不知道敌人在干什么。
扬古利只是猜测敌军在布设攻城器械,他一挥手,身边的几个白甲兵跃上箭楼,拿出弓箭,缠上浸满油脂的布,点燃之后射了出去,嗖的一声,火箭飞出近七十步,射在了城外一根粗大的木桩上,那木桩上早已刷了沥青,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然后一道火苗快速向南而去,不断点燃一根根的木桩,最后把城外一丛篝火点燃。
火光照亮了城外大片的土地,扬古利看到三辆巨大的楼车正在缓缓驶来,而在其附近还有几辆小车,扬古利的眼睛瞪大,叫道:“大炮,红夷大炮!”
正说着,十几个火花在对面绽放开来,扬古利本能的扑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先是听到隆隆的炮声,继而就感觉尖啸声不断,在感觉全身没有受伤的时候,却听见了哭嚎之声,扬古利扭头一看,城门楼已经坍塌了大半,里面火光窜出,刚才进入其中的几个白甲兵只有一个拖着半条残腿爬了出来,其余已经凶多吉少了。
而城内驻扎的朝鲜兵马则被乱飞的石头、木屑砸的乱作一团,当第二轮炮击开始后,南城门已经被砸开了两个大洞,扬古利远远看到几门炮车在快速靠近,他恍然意识到什么,对李金凤大喊道:“把军队撤到城墙下,只留下几个观察手,快点,快点!”
说罢,扬古利用满语喊了喊身边的白甲兵,不管不顾的跑下了城墙,两个身姿矫健的甚至抓着墙边,直接从不过丈许高的城墙上跳到了下面的草垛上。
扬古利站在城墙下,忽然炸裂的炮声响起,抬头一看,各类断指残体一股脑的飞向城内,他长出一口气,幸亏在漠南见识过北府炮兵的厉害,知道敌人会用霰弹清扫城墙。
顶在城墙上的五军营不过已经是陷入地狱,横飞的铅弹撕扯烂了太多人的身体,李金凤甚至直接从城墙跳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好在保住了性命。
整个夜晚,炮声不断,扬古利知道那是北府炮兵正在用实心弹敲打女墙和城墙上的防御工事,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扬古利发现整个南门,包括城门楼在内已经完全不见了,遍地都是变形的红夷大炮的炮弹,而两侧的城墙则比削低了三尺,女墙之类的附属工事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外面响起了厚重的号角声。
随着中军大旗落下,两侧的各有两个步队持铳上前,踏过脚下的土地,而在中间,直冲南门缺口的是从各队集中起来的跳荡手,马沙洲站在第一排,身边全是营中最精锐的跳荡或者不要命的死士,他们全身披着铁甲,脸上扣着铁铸的护面,锁帷子护住了颈部,而在铁甲里面还有两层锁甲,马沙洲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则是一把半旧的长矛,只是矛锋换成了破甲三棱矛锋,而且还有至少三尺长的套筒防止被斩断,就是这么一群数量超过五百人的覆铁怪兽,越众而出,顶着刚刚登上半塌城墙的弓箭手,冲上了缺口!
“杀贼一人,赏银五两,杀虏一人重赏二十两,全家脱离贱民,全家富贵,一生荣华,俱在今日了,冲上去,杀虏建功!”
第403章 章九八 动向()
跳荡们踏着满地的黑泥和瓦砾,呐喊着,咆哮这冲了上去,扬古利站在缺口后面的空地上,静静的等待着,在他身后是正黄旗的精锐,扬古利知道,只要自己率军顶上,凭借这些跳荡手是冲不破的,但那又如何,自己麾下精兵只能顶住一个缺口,叛军其他地方猛攻谁顶上呢?
正黄旗又能顶几次了,两次还是三次,若是麾下精锐打光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汉城的局面全都崩坏。
扬古利抬起手,对身边跃跃欲试的额真说道:“你带一百人上前压阵,把所有的朝鲜兵驱赶过去,南门这里有三千人,就算是三千头猪,叛逆也得杀一个时辰。”
在东虏真夷的驱赶和李金凤等将军的弹压下,被打的七荤八素的朝鲜人列阵在了缺口处,不断用铅弹和箭矢攻击缺口处冒出的跳荡,马沙洲依然冲锋在前,他身上至少插了十根箭矢,如同刺猬一般,他用左臂当着眼睛,奋勇冲杀着,当胸刺向一个吓的哇哇大叫的朝鲜士卒,他身边尚有七八人,一道挺矛刺杀,而几个矮壮的乞列迷人则弯腰在了长矛下面,用砍刀和短斧收割着生命。
马沙洲的手无比的稳定,刺杀、收枪,一切已经成了本能,那八尺长的长矛每次此处都是毒蛇吐信一般,刺中眼前敌人的腹部,虽然这不能导致贼人立刻死去,但是却不会有任何闪失,至少不会像他身边那个家伙一样,刺杀第一次,长矛卡在了敌人肋骨里,只得放弃。
一直刺中了七八人,马沙洲的长矛被刺中的敌人死死抓住,接着被人当中斩断,这个浑身覆铁的家伙拔出插在腿上的牛耳尖刀,狠狠扔出去,把一个想简陋的家伙劈死,抢过他的腰刀发命狠杀。。。。。。。。
南门的缺口并不大,不过十余丈,前排的朝鲜士兵几乎是在用命在争取时间,给了李金凤组织弓箭手的机会,李金凤也是知道,如今他的名字已经在大明讨逆檄文上,又为了向清国表达忠诚,杀了许多原党,在镇压各地抗税平民上,也是杀戮无数,既然叛军进城自己死路一条,索性拼死一击。
李金凤组织了数百名弓箭手,快速向缺口处抛射箭矢,飞矢如蝗,密集落下,不分敌我的覆盖,给了跳荡手巨大的杀伤,特别是第一波冲上去的,几乎损失殆尽。
李定国拄刀而立,静静的看着缺口处僵持不下的战斗,周围朝鲜官将也是忐忑不已,缺口处厮杀了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道:“李将军,让跳荡退一退吧,这么打下去,怕是顶不住了。”
“如果你愿意带兵顶上,本将便命选锋下来。”李定国淡淡说道,瞥了那官将一眼。
那人再也不敢说话,那般九死一生的地方,他麾下那些兵油子肯定是不上的。
李定国静静等待着,并不是他不珍惜这些朝鲜跳荡手的性命,实在是骑虎难下,如今己方兵力虽广,能打硬仗的却只有自己这一支营伍,若是一战不胜,便是士气低迷。
李定国很想让火炮和铳队配合,但这支军队尚未有北府精锐那般能耐,只能硬顶。
“让掷弹兵上吧。”李定国等了一会,依旧未曾打开局面,反而敌人的箭矢越来越密集,于是命令道。
上百命身高体壮的掷弹兵从家丁营中出列,与北府军团的掷弹兵不同,他们没有火铳,只有三枚震天雷,这些人尽可能靠的近些,便点燃震天雷,远远的扔进了人群里。
爆炸声此起彼伏,缺口处瞬间倒了上百人,误伤在所难免,掷弹兵又跃前几步,再次掷出震天雷,待三枚震天雷扔光,掷弹兵们拔出腰刀,冲杀上前,参加最艰难的攻坚战,只有这般,战后才不会有人查验他们误伤的罪过。
缺口处被浓烟和烈火覆盖,后面的朝鲜人吓的连连后窜,当厚重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几百人从浓烟中窜出,有些人身上还燃烧着大火,他们顶着铅弹和箭矢,不要命的冲锋,堵在缺口处的朝鲜士卒终于崩溃,或四散而逃,或跪地求饶,后排的弓箭手则被暴露出来,被砍杀了一片。
扬古利看着整齐的铳队出现在缺口,已经开始齐射四散的朝鲜士卒,他知道汉城再难守住,硬生生止住上前拼命的想法,率领正黄旗的精锐骑马后撤,直奔满城而去。
更多人跟随逃跑,有些进了满城,有些则逃进了朝鲜王宫,与内三厅的人一道准备死守。
“咱们死了那么多人,才打下这汉城,倒是可好,让那些朝鲜蛮子吃了肥肉。”阿蛮骂咧咧的喊着。
让这个家伙如此愤慨的是,自己率领的新营兵进城干包围满城这类硬骨头的活儿,而李淏和宋时烈的呢,一个去景福宫劝降朝鲜王李溰,一个去接管朝鲜最大的官仓,龙山大仓。
“嘿,阿蛮将军,那里有个娘们儿,嘿嘿,漂亮的娘们!”一个千总跑了过来,屁颠颠的对阿蛮说着,指了指昌德宫前绑着的金良仁。
阿蛮看了看,不明白为什么把一个漂亮女人拴在树上,他一把扯过来被俘的李金凤,问道:“那是什么人?”
李金凤连忙说了金良仁的身份和他父亲的事情,阿蛮想了想,挠挠头,问:“全州府尹,听着官挺大的,相当于我们什么官儿?”
李金凤看了看阿蛮的发饰,想了想说:“大约相当于乞列迷部的。。。。。。。。。。”
“你个蠢货,本官现在是大明的游击将军,本官是大明臣子了!”阿蛮怒不可遏,骂道。
“是是是,阿蛮将军,金育大是全州府尹,相当于上国的知府,但是金育大曾经位列右议政大臣,大约相当于上国的内阁次辅。”李金凤连忙说道。
阿蛮咂摸着金育大的身份,想了想,问:“那这小娘子应该能配得上咱家将军了吧。”
这时李定国率人赶到,远远看到树下的金良仁,问:“那是何人?”
阿蛮脸色一正,说:“启禀将军,是金大人的嫡女,就是那个在南面牵制叛贼军队的朝鲜知府。”
李定国微微点头:“忠良之后,理当善待。”
说着打马而上,趁着昌德宫里的人未曾反应,已经冲了过去,一道劈斩断了绳索,把金良仁拉上战马,纵马而回,李定国把金良仁抱下战马,发现这个女人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让人铺开毯子,放在上面,李定国对亲卫道:“给她喂点水,再弄些吃食来。”
说罢,李定国招呼传令兵,布置围攻满城的兵力去了,那亲卫拿出水囊,刚摘下塞子,就被一鞭子抽在手上,阿蛮瞪了他一眼:“将军的女人也是你碰的,去找个妇人来。”
一个白天,整个汉城都处于混乱之中,李淏率领的军队迅速平定了城中乱军,包围了景福宫,并且展开了两次进攻,都是无功而返,虽然五军营败了,但守卫景福宫的内三厅还拥有完整的战力,甚至收拢了不少溃兵和丁壮协守,不得已,李淏与宋时烈到了李定国那里求援。
但身为天使的方正化态度极为强硬,必须先打下满城,剿灭东虏之后,再进攻景福宫,李淏几番请求都被驳回,甚至拒绝了他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连一门火炮都不会支援。
确定下了攻击目标,李定国主持军议,商定围攻计划,连李金凤都绑来,审讯满城里面的兵力和工事,军议进行大半,外面起了一阵喧嚣。
“启禀将军,今日在宫门前救下的女人来了,吵闹不止要见将军。”亲卫被抓的满脸花,如实说道。
“请她进来。”不等李定国说话,方正化当即说道。
金良仁进到堂中,向朝鲜君臣和大明官将行礼,礼数周全。神色镇定,方正化笑了笑:“你的事情,本官和李将军是知道的,是个有气节的,今日一看,礼数也是周全,金大人养了一个好女儿呀。”
“求天使恩典,出兵讨伐东虏,为朝鲜死难百姓报仇,为良仁被冤杀的夫婿、兄弟报仇!”金良仁跪在地上,请求道。
“若天使恩准,良仁愿手刃扬古利!”金良仁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咬牙说道。
方正化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诸将,问:“你们看呢?”
阿蛮咧嘴笑了笑,说:“按照我们乞列迷人的规矩,哪个勇士擒、杀了这个女人的敌人,替她的男人报仇,那这个女人就应该嫁给那个勇士。”
“良仁愿意,请天使恩准。”金良仁的回应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胡闹!”李定国出言说道。
阿蛮拍了拍脑袋,不敢再说话,李定国道:“你下去吧,战阵之事,与女人何干,莫要再插手了,你是功臣之后,日后自当可以再择良婿。”
金良仁用力的摇摇头:“求将军成全!”
堂内一时安静下来,许久之后,李定国走到了金良仁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李定国问:“纵然有人抓来扬古利放在你面前,你有胆量杀了他吗?”
金良仁忽然拔出佩戴在李定国身上的短刀,抵在自己的胸口,厉声说:“若良仁食言,自当以死谢罪。”
李定国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缓步走出了正堂。
京畿道、龙马山。
龙马山距离汉城不过十五里,地形崎岖不平,山高林密,又有诸多草地,一向是朝鲜王室和两班贵族的射猎之所,如今正是冬季,积雪覆盖,汉城又乱作一团,除了一些衣食无着,冒着杀头危险获取食物的猎人,没有人会在这个世界进入龙马山之中。
山谷之中,扎鲁特部的三千骑兵隐藏其中,扎鲁特汗内奇从地窝子里钻出来脑袋,赶忙缩了回去,三年前,内奇还是那个被誉为左翼之鹰的勇悍男人,饮冰卧雪不过是寻常事,但在朝鲜呆了几年,他已经越发讨厌冬日的寒冷了。
内奇喝了一口银碗里的汤汁,舔了舔嘴,问道:“你个蠢货,为什么没有放红糖、姜片?”忽然他看见了餐盘里蘸肉的调味料,更是火气添了三分:“老子的胡椒粉和香料呢,没有它们,这些粗肉我该如何下咽?”
“大汗,咱们打仗,什么时候带过那些玩意,能有点盐巴已经是长生天保佑了。”仆人跟了他几十年来了,虽然挨骂,却也敢反驳两军。
内奇把银碗放下,怒道:“老子是扎鲁特的大汗内奇,不是左翼那些满身马粪的蛮子。”
正说着,内奇的儿子哈奇走了进来,他脱掉披风,靠在蜂窝煤炉子前烤手,内奇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一个朝鲜猎人,说:“今日就抓到一个吗,为什么带这里来?”
哈奇一直负责营地的警戒,所有进入附近,可能暴露潜伏大军行踪的人都会被杀被擒,哈奇倒了一碗奶茶,递给那个猎人,说:“父汗,这是方大人派来的使者,锦衣卫的陈百户。”
内奇咧嘴一笑,说:“陈大人,该我们出马了吧,我的勇士已经受够了山谷里的寒风,想要去汉城享受女人的被窝了。”
陈百户微微摇头:“方大人让我传信于您,计划有变,您需要继续潜伏。”
陈百户根本不解释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计划,只是递给内奇一张简易的地图,说:“若时机到了,便会在地图标注位置燃起三柱狼烟,届时大汗再出兵。”
一想到在这个潮湿的地窝子里再待几日,内奇不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