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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搞文事必有武备,而搞武事,理所当然也应该有文备。
宁夏镇各地发布了三边总督府的《告木速蛮书》之后不数日,各种手抄本就流传到了河州、岷州、临洮、洮州等地。
马进忠、马光玉、赵锡赫等人看了这个布告,比当初听说袁崇焕在固原城搞了大屠杀,还要惊慌失措。
这可不是单纯地惩治乱民了,这是强令他们这些世居此地的回回西迁啊!
这几个人虽然分守各地,但是相互之间从来也没有断了联系,一个个看到了这份布告之后,使者往还,络绎于途。
几天过后,马进忠、马光玉、赵锡赫等洮岷河州等地的几个木速蛮指挥使,达成了一致,派了盘踞天水城的木速蛮乱民首领白鸣鹤,替这几位大佬去见高迎祥。
白鸣鹤派人联络了马守应,让马守应从中牵线传书,并北上庄浪与高迎祥的心腹刘哲会了面,表达了抛弃前嫌、联手御敌的意图。
但是白鸣鹤在庄浪等了三天,却最终没有等来高迎祥的答复。
高迎祥带着队伍进了平凉之后,曾经派了一队又一队人马,前去联络马进忠、马光玉等等这些发动了洮州兵变的人物,苦口婆心,给他们讲唇亡齿寒的道理,但却没有得到这些人的回应。
当初马进忠等人还在等着朝廷罢免袁崇焕然后进行招安,不愿意与高迎祥这种马贼出身的流寇扯上关系。
但是到了此时,他们再想联络高迎祥一起共同对抗官军,再想给高迎祥提供钱粮支援,让高迎祥顶在他们的东面和北面打头阵对抗朝廷大军,高迎祥却不干了。
贺一龙和贺锦的死讯,让高迎祥悲痛欲绝。
最重要的是,高迎祥麾下的这两个大将不是死于朝廷官军之手,而是死于木速蛮友军之手。
这一点,让高迎祥及其闯王旗下其他各个营头的大小将领们,全都义愤填膺。
虽然马守应、李自成站了出来,劝说闯王高迎祥能屈能伸,暂且接受马进忠等木速蛮将领们的提议,但高迎祥麾下的其他人坚决反对。
尤其是从固原逃回的高一功、郝永忠、刘体纯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讲述贺一龙、贺锦的惨死,以及麾下兄弟们在固原的遭遇。
不为别的,仅仅因为他们不是木速蛮,不信什么阿拉哈,就要将他们杀绝杀尽,这样的事情可把高一功、郝永忠、刘体纯等人彻底吓坏了。
这样的友军是他娘的什么友军,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狼崽子,这样的人能够合作吗?!
高迎祥等人,在平凉城中同样看到了以三边总督府名义发布的告木速蛮书。
其中的种种说辞,即便在高迎祥等流贼头子看来,也未尝没有一定的道理。
就这样,高迎祥带着手下的各营头领们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没有去见白鸣鹤。
这也就等于是说,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你们给钱,让我们顶在前面卖命,这事没商量。
白鸣鹤在庄浪等了三天之后,失望而归。
消息传来,在河州、临洮、洮州、岷州等地发动兵变民乱之后掌权的本地木速蛮土官们,开始做起来两手准备。
兵变之后自封河州指挥使的马进忠,一边大肆招募人手扩军备战,一边派出宗族子弟绕道前往甘州,带着重礼去联络米喇印等人,为自己和家族预留后路。
赵锡赫、马光玉、丁国栋、白鸣鹤等等大大小小的木速蛮土官们,同样不敢将所有的鸡蛋都房子同一个篮子里。
有的开始转移家族人员财产,派人北上河西甘州肃州,有的前往青海,去联络林丹汗。
因为其一人之死而牵动了整个洮岷之地兵变的赵大胤家族,更是派了得力人手,前往德格土司辖地联络当地土司,为自己铺好后路。
甘南洮岷之地的木速蛮上层权贵人物这么一做,普通的木速蛮百姓自然有样学样。
家产丰厚一些的舍不得丢下田产宅院,只好心怀忐忑地等待观望。
而那些家徒四壁身无长物的,只简单收拾了铺盖行囊,就连忙上路往西逃亡去了。
至于到了河西、湟中乃至嘉峪关以西之后,又该如何谋生,这个问题自然也顾不上去想了。
这些木速蛮虽然早就告别了游牧的生涯,但是定居在甘南洮岷河西之地之后,多半都是亦农亦商亦耕亦牧。
尤其底层木速蛮民众,多数还是依靠给番寺、阿訇以及木速蛮上层土官当佃农、当奴仆或者放羊为生。
尽管这些人知道往西去前途未卜,但是真的到了生死抉择的面前,不愿意回毁弃番教的木速蛮民众,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第八零九章 北方北方()
崇祯三年四月的京师,大地回暖,春花烂漫,南来的车船,北来的驼队,将各种南货北货,运送到了京师贩卖。
大街小巷熙熙攘攘,嘈杂而繁忙,去岁京畿之地面临的危机早已被市井百姓们忘记,而近期发生在西北边地的杀戮与战事,更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一般,与这里的百姓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也不可能,至少京师的羊肉卖价,照比年前可是贵了不少。
一开始因为战争的缘故,宣大和蓟北沿边的榷场临时关闭,马匹、羊群的贸易自然也暂定了下来。
再后来,战争是结束了,榷场也重新开张,可是朝廷却又将宣府、大同沿边各口世代经营边贸的晋商几乎一网打尽。
没有了这些常年行走边外与蒙古部落进行贸易的行商坐贾,沿边各口以及各处榷场里冷冷清清,生意萧条,贩进京师乃至整个京畿之地的马匹牛羊等牲畜数量骤然下降,价格当然一路上涨。
不过类似这样的问题,除了达官贵人之家,普通的升斗小民并没有多少人能够感受得到。
因为有着皇店背景的东来顺酒楼的涮羊肉,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们吃得起的。
宣府、大同、热河等地沿边各口的贸易问题,崇祯皇帝在正旦大朝会明发天下的诏书之中,已经有了招商北来的旨意。
鼓励淮扬、苏松、闽浙等江南各地的商人北上,顶替晋商原来的位置。
然而或许是因为时间还短的原因吧,数月过去了,前往宣府、大同沿边各口,接盘购买晋商店铺、土地、货物、仓房的江南商人,并没有预期之中的那么多。
虽然商人逐利而生,但是此前崇祯皇帝以汉奸通虏之罪处死大批晋商的做法,还是让江南的商人们,对前往宣大与北虏贸易心有余悸。
况且此时,南京户部尚书兼南榷政使司榷政使苏茂相,在江南持续推行开海通商,鼓励海外贸易的政策。
除了月港之外,后来开放通商的几个港口,也都已经步入了正轨,出海贸易不再被朝廷禁止,反而被朝廷鼓励。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南的茶叶、绸缎、瓷器根本不愁销路,经营这些大宗贸易的商人们,自然不愿意冒着风险北上宣大与穷得叮当响只剩马匹牛羊的北虏进行贸易了。
来的最多的反倒是两淮和长芦的盐商,因为朝廷持续推行开中法的缘故,他们要是不从江南运粮北来,就换不来崇祯朝的盐引,也就没有经营盐业的特许状。
正是考虑到这样一个情况,这些日子以来,崇祯皇帝不得不再一次亲自出手,接连成立了几个专门接盘塞北沿边贸易的公司。
这之前,为了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贸易,崇祯皇帝让方正化从皇家宝和公司之中,抽调了一批人马赶赴广州,在广州另组了南洋公司,专门负责对接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官方贸易。
这个南洋公司成立之后,与宝和公司一样,同归东厂提督方正化调度管理。
这么一来,方正化手上的权力不断扩大的同时,也使得东厂这个原本令百官谈之色变的机构,淡化了原本的主业,反而在作为掩护的副业上倾注了越来越多的精力。
这个局面,当然不是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希望看到的。
所以,一番调整势在必行。
好在东辑事厂也好,由宝和三店沿边而来的宝和公司,都是皇家自己的事务,外臣没有插嘴说话的余地,崇祯皇帝愿意怎么改,朝臣们也没什么话好说。
就在过完年后不久,崇祯皇帝就专门将东厂提督方正化召入宫中,让他当着自己以及皇后诸妃的面,将宝和公司的账目,宝和公司自己旗下遍布各地的酒楼商行店铺厂矿情况,以及入股的商行厂矿等情况,一一禀报周祥。
也是在那个时候,崇祯皇帝将宝和公司的总账目交给了皇后周氏,并任命了在太监之中以略通财计而小有名气的潜邸老人太监张彝宪,作为宝和公司的掌事太监,将宝和公司的各项业务从东厂的系统之中尽快剥离出来。
与此同时,崇祯皇帝同样将成立不久的皇家南洋公司,从东厂和宝和公司之中剥离了出来,任命恭顺侯吴惟英的弟弟吴惟华为南洋公司提举,任命全程参与了南洋公司设立,以及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贸易的东厂掌刑千户为南洋公司执事,还任命了同为潜邸老人却被崇祯皇帝冷落许久的太监高起潜为南洋公司监事内臣。
高起潜这样的人,崇祯皇帝实在是不想用,只是他不想用的理由却又无法说与任何人。
他与曹化淳、王承恩等人一样,又都是崇祯皇帝在潜邸时期就倚重的人,到了现在,相互之间也不好落差太大。
而且这些人虽然一身毛病,但是对于皇帝本人,他们的忠诚却还是有所保证的。
而南洋公司的总部设在广州,远在岭南,没有几个相互制衡而又能让自己放心的人选,崇祯皇帝又如何撒得了手。
高起潜这个太监,在历史上作为监军内臣办坏了许多大事,但是如今安排他远赴岭南区,去当南洋公司的监事中官,也算是断了原来历史上的一切可能。
如今时隔数月,这些人都已经走马上任去了。
而崇祯皇帝在拆分了东厂与宝和公司,并且拆分了宝和公司本身之后,又因为蓟北、宣府、大同、河套等地招商不力的缘故,不得不再一次出面,利用东厂和锦衣卫在宣大山西等地查封的晋商商铺货栈,设立了一批直属皇家内务的贸易公司。
其一,以东厂在独石口抄没的晋商商铺、货物为基础,在宣府镇独石口设立恒通公司,任命高时明名下太监李继善为恒利公司执事太监。
其二,以张家口晋商商会所有的商铺货物仓储等物资为基础,在张家口设立恒兴公司,任命王承恩名下太监王家栋为恒兴公司执事太监。
其三,以得胜口和大同山西商会被查封的商铺货物等物资为基础,在德胜口外的集宁堡设立恒源公司,任命曹化淳名下太监韩赞周为恒源公司执事太监。
其四,以杀胡口和山西本地被查抄的晋商大量物资为基础,在杀胡口设立恒丰公司,任命同为崇祯皇帝潜邸老人的太监李凤翔,为恒丰公司执事太监。
这里的“四大恒”,是如今的这位崇祯皇帝参照后世的一些做法,照葫芦画瓢推出来的。
在宣大沿边几个重要的边口,设立这么四个专司对蒙古各部开展边贸的公司,除了承接原本那些晋商世代经营的边贸业务,填补这几处边口晋商被除掉之后留下的空白之外,还有其他几个目的。
一个是,让东厂遍布各地的站所系统,尽快从这些繁琐的商业经营业务之中脱身出来,从此专心致志地从事自己的老本行,履行自己暗中监察包括锦衣卫在内的文武百官的职责。
另一个是,在锦衣卫和东厂这两个一明一暗的特务机构之外,再在塞北的边地安插几批直属于皇帝的队伍。
这些队伍,说它是官,它不算是,因为他们的第一目的是贸易,是赚钱,是盈利,不得干涉所在地、行经地的任何军政事务。
但是,说它是民,它又不全是,毕竟办的是皇差,又拥有向皇帝报告边外各地军政民情的渠道。
说起来,这么做,倒是有点儿像后世满清所谓的江宁织造府之类的机构,一边负责为皇宫大内采买督造各种奢侈品,另一边,还负责向皇宫大内递送当地的军政民情,向皇帝打小报告。
当然,崇祯皇帝以晋商手中大量非现金现银的地产和物资为本钱新设的四大恒,作为面向蒙古地区的皇家贸易公司,其业务还远不止如此。
第八一零章 积重难返()
在崇祯皇帝的时代,遥远北方的罗刹人,已经开始踏上了他们一路往东的殖民历程。
而当时的中国商人,其实也已经将北方的贸易,越过漠北蒙古各部,做到了更北方罗刹人的境内。
这样的贸易路线,自然不能因为范永斗等晋商的被抄家而断绝。
如果民间的商人不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北上,那么崇祯皇帝就要自行来组织一支支由皇家出资和控制的商队不断北上了。
当然,对于如今的这位崇祯皇帝来说,设立四大恒公司,直接目的只是用来填补晋商被抄之后留下的贸易空白。
至于将来北上联络漠北蒙古,共同防备罗刹人东侵的事情,还远算不上是当务之急。
算得上当务之急的,除了如今蛰伏于东北积蓄力量的建虏后金国之外,就是大明朝内部的流民问题了。
如今北方春耕的节气已经到来,京师周边各地的田野之上都是繁忙劳作的农夫。
宣大地区也好,新入版图的热河、河套地区也好,之前参战有功的各镇将士们的军功田,正在这几个地方的督抚力推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塞北之地冬季很冷,但是当冬季过去之后,其一望无际、辽阔无垠的原野,尽是可以耕种的农田,足以安置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在关内无以为生的无地农民。
崇祯三年的正旦大朝会结束之后,朝廷又一次诏令天下各地督抚官府,派员遣送辖内流民,北上宣大边外、蓟北热河开荒屯垦。
如今数月过去,一批批、一队队来自河北、山东、淮北、河南等地的无地农民,正奉了朝廷发往各地的招垦令,一路沿着运河北上,络绎不绝地从居庸关、紫荆关北上宣大,从古北口、喜峰口北上热河。
大量山东、登莱的无地少地百姓,在旅顺镇守府、安东镇守府和图们镇守府的招揽之下,渡海北上,前往这三地移民开荒。
当初被建虏裹挟北去,途中又被李邦华率军解救的大同难民上万人,在被带到了归化城后,被就地安置在了归化城的周边。
而之前崇祯皇帝曾经下令在居庸关打开军都门接受的那一批批宣大难民,在天津府大沽口船厂一带,经过了数月的以工代赈之后,也没有被允许返回宣大。
而是从此定居津门,被新近正式搬迁到了天津的直隶总督府,直接留下垦荒。
几百年后,很多人都会以为像天津这样的地方,一定早就是人满为患了,根本不存在开荒屯田的条件。
实际上,这是一种典型的误解。
直到明朝末年,天津卫一带及其周边,仍有大量的沼泽田野未曾被开辟为阡陌良田,如今在梁廷栋和沈廷扬的支持下,安置数千户来自宣大的难民绰绰有余。
通州、遵化、永平、白冶城等地的武备院各个厂矿,如今更像是吸纳青壮人口的无底洞。
不管朝廷多少青壮人口送过来,这个区域遍布的枪炮厂、水泥厂、冶铁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