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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仁锡从辽东镇左路统制官林茂春那里要了五千骑兵,同时将西出边墙救援喀喇沁诸部的情况快马报给鹿善继。
两天过后,经过鹿善继的同意之后,陈仁锡很快就率领着自己的监军标营两千和辽镇左路骑兵五千共计七千骑,各带辎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本就距离辽东边墙不远的义州城。
离开义州城一天之后,七千大军带着辎重,沿着大凌河逆行往西,从大定堡边门出了边墙。
辽东边墙最早修于明成祖永乐年间,主要是用于划定辽东都指挥使司辖地与东北蒙古、女真等部落之间的一条军事分界线。
明成祖之后,为了防备兀良哈蒙古和女真各部的侵扰,辽东边墙不断加长,最终形成了一条东至鸭绿江、西至山海关、北至开原卫、长达一千七百余里的简易边墙。
当然,到了崇祯元年的时候,除了辽西的这段边墙还存在以外,原本与辽北、辽东女真各部划分界限的边墙早就被建虏突破了。
出了大定堡的边门,陈仁锡一行继续沿着大凌河往西行进,又过了一天之后,赶到了预定中的驻军之地三座塔,也就是明朝初年设的营州前屯卫,后世的朝阳。
三座塔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本来也曾是明初朝廷经略蒙古的一处重镇,只是如今营州卫内迁将近两百年,曾经的军事重镇如今除了辽代修造的三座白塔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完好的建筑了。
然而城垣虽然破败,也好过在荒郊野外扎营露宿,毕竟九月下旬的草原,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了。
陈仁锡率领七千大军,带着辎重给养,在天黑之前进入了城墙倾颓多年,城内野草丛生的营州前屯卫卫城之中。
幸好人多力量大,卫城之内留存不错的一些破败房屋,很快就被打扫出来,勉强可以留宿过夜了。
接下来连着数日,陈仁锡一边继续往西、往北、往南派出远哨,一边率领着七千大军粗略地整修着三座塔附近的这座营州前屯卫卫城。
这座卫城的外面还有一圈外城,然而外城倒塌多年,已经没有了整修的价值。而外城里面的卫城,虽然并不大,但是简单整修之后,却也容得下七千大军的驻扎。
就这样,陈仁锡带着大军,停留在三座塔,一边让左光先、林朝恩、朱家龙等将领带着各自的麾下整修卫城的城门和卫城内的营房等必备设施,一边耐心等候哨探的消息。
由于这个时代通信不便,此时处在三座塔的陈仁锡,并不知道草原上已经发生的一系列变化,也不知道王振远早先所说的热河镇守府援军,究竟有没有按时到达乌兰哈达,以及如今东蒙古联军和喀喇沁都在什么位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只能一边派出探子,一边等待消息。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派出去的探子陆续带回来两个消息,一个是乌兰哈达的归义王府已经被毁,喀喇沁的大量老弱被杀,主力向南逃窜;另一个是,东蒙古联军主力已经向南追击而去,如今追过了喀喇沁的老营,可能已经进军到了老哈河的源头处,也即原来的大宁卫故地。
这两个消息的带回,让陈仁锡及其麾下对目前草原上的形势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第二零零章 半路截击()
接到消息的第二天一早,陈仁锡在自己的中军驻地召集诸将议事。
陈仁锡先把接到的消息说了,然后说出自己的判断:“根据哨探传回的情报,乌兰哈达城已经被毁,喀喇沁部向南逃去,而以科尔沁人为主的诸部联军也早已越过了乌兰哈达,向南追击。
“本官以为此时喀喇沁很可能主力尚存,因为若非如此,根据乌兰哈达被毁的时间,科尔沁人的诸部联军应该已经返回。
“摆在我军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立刻沿着科尔沁人追击喀喇沁部的道路,也就是沿着老哈河向南追上科尔沁人的联军,与喀喇沁部以及可能跟喀喇沁一起的热河堡曹文诏部,一起南北夹击他们。
“另一条则是向北,在老哈河东岸科尔沁人回师的必经之路上,寻找一处适宜埋伏的地形,以逸待劳,出其不意,歼灭其一部或大部。”
陈仁锡说完这话,看着麾下几员将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左光先的表现更加满意,同时对于林朝恩和朱家龙也很看好。
出身东江镇的林朝恩和朱家龙,上阵杀敌的本领自不消说,只是初来乍到辽东镇,而且接触的第一个辽东高官,就是辽东镇的监军御史,所以一举一动都是中规中矩、谨小慎微,唯恐招惹是非、惹人议论,但是他们心中渴望建功立业的热情,却是压制不住的。
而对陈仁锡来说,麾下的将领有本事虽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却恰恰正是那颗建功立业的雄心。
所以,接触还不到半个月,陈仁锡就对林朝恩和朱家龙这两个出身东江镇、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十分器重了。
陈仁锡看了看林朝恩和朱家龙,示意他俩发表看法。
林朝恩率先说道:“监军大人,卑职以为我军七千向南追击,一来声势浩大,必然引起敌军提前防备,二来我军南下数百里,必受辎重拖累。
“卑职以为,倒不如少派哨探先行南下,先看喀喇沁部如今情形,争取与热河镇守使曹将军取得联系,然后再定行程。这是卑职的一点浅见,还请大人明鉴。”
这时,朱家龙说道:“卑职愿意带小队人马往南哨探,摸清南部情形,寻机与热河镇守使曹将军所部取得联系!”
陈仁锡点了点头,又对自己的嫡系将领左光先说道:“左中军有何看法?”
左光先是陈仁锡直领的监军标营中军参将,陈仁锡便以中军相称。
左光先略一沉吟说道:“卑职以为如今已近十月,不管科尔沁人的联军最后能不能消灭喀喇沁,数日之内必定北归。与其劳师南下,不若以逸待劳。
“卑职以为,我军可在老哈河东岸择一有利地形伏击科尔沁人的联军,即便不能全灭诸部联军,也必能有所斩获。”
陈仁锡征求完三个将领的意见,很快就定下了决心,先是派出胡一魁及其麾下百余人继续向西南哨探,然后留下朱家龙带着两千骑兵留守三座塔,一边守护大军辎重一边等候下一步命令,而自己则带着左光先、林朝恩总计五千骑,离开三座塔,往着老哈河与英金河的交汇处进军。
因为那里地处西拉木伦河以南诸部草原的中心地带,不管科尔沁人的联军主力从哪条路返回,距离此地都不会太远,既方便发现,又方便伏击。
当日午后,大军离开三座塔附近的原大明营州前屯卫卫城,往西北行进。
到了日暮时分,大军行进了六十里,选了一处水源地,就安营扎寨休息,等候次日清晨继续前行。
五千大军安安稳稳地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各营辎重队开始准备出发前的早饭。
如今大军在外的饭食,准备起来比过去可要简单多了,各营的辎重队只要支起十数口大锅盛上水,把新近配发的军粮,也就是随军携带的土豆或者地瓜,洗干净了放进去煮熟,配上事先备好的咸菜或者咸肉即可饱餐一顿。
若是取水不便,还可以直接用火烤熟了吃,味道比煮的反而更好。
随着进入九月以来,土豆、地瓜、玉米等番邦高产作物,在北直隶等地的大丰收,如今从辽东镇到大同镇的沿边军队之中,秋收之后配发给各镇的军粮,大半都是土豆、地瓜和玉米等粗粮。
边镇的士卒吃过之后,固然不是很相信当今皇帝最爱这类食物,但不管怎么说,有的吃总比饿着肚子好多了。
早早就起了床的陈仁锡、左光先、林朝恩,吃过了简单而又管够的土豆地瓜早饭,骑马沿着营地南侧不远处的小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等候大军用过早饭,就继续往西北进军。
就在这时,林朝恩突然在马上踩蹬站起,望着南方看了看,说道:“南边有人来!”
陈仁锡、左光先两人闻言都是一惊。
左光先更是立刻打马往南赶了过去,林朝恩留在原地陪着陈仁锡。
过了一会,左光先又打马回来,身后不远处跟着来人。那来人的装束一看就是明军。
左光先打马来到近前,对陈仁锡说道:“是胡千户麾下,有紧急军情禀报!”
陈仁锡立刻示意那来人上前,只听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禀报监军大人,小的奉胡千户命令先行赶回禀报。南面约三十里处,发现一队鞑子营地,人数在千人以上。小的回来时,鞑子正要收拾营地准备出发!”
听了这话,陈仁锡又惊又喜,立刻说道:“你可知道鞑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只听那人回道:“小的未曾探知,即被胡千户遣回!胡千户等人跟着鞑子,想必此时已经得知!”
听那人说完这话,陈仁锡虽然略感失望,但也能够理解,若是等鞑子军队起行,胡一魁才遣人回报,己方没有准备,反而容易误事。
听完哨探的回报,陈仁锡立刻带着左光先和林朝恩赶回营地,指挥大军迅速披挂上马。
此时的辽镇左路大军五千人尽皆饱餐完毕,听说哨探发现了鞑子的踪迹,人人摩拳擦掌、士气大振。
大军出塞已经将近半个月了,不仅一仗未打,而且一个鞑子都没见到,想一想就觉得憋气。
如今听说了鞑子的消息,人人憋着一股劲,想要跟着辽东镇的传奇监军建功立业!
大军刚刚准备就绪,正待出发,陈仁锡突然听见营地南侧陆陆续续传来喊声:“胡千户回来了!”“胡千户回来了!”
胡一魁在锦衣卫的资历虽深,但如今也只是锦衣卫辽东千户所的副千户,但是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除非其上官在场,否则人们总是喜欢官副职叫正职的官号。
陈仁锡带着卫队打马出营,只见远处又来一队骑兵,仔细一看,果真是跟随自己已有大半年之久的胡一魁,当即骑马迎了上去。
胡一魁远远看到陈仁锡迎来,顾不得下马行礼,就在马上喊道:“陈大人,快快准备作战,那股鞑子正往这里赶来!”
对于作战指挥,陈仁锡还是外行,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是外行,所以很果断地把临阵指挥之权交给了左光先。
左光先与林朝恩一合计,两人各带麾下一左一右,间隔一里,往南迎去。
陈仁锡在胡一魁以及中军卫队的护卫之下,远远地跟着左光先的两千骑兵行动。
第二零一章 尸塔京观()
大军刚在营地南侧一分为二没多久,就远远看见从南面疾驰而来一大队鞑子骑兵,因为当前数百骑身穿建虏常用的棉甲,所以左光先很快就断定了来敌的身份,他们是科尔沁人。
来者正是科尔沁左翼台吉斋桑的次子察罕及其所部一千二百余青壮骑兵。
当先三百骑是他的心腹精锐,人人披着建虏赠送支援的黄色棉甲。
骑在马上奔驰了一夜的察罕,在清晨太阳初升的时刻,命令部众下马休息了片刻,并利用休息的机会,让人马进食。
只休息了半个时辰上下,心急如焚的察罕,就又喝令部众上马前行。
如果不是遇上陈仁锡率领的辽镇大军,那么今日日暮时分,察罕就能够顺利赶回科尔沁左翼的驻牧老营。
然而现在他的愿望注定要落空。
一路疾驰的察罕很快也发现了前方一两里外的大队骑兵,并且很快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身穿大红罩衣、披挂锻铁制式板甲、头戴新式环檐圆顶铁笠盔的辽东明军,与头戴箭式无檐头盔、身披铆钉棉甲的建虏八旗军截然不同,此刻奔驰在略有起伏的草原上,非常容易辨认。
见对方明军的数量约莫两千来人,心存侥幸的察罕不仅没有下令调转方向逃窜,相反,还下令道:“跟我冲!加速往前冲!我们一定能够冲过去!”
然而事实证明,妄图加速冲过远处明军拦截的察罕,一脚踹在了铁板上!
当然了,即便是他的心腹部下一脚踢在铁板上的场景,察罕也没有看到,因为在与明军骑兵面对面撞在一起之前,察罕就已经面门中箭,坠落马下了。
最后到底是被自己心腹部下的战马踩死的,还是被明军冲撞而来的骑兵战马踩死的,根本说不清楚。
跟着左光先一起冲阵的明军骑兵,是成军已有半年却从未参加过一场实战的监军标营。
若不是有些人沉不住气,隔着数百步远就着急忙慌地射出了自己手中箭支的话,那么两千张骑弓,给科尔沁骑兵造成的损失,也不至于只有区区百十人了。
但是对明军来说,就在这区区的百十人之中,却有一个是察罕!
科尔沁骑兵也的确无愧于他们弓箭手部落的称号,人数不到明军一半,但是高速奔驰之下射出的箭支却给明军造成了数倍的伤亡。
跟着左光先与科尔沁人正面高速冲撞的监军标营骑兵,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射落马下三百余人。
若不是监军标营装备精良,人人都头顶着可以挡箭的宽檐铁笠盔和锻铁板甲的话,那么损失就更加巨大了。
然而科尔沁人的马上骑射本领虽强,却也只有一次集体抛射或者直射的机会。
随着林朝恩所部三千骑从西面快速赶来,这一千多骑的科尔沁人弓箭手的命运就被注定了。
若是他们能像察罕设想的那样,一个照面就能透阵而过,那么他们还有机会逃亡。
然而如今他们却陷入五千辽东骑兵的包围之中,即使这一千多科尔沁骑兵再怎么精锐,也不是五千辽东镇骑兵的对手。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战场上再也没有一个骑在马上的科尔沁骑兵了。
一直在外围观战的陈仁锡,再一次目睹了一场令他惊心动魄的屠杀场面。
但他没有出言阻止左光先和林朝恩看似残酷的行为,因为他知道他麾下的这些将领渴望战功。
看着眼前的战事彻底平息,陈仁锡带着胡一魁等卫队,打马转身回到了原来的营地,留下左光先和林朝恩清理战场。
左光先和林朝恩见陈仁锡离开,知道那意味着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处置战场了。
两人一商议,喝令各自麾下,先是把科尔沁人留了金钱鼠尾的那块头皮连带那根老鼠尾巴一起割下,然后砍掉头颅。
把带着金钱鼠尾的头皮作为斩获和战功的凭证,而砍下的头颅则在敖连河的源头,堆成一处不大不小的京观。
尸塔京观,是中国古代战场的流俗,就是用敌人的尸体一层一层地堆砌成一座塔身,然后把砍下的头颅一层一层地堆砌在塔身之上作为塔顶。
堆砌京观的目的是为了震慑敌人。
如今不管是左光先还是林朝恩都知道,科尔沁人是蒙古诸部之中最大的叛徒,不仅最早投靠建虏,而且甘做建虏征服蒙古乃至攻打大明的马前卒,对这样一个部落,只要有机会就必须下狠手,让他们知道跟着建虏为虎作伥的下场。
当京观堆砌而成,胡一魁恰好又骑马赶了过来,招呼左光先和林朝恩率军回营,商量下步行止。
看了左光先、林朝恩指挥手下堆砌起来的尸塔京观,胡一魁什么也没说,只是冲他俩笑笑,竖了一根大拇指。
胡一魁既然见到了,那么这处尸塔京观的情况,没过太久也就出现在了崇祯皇帝的案头。
如今的崇祯皇帝心里,对此当然是大加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