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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林丹汗忽略了,跟在他左右的那些红教喇嘛们,又如何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收拾这个塔尔寺,林丹汗以及身边的红教喇嘛们,又如何在此地树立起自己的权威,如何长久地在这里落地生根?!
何况这个塔尔寺,此时可是整个青海地区粮食最多牛羊最多金银最多的地方啊!
就这样,这支由红教僧侣随军的蒙古骑兵,不仅洗劫了这个黄教圣地里面所有的金银财富粮食物资,而且还将其中不愿改宗红教的大量格鲁派喇嘛杀死。
这个黄教圣地,本来是由青海鞑靼土默特各部里最强大的火落赤台吉守护供养的。
当年俺答汗回归漠南蒙古本部的时候,曾经留下几支永谢布、土默特的部落在此地。
一来慑服其他部落。
二来保护索南嘉措。
如今火落赤台吉率部南迁,让出了青海湖周边的草场,使得塔尔寺一下子失去了强有力的保护。
塔尔寺自身的僧兵虽然可以保护寺庙不受一般木速蛮的骚扰,但在林丹汗麾下有备而来的大批蒙古骑兵面前却不堪一击。
短短几天之后,黄教格鲁派在青海最大的一座寺庙,就成为林丹汗大蒙古国国师红教大喇嘛卓尔济呼图克图的坐床之地。
与这一带的黄教喇嘛们一样遭了劫难的,还有之前肆虐此地的各种木速蛮们。
林丹汗麾下的这些察哈尔蒙古骑兵,虽然不是女真人的对手,但是来到了青海,却足以横扫一切。
面对造了大明朝反的各种木速蛮,他们可不管你信的神是不是唯一的真神,他们连语言都不通,根本就不吃你这套,洗劫了塔尔寺之后,迅速分兵掠地,将西宁以北那些本来以为天高皇帝远造反也安全的木速蛮聚居地,一举荡平。
幸而这个时候,西宁城以北以及周边各地的城镇乡村之中,早就已经没有了汉人。
那些汉人不是被杀光了,就是已经逃光了,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携家带口逃入了西宁卫的卫城中。
林丹汗派出去的各路骑兵,在揭露屠杀西宁城周边城镇的时候,倒是替西宁各卫的被杀汉人报了仇。
其中一路,也是最强的一路骑兵,即由衮楚克图英和炒兔率领的察哈尔本部仅剩的铁槊科诺特骑兵之一,突袭占领了碾伯所。
他们不仅从那里抄到了一批金银、粮食和牲畜,而且还从俘虏的木速蛮士卒口中,详尽得知了如今河州城的情形。
衮楚克图英与炒兔当机立断,决定前往河州趁火打劫。
于是一边让人回去报信,一边率军直奔积石关,并且出人意料地破关而入,直奔河州城外。
然而,衮楚克图英及其背后林丹汗所谓大军的真实情况,却不是河州城中的这些木速蛮乱军将领和士卒们所能知道的了。
因为,早在林丹汗奔入青海之前,他们就已经与朝廷彻底断了联系。
正因为如此,当衮楚克图英提出勒索要求的时候,马进忠没敢强硬拒绝,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射到城下。
书信来往一番之后,马进忠将用布袋装好一部分崇祯银圆,还有一袋袋自行炼制的银锭,总计凑够了三万两白银,投到了城外。
当天晚上,衮楚克图英与炒兔带着马进忠献给林丹汗的书信,同时也带着上百个装满银子的布袋子,兴高采烈地撤了兵,回头往积石关的方向赶去。
衮楚克图英与炒兔两人,原本也没有攻打河州城的打算。
两人只是在突袭了碾伯所后,听说了河州城里的情况,知道这帮子木速蛮如今反了大明朝廷,失去了大明朝廷这个靠山,于是临时决定前来趁火打劫来了。
除非衮楚克图英与炒兔两个人的脑袋同时坏掉了,要不然的话,他们绝不会就这样带着这三千多衣甲不全,甚至连身上的箭支都已经没有几根了的蒙古骑兵,去强攻拥有火炮、人数还比他们多得多的河州城。
不过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虽然没有勒索到他们要求的东西,却得到了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真金白银,而且还是一大笔超乎他们想象的真金白银。
衮楚克图英等人兴高采烈地带着麾下的蒙古骑兵人欢马叫地撤走了,留下马进忠与马信以及其他一干河州城的将校官佐们暗生闷气。
这些从河州城内外的汉人身上,搜刮抢掠而来的银子,他们这些木速蛮乱军将领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花销享受一番呢。
当然了,如今河州城中马进忠等人军中藏着的银子,远不止这些,除了交给马顺随军带走的那部分,马进忠给河州军的主力也留下了一批军饷。
看着马信等将领一脸的郁闷不快,马进忠知道他们心中的感受,看看西天的火烧云,此时已是黄昏,他一边转身下城,一边对身边跟随的众人说道:
“老子心里也不痛快!但是花钱买平安,总比血战一场两败俱伤好得多啊!一旦真得罪了林丹汗,将来东西两面受敌,我辈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河州地处陕甘腹地边缘,历来海寇犯大明,大都是直接进犯河州。
听了马进忠的话,马信也是叹口气,然后低声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怕只怕,这股新来的海寇,在咱们河州城尝到了甜头,从此胃口大开,再来城下聒噪!
“这个林丹汗如今初到青海,穷困已极,怕是个无底洞啊!”
马信这句话,说得马进忠一时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下城而去。
第八五八章 安定来信()
马进忠年轻时,也曾是临洮镇的一员干将,现在之所以这么怂,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过去面对青海蒙古各部来犯的时候,他的背后有整个大明朝做靠山,不管是士卒、战马,还是钱粮、军械,打没了朝廷会再给,可是现在,打没了就是打没了,所有人都指望着他,而他又能指望着谁?
接下来的几天,河州卫西面没有了动静,马进忠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决定派人去看看。
一看之下,积石关已经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儿了。
马进忠这才连忙又派了两千河州军,带着一笔粮饷,赶往积石关内驻守,以防着林丹汗的蒙古骑兵说来就来,真像马信说的那样,没完没了地来河州城索要金银粮草。
至于积石关以北西宁卫城以东的碾伯千户所地区(相当于后世的乐都、民和、化隆等地回族自治县),马进忠想都没想,就直接放弃了。
其实他放弃不放弃,也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等到他派人驻守积石关的时候,积石关以北的广大地区,不光是碾伯所,包括西宁卫的湟中所、归德所一带,镇海堡、伏羌堡一带,全都已经成为了无人区。
林丹汗在西宁城下一边围城,一边挥兵大杀四方,将那一些还在西宁卫辖地以及周边散居驻牧的各种木速蛮,还有羌人、唐古特人、蒙古人的村寨部落,及其全部有用的物资,马匹,人口,牛羊,粮食,盐茶等等所有东西,全都一扫而空。
等到衮楚克图英、炒兔等人带着大笔银子,回到西宁城外大营之后,林丹汗自是高兴万分。
不过亟待休养生息的他,却并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在第二天,就拔帐而走,从西宁城下撤军了,带着大量的金银人口牲畜等物资,满载而归。
这个情况,身在河州城中的马进忠自然无从得知,但是重新拿回了积石关这个河州城的北方门户,却让他安心了不少,可以专心应对来自东面的威胁了。
而此时,来自东面的对河州城的威胁,也的确是由不得马进忠等人继续在河州城中坐山观虎斗了。
他这边刚花了大笔银子买平安,打发走衮楚克图英等人,那边安定县城(后世甘肃定西)里的兄弟,就派人带着老回回马守应的手下干将之一孙昂前来找他了。
这个孙昂也是个回回,而且还是从马守应自陕北葭州起事之时就一直跟着马守应的心腹。
上一回从靖宁赶到安定,去向马进忠的弟弟密马进德求援的人物,就是他。
这一次,他又来了,而且联络的事情更加事关重大。
坐镇安定的马进德,不敢做他兄长马进忠的主,同时又觉得孙昂带来的提议可行,而他自己也不想再留在安定,因此,干脆写了封信,派了一队人马,将这个孙昂给领到了河州城。
崇祯三年六月初九日傍晚时分,马进忠照例巡视了一圈河州城的四个城门,刚刚回到府中,就听外面一阵马蹄之声传来,很快马信的声音就传都了院中:
“大人!大人!二爷让人送信来了,还带来了靖宁州马头领的信使孙昂孙兄弟!”
这话说完了,人也到了跟前。
马信领着那个名叫孙昂的进了院门,朝着站在院中的马进忠躬身行了个礼节,然后就听那孙昂说道:
“卑职孙昂,闯王帐下回回营中军统领,拜见河州指挥使马大人!”
马进忠听了这话,见他说到了闯王高迎祥,心里颇有点不乐,也没回礼,而是随口问道:
“倒是我马进忠孤陋寡闻了,却不知回回营竟也是闯王帐下营头!敢问孙统领,你这次来河州,是给闯王送信,还是给你家回回营马大统领送信?”
这个孙昂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年纪,肤色红黑,身材干瘦,留着络腮短须,脸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头顶小白帽,一身木速蛮准白长袍不太合身,穿在身上肥肥大大,在晚风中迎风飘动。
马进忠说完了这话,静静地看着孙昂回答,结果孙昂说出的话,倒让他大吃一惊。
“卑职自是替俺们马大统领送信!至于俺们回回营——”
说到这里,孙昂再次躬身行礼,然后再次抬头,目光炯炯地顶看着马进忠,斩钉截铁地说道:
“至于俺们回回营,今后还是不是闯王帐下营头,全凭指挥使大人一句话!指挥使大人若肯收留,俺们回回营自马大统领以下,皆愿奉指挥使大人为主!”
孙昂说完这话,看马进忠目瞪口呆,当即继续说道:“卑职带有我家马大统领的亲笔书信,还有安定马进德马二爷的亲笔书信,请指挥使大人先过目再说!”
孙昂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中取出两封带着体温和汗迹的书信来,递给了马进忠。
马进忠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正不知怎么回事,见了孙昂递过来的信,立刻伸手接过,然后对马信说道:
“孙昂兄弟远来辛苦,你带孙兄弟且到前院休息,好好安置照应!”
马信躬身应诺,带着这个孙昂,转身去了前院,张罗好菜好茶,陪着孙昂说话。
马进忠则转身进了后院,回到自己的房中,遣散了亲卫,独自看起那两封书信来。
马守应在让孙昂带来的书信中,向他简略说了平凉高迎祥义军各营的情形,以及固原方向袁蛮子官军的大概情形,并且向他表达了要改换门庭,归顺效忠于他河州马家的意思。
马守应信中所写,与孙昂亲口明说的一般无二。
只是,马守应在心中说了孙昂没有说出来的要求,那就是粮食和地盘。
马守应的回回营想要安定县城,同时也想要河州马家支援一批粮草。
马进忠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老回回马守应的书信,心情复杂。
看完了马守应的书信,马进忠又赶紧拆开密封着的弟弟马进德的书信。
至于马守应的书信是不是亲笔,马进忠不知道,不过弟弟马进德着人送来的书信,却是亲笔无疑。
其弟马进德在信中向他说了东面的大概情形,与马守应说的大同小异。
与此同时,马进德也在信中向他说,此前云集宁夏和固原城的袁蛮子所部官军正在南下,而远在庆阳方向的朝廷官军,据说也在西进,眼下平凉危在旦夕,一旦平凉被官军拿下,大批流贼队伍就将涌向河州或者河西,安定城已经不能再久留了。
马进德还在信中向他的兄长保证,老回回马守应想要改换门庭,投靠河州马家的打算可信。
据他说,平凉、泾源、靖宁、庄浪等地的流贼之间,如今闯王高迎祥麾下的汉人营头,如曹操罗汝才、八大王张献忠,与回回营诸将以及天水白鸣鹤等人之间冲突不断,如今怕是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而且马进德还说,安定东北百余里外的靖宁州,如今被甘肃总兵张嘉谟率军围攻一个多月了,城中粮草牲畜吃尽,眼看着就要到人相食的地步。
老回回马守应弃城而走,是早晚的事情,河州马家不接收回回营,不光安定县城保不住,回回营也会便宜了别人,要么是天水的白鸣鹤,要么是临洮的马光玉。
看看弟弟马进德的书信之后,马进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自从去年洮州兵变之后,马进忠就一直提心吊胆地担忧眼前这个局面的到来,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坏的局面。
然而没有想到,事情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最不愿看到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孙昂带着马进德与马守应的书信,来到河州城的当天晚上,马进忠没有再次见他,而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后院里徘徊良久。
第二天一大早,神情疲惫的马进忠,终于让马信带着孙昂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后院。
再次见了孙昂,马进忠已经下定了决心,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对他说道:
“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天下回回是一家!你今日就回去告诉你家马大统领,就说我马进忠将安定城给他了!”
马进忠这话一说,让同样辗转反侧而一夜不曾安枕入睡的孙昂顿时心中大喜。
不过不等他说话,马进忠看着他紧接着说道:“至于你家大统领,是不是从此投靠我河州马家,则全由你家大统领自己决定!我马进忠总不能明摆着去挖人家闯王的墙角!”
说完了这话,马进忠接着又说了一堆,终归还是这几个意思:
其一,安定城送给回回营驻扎,城内河州军撤回河州。
其二,安定城内的河州军粮草,全数送给回回营作为礼物。
其三,回回营是不是从此姓了河州马家这个马,让马守应自己定。
马进忠的这一番“慷慨大度”,自是让孙昂感激涕零,原本还不愿下跪行礼的他,当即双膝跪地,表示自家大统领与回回营众将领诚心归附,绝无二心。
马进忠答应了孙昂的请求之后,孙昂自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带着马进忠写给安定守将弟弟马进德的手令,快马赶往安定而去。
第八五九章 全线压上()
马进忠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因为自己弟弟马进德写来的信,以及这个孙昂带来的马守应的信,都让他意识到西北的局势即将发生变化。
在他看来,洮州兵变之后到如今已有半年多了,各地兵变的回回将领之所以杀了上官,杀了那么多汉民,现在却还能够安安稳稳地当着各自自封的指挥使,全都是因为官军一直无暇顾及他们,没有真的腾出手来收拾他们。
当他们兵变之时,建虏后金国的大军正在肆虐宣大,大明朝北方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哪里有功夫调兵西进平叛?!
紧接着,那些趁着朝廷全力迎战建虏的机会窜回陕北的流贼们,又借着他们这些洮岷边军兵变挑起的乱局,就势窜入甘肃,并且趁机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