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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款火枪,臣曾亲自试验,论其射程、精度,相比目前近卫军等部所配备之一式燧发滑膛枪大有提升,即使比之荷兰红毛番所献线膛枪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款燧发直式阴刻线膛枪,百八十步以内可洞穿铁甲,二百步以内可洞穿东虏之棉甲,至于一般北虏骑兵穿戴之皮甲,二百步外亦不在话下!
“只是此款火枪,经武备院反复试验,其装填之速率,比之未刻膛线之一式燧发滑膛枪稍有不如!
“而臣等之所以取直式阴刻之膛线,也在于此!陛下当时所提之螺旋式膛线,臣等亦令第三枪炮厂试造,铸造已然困难,而装填尤为困难!而其击发之后,清理枪膛则难上加难!
“是以臣等皆以为,朝廷若要定型量产,大批量装备近卫军各镇,仍以直刻八条阴线之式样为上上之选!
“而且,以臣之见,此款线膛火枪装备近卫步军则可也,而骑兵配备之火枪,似应仍以未刻膛线之滑膛枪为上!”
孙元化趁着崇祯皇帝吃饭的当口,快言快语地将线膛枪仿造的基本情况,作了个简要的奏报,其中的意思也很明确:
其一,膛内刻有八条阴线的直线式线膛枪,是他们试造出来的几款直线式线膛枪中射程、精度与射速综合起来表现最好的一款;
其二,线膛枪与滑膛枪相比装填麻烦、射速较慢,不适宜骑兵使用。
听孙元化说完了这番话以后,崇祯皇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看向工部尚书毕懋康。
毕懋康见状,接着孙元化的话头说道:“陛下先前交办了仿造线膛火枪之事务以后,臣与孙大人商议,既然荷兰红毛番造出了线膛枪,未必就造不出线膛炮!
“火枪称小铳,而火炮称大铳,其原理必一也!臣等既然奉命仿造线膛枪,干脆就将线膛炮一起立项!
“此事曾上报军机处,并得陛下赞同!今日陛下御驾亲临白冶城,试射线膛火枪之余,臣敢请陛下一同观看枪炮厂新铸之膛线红夷大炮试射操演!”
毕懋康说完这话,崇祯皇帝也是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早在崇祯皇帝在抵达白冶城之前,就已经从工部和武备院的几次报告里面,大概知道了线膛枪、线膛炮立项仿造以来的这些情况。
此时来到白冶城内,坐在统管白冶城内外事务的工部分司衙门里,一边吃着简单却精致的午饭,一边听着毕懋康、孙元化的奏报,心情十分轻松愉快。
前前后后历经八个多月的努力,不管是线膛枪也好,还是线膛炮也好,都已经试制试验了好几款。
如今既然能够拿出来让崇祯皇帝来拍板定型量产,当然都是他们反复遴选之后定下来的最好一款了。
说到底,这一次崇祯皇帝离京前往大沽口,以及前来白冶城,可不是像之前御驾亲临居庸关那样,什么都不确定。
这一次,什么都是确定好,崇祯皇帝本来可以不必过来的,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充分表达自己对于这些新生事物的重视。
对于线膛枪与滑膛枪之间的优劣对比,甚至是线膛炮与滑膛炮之间的优劣对比,如今这位崇祯皇帝,虽然不是什么枪械或者火炮专家,却也比孙元化、毕懋康等人知道得更清楚。
因为,他知道线膛枪与滑膛枪、线膛炮与滑膛炮在未来的总体发展趋势。
就在孙元化和毕懋康完成他们的简单奏报的时候,崇祯皇帝风卷残云一般地,解决掉了工部分司为他准备的那份简单而又不失精致的午膳,然后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水,漱漱口,吐到身边内侍们事先备好的痰盂里,紧接着对众人说道:
“很好!工部很好,武备院也很好!对于朕所交办的事务很上心,而且能够举一反三,由仿制线膛枪想到仿制线膛炮,说明你们很用心!朕对此非常满意!”
崇祯皇帝说完这话,毕懋康、孙元化以及伴驾诸臣一同躬身行礼,齐称万岁圣明。
等到工部分司衙门二堂里的众人安静下来,崇祯皇帝面带微笑,接着说道: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而且有句老话,叫作百闻不如一见!
“白冶城第三枪炮厂仿造之线膛枪与线膛炮究竟如何,是不是如同毕爱卿、孙爱卿你们所说的那样,还要你们陪朕去亲眼看一看!”
第九九四章 百味杂陈()
崇祯四年三月初十日下午,未时三刻,崇祯皇帝在军机大臣宁城伯孙承宗、工部尚书毕懋康、兵部侍郎武备院总监孙元化以及身边一种侍从武官和亲近侍臣们的陪同下,乘坐马车来到了白冶城南门外的武备院第三枪炮厂。
白冶城,作为如今大明朝北直隶除了通州之外的另一个水泥主产地,如今不光是城内的十字街主干道铺成了水泥马路,就是通往城外各个重要厂区的大道,也都铺成了宽阔平坦的水泥马路。
包括城内城外新盖的一片片厂区和一排排规划得整整齐齐的厂区工人们居住的房屋,也几乎全是红砖搭配水泥的红砖瓦房,看起来颇有一点后世新农村的模样。
从白冶城的南门出来,一直通往武备院第三枪炮厂的官道,以及官道的两旁,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过细看之下,黑色煤灰与烟尘的痕迹依旧存在,不远处沟渠里的水,也是黑黑的颜色。
远处林立着的高高低低的烟囱,依旧朝着灰蒙蒙的天空释放着一股股灰黑色的烟雾。
此时已至阳春三月,该是春暖花开、草木萌发的季节了,皇帝马车途径的山坡上,一片杨树林泛出了绿意。
崇祯皇帝沉默着坐在马车里,透过车上的窗户,看着这样的景象,心里头真是百味杂陈。
武备院第三枪炮厂距离白冶城的南门并不远,约有三里地左右。
六匹骏马并驾齐驱的御用四轮马车,走完这样一段路程,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很快,皇帝的马车就到了武备院第三枪炮厂的大门外。
与之前的规矩一样,在早已等候在第三枪炮厂大门外的孙和鼎等人引领下,皇帝的马车并不停留,而是长驱直入,沿着厂区中间平坦笔直的大道,穿过一片片、一排排巨大的厂房,最后在厂区最深处大道的尽头,缓缓停下。
如今,御前侍从武官里资格最老的陈奏廷,充当着崇祯皇帝离宫外出时御用马车的马车夫。
陈奏廷这样的内家功夫高手,并不适宜战阵之上的冲杀。
尤其是火枪手在近卫军中成为绝对的主力之后,以拳脚功夫见长的陈奏廷,还有类似陈奏廷这样靠着武艺中式的武进士们,更是失去了曾经的用武之地。
不光崇祯皇帝知道这一点,就是陈奏廷本人如今也认清了这一点。
曾经有一段时间,眼看着那些与自己一起担任御前侍从武官的军中将校们,一个个走上前线,走上位高权重的将领之位,而自己却始终待在皇帝的身边,当了一个纯粹的大内侍卫,陈奏廷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除了在皇帝征求他的未来任职意向时,陈奏廷主动提出要到辽东或者西北边军之中任职的请求以外,他也通过御前侍从武官处的掌事太监褚宪章的渠道,向皇帝委婉地表达过出宫任职的想法。
不过,崇祯皇帝都没有同意。
不是如今的崇祯皇帝对他不信任,而是皇帝知道,这样的人其实在军中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类似陈奏廷或者阎应元这种武进士出身的人物,亲自提刀上阵、冲锋杀敌了。
与此同时,把他放到后备军都督府主管的涿州新军训练大营,当个弓马、拳脚或者枪棒教头,又实在是过于浪费了。
就这样,陈奏廷的安排拖延了下来。
然而,这么拖延了两三年以后,陈奏廷本人倒也从自己的表兄弟李信以及外任的那些御前侍从武官同僚们那里,渐渐认清了自己的喜好,打消了出京外任的念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奏廷就这么一边精益求精地钻研着自己喜欢的内家拳法,一边担任着御前侍从武官的知事,踏踏实实跟在皇帝的身边,安安心心地当他的正六品御前侍卫。
这么一来究竟是好是坏,这个陈奏廷没有了原本历史上的种种坎坷与磨难,到最后还能不能搞出由他开创的陈氏太极拳,就是崇祯皇帝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这一次,崇祯皇帝再次离京外出,颇为擅长驾驭马车的陈奏廷亲自充当起了御用马车的车把式,随时随地护卫着皇帝的安全。
且说陈奏廷坐在车前,精准地操控着六匹马中那一匹头马的缰绳,将崇祯皇帝乘坐的豪华四轮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第三枪炮厂最深处一个已由天策卫接管了的门口,然后回头对车厢内的皇帝低声说道:
“皇爷!靶场到了!”
话不多,声音也不大,但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等候在靶场内外和入口处的大小官员和匠师工人们,早已跪满了一圈,一看见崇祯皇帝的四轮马车挺稳,不用谁来喊礼,一个个就不由自主地山呼万岁起来。
一直紧跟在皇帝车驾左右的御前侍从武官和天策卫将校官佐们,也不用随驾大臣们的指挥,直接呼呼啦啦地在马车车门通往靶场入口的道路两边,站成了两道人墙。
而此时,也早有随行的内臣,搬了车马凳快步过来,放在车门下面。
最后,军机大臣宁城伯孙承宗亲自上前,帮着皇帝打开车门。
崇祯皇帝稍稍整理了衣冠,下得车来,先是站定之后朝着远近跪迎的人群挥了挥手,随即引来了更大的山呼万岁之声。
然后紧跟着孙承宗、毕懋康、孙元化等人,走进了今日安排线膛枪试射与线膛炮操演的靶场。
第三枪炮厂的这个靶场,位于一道山岭的北麓,恰好修建在一个簸箕型的山坳里面,周边依着地势又修了一圈水泥红砖的围墙。
因为地势较低的原因,从靶场的入口大门进去,紧接着就是下行的台阶。
特意被安排到皇帝的身边担任解说的兵部侍郎武备院总监孙元化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在皇帝的身边说道:
“陛下!这是武备院白冶城第三枪炮厂的靶场!今日下午的测试与操演,就在这里举行!”
崇祯皇帝在大批随从大臣和侍卫武官们的簇拥下,走下了常常的台阶,漫步走过一片开阔的铺着红砖的地面,登上了在靶场一侧临时搭建起来的一处平台。
平台对面朝着远处山坡的方向,竖立着十面一人多高的长方形盾牌!
那一面面红色巨盾的上半部分,大圈里套着小圈,画着一圈圈白色的环形标线,正中间则是拳头大小的黑色靶心。
崇祯皇帝虽然没有来过白冶城的这处靶场,但也知道远处树立着的正是步枪射击的标靶。
而在异常空旷的靶场正中,也已经整整齐齐地跪着横看成排、竖看成列的一营士卒。
“陛下!这是东胜侯李阁老当年编练来守卫白冶城的矿营之一部!今日即由他们,为陛下演练新式线膛枪之单发射击与排队齐射!”
崇祯皇帝刚刚注意到靶场中央跪着的那一片整齐的队伍,紧跟身边的兵部侍郎武备院总监孙元化就为他解答了疑问。
“很好!那么如今留守白冶城的矿营将领是谁?矿营留守白冶城的将士如今还有多少员额?”
其实有很多事情,崇祯皇帝安排下去之后,就很少再去关注它的进展了。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时间也有限,特别是像崇祯皇帝这样的角色,若是事无巨细什么都管的话,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管不过来。
白冶城很重要,当年让李邦华在这里就地招募矿工编练矿营,除了保卫白冶城这个冶铁重镇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将来建虏一旦从蓟北破边而入的时候,在遵化以南白冶城这个地方,朝廷能够有一支新军可以调用。
不过后来,蓟北的边防事务在孙承宗等人的强力整顿之下,大为好转。
而且曹文诏的武烈营也在热河堡站稳了脚跟,蓟北一带的防务有了根本性的改观。
与此同时,崇祯皇帝又需要李邦华这样的大臣前去西北,督师围剿窜晋的流贼,让他带走了一批矿营的主力。
这么一来二去的调动之后,崇祯皇帝对留守白冶城的矿营将领和营头,就渐渐地没有那么关注了,以至于目前是谁在统带矿营,还有士卒多少,他都不太清楚了。
“回禀陛下!眼下管带矿营的参将是元年恩科武举的武进士刘穆!与刘穆一起管理营务的坐营文官,则是元年恩科的三甲进士宋应昇!
“白冶城矿营的编制员额,当初陛下定的是五千,不过李阁老当年远赴西北督师剿贼,带走了矿营主力三千人,如今白冶城留守的矿营部伍正好是满额两千!”
对于白冶城矿营这支隶属关系比较复杂的队伍,别的大臣可能说不清楚,但是对于工部尚书毕懋康来说,他却十分清楚。
因为这支队伍的上级衙门正是工部,是由工部设在白冶城的分司衙门直接调度指挥的军队。
因此,崇祯皇帝一问起这个事情,同样紧跟在皇帝身边的工部尚书毕懋康,不等孙元化出声回答,自己就站出来做了禀报。
第九九五章 只差一战()
崇祯皇帝离京走了这么一趟,并不是浪费时间,他宫中的时候,许多事情是没法整理清楚的。
比如这个白冶城矿营的地位,就有点不尴不尬。
若是论其训练方式、装备水平以及战斗能力,他们与近卫军第一镇不相上下。
因为他们几乎是同一个时期招募训练并组建完成的。
就此而言,他们算得上是崇祯皇帝继位之后,下旨编练的新军之一种。
但是若论其隶属关系,他们却又不属于近卫军的序列。
与此同时,如今这支直属于白冶城工部分司衙门的矿营留守队伍,既不属于边军的序列,也不属于内卫军即内地都司卫所军队的序列,当然也更不可能属于海军的序列。
五军都督府改制重组的时候,经兵部职方司郎中牛聚明提议,将其纳入了后备军都督府的编制序列。
朝廷的这么一个安排,让工部尚书毕懋康与白冶城的工部分司感到很满意。
因为矿营编入到其他任何一个都督府的序列之中,他们都将失去对白冶城矿营的指挥权。
唯有编入了后备军都督府,工部和工部白冶城分司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指挥这支矿营队伍。
因为后备军都督府统管的队伍,只能算是半官方半民间的队伍,而不是朝廷正规的军队。
然而,这样一来,白冶城矿营的将校官佐们,上上下下却都暗自不满。
因为白冶城矿营的训练与装备水平,却绝非一般的乡勇团练可比,就是直接编入近卫军序列,也是够格的。
但是一手选练编建了白冶城矿营的李邦华,远在西北地区继续督师剿贼,根本顾不上京师这头的五军都督府重组事务。
至于白冶城矿营的归属,他就更加没法说话了。
就这样,留守白冶城的矿营两个营头满编两千人,就在后备军都督府组建之后,不情不愿地成为了白冶城的地方团练队伍。
虽然这支队伍与工部和白冶城工部分司的隶属关系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其作为朝廷新军之一的地位却失去了。
被列入后备军序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