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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友兰脸色苍白地说道:“陛下,任澍被锦衣卫抓入狱中,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其在狱中之供状又岂能轻信?臣请陛下明察!”
霍化鹏则说:“忻城伯赵之龙之为人,臣未尝闻之,而虞山先生钱谦益,臣尝闻之。钱公翰林出身、名满江南,又岂会指示他人弹劾阁臣?!臣请陛下勿信奸人所言!”
崇祯皇帝听三人说完这些话,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冲王承恩招了招手,王承恩上前来,接过了那份供状,与那些奏折放到了一起,然后全数交到了贾继春的手上。
这时,崇祯皇帝方才接着说道:“贾爱卿,你素来是火眼金睛。这一次,朕把这些林林总总、大同小异都是反对开海的奏折副本,还有任澍的供状,都给你送到都察院去,由你牵头调查这些人,看看他们是不是在私底下有所串通,是不是在结党营私。巩永固,你锦衣卫的南北镇抚司要好好配合贾爱卿办案!”
贾继春、巩永固连忙上前躬身领旨。
此时此刻,李友兰、霍化鹏看向贾继春的眼神之中,除了嫉恨之外,剩下的全是恐惧。
安排完了这个事情,崇祯皇帝接着说出了他想通过这次朝会达到的目的。
只听崇祯皇帝说道:“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结党营私,还需要贾爱卿调集都察院人手和锦衣卫相互配合,调查上一段时间,但是朕却决不能让这些有着结党营私之嫌疑的人,继续盘踞在这些朝廷要职之上,而且朝廷的开海大政,也不允许这些人留在朝廷给的要职上阻挠拖延!”
崇祯皇帝说完这些话,看向站在前排的内阁阁臣,问道:“内阁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人可有意见?”
这半个月来,崇祯皇帝陆续收到了南京方面的奏折,与内阁阁臣们也都碰了数次面,虽然并没有明确定下对这些人的处置举措,但是几位阁臣都知道,皇帝必然要把刚刚提到的这几个人换个位置,毕竟让他们继续待在原位,对于朝廷的开海政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但是这几个人又多数都是过去或者现在的清流领袖,其中一个处置不当,必然引起较大的反弹。
阁臣兼军机大臣李邦华奉旨入晋,督师剿贼,且不去说他。
单说李国鐠、孙承宗、徐光启这三个之中,除了首辅李国鐠与东林党无关之外,剩下的两个多多少少都与东林党有关系,最起码也都曾是东林党的同路人,过去一起并肩与魏忠贤麾下的阉党斗争过。
所以这次望日朝会之前,几个内阁阁臣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要把这些东林党色彩浓厚或者干脆就是东林党的人如何处置。
此时见皇帝动问,李国鐠斟酌着说道:“臣等以为,可将身居要职的这几人先行革职,听候勘察。等待都察院调查结束之后,朝廷再论罪不迟。”
孙承宗、徐光启二人也说道:“臣等附议!”
几位阁臣如此说,殿中群臣明显松了口气,都知道只要这几位阁臣这么说了,那么皇帝就不会真的像之前对待阉党或者勋贵那样,对东林党大开杀戒。
崇祯皇帝本人也知道,此时还不是对东林党或者疑似东林党人大开杀戒的时候,刚刚整顿巩固完京畿之地的他,需要让朝臣和天下百姓们都缓上一缓。
再者说,如今东林党的势力主要在江南,自己远在京师,也很难遥控指挥,进行精准清除。
一旦搞不好了,扩大化了,那么目前的大好局面,也不是没有可能被断送掉。
当然了,对于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来说,南都的那些情况,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移镇南都的锦衣卫南镇抚司可不是吃素的。
至少惠世扬、钱谦益、赵之龙这样的人并不是完全冤枉的,就算是下面体察上意,投上所好,他也不想跟办了好事的锦衣卫南镇抚司较这个真。
惠世扬南下杭州上任的路上,路经苏州的时候与钱谦益见了几次面,说了什么话,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可是一清二楚。
惠世扬答应会想办法继续向朝廷推荐钱谦益复出,而钱谦益也写信给向杭州的世家大族,介绍惠世扬的情况,为惠世扬的施政提供支持,等等。
这些事情本来很正常,应该说即便有些过头的话也无可厚非。
但是如今的情况不同,崇祯皇帝需要杀人立威,为开海政策铺路,而惠世扬又上书反对开海,显然是受到了江浙世家大族的请托,不把他拿走,恐怕不利于宁波的开港通商。
再说,钱谦益这样的东林党领袖,既是江南的大地主出身,同时又有极其庞大的家族商业,数千顷的土地因其进士的身份而免税,而庞大的家族商业,也因为明朝三十税一的极低商税税率而赚的盆满钵满,可以说大明朝的便宜能占的他全占了,结果这样的人到最后,却在南京开门降清,每当想到这些,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就气愤难平!
何况这一次,也是他们自己要往朝廷的枪口上冲。
当然了,任澍是钱谦益的学生,从其在京师的寓所之中找到钱谦益的私人信件并不难,而忻城伯赵之龙则是皇帝授意的结果。
这个忻城伯赵之龙凭借着勋贵的身份,同时也凭借着之前在长江水师中的地位,大搞走私贸易,挣下了千万家产,这也是他后来坚持要降清而不跟着逃离南京的原因,他舍不得他那庞大的财产。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既能收拾掉这些本来就是大明最阴险敌人的人,又能从中获取巨额的财富,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再不犹豫,当机立断地说道:“传朕旨意,南京户部尚书兼掌吏部事郑三俊、礼部侍郎钱士升、都察院右都御史张延登先行革职,令其归家待勘。浙江布政使惠世扬、忻城伯赵之龙以及前詹事府右中允钱谦益,旨到之日,皆下南镇抚司狱,听候调查议罪。”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说道:“张慎言出于公心,言者无罪。至于户科给事中李友兰、礼科给事中霍化鹏,下北镇抚司狱中,听候调查议罪。”
皇帝说完这话,张慎言松了口气,叩头说道:“陛下圣明!”
而李友兰、霍化鹏则一边喊着“微臣冤枉,陛下恕罪”,一边被锦衣卫人员拖出建极殿,押赴北镇抚司而去。
第三零六章 路线斗争()
钱谦益是南直隶苏州府常熟县人,虽然在明末江南士林之中名声很大,是东林党在崇祯年间的精神领袖,但其实,他在崇祯初年时候的官职并不高,在被魏忠贤等阉党赶出朝堂的时候,才只是詹事府右春坊的右中允而已。
历史上,钱谦益是在崇祯二年被惠世扬等东林党在朝大臣推荐,重新进入朝堂之上的,这次复出之后,直接从詹事府的右中允一跃而成为京师礼部侍郎。
但是没过多久,就因为他曾在任职浙江乡试主考官时向他的学生泄露考题等乡试舞弊案而被削籍归家。
这之后的十多年内,一直吟诗作文,招收门徒,直到崇祯十五年,他的政敌温体仁、周延儒等先后倒台,他才又被人推荐出来当上了一段时间的礼部侍郎,结果很快又因为空话连篇而无实干之才,被崇祯皇帝给撵走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崇祯皇帝在北京上吊自杀,福王在南京登基,他才又找准机会投靠了马士英和弘光帝,然后被任命为南京礼部尚书,然而没过几个月,就又与赵之龙等人一起开门降清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是明末东林党的领袖人物,可见天启之初大名鼎鼎的东林党,到了崇祯年间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了,说起来全是一些大言不惭、夸夸其谈的大话精、嘴炮王,没有一个脚踏实地的实干家。
连早期东林党赖以扬名立万的硬骨头,比如杨涟、左光斗这样的硬骨头,也都完全消失不见了。
至于郑三俊等人,没有下到锦衣卫南镇抚司的狱中,则是因为一来这些人职务比较高,二来历史上也没有投降满清那么重的罪行,不过是因为他们执意反对开海,只能把他们从现在的职务上拿掉罢了。
其中的个别人肯定会感到冤枉,会认为如今这个朝堂之上的皇帝是个昏庸糊涂的暴君。
然而即便是这样,即便此举过后崇祯皇帝在南京特别是江南士林之中的名声彻底臭掉,臭到连他的兄长熹宗皇帝都不如,他还是得选择这样去做。
被革职的这些人,要么是身在南京的高官,掌握大明东南半壁江山的财政、监察等权力,要么就是地方上的布政使,直接影响着开海政策的成败,既然如今都站出来表明了反对开海的态度,再不把他们拿下去,那么很快就会有人以为自己看准了朝廷的风向,开始通过上书反对开海来刷名声刷声望了。
对任何一个统治者来说,麾下方面大员对其大政方针的态度,都是至关重要的。
这种态度问题,有时候甚至比一个官员的能力本身,都还要重要得多。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官员明明很有能力,但却始终得不到重用的原因。
当然了,任何时候,路线之争都是一种严重的内耗。
但是有的时候,明知道这是一种内耗,身在局中的人却也无法避免。
此时此刻,崇祯皇帝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地处置了南北两京反对开海通商的官员,建极殿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看着眼前的群臣,崇祯皇帝想了想,接着说道:“内阁一并传旨,即日由户部左侍郎苏茂相接替郑三俊,升任南京户部尚书兼掌南京吏部事。由都察院佥都御史解学龙升任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配合贾继春调查革职及下狱诸人。”
殿中不少大臣听了,都是看向解学龙,都没有想到搞来搞去,这个解学龙异军突起,居然成了今天朝会的最大赢家。
苏茂相、解学龙听了皇帝的任命,当即出列,跪地叩头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让两人平身,稍微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至于浙江布政使,朕看就有两浙盐运使何可及兼任吧。去岁,浙东盐场全数为海潮所毁,而如今沿海百姓及盐户,也都已送往东番安置,他这个盐运使也是无事可干,就把布政使一起兼任了吧。”
说完这个,崇祯皇帝想了想说道:“至于南京礼部侍郎,内阁可有意见?”
皇帝一口气亲自任命了这么多人,唯有一个南京礼部侍郎提出来交给内阁议论,然而内阁之前却并没有人选。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皇帝会这样雷厉风行地撤换掉这么多人,但皇帝既然问了,内阁就必须有所表示。
内阁首辅李国鐠犹豫不决期间,孙承宗这时说道:“以臣之间,太仆寺卿侯询前番督造四轮马车有功,陛下曾下旨褒奖,其人对于礼制熟稔,且学问、情操、品秩皆合适,陛下若无其他人选,或可任之。”
孙承宗一提出这个侯询,如今这位崇祯皇帝马上就想到了侯询的儿子南明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又想到了李香君,以及桃花扇的故事。
当然,与侯询这个名字连在一起的,还有左良玉。
历史上左良玉能从一个因为辽东兵变而被处分的小军官,一路爬到平贼总兵官的位置上,全都是由于时任兵部侍郎、兵部尚书的侯询对其一力提拔。
而左良玉一开始对侯询也基本上做到了言听计从,但是到了后来,左良玉当上总兵官手握十数万大军之后,对侯询也开始敷衍起来。
最后,当崇祯皇帝让侯询统帅包括左良玉在内的诸省大军,去剿灭流贼的时候,左良玉就曾狠狠地把侯询坑了一把,不仅率先逃跑,使得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数十万明军溃退星散,而且差点把侯询扔给农民军弄死。
虽然最后侯询命大,逃过了农民军的那一劫,但是一回到朝堂之上就被历史上那位崇祯皇帝给问罪下狱了。
在监狱里一直被关到了崇祯皇帝上吊自杀都没有放出来,直到农民军进了北京城,才把他作为普通囚犯给放了出来。
不过侯询这个人虽是东林党,但却并没有投降过流贼,满清入关并占领了中原之后,也没有再出仕满清。
这是他的可取之处。
如今孙承宗提出了这么个人选,崇祯皇帝看着垂首躬身的孙承宗默默无语良久,最后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同意了。
孙承宗不是不知道皇帝对党争的痛恨,也不是不知道皇帝正在发作东林党人,而他仍然提出了这个东林党色彩非常浓厚的人选。
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而崇祯皇帝最终同意了这个人选,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
一来,侯询虽是东林党,但他出身商丘官宦世家,与出身江南的那一伙纯东林党人还是有所不同,还有一定的经世致用之能。
二来,如今这个时候,崇祯皇帝还不想给其他的朝臣造成一种皇帝要大规模清算东林党人的印象。
在这个朝臣们游移不定的时候,提拔一下同样是东林党人的侯询,就能起到稳定部分人心的作用,避免把开海通商这个事情再搞成一场没完没了的党争和清算运动。
再者说,南京礼部侍郎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朝廷职位,实际上给谁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而东林党人排斥红毛夷教的立场,在东南一带也并不是全无用处。
且此前崇祯皇帝曾令太仆寺与工部协作,督造御用四轮马车,而太仆寺也算不负众望,取得了成功。
作为太仆寺卿的侯询,也算是略有功劳吧。
想到了这些之后,崇祯皇帝说道:“既然如此,就由太仆寺卿侯询升任南京礼部侍郎。”
内阁首辅李国鐠、吏部尚书成基命听了这话,站出来躬身领旨。
散朝之后,自去安排舍人写成书面圣旨,送司礼监,交给皇帝御览,批准后,盖上玉玺,然后发往南都、浙江等地。
第三零七章 超级公知()
大明京师朝堂之上的决定,很快就变成了一道道圣旨,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快速传到了南京。
作为锦衣卫镇守南京的南镇抚司镇抚使,骆养性从上任以来就对崇祯皇帝惟命是从,因此,在接到了朝廷旨意之后迅速行动起来,短短数日之内,就将南京勋贵忻城伯赵之龙、家居苏州府的东林领袖钱谦益,以及浙江布政使惠世扬先后逮捕下狱。
而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南京礼部侍郎钱士升和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张延登这三位南都重臣,在旨到之日也都免官去职,被勒令留在南京的家中,暂时由锦衣卫监视居住,等待朝廷钦差的进一步调查结果。
一时之间,南京官场之上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各路官员震动之余,不少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上书议政,但是这一次的上书议政,却不再聚焦于朝廷的开海政策了,而是集中在为这些个被免官或者被下狱的江南官员求救说情之上。
当然了,其中不乏对崇祯皇帝的各种批评教育,有的指摘皇帝求治太切、处事草率,有的批评皇帝屡以小过而兴大狱,不是朝廷优待大臣之法,还有说皇帝的身边出了奸臣的,等等。
不过这些南都的官员,也大都只是说说而已,很少有拿辞官致仕威胁崇祯皇帝,威胁京师朝廷的。
敢于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东林党色彩也十分浓重的南京礼部尚书钱象坤。
钱象坤,是浙江绍兴人,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出身,同时也是翰林出身,是泰昌皇帝信赖有加的东宫官,天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