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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近千阵亡骑兵将士的犒赏和抚恤,得给人送回家里去吧。
孙传庭虽然重视军法、治军严厉,但却并不是不通人情,将士厌战,思念家人,这都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因此,孙传庭在赶到榆林之后,让麾下将士入城休整,其中延绥镇总兵府将士给假休整三日,而刘弘烈所带抚标骑兵,只准假休整一日。
孙传庭对刘弘烈有提携再造之恩,刘弘烈也只能接受了这个安排,将自己的饷银、犒赏和带回的缴获所得,全部赏给麾下骑卒,然后在榆林城大睡一日之后,收拢麾下骑卒,当先南下追击来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还是错过了击溃流贼,甚至是拦住流贼的机会。
刘弘烈率领延绥镇边军前锋人马千余人,到了甘泉峪之后,就被监军御史马懋才招入甘泉峪中。
刘弘烈在甘泉峪得到了充足的给养和弹药,而马懋才也从刘弘烈这里得知了宣大乃至塞北等地新近发生的种种大事。
两日之后,孙传庭、贺时雨再次率领延绥镇边军骑兵主力,抵达了延安府。
马懋才和刘弘烈得到消息,也运送着大批粮草辎重赶来会合。
得到休整补充之后,延绥镇边军骑兵恢复了五千之数,而马懋才带来的监军标营也有一千五百人。
孙传庭等人在延安府城会合之后的第二天上午,得到了刘弘烈派出去的哨骑的回报,说是在延安府与庆阳府交界处的子午岭一带,发现流贼的大队人马正在沿着河谷西去。
于是,孙传庭一边派了一队骑兵,走长城边上的靖边、定边这一路快马往西报信,报告三边总督府预作防备,一边率领骑兵先行,请马懋才带着延绥镇监军标营的步兵,随后押解粮草辎重跟随。
孙传庭在延安府率军启程西去的同时,已经回到了花马池的三边总督袁崇焕,也接到了庆阳府驻军参将张文正的急报。
张文正是总兵官杨麒的部下,固原镇移防花马池之后,奉命率领前固原镇营兵两千,驻防距离花马池二百余里以南的庆阳府。
这一次,张文正得知杨麒奉命南下接管洮岷等地,却被洮岷等地边军兵变所杀,心中愤恨。
而随后在从洮州、河州迅速蔓延开来的木速蛮之乱,又让他感到恐惧不已。
那些平日里头戴号帽、沉默寡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木速蛮们,经过了所属经堂和礼拜寺里的大小莫洛、阿訇们的煽动之后,顿时变得极为疯狂,嘴里喊着叽哩哇啦的口号,成群结队地冲进汉人聚居的村庄、街巷,砍杀汉人百姓。
这让张文正及其麾下的汉人士卒们极为惊恐。
好在三边总督府很快就发布了文告和命令,不仅将洮岷兵变和这次遍布洮岷固原等地木速蛮民乱定性为叛乱和谋逆,而且还号召三边总督辖区内的所有汉人百姓,拿起能够找到的一切武器,与官军一起,保卫自己的家园,镇压木速蛮叛乱。
四十多岁的庆阳参将张文正,没有进过讲武堂,也没有见过讲武堂里必背的太祖讨元檄文,也就是说,他还没有什么觉醒的民族意识,但是他本能地就觉得,信奉大食教或者说回回教的木速蛮,与自己这个汉人,不是一种人。
而洮岷大乱之后自己营中不断逃走的回回士卒,也让他深深感到,不能再无动于衷。
所以,在十一月底,张文正接到了三边总督府的文告之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营中剩下的回回官佐士卒累计百余人全数拿下关押。
张文正所做的这件事情,救了庆阳府城的同时也救了他自己。
当十一月底至十二月初,固原、平凉相继发生兵变,杨麒麾下留守固原的副将史开先、镇守平凉的参将姚之夔等人相继被部下杀死,其军中回回将校士卒打开城门,欢迎乱军乱民入城的时候,庆阳府的府城,却因为张文正的这个做法得以保全。
庆阳府中的少量木速蛮聚居区,一些经堂的莫洛和礼拜寺的阿訇尚未来得及发动变乱,就被张文正联合庆阳知府林日瑞,抢先一步率军镇压,经堂被烧,礼拜寺被毁,一批经堂传经阿訇、散班阿訇被斩首。
庆阳城中的官军,对木速蛮经堂和礼拜寺的镇压,以及城外传来的各种木速蛮驱逐屠杀汉人的各种耸人听闻的消息,也很快激起了城中汉民的血性,使得城中为数不多的木速蛮,很快就被屠杀一空。
因此,等到高迎祥、马守应等人带着麾下的流贼队伍和一路裹挟而来的百姓,一路疾行西进,终于来到庆阳府附近的时候,庆阳城中不仅没有了色目木速蛮或者回回木速蛮作内应,而且还多出了数千名用农具、菜刀和棍棒武装起来的守城汉人民勇。
眼看着庆阳城中已然有备,而自己身后又有追兵,本来就没有多少攻坚意愿的高迎祥,在老回回马守应等人劝说下,放弃了攻城打算。
十二月十一日中午,高迎祥所部在庆阳以东接应到了李自成的闯将营,见到了自己的老高家所剩不多的亲属之后,遂率众贼营从庆阳城外绕城而过,直奔平凉而去。
而庆阳府城之中的官军民勇,当然也没有哪支人马敢于出城前来阻挠。
十二月十二日下午,高迎祥以老回回马守应所部为先锋,抵达了平凉城外。
此时的平凉城已经落入了此地木速蛮首领土伦泰之手。
土伦泰本是平凉卫本地回回木速蛮世袭土官,归属于平凉参将姚之夔麾下节制。
最初,三边总督府支持红毛夷人在平凉传播夷教,让他深感不满,其后河州卫指挥使马万寿被杀,洮岷兵变发生,同样是回回木速蛮世袭土官的土伦泰担心自己也被清算,因此就联络各方,积蓄力量,蠢蠢欲动了。
等到三边总督府号召镇压木速蛮民乱的文告和军令传到平凉,土伦泰立刻发难,抢先一步动手,将参将姚之夔等汉官汉将杀死,平凉随之大乱。
对于在葭州首举“义旗”的老回回马守应的大名,土伦泰也是听说过的,此时听闻马守应的回回营到来,兵变之后实力弱小唯恐受到朝廷镇压的土伦泰,随即打开城门,欢迎马守应以及闯王高迎祥入城。
而一身白袍白帽的高迎祥,在率部入城之后,也随即公开宣称,称自己是大白高国党项羌人的后裔。
土伦泰及其所部顿时疑虑尽去,又见高迎祥仪表非凡、恢宏大度,而且麾下猛将如云,实力颇为不俗,遂在马守应的一力引荐之下,奉闯王高迎祥为主,率部归附闯营。
土伦泰率众归附之后,高迎祥通过马守应、土伦泰这个渠道,很快就得到了平凉周边各地小股叛军的投靠,实力迅速膨胀壮大起来。
短短几天之后,高迎祥在众人拥护推戴之下,在平凉城中打出了“闯王”的大旗,算是正式取代了已经兵败身死的“横天王”王嘉胤,成为了新一代的陕西“义军”领袖。
第七三零章 正旦大朝()
高迎祥等人趁乱进入平凉等地之后,凭借着老回回马守应及其麾下同属回回木速蛮的身份,说降了在平凉城中杀了上官造反作乱的木速蛮土官土伦泰,顺利地在这个地区取得了立足之地。
紧接着,发动了固原兵变的叛军首领前明军游击颇希牧,也派人联络高迎祥,表示愿意率众归附。
高迎祥则在同意颇希牧自立一营的同时,也应颇希牧所请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悍将贺一龙率领一营人马,前往固原城协助颇希牧防备官军南下。
与此同时,高迎祥一方面派出马守应、土伦泰前往河州洮州等地,与马进忠、马光玉等人联络。
一方面也派出了张献忠、罗汝才、贺锦、李自成等各个饥渴已久的贼营,分头往西往南,抢占各地县城乡村,抢掠各种人口财富。
就这样,随着高迎祥率领的陕北各路贼营的加入,陕西以西甘肃、宁夏地区的乱局,像是一锅烧开了的开水,更加混乱了。
不过,当西北地区的这些沸沸扬扬的乱象,被锦衣卫西镇抚司和陕西巡抚衙门、三边总督部院,快马加鞭地报送到崇祯皇帝手中的时候,崇祯三年的正旦大朝会已经举办在即了。
崇祯皇帝除了指示三边总督府与陕西巡抚衙门,以及锦衣卫西镇抚司三方密切配合、勠力同心,严防回乱和流贼向关中、汉中和陇南扩散之外,没有其他的更多的旨意。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这些回乱或者流贼,在西北地区爱怎么闹都行,只要他们别往关中、汉中方向扩散蔓延就好。
围绕着这个思路,崇祯皇帝已经给了袁崇焕、洪承畴、孙传庭等人发过多次密旨,他也相信他们早就领会了自己的真实心意。
所以得知高迎祥、马守应这些大贼头从山西逃回陕西以后,又从陕西流入甘肃,他不仅没有因为流贼流窜范围的扩大而惊慌失措,反倒是因为流贼各营西去,甚至是与回乱合流,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历史证明,只要山西河南不乱,大明朝在北方的统治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只要湖广地区不乱,大明朝在南方的统治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至少不会出现根本性的动摇和瓦解。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宁肯让流贼往西发展甚至容忍他们因此而壮大,而绝不允许他们往东往南流窜的原因了。
而且,崇祯皇帝也不想让袁崇焕、洪承畴他们太着急,以至于把刚刚流进甘肃的高迎祥等人,或者在洮岷之地发动兵变的马进忠、马光玉等人逼得狗急跳墙,四处乱窜。
要知道,马进忠、马光玉、米喇印、丁国栋等等这些在洮岷地区发动兵变的人物,与高迎祥带来的这一帮子陕北流贼,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先不说这些人背后的经堂和礼拜寺阿訇们的势力了,就单说他们之前都是朝廷命官这一点,就与高迎祥、马守应、罗汝才、张献忠这些人不一样。
往大了说,马进忠这些人,之前都是所在地方的上层人物,基本上都是大地主、大商人出身,算得上是明末社会的既得利益阶层。
而高迎祥及其麾下的左膀右臂,以及罗汝才、张献忠这些人,多数都是逃兵和山贼出身,都是社会最底层,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属于流氓无产者的阶层。
这两个阶层,原本是天生的对立面。
到了这个时候,朝廷这边围剿的军队一旦把它们逼急了,他们就会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朝廷。
而若是朝廷这边稍微缓一缓,不急着进剿,那么他们自己就会很快内斗起来,不可能真正做到一条心。
既然如此,那么何不让他们自己先斗上一番呢?
有张献忠这样的大杀星在,崇祯皇帝根本不愁他们斗不起来。
就在西北甘肃和宁夏的南部陷入一片大乱的同时,大明朝的京师一片热闹欢腾的气氛。
紫禁城中的正旦大朝会,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也终于到了登场亮相的时候了。
正旦者,岁事之始。
也即正月初一,就是大年初一头一天。
自古以来,中国历代王朝,都会在这一天举行大朝会,在京的具有一定品级的文武官员,以及外国使节、皇亲国戚、勋贵武臣,都要在这一天一大早,入宫朝见皇帝,叩行大礼,一边向皇帝这个大家长行礼问安,表示忠诚和敬意,一边恭贺天下安康、四海咸服。
与此同时,皇帝本人也要率领在京在朝的文武大臣,前去祭祀天地日月山川社稷以及列祖列宗,向他们禀报过去一年的得失,乞求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等等。
此外,一些有想法的皇帝和大臣,也会借着这个天下瞩目的时机,公布一些事关重大的大政方针什么的。
不过今年的这一次正旦大朝会,准备的时间太过仓促了一点,崇祯皇帝心中构思的许多大政方针,也还没有来得及与朝中重臣沟通好,所以并没有选在在这个时候公布。
也因此,崇祯三年的正旦大朝会,就又暂时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上。
崇祯三年正月初一的寅时左右,天还黑着,紫禁城四面八方的大街小巷之上,就出现了各种或骑马或坐轿或乘车的官员。
他们在自家仆人打着灯笼陪同伺候之下,顶着严寒,往紫禁城的大明门方向赶去。
崇祯皇帝早就将日常早朝的时间挪后了一个时辰,一个月中也只有朔日和望日举办两次朝会,而且还不是所有在京的朝官都参加。
然而皇帝越是如此,如今在京的朝官们,对于朝会的积极性反倒是更高了不少。
这一次,钦定辰时举行大典,在京的各部、院、寺、府、监四品以上官员,未及卯时,即已全数到位,列队等候于紫禁城午门外的广场之上了。
一身后金国女真人袍服朝帽装扮的满珠习礼,低着头,与喀喇沁部的德力格和陈格尔巴图,库伦部的胡和鲁和阿尔斯楞,多伦部的哈斯乌拉和额尔德木图,一起站在各个藩国使节的队伍之中肃立等候。
对于自己身上的女真人装扮,他有心拒绝,但是科尔沁人归附了女真之后,各种衣冠礼仪也都女真化了,若让他找出一套能够区别于女真人的纯科尔沁特色的袍服,他也做不到。
而大明礼部和理藩院的官员们这么安排,当然也有自己的用意。
不管是以礼部尚书兼任内阁辅臣的徐光启,还是蒙古族出身的恭顺侯吴惟英,以及熟悉东北边情的理藩院副使姜曰广,都很清楚,满珠习礼代表不了科尔沁,更不可能代表得了建虏后金国的女真人。
但是安排满珠习礼留着金钱鼠尾,穿着后金国的朝服朝帽,站在朝贺的队伍里,却也昭告了一个态度。
那就是,不管你是塞北的科尔沁人,还是后金国的女真人,只要你愿意臣服大明,就都是大明朝的子民,大明朝都会一视同仁,不会一律斩尽杀绝。
此时,满珠习礼衣着后金国的朝服装束站在人群之中,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的眼神,心中尴尬万分。
那种眼神里包含的敌意、嘲讽和鄙夷,让他浑身不自在,曾经在后金国的汗王宫中见惯了的这种朝服装扮,在大明朝的紫禁城里,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尤其是被崇祯皇帝扣留以来,自己头上的那一根金钱鼠尾,不知道受到过多少明朝官员和其他藩国使节明里暗里的嘲笑。
这让满珠习礼对自己之前的衣着和发式,产生了极度的不自信,这一次被礼部和理藩院的官员们安排在朝贺的队伍里,满珠习礼知道自己必然又是众目睽睽,因此连头都不敢抬。
满珠习礼的出现,当然引起了喀喇沁等来自塞外蒙古的几个朝贺使节的注意。
其中,陈格尔巴图和额尔德木图两个人,一个是喀喇沁部昆都仑汗布尔哈图的长子,一个是多伦部首领大明钦赐慕义侯哈丹巴特尔的长子。
这两个人在大明境内,已经度过了一年的学习生涯,如今已经越来越不把自己当作被送来大明京师的人质了。
相反,如今他们两人看着满珠习礼的目光,满含着轻蔑与鄙夷,倒有了一种老前辈看后生的意味。
第七三一章 所谓臣服()
曾几何时,科尔沁人中的博尔济吉特氏,因为与后金国野猪皮家族联姻的关系,在东蒙古草原上,可是横着走的角色,从来不曾把喀喇沁部、多伦部、库伦部这几个以前属于察哈尔蒙古的附属部落放在眼里。
像陈格尔巴图、额尔德木图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