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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商定之后,曹文诏派出了曹变蛟带着精锐小队,往西北方向哨探而去,布尔哈图也派出了青格尔泰率领百余骑兵,往东北方向进行搜寻探察。
第二日凌晨,也就是九月二十七日的凌晨,两路探马相继赶回,禀报各自探察到的消息。
诸部联军的东路,已经进抵大宁卫旧地土城附近,很快就会与联军中路主力汇合。
而唯有联军的西路人马,正在喀喇沁部原来的老营方向,往八里罕这边缓缓前行,距离八里罕约有百余里,似乎是在等待目前位于大宁卫故地土城的联军主力西进。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的曹文诏,和布尔哈图一合计,立刻就选择了往北迎击诸部联军的西路军。
因为距曹变蛟麾下的侦察,联军的西路军不仅行动迟缓,而且人数不多,大概只有三千余骑,而且带有随军牧奴,驱赶着一路掠夺而来的牛羊马匹。
布尔哈图当即留给必勒格两千骑青壮骑兵留守八里罕,保护始终跟随的大批喀喇沁牧民,以及大批的牛羊。同时,派出青格尔泰继续往大宁卫的方向广撒哨探,提防联军主力来袭。然后带着喀喇沁不多的精锐骑兵三千,与曹文诏麾下的三千武烈营骑兵一起,跟着曹变蛟的哨探队伍往北而去。
六千精锐骑兵,除了人人一包腌制的肉干以外,什么辎重都不带,同时又担心诸部联军的主力加速西进,因此,这六千骑兵行进的速度真如风驰电掣一般。
布尔哈图的南逃固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但是他带着绝大多数牧民以及牲畜南下,确实起到了坚壁清野的作用,搞得东蒙诸部联军只好带着自己的牲畜群一起南下,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而且布尔哈图等人对于诸部联军主力西进的恐惧,也是多余的。因为此时的左翼科尔沁台吉斋桑已经得知了后方被袭击的消息,包括哈日珠拉被抢走的情况。
但是斋桑在大惊失色、愤恨不已的同时,并没有敢于声张。
因为诸部联军此时的情况也不太妙,布尔哈图的一路逃窜,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让联军士气高涨了一段时间,但是半个多月以来,随着不断的南下,不少会盟随征的部落台吉都有了返回的意思。
毕竟如今的大明朝,对于这些塞北蒙古小部落而言,还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存在。
他们是来趁火打劫抢掠喀喇沁人的,而不是气势汹汹地进犯大明的。过于靠近大明的边境,让他们莫名地就感受到一种压力。
尽管建虏进攻东江镇遭遇大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草原上来,但是大明去年以来在北部边境上的作为,还是让这些塞北小部落感到了一些威胁。
大明长城沿线的边镇明军,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只敢萎缩在长城以内的明军了,他们前出到了长城以北,开荒种地、筑城据守,即便是为了自保,也绝不会坐视诸部联军不断南下。
所以,虽然大宁卫的故地距离蓟镇前出长城塞外的三屯营、建昌营驻地,还有差不多三百里,但是以奈曼、库伦等部为主的联军东路军就再也不肯越过大凌河的上游南下了。
斋桑一边忧心后路,一边又对喀喇沁部乃至更南边的明军越发切齿痛恨。但是大明对他而言绝对是个庞然大物,不是他一个科尔沁能够招惹的。
就这样,斋桑一边派出一直跟在军前的自家次子察罕,率领所部一千二百余骑,先行快速回师吉日嘎郎图东边的白音套老营,另一边派出哨探继续追踪确认喀喇沁人的下落。
与此同时,联军的主力在找到喀喇沁人下落之前,只好顿兵在大宁卫故地协调联军内部矛盾,并商议下一步的方向,比如喀喇沁若是继续南下,联军追还是不追,又或者对东边二百里外明军新设的榷场是抢还是不抢,等等。
第一九八章 断其两指()
九月末的草原上,秋风起,气温转凉,远处起伏的山岗上杨树林金黄一片。
以巴林部台吉昂坤为主,翁牛特部的索诺木那颜为副的诸部联军西路军,连骑兵带仆从,共计两千六百余骑,如今正位于八里罕以北百里处的一个避风的小山坳里,等候消息。
克什克腾部的六百余骑,虽然也是西路军中的一部分,但是因为克什克腾部在此次会盟的诸部之中,距离察哈尔部最近,所以他们的台吉不敢轻易前来,而只是派了部落中的一半精锐骑兵前来共襄盛举,所在整个西路军中人数最少,地位也最低。
此时,这六百多个克什克腾人的骑兵,就担任着整个营地外围四周的警戒与巡哨任务。
时辰已经接近午时,但是巴林部的台吉昂坤还没有吃上今天的第一顿热食,包括整个联军的西路军都还没有吃上第一顿热食。
昂坤带着西路军一路南来,没有遇见一个敌人,也没有参加一场战斗。
整个联军对于喀喇沁部的征讨,如今只在科尔沁人和留守乌兰哈达与喀喇沁老营的老弱病残之间,发生过两场算不上战斗的战斗。
之所以说算不上战斗,是因为力量过于悬殊,科尔沁人对喀喇沁留守的老弱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巴林部的台吉昂坤是一个典型的草原汉子,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力量悬殊一面倒的屠杀,他所渴望的战斗,乃是势均力敌的对决,那样赢得才叫光彩。
因为始终找不到敌人,所以昂坤及其所带领的巴林部的骑兵,都有些懈怠,连带着联军西路的整个队伍都懈怠起来了。
晚上饮酒作乐,常常通宵达旦,到了第二天,自然起不了太早。
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昂坤才刚刚睡醒。
翁牛特部的索诺木那颜也和昂坤差不多,此时正在大声呵斥着部属和仆从,杀牛宰羊为大军准备新鲜的肉食。
苏醒未久的营地里,乱哄哄的一团糟,令昂坤感到心中不喜,在他看来,这简直不是在行军宿营,这就是在放牧。
昂坤看着眼前营地之中的一片嘈杂乱象,骂骂咧咧地转身正要回到自己的大帐中继续休息,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上仿佛有一阵阵的颤动!
还算警觉的昂坤立刻俯下身子,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又听,只见他突然大变,很快就跳了起来,大声喊叫:“敌袭!有敌袭!快快上马!有敌袭!”
昂坤经常大喊大叫,他身边的侍从早就习以为常了,是以一开始没有人在意他在喊些什么。
知道其中一个人认真细听,才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很快营地之中比先前变得更乱了。
这个时候,南面不远处的山丘上,也出现了匆忙赶来但还在不停回顾的克什克腾骑兵,一边往营地之中奔来,一边也是大喊“敌袭”“是喀喇沁人!快上马!”
随着克什克腾人的警示之声传来,诺大一片山坳营地之中的骑兵与仆从更加乱成一团。
昂坤虽然鄙视一面倒的屠杀,但是其麾下的不少人,却也跟着科尔沁人的脚步,对乌兰哈达和喀喇沁旧地幸存的老弱进行了第二遍的屠杀和抢掠。
如今那些参与了屠杀和抢掠的人,听闻喀喇沁人来袭的消息,心中无不惊慌万状。
昂坤与翁牛特的索诺木那颜毕竟是打惯了仗的人,很快就从慌乱中反应过来,指挥着部众给马上鞍、穿戴盔甲,然后整队备战。
当山坳中的联军西路军营地还是乱纷纷一片的时候,南面的山丘上很快涌现出数不清的骑兵来。
冲在最前头的这一大批骑兵,正是布尔哈图亲自带领的喀喇沁人。
乌兰哈达和喀喇沁故地传来的消息,令这些一路南撤的喀喇沁骑兵感到由衷的愤恨。
不管布尔哈图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一路南撤的确是造成了哀兵的效果。
所以,对于这些终于等到了反击时刻的喀喇沁骑兵来说,他们恨不得立刻装上敌人,与敌人大战一场,哪怕是同归于尽!
也正因此,曹文诏和布尔哈图一行人的北山过程,十分简单,就是跟着曹变蛟的哨探队伍一路疾驰北上,中间没作任何的停留休整。
清晨出发,中午即到。
而挟带着盛怒而来的喀喇沁人,更是用不着鼓舞士气,遇见了克什克腾部的巡哨骑兵,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冲击和追杀。
如今也是这样,当布尔哈图带领的喀喇沁骑兵,跟着克什克腾人的脚步上了山丘,看见眼前山坳之中的仇人,也不讲什么战术,就是一声唿哨,一拥而上。
多亏曹文诏在行军途中就对武烈营做了安排,此刻也不需多说什么,左手往左一指,右手往右一挥,武烈营随即分成左中右三路,如同三股洪流,跟着布尔哈图以及哇哇乱叫的德力格所部,冲向眼前的敌营!
一直渴望着与势均力敌的敌人战斗的巴林部台吉昂坤,等来的当然不是堂堂之阵的对决,而是遇上了自己一贯看不起的那种一面倒的悲剧场景。
只是,这一次,悲剧的不是喀喇沁留守乌兰哈达的老弱,而是他自己。
六千疾驰而来的铁骑,如同一股四面倾泻而下的洪流,瞬间就冲进了巴林部和翁牛特部骑兵及其仆从的营地之中。
虽然在最后一刻得到了预警,但是预警的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做好充分的准备,能够及时上马的只是少数,而大多数人还没有来得及上马,就被装备了装备了硬弓强弩的喀喇沁骑兵射翻在地。
而那些侥幸上马的巴林部或者翁牛特骑兵,也没有能够扛得住紧随而来的武烈营的攻击又一轮突击。
原本虽然嘈杂但却还算有序的诸部联军西路军山坳营地,此时就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到处都是呼喊、惨叫和混乱!
大帐位于营地正中的昂坤,倒是幸运地骑上了自己的战马,身边也很幸运地聚拢了一些平日里贴身的卫兵,手里挥舞着自己钟爱的弯刀,兀自大声地呼喊着,指挥四处乱窜的营中人马转身抵抗。
然而他的幸运却也到此而至。
平日里总是自诩悍勇的昂坤,面对快速冲击而来的德力格,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德力格手中的狼牙棒击落马下,随后就被成百上千皮奔驰的战马踩在了脚下,并且很快就成了一滩血肉烂泥!
比巴林部的台吉昂坤幸运的是,翁牛特的索诺木那颜死于颈部中箭,身下的战马驮着他跑到了一边,算是留下了一具比较完整的尸体。
射箭的则是与喀喇沁骑兵一起高速奔驰而来的武烈营前营游击曹变蛟。
这处无名山坳里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因为三千来不及上马,有的甚至还是赤手空拳的骑兵,绝对不是六千全副武装、高速奔驰而来的铁骑的对手。
而在第一波冲击之中就失去了头领的部落骑兵们,再也没有发起有组织的抵抗,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根本没有抵抗的意志,只是一味地逃窜。
然而除了一开始被昂坤和索诺木那样派出去担任警戒和巡哨的克什克腾人逃走了几百骑以外,巴林部和翁牛特部的骑兵及其仆从全数被杀。
有不少一开始就跪地乞降的巴林和翁牛特骑兵,虽然躲过了武烈营的刀箭,但却还是没有留住自己的性命。
他们最终还是被不依不挠的喀喇沁骑兵乱箭射死。
对此,布尔哈图和德力格都毫不在意,对草原部落之间的恩怨并不了解的曹文诏,当然也想不出阻止的理由。
杀光了所有还会喘气的敌人,喀喇沁和武烈营的骑兵们,就着巴林人和翁牛特人此前宰杀的牛羊,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然后带着巴林部台吉昂坤还算完好的头颅以及索诺木那颜的首级,在夜幕笼罩草原之前,赶回了八里罕。
此战喀喇沁伤亡不到三百人,武烈营伤亡更是不到五十人,但却基本上全歼了东蒙诸部联军的西路军,除了三百余名一开始就向西逃走的克什克腾骑兵,巴林部和翁牛特的西路军主力骑兵及其仆从,超过两千八百人被杀,其中还有巴林部和翁牛特部的首领昂坤与索诺木那颜。
后世有句军事名言,与其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
此战过后,武烈营与喀喇沁部不光是灭了东蒙诸部联军的西路军,更是斩断了建虏通过科尔沁伸向漠南蒙古乃至是伸向大明北部边境的两根手指,一根是巴林部,一根是翁牛特部。
第一九九章 辽镇出手()
直到联军西路军覆灭的次日中午,率领东蒙诸部联军的主力停留在大宁卫旧城,等候各路哨探消息的科尔沁台吉斋桑,首先等来的还并不是西路军覆灭的消息,而是他的次子察罕战死的消息。
斋桑的次子察罕,此前奉命率领所部一千二百余骑,先行回师科尔沁的大后方,因为后方情况紧急,察罕领命之后,轻装上阵,立即出发,而且也没有老老实实地沿着老哈河东岸的原路返回,而是选择抄个近道,想从三座塔的西北边缘绕过,然后到敖汉部的驻牧之地补充给养,之后一路往北赶回白音套。
察罕的心情当然可以理解,后方不仅有自己父亲的部众妻女,也有自己的部众妻女,哈日珠拉作为他的妹妹被抢,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察罕自己的妻女却是不能让人抢了。
这样的心情虽然可以理解,但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之上,却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够幸免于难。
察罕的死是他自找的,因为他千不该万不该往东抄近道,企图绕过三座塔北上。
三座塔,是草原部落的叫法。它在大明的名字,其实是营州前屯卫,而它在后世正是辽西的朝阳。
因为这个地方保存有辽代修建的三座白塔,所以附近的蒙古部落都管这里叫三座塔。
三座塔在还是大明营州前屯卫的时候,当然驻守有明朝的军队,但在营州卫内迁到蓟镇关内的时候,三座塔的明军卫所早就废弃了,如今并无常驻的明军。
直到鹿善继督师蓟辽之后,一方面按照皇帝的旨意重修义州城,一方面又安排陈仁锡带人前往边墙之外的营州后屯卫设立榷场,为了防备东蒙古诸部对修建义州城的袭扰,鹿善继才不定期地派出一些辽东镇的明军远哨,前往三座塔的周边哨探巡逻。
这个情况,斋桑当然是知道的,就在察罕临行之前,斋桑也跟他交代过,要他注意不要靠近三座塔,因为这个地方曾经出现过辽镇明军的精锐哨骑夜不收。
夜不收,是明朝万历以来辽东镇特有的兵种,多由一些技高人胆大的亡命之徒组成。
这些人敢于单枪匹马或者三五成群地奔波千里,深入敌后,刺探敌方军情,或者刺杀敌军将领。
这些人在军中享有的待遇最高,然而执行的任务却也最危险。
因此,凡是出现明军远哨夜不收的地方,必定都是辽东镇最可能要用兵,因而对敌人来说最为危险的地方。
但是察罕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他对于辽东边墙附近诸部,比如库伦、奈曼等部,面对大明时的谨小慎微模样,也是万分鄙视。
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察罕来说,他绝对不会因为三座塔的周边曾经出现过明军的精锐哨骑夜不收,就放弃这条近道和到敖汉部的补给,而白白多走二百里路,多耽搁上一整个夜晚的时间。
而这一点,恰恰就注定了他的选择是一条不归路。
察罕是在三座塔西北六十里敖连河的源头处附近遭遇埋伏的。
且说陈仁锡从辽东镇左路统制官林茂春那里要了五千骑兵,同时将西出边墙救援喀喇沁诸部的情况快马报给鹿善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