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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不言突然说:“还有一事,杨鹤死之前那个晚上,让一姓郭的千总去了他房间,交代了近一个时辰。”
“那千总原本是杨鹤在三边总督任上标营的,此次论罪,杨嗣昌请了他保护杨鹤。”温不言见孙伯纶皱眉,便提点了几句。
第251章 章五七 危急()
孙伯纶忽然睁眼,暗暗记下此事,才随着温不言去见了洪承畴,洪承畴一身素服,在众人面前神色忧伤,待仆役奉茶而去,洪承畴瞬间变的热情了许多,嘉许道:“孙大人啊,你可真是本官的福将啊,若没你,这汾水之战,怕是也打不赢,哎呀呀,本官这乌纱帽,你是没咯。”
“大人谬赞了,都是大人运筹帷幄,曹总兵指挥得当。”孙伯纶笑呵呵的说。
洪承畴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孙伯纶,道:“你营中欠饷数月,本官也是心忧如焚,这是巡盐御史衙门的十二万押款,你且取用,补发粮饷,犒赏军卒。”
孙伯纶自然也不客气,直接收好,当初洪承畴命曹文诏领兵南下,便以巡盐御史衙门的押款为香饵,如今仗打胜了,当初画饼充饥如今也得变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多,孙伯纶本想,有个五六万给自己就不错了,毕竟曹文诏麾下还有两万多人要粮饷和抚恤呢。
洪承畴见他收下,脸色一正,道:“孙大人,此次剿贼大胜,众将皆是有功,尤以延绥诸将最甚,其余人不用说了,本官准备保举你和郝世禄为延绥参将,镇守一路,你以为如何?”
虽说二人私下关系不错,但孙伯纶也不会明说自己功劳可不止参将。毕竟为官多年,官场上的规矩他还是明白的,也正是为官多年,孙伯纶也圆滑了一些,皱眉说道:“都是为朝廷效力,参将不参将的卑职倒是不在乎,只是这次虽胜,却是惨胜啊。”
“卑职的游兵营,先是做大军先锋,抢关家峁,夺闯贼旗,又于左翼阻挡献贼、曹贼兵锋,最后进攻也是以左翼为主,战后有连日南追二贼,当初从绥德带来的三千战兵,如今能战的只有八百余人了,且甲械损折严重,怕是不能再战了,卑职请大人多拨下粮饷,准卑职回绥德休养生息,只需一年时间,游兵营就能恢复元气,那时齐装满员,当可再为大人效力啊。”孙伯纶一脸正经的说道。
洪承畴知道孙伯纶在诉苦,虽说有些夸大,但也算属实,至少与曹文诏递上来的战报没有多少出入,他沉吟片刻,说:“孙大人,竟需要一年吗?”
孙伯纶认真的点点头,洪承畴道:“有件事,本官也不瞒你,本官已经在奏疏上向朝廷请求,调你南下剿贼,本官是这样想的,先前补你的粮饷不算,再想方设法凑上八万饷银,你且先回绥德征募兵马,十月便随本官南下,本官知道时间太紧,有个两千人马便行了。”
见洪承畴直接说开了,孙伯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若是南下剿贼,恕在下不能从命!”
洪承畴脸色大变,站起身来,指着孙伯纶,胸膛起起伏伏,忽然大袖一甩,喝道:“如此跋扈,如此跋扈!朝廷恩养你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朝廷的吗?”
若是普通武将被洪承畴这类督臣级的大员训斥,便是总兵也会跪下求饶,但孙伯纶好不畏惧,脸色如常,说:“总督大人,卑职麾下将士连年征战,伤残无数,若是如您计划,十月南下,恐生兵变!”
“哼,不是你麾下将士要生兵变,是你孙伯纶吧!”洪承畴高声说道。
孙伯纶听了这话,并未回应,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洪承畴在堂内来回踱步,走了几圈,脸色稍稍好看了,在他的眼里,孙伯纶就是孙伯纶,在大明众多武将里,除了辽东将门,就是他最难惹了,一个不慎,叛出边墙,就成大患。
洪承畴叹息一声,温言说道:“伯纶啊,你我私交甚好,本官对你诸多照拂,你亦为本官效力颇多,有些话,本官也不妨跟你说明,你莫要以为本官按下你的军功,只保你为参将是害你,相反,本官恰恰是在帮助你,你太年轻了,骤得高位,旁人如何信服,若时机得当,本官岂会亏待你,当初都说本官雪藏曹文诏,如今他照样成为山西镇总兵了嘛。”
孙伯纶见他不再盛气凌人,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小心说:“洪大人对卑职的恩情,卑职怎么会忘,但游兵营南下剿贼不能这么着急啊。您也知道,卑职麾下多有西虏义从,卑职让他们南下,可是要抛家舍业啊,这些人在内地久了,岂能不生变。”
二人你来我往,就是不提套内之事,但二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那片基业才是真正的制约。
“即便如此,你也要设法解决,莫要别人以为你孙伯纶打了胜仗,就没人能制约你了,成了跋扈之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似你妻弟那般,百般抢功,竟然连标营千总也敢杀,还不是学了你的脾性,若不是这事,本官亦欲许他游击之位,独领一营。”洪承畴故作遗憾的说道。
“大人,此事卑职着实为难,再者,延绥为九边之腰,贺副总兵殉职,杜副总兵去了固原,此次本官与郝游击的游兵营损失也颇大,延绥连年剿贼,已经是疲敝之师,又多丧精锐,大人原是延绥巡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延绥镇无可战之兵吗?这情况,朝廷亦清楚,想那延绥巡抚陈奇瑜也会上奏呀。”孙伯纶苦口婆心的劝说。
洪承畴听了一愣,表面上,孙伯纶这是替整个延绥镇诉苦,但暗地的意思是,延绥镇都这样了,你还抽调精兵剿贼,朝廷能同意吗?
“本官督领五省军政,身负剿贼大责,想来朝廷会体恤的。”洪承畴说道,继而,他又说:“朝廷大事,你就别操心了,如今本官已经上奏朝廷,你便回去等消息吧。”
孙伯纶见他下了逐客令,躬身而去,出了府衙,温不言却追上来,对孙伯纶道:“孙大人,总督大人让我告诉你,你的游兵营暂驻平阳,以方便供给粮饷。”
孙伯纶笑了笑,见周围都是总督行辕和府衙的人,也不好多言,抱拳领命,刚骑马离开府衙,牧锋靠了上来,低声说:“将主爷,赵琉璃派人来报,咱营伍刚扎下,昌平军便靠了上来,在距咱不到半里地扎下营寨。”
听了这话,孙伯纶暗道洪承畴阴狠,如此看来,若是自己在府衙和他撕破脸,怕是骑队就要为左良玉火并,说不定堂后还埋伏了刀斧手。
“回营!”孙伯纶脸色铁青,喝令道,继而又说:“回去后,关闭营寨,令各队不得随意外出,不得惹是生非。”
“这是怎么了?”牧锋不解的问,刚打完仗,劫后余生的官兵又骤得厚赏,还想在平阳好好乐呵一番呢。
“哼,洪承畴盯上我们了!”孙伯纶不悦说道。
回了营地不久,郝允曜便到了孙伯纶帐中,见到孙伯纶他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话,本来孙伯纶安排他跟随曹文诏去抢功的,没曾想却失手杀了一个督标营的人,虽说是对方动手在先,但在孙伯纶那里肯定有了冲动误事的印象。
“好了,那件事不说了。”孙伯纶摆摆手,让他不用这么小心,待郝允曜坐下,问:“上次杀贺人龙的那些人如何了?”
郝允曜略微思索说:“原本父亲说要结果了他们,免得出祸事,但都是跟郝家多年的家丁,要么是姐夫的老班底,我便安排他们解职,去了大堂兄的商队做事,护从商队前往天山那边,过两日便走,大堂兄在什么巴图尔汗地盘建了商栈,这些人三五年是回不来了。”
孙伯纶微微点头,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个地址,又道:“这个院子住着七八个人,都是军中的选锋,很难缠,领头的手中应当有一封信,你让那些人去办。”
“赵琉璃麾下几个油滑的,你也带去,能偷就偷,偷不到便处理了,无论如何,那领头的必须死。”
郝允曜点点头:“明白,若是动手,定是要不留痕迹。”
孙伯纶摆摆手,踢了踢脚边的箱子:“把这里的东西留在现场。”
“此事我谁也不信,只有你亲自去办,明白吗?”孙伯纶怕他不认真又提醒道。
郝允曜收起性子,认真起来,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些督标营的装备,他心中明白,事关洪承畴,此事倒是要绝对保密。
“明白,等事儿了了,所有人都去西域。”郝允曜正色说道。
第252章 章五八 嗣昌()
当晚,郝允曜就送来了一个人头和一封信,果然是杨鹤写给杨嗣昌的,其中除了耳提面命让其为大明尽忠效力,还谈及剿贼和平虏之事,以及朝中可堪用的臣子、近人,而其中便提到了孙伯纶,而且篇幅很大。
“哼,杨鹤啊,为了你儿子,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啊。”孙伯纶看完信,直接烧掉了。
杨鹤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情报,把孙伯纶在边墙内外的事情写了个清清楚楚,而最后留下了四字评语:可用,可杀!
显然,早就给孙伯纶定下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三日之后,甚为督察院右佥都御史的杨嗣昌来到了平阳,直接去了平阳府衙的灵堂,见到杨鹤的棺材,高声痛哭,其悲伤欲死,惹来众人怜悯。
然而,令洪承畴吃惊的是,杨嗣昌只带来了朝廷对杨鹤的褒奖,并未回应其呈上的保举名单,只是让其厉兵秣马,继续剿贼。
天子崇祯为杨鹤亲撰祭文,追赠太子太傅,谥忠烈,赐祭葬,在都城外,建祠以祀,因为天子还要亲临祭奠,以昭忠烈,劝告众臣,所以天子准许杨嗣昌扶棺入京。
可以说,皇帝给了杨鹤文人最高的礼节。
灵堂之中,杨嗣昌哭声不断,悲愤之时,竟以头撞棺,登时头破血流,总督行辕和平阳的地方官吏都在场,便是还在平阳等候封赏的武将亦在旁,见杨嗣昌父子情深,悲痛欲死,更是感动,纷纷劝说。
杨嗣昌哭了半日,连连叩首,声言不孝,到了傍晚才稍稍和缓些,这时有仆役走来,抬来七八个发着寒气的木箱子,把已经化成水的木箱换走。
杨嗣昌看到:“何人出此良策,保得家父尸身不腐,在下要当面致谢。”
平阳知府张守华站出来,说:“是延绥游击孙大人出的主意,下官遍寻平阳周边,从缙绅们那里借来冰块。”
“可是孙伯纶孙大人?”杨嗣昌竟然知道孙伯纶的名字,正声问道。
这时杨嗣昌身边的李信说道:“正是孙伯纶大人,也正是他从贼营中救得老大人。”
“甚善,甚善。”杨嗣昌连连说。
孙伯纶还是游击,那么多官员在前,并不知道灵堂内发生了什么,哭灵完,便回了军营。
“可打听到了?”孙伯纶见林天奕急匆匆的进来,便放下毛笔,问。
“大人,学生没有打听平阳知府送到杨大人的礼单如何,但听闻,杨大人没收,反而斥责了送礼之人。”林天奕说道。
孙伯纶却是犯了难,在他看来,洪承畴要南下剿贼,而且他与自己几乎撕破脸了,这棵大树算是靠不住了,杨嗣昌这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却是最好的靠山,杨鹤身死,却为他铺平了入阁拜相的坦途,日后两人南面有交集,不如趁此机会接下善缘,可他竟然不收礼,真是奇哉怪也。
“你拿了这礼单,送给杨大人身边的李信,他是本官故交,也能说上话,求他帮忙,让本官与杨大人见一面。”孙伯纶重新拿了一张纸,比照刚才的礼单重新写了一份,只是数值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左右。
礼单刚写好,便有亲卫通传,杨嗣昌传信,召见孙伯纶。
听到这个消息,孙伯纶哑然失笑,又拿出一张纸,边写边说:“既然不是求人办事,只是来往交际,这礼单还可以再省下些。”
如此,礼单少了五样,数值也变成了上一封的一半。
孙伯纶以为要去州衙,却不曾想被李信带去了一处别院,孙伯纶似乎听人说着,这别院是张守华的,孙伯纶在李信的带领下进了堂内,李信说杨嗣昌在写奏折,便去请了。
孙伯纶还在观察周围的陈列,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果然,走来一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他面带忧伤,孙伯纶自然知道是杨嗣昌,连忙施礼:“末将孙伯纶,参见大人!”
杨嗣昌见他行礼,竟然走过去,扶助孙伯纶的手臂,让孙伯纶颇为吃惊,似杨嗣昌这类高级文官,就算不视武将为奴仆,也是颇为倨傲的,如杨嗣昌这类做派被旁人看到,便是失礼了。
“孙大人无需如此,快快请坐。”杨嗣昌说道,待孙伯纶做好,杨嗣昌竟然走到他面前,躬身说道:“嗣昌多谢孙大人救父之恩。。。。。。。。。”
孙伯纶哪里敢受这般大礼,连忙挡住,杨嗣昌却已经是泪洒当场,说:“孙大人与十万军中,救回家父,又以冰护住家父尸身,这番恩德。。。。。。。”
说到这里,杨嗣昌哽咽难言,孙伯纶却动情说道:“大人哪里话,老大人当年擢拔末将于行伍,有知遇之恩,老大人又是为国为民,慷慨赴死,末将虽说是个武人,却也不是没心肝的,便是舍了这身皮肉,也不能不救老大人啊。”
“哎,救父之恩大恩,嗣昌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杨嗣昌悲愤说道。
孙伯纶见他对自己好感不小,倒也不好提南下剿贼之事,只是说:“卑职蒙老大人擢拔才有今天,一切所为皆是应有之义,唯有尽忠保国,才是不枉老大人一份苦心啊。”
“是是是,想不到孙大人竟然有如此气节。”杨嗣昌在孙伯纶服侍下入座。
有人进屋奉茶,杨嗣昌与孙伯纶闲聊许久,问的都是孙伯纶的家事,倒也显的非常亲切,忽然,杨嗣昌转而了话题到洪承畴身上,其道:“本官在京城时,看到洪承畴保举的奏折,你立下如此大功,却只得参将之位,本官一直不甚了然,今天问了洪大人,其却顾左右而言他,今日请你来,一是谢你的恩德,二便是问问这件事。”
见孙伯纶踟蹰不语,杨嗣昌道:“这并非私事,若有功不赏,让将士们如何效力,孙大人尽可说说,若洪大人做的不是,自有御史为你说话。”
“许是末将鲁钝,不为总督大人喜爱吧。”孙伯纶不知道杨嗣昌是否知晓自己的底细,也不敢多说,于是搪塞说道,他心中打定主意,待从李信那里得到些内幕再行分说。
杨嗣昌岂能不明白他在搪塞,当下便表明态度,说:“孙大人的游兵营,征战许久,此战过后,只剩千人,其中多有残废,是需要修养生息的时候,怎可再南下剿贼,洪大人真真是不通人情,上次其压下曹文诏的功劳,差点埋没良将,此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其得逞了。”
孙伯纶连忙称是,却就是不说情由,杨嗣昌也不追问,待夜深了,也就放孙伯纶回去了。
走后不久,李信进了书房,见杨嗣昌收拾东西要去守灵,忙拉下他,说:“杨大人,那孙伯纶走的时候留下一物,在下看了,不敢擅专。”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鹿皮袋子,杨嗣昌打开,里面都是些撕扯烂的信件,上面文字断断续续,但杨嗣昌还能看明白,但是洪承畴在延绥巡抚任上,密令贺人龙伏杀受抚流贼,故意激流贼复起的信件,还有各种告身,不乏延绥巡抚的印鉴在上面。
“洪亨九!洪亨九!”杨嗣昌看完,咬牙切齿,狠狠的把桌上的东西推了下去。
当初李信来到他身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