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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库,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战马受惊,四散而逃,平白折损了百余兵马不说,再把这些士卒收拢起来又消耗了半个时辰。
此番跳出山西镇的包围圈时,曾经的五千大军只剩不到三千人,白甲兵也损失很大,多铎却不管不顾,一路沿着滹沱河向东北方向前进。
一连三日,军队以不顾惜马力和体力的速度行军,无需明军骚扰,便是损失惨重,生病和受伤的军卒和牲畜逐渐跟不上大队的步伐,直接被抛弃,每当宿营休息的时候,总有累垮的人再也没有站起来,更有甚者,许多人趁夜逃离大队,自行求生去了。
而明军的骑兵一直坠在后面,这些骑兵共有五六支,多不过三百人,少不过百十人,不是孙伯纶的亲卫队就是山西镇各营将领的家丁,最是剽悍,为了加强他们的战力,孙伯纶还抽调了一批甲骑加强其中。
三日的功夫,这群追杀者好似环饲羊群的恶狼,不时追上来咬一口,他们的战绩并不显著,面对白甲兵的反冲击便会撤退,然而效果却出奇的好,携带财货的左翼蒙古人被一口口的吃掉,最后便是镶白旗的精锐也逐渐的失血,多铎根本不愿意停下来,虽然他知道,打掉其中一支骑队,便可让明军畏首畏尾,但多铎不敢冒险,更多的敌人肯定还在后面,一旦被纠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多铎已经想好了,先甩开与山西镇大队兵马的距离,饲机渡河,再往东北走,进入灵丘境内,两黄旗已经打下了灵丘,只要与他们汇合,便是安全了。
越往东北走,越接近滹沱河的上游,地势变的陡峭,水流湍急,但河道也逐渐变窄,终于,侦骑汇报,前方不远有一座越过滹沱河的石桥,多铎的心才放下来,只要渡过滹沱河,再毁坏石桥,逃往之路也该终止了。
“侦查过滹沱河以北方向了吗,是否有明军?”多铎赶到了石桥,发现作为前锋的吴达海已经占据了那里,多铎当先问道。
“我的人向北向西侦查了十五里,只在西面发现了山西镇的少数骑兵。”吴达海认真的说道。
多铎思索片刻,马上下令渡过石桥,白甲兵率先行动,三队同时前进,越过了石桥。
行动进行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近半人马过桥,多铎稍稍放心心来,正要饮水休息,却忽然听到尖锐的啸音从东北方向传来,那种啸音他非常熟悉,是蒙古人常用的鸣镝箭,莫非是两黄旗的前锋到了?
这个想法很快被多铎驱散,他很清楚,孙伯纶军中也有许多的蒙古人。
随着蹄声如潮水一般袭来,多铎终于看清了来人,那些沿着滹沱河列阵的骑兵足有千余人,各种颜色的马匹奔驰着,骑阵层层叠叠,蔚为壮观,尤以中间那数百骑兵军容最盛,而在骑阵中央,树立起一面黑色的旗帜,正是孙伯纶的大旗。
多铎脸色大变,虽说敌军骑兵都是穿着灰色罩袍,但中间那数百骑兵的战马披盖马铠,只露出双眼,上面军卒身材高大,挺起长长骑枪,而黑色的铁盔覆面,只有白色翎羽在风中摇曳,那定然是孙伯纶的铁甲骑兵,但那些钢铁魔兽不是打乱了,混在后面的追兵中了吗?
吴达海看了看周边地形,知道已经无处可逃,从白甲手中抢过大纛,对多铎说道:“小十五,你速速返回南岸,带上未渡河的人马,继续向东北撤退吧,这里由我挡住!”
“老叔,这。。。。。这如何使得?”多铎大惊失色。
吴达海哈哈一笑,高擎大纛,豪迈的说道:“将士难免阵上死,我随老汗戎马一生,如今也该去追随他的脚步去了。”
“多铎,当年阿巴亥把你兄弟三人托付于我,我却未曾护你们周全,多尔衮的汗位被皇太极抢走不说,你兄弟三人还被他人挑拨,落得兄弟隔阂的下场,如今怎可看你死在这里啊!你去吧,回去告诉阿济格,莫要再与多尔衮斗气了,你三人若不一条心,早晚为皇太极所趁!去吧,多铎!”
吴达海推开多铎,大声吼道:“我大金八旗子弟,战力盖天下,如今明狗鞑子仗着甲械精良,便要与我等争雄,今日一战,便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天下雄兵!”
身旁的近八百白甲兵俱是东虏百战之兵,无一不是一时之选,听得吴达海如此说,个个热血上涌,纷纷列阵,向着铁甲骑兵反冲过去。
铁甲骑兵的阵型极为密集,如潮水一般袭来,丈二骑枪如林,强壮的战马如同钢铁巨兽一般滚滚而动,向着敌骑碾压而去,大地开始颤抖,在不到三百步的距离上,铁甲骑兵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完成蓄力的片刻,便与八旗那银色浪潮撞到了一起。
密集的骨碎、撞击和沉闷的哼叫从锋线上传来,铁甲骑兵那专门用于冲阵的骑枪在如此密集的阵型中甚至可以刺穿三五人,吴达海披三层甲,手持双刀在阵中纵横杀掠,格挡刺来的长枪,锋锐的钢刀砍在铁甲骑兵的身上,摩擦出一溜的火花,水力锻锤锻造的盔甲大大降低了他的杀戮效率,往往要砍杀四五刀才能杀死一人。
而铁甲骑兵的前锋皆是死士一般,战阵之上也不喊叫,只是埋头厮杀,只有当利刃穿过甲胄刺穿身躯的时候,才会发出一声闷哼,而出身白山黑水的白甲兵则拼尽全力的呐喊着,咆哮着,连面容都因为怒吼而扭曲,在密密麻麻的战阵之上,这些勇士早已忘记了平日练习的战技,更没有余力去防护自身的安慰,在布满血丝的双眸之中,只有眼前的敌人,脑袋里只想着如何把手中的兵器插进敌人的身躯。
毫无疑问,铁甲骑兵的冲势被阻拦了,进入了近身鏖战,他们抛弃长长的骑枪,拔出随身的佩刀,切开眼前的血肉,然而白甲兵已经完全疯狂了,甚至扔掉砍成锯齿的刀剑,直接扑了上去,手中没了利刃,便用牙咬,用手抓,如此惨烈,便是见惯了生死的铁甲骑兵的内心也开始渐渐崩溃,厮杀之中不断响起他们凄厉的叫声。
孙伯纶站在战阵之外,冷冷的看着围在一起厮杀的双方士卒,那片地方宛若血肉熔炉一般,把进去的生命片片撕碎!
孙伯纶冷冷的看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此战已经不是只关乎一个战场的胜利,也不是铁甲骑兵和八旗白甲的比拼,而是自己的大军和女真八旗的士气的对抗!
任何一方获胜,就会建立起对敌人的优越感和蔑视,而失败者再面对对方的时候,就会缺乏战胜之心,简而言之,谁胜了,谁便是东亚这片土地上的最强之军,令无数人胆寒!
孙伯纶的心中,一股热血涌上,他抓过象征着自己身份和权位的黑色大旗,斜斜指向那已经变成地狱的战场,简单的吼道:“跟我来!”
身边亲卫俱是齐声吼叫,追随孙伯纶之后,虽然不过百余人,此时冲杀入阵,空中顿时飞溅其一丛丛翻飞的血雨,厮杀中的甲骑看到主帅亲临战阵,无不热血上涌,激发胸中最后一点力量,狠命厮杀。
孙伯纶亲身入阵,手持雁翎刀,斩杀白甲三人,身边已经是一片血肉,纵然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他心中只有一件事,向前,再向前,杀戮,再杀戮。
直到杀灭东虏,直到杀破敌胆!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伯纶感觉压力为之一轻,似乎杀不尽的敌人忽然消失了,他茫然向四周看去,身旁是大片大片倒地的血肉死尸,而在不远处,刚才还拼命发疯的白甲兵已经不管不顾的冲向石桥,为了夺一条生路,甚至自相残杀,而还有人跳入湍急的滹沱河之中,落得淹死的下场。
此刻的孙伯纶身上若火一般燃烧,全身上下都是血水,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都说不清楚自己受伤几处,就连呼吸之间都是浓郁的血腥气,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孙伯纶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心中豪气万丈,好似天下各处,皆可去的。
“此战得胜,东虏安有胆略与我军阵战争雄?”孙伯纶拄刀而立,大声说道。
“万胜!万胜!”
周围的士卒,无论是延绥兵还是山西镇的家丁,无论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都是齐声高呼,曹变蛟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孙伯纶,心中却是知道,经此一战,八旗从努尔哈赤起建立起来的傲气和自信都被杀退了,也夺回了明军在数十年来被女真人杀碎的军胆!
虽说此战得胜,曹变蛟却看的心惊胆战,连忙上前,解下孙伯纶衣甲,发现其受创三处,好在伤口都在大腿、手臂上,并无大碍,方说道:“孙大人,孙兄弟,如今你也是副总兵了,便是亲身上阵,也不得如此拼命呀!”
孙伯纶抬头看了一眼曹变蛟,那双眸之中的关心是做不得假的,于是微笑说:“大明兵制腐朽,将怯兵弱,连年战败,军中早已无胆,今日孙某人所作所为,就是让天下人知道,东虏亦是人生养的,一刀下去,也是能砍下脑袋的。”
“左右都是你有理。”曹变蛟索性盘腿在他旁边,亲自收拾着孙伯纶身上伤口。
孙伯纶四下一看,今日虽胜,损失也颇为巨大,铁甲骑兵损折近三百,只是杀灭鞑虏无算,不多时,侦骑来报,多铎继续东逃,身边仅剩不到四百人,而左翼蒙古人则与其分开,四散而逃。
孙伯纶当即命令大军就地扎营,停止追击,连追了三日,再追下去就要进灵丘境内了,他早就接到邸报,灵丘已经被两黄旗攻破了。
孙伯纶派往宁武关报捷的侦骑还未返回,大军休整两日,刚刚妥当,便接到四镇督师杨嗣昌派遣来的信使,待摒退左右,那使者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认真的说道:“督师大人有令,此信只得二曹与孙副总兵可阅!”
曹文诏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变,递给了孙伯纶,孙伯纶微微一愣,自语说道:“杨嗣昌,竟也这般拼命!”
“嗯!”
曹变蛟轻咳一声,用手肘碰了碰孙伯纶孙伯纶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对那信使笑了笑,请他下去歇息去了。
曹文诏说道:“杨督师真是个有胆魄的,刚接到我们的报捷文书,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大同,这般草率,就不怕路上有个闪失,要知道,多尔衮可刚从应州拔营起寨。”
曹变蛟看了看信件,说:“虎大威当年剿贼时候便有一股子狠劲,想不到在督师麾下这般玩命,只带五百人便敢护从督师穿过两红旗和两白旗之间的缝隙,赶往大同。”
孙伯纶笑了笑,对虎大威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以往也没什么合作,只知道在山西镇中,这个参将也是个敢打敢拼的主儿。
“督师大人如此不要命,便是要逼着大同镇那些怂包出城迎战,给两白旗压力,迫使其后撤,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大军压上,我这就告知山西镇各营,北上应州,变蛟,你我二营精锐尚有两千余骑,全都调予你指挥,汇同延绥镇,从雁门关北上,若多尔衮敢应战,咱们便与大同镇三面夹击,若不敢战,便西去朔州,与周巡抚一道,夹击两红旗吧。”曹文诏打开地图,慢慢指示着计划。
这便是原本与杨嗣昌商议好的对敌计划,迫使两白旗后撤,让两红旗侧翼暴露出来,集中延绥、山西精兵,大破之。
“好,侄儿这便去准备,此次当以孙大人马首是瞻,定能大破东虏,立下战功啊。”曹变蛟笑呵呵的说道。
仗打到这个地步,二曹的山西镇可谓是功勋卓著,光是肃清内长城以南的鞑虏便斩获良多,如今在随孙伯纶出战,可再添不少功勋,此次东虏入寇,宣大二镇表现不佳,又有杨嗣昌这般重臣在,定是要好好整顿的,曹变蛟已经憧憬自己成为一镇总兵的那一天。
第283章 章二九 东虏后撤()
孙伯纶有伤在身,不能多呆,便回了自己的帐内休息,曹变蛟凑上前去,问:“叔父,您为何不亲率精锐与延绥镇共击两红旗呢,依侄儿看,大同镇的怂货便是出了城,也不敢和两白旗硬撼,多半是做做样子给杨督师看罢了。”
曹文诏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督师大人让使者带给我本人的信件,你且看一看吧。”
曹变蛟打开,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督师大人有意保举您为大同镇总兵?”
虽说大同镇和山西镇都是九边重镇,总兵亦可以算是平级,并非擢拔,但从山西镇总兵迁为大同镇总兵,仍然是曹文诏仕途的一次飞跃,这意味着,曹文诏成为了杨嗣昌麾下第一将官,而大同镇作为九边之中前三的重镇,获得了粮饷等资源亦不是山西镇这等二线边镇能比拟的。
此次东虏入寇,杨嗣昌督师四镇,凭借已经到手的功绩,只要把东虏赶出边墙,入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有这样一员重臣在内阁相助,曹文诏仕途自然明朗。
曹变蛟也不是傻子,略略一想便明白了,真的论功起来,这大同镇总兵的位置应当是孙伯纶的,毕竟其功劳最为显著,而杨嗣昌这个时候便把这个位置许给了曹文诏,意思就很明显了,那就是,既要借助孙伯纶的军力打败东虏,又不想让他获得更多的势力范围,要知道,孙伯纶在延绥镇已经算得上树大根深了,如果成了大同镇总兵,不出三年,便兼掌两镇,势力必然难以掌握,如今先行告知曹文诏,就是让他好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立下功勋,堵住为孙伯纶抱不平的悠悠之口,当论功行赏的时候,把孙伯纶压制在延绥镇之中。
“哎,虽说于我等有利,只是。。。。。。。孙大人盖世豪杰,在前面流血拼命,却被上官如此算计,真为他抱不平啊。”曹变蛟叹息说道。
曹文诏知道自己侄儿的性情,拍拍他肩膀:“变蛟,你我只是武将,便是总兵之位也不过是他人棋子,孙大人不同,其为国手,已经占据棋盘一角,杨督师虽位高权重,却没有根基,终究压制不住这化龙之蛟呀!”
曹变蛟心道也是,孙伯纶曾说过,此次入卫,并不希冀什么功劳赏赐,甚至不在乎杀伤多少鞑虏,只求能破坏东虏四掠宣大的战略罢了,只要东虏无法饱掠而归,就不能在漠南久待,那么套内便可再安定一年,对于已经在事实上掌控了右翼诸部的孙伯纶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大局。
三日之后,孙伯纶率领本队和山西镇的精兵共计四千余,于雁门关越过内长城,进入朔州境内,并且与进入平虏卫,解困大同右卫的延绥镇主力取得了联系,显然,周士奇挡住了两红旗西撤的道路。
于此同时,新的战况不断传来,杨嗣昌在虎大威的保护下一路疾行,摆脱了众多鞑虏围剿,进入大同镇城之中,第二日便以主帅怯懦,丧师辱国的罪名把大同镇一个总兵和两个副总兵处置了,解职的解职,杀头的杀头,可谓雷厉风行。
大同近六万兵马由杨嗣昌亲自统帅,出城应战,虎大威为前锋,他挑选大同镇的中的蒙古降兵,伪装成左翼人马,进入夏米庄正白旗的营地,与夜袭的选锋一道,击溃阿济格督领的一路人马,差点诛杀阿济格。
虽说杀伤鞑虏不过四百余人,却把两白旗积蓄在夏米庄一带的粮食财货一扫而空,更是解救百姓近二十万,其中多是青年男女。
先是前锋多铎在繁峙大败,继而阿济格于夏米庄被偷袭,身为中路主帅的多尔衮一时间风声鹤唳,面对南北夹击的明国大军,这个向来擅权谋而少军略的十四贝勒很快做出了逃跑的决定,在没有与两红旗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多尔衮放弃到手的财货,直接向东而去,在浑源州一带击溃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