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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通话,慕君浩听了微微点头,这些定然都是冯虚告诉他的。
“这些是谁教你的?”那船夫突地冒出这么一句,站起身,比常山要高了半头,眼神凛冽。
常山抿了抿唇,“自然是我学识渊博。”
那人明显不信,却不再追问,转而对慕君浩说道,“他能带你入城,我少收你钱,余下的不必付了,不过,要带我见见教他这些说辞的那人。”
慕君浩看着他,只不过从常山的衣着,话语就能判断出是别人教他,而非他自己习得。察言观色中,这人就能看穿人心,好本事。
他点头,“常山兄弟,我是来寻你家公子的,还请带路。”习刚从没见过慕君浩对谁这般客气,心中叹气,爷啊,你这是怎么了。
常山似是对慕君浩的态度很受用,哈哈的笑笑,“跟紧我,这山路可不好走。”在跟着冯虚以前,他经常混迹在各处酒肆、客栈,有钱有势的人见得多了,自然也会察言观色。不过在和慕君浩的相处中,他不会去阿谀奉承。他并不需要求着慕君浩做什么,冯虚时常告诉他,人,要活的有骨气,可以求人,但绝不可轻贱自己。
他带慕君浩入城,慕君浩对他礼待,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公平的事。但是在习刚眼中,这个小厮有些摆架子。他心中虽不喜,可是主子喜欢,他也没办法。
三人跟着常山的步子,从汉沽山上一路往下走,常山走的路带着一层浅浅的脚印,应该是当地的村民走出来的,黑夜中看不到路通向何处,只能是凭着感觉往前走。
从山路上下来,面前的景致豁然开朗,甚至能看到城中的点点星光。三人面面相觑,接下来也就是最重要的问题,如何进城。
常山似是看出三人的担忧,走上前,敲了敲墙壁,之后就站在那城墙一米外站着。
慕君浩蹙眉,难不成这墙是道门不成。那船夫却笑道,“有些意思。”
过了会儿,里面出了声,是细小的猫叫,常山咳了咳,扯着嗓子学了两声狗叫。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那墙面当真旋转了起来,将城内与城外连做一体。
常山对三人的惊讶不理会,钻进了那门,对门后的说了几句什么,门后探出一个人,不是白芷又是谁。她看了看慕君浩,似乎是很疑惑他会来。招招手,侧身让了三人进门。
那船夫进来后紧盯着白芷的手,“此门,竟是你一人推动?”
白芷歪着头,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习刚惊讶的不得了,记得他第一次和白芷套近乎的时候,白芷可是狠狠的摆了脸色,怎的如今对这山野船夫竟如此有礼,不禁得看了看那船夫,白日里狰狞的脸竟变得白净,只是脸上的络腮胡子像一团杂乱的草。
习刚顾不得惊讶,白芷已推了门,引了几人往院子走去。
小院离这门有一段距离,一路上四人都没有言语。黑夜本就静谧,这得了瘟的城更是安静,静的吓人,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就连一点鸟叫都听不到。也是,这城如今像是死了一般,哪有一个驿城的样子。
汉沽位于汉沽山下,是隔绝九州和海上四国的第二道屏障。自古以来都是交通要道,繁华不已。不仅是各城之间的交通枢纽,还是个贸易大城。可如今,人走茶凉,当真是世事无常。
四处的景物像是一夜间苍老了整个世纪。那船夫眯着眼,摸着一颗老柳树,“没曾想,竟荒凉成这个样子。”
白芷回身看了看他,“先生莫要急,咱们公子说,这城有神灵庇佑,不出半月,定然恢复如常。”
“当真?”
“我们公子从不说假话。”常山在一旁说道。
“他可就骗了我,骗的我好苦,待我逮住他,可要好好盘查一番。”慕君浩已经等不及去见冯虚,他有满心的疑惑,满心的话要问,要说。这一路在心中盘算了千万回,见到他如何做,定要先锤上他两拳,责骂他为何哄骗自己,不是说去了南边,怎么会在汉沽出现。这一南一北,可绝不是顺路。还要问他说了不入朝堂,却又冒着危险留在这里的原因。不,还是先看看他在这瘟情盛行的地方,有没有受伤,城中苦痛之人甚多,他定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不然还是等了明日再讲。
他在心中想了那么多见面的情景,却未料到,自己会推开门,站在他面前,哑口无言。
冯虚一身白色长袍,月色下更显灵动,他唇角微微上扬,缓声道,“浩兄一路劳顿,小弟泡好了茶,请。”
全然不顾站着发愣的慕君浩,他转身,走到石桌旁,“我想你会喜欢院里种棵古槐树,特意选了这处落脚。不过是我痴傻,忘记要明年才看的到,只怕那时,我们早已离去。”
第十章 天下将变龙欲出()
见慕君浩不动弹,只愣愣的站在那儿,冯虚轻轻摇摇头,“白芷,带客人去房间。”
那船夫看了看冯虚,眯了眯眼,“公子贵姓?”
“小姓冯。”冯虚微微一低头。
那人哈哈一笑,“果然有本事。”之后就随着白芷进了房间。
白芷道,“先生但可安眠,咱们屋子是打了防瘟水的。”
那船夫笑道,“多谢姑娘,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敢问这冯公子祖籍何处?”
白芷心中一跳,面上笑容不变,“我家公子祖辈是满城人氏。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不过是闲来问问,没事,没事。”他摆摆手,环顾起小屋来。
白芷看他没有再问的意思,轻轻阖上了门,转身没入了夜色中。看到小院中对视的两人,白芷摇头叹气,走到冯虚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冯虚眼神未变,只笑道,“知道了。”
白芷点头,回到了偏房。
夜色漆黑,寂静无声。月光清凉而幽长,静默的打在两人身上。冯虚低头,伸手倒了两杯茶,“都说洛州浏河茶一绝,我却觉得这汉沽山无名泉的水要更灵秀一些。”
水流声缓缓,慕君浩往前走了几步,拿起那茶往嘴里一口倒了进去,入口的清苦让他微微蹙眉。
冯虚轻轻拍着他的背,“急甚?”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拿起小点,“白芷早些时候做的,可能你会觉得甜,我偏爱这味道,便叫她多放了些。虽然甜了些,不过,此时充充饥也是好的。”
素手端着那瓷盘,慕君浩只想抓着他把自己有多担心他,自己多迫不及待来见他的事情脱口而出。辗转间,又觉不妥。鼓足勇气,话到嘴边却有变成,“为何在此?”
冯虚淡笑道,“走到半路,看到车中多了此物,便转了头来寻你,未成想,遇到了瘟情。”边说着,边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
碧玉的光泽,上面高高的盘着一条通体泛白的龙,雕刻精湛,那龙仿佛随时都会飞出来一般。这物件民间少有,也是慕君浩身上唯一值得上三皇子这身份的东西。也是这块玉,让汉沽的官兵以为三皇子派人来的事千真万确。
慕君浩板着脸说道,“你当真以为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吗?莫非认为我是如此贪慕虚荣的人?”他确是‘不小心’的把这玉留在冯虚的车中,怕的是老大的人会追上他们。有了这个,他手中也能有些筹码。自己并不介意被他利用。若是有一天能保护冯虚,他从心里觉得高兴。
冯虚叹气,“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中可有什么事非做不可?”
慕君浩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心中掂量了半天,没有言语。冯虚看着夜空,说道,“皓月当空,我心如明镜,兄直说无妨。”
慕君浩背过身去,“我心中所愿是虚弟所不可为,我不愿哄骗于你,也不愿你委屈自己,此事还是莫要再说下去。”得天下,养万民,保龙位,即是他心中所愿,可冯虚那夜曾明确的告诉他,不入朝堂。
虽然冯虚称自己只是一介乡野村医,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绝非如此。单是这份闯死城,抚民心的胆量和见识就非一般人能做到。就连一个船夫都能看出冯虚的非同凡响,更何况是慕君浩。蛟龙欲出,却不该是混泥之土。
“天下之能人数不胜数,天下之明君却无几人。”冯虚喝着茶,喃喃的说道。
慕君浩转过身,看着冯虚,他是知晓自己的心才如此说的吗?那他
男子低着头,声音清雅慵懒,“天下之君无不胸无大志,然,虽能人众,却总有高低,兄可是想做那万人之中的佼者?”
慕君浩叹气,“那又如何?”我心之所向,并非你所愿,我一人担当便可,你随处逍遥自在而去,待我大事有成,再与你把茶言欢。若我不敌他人心智,你也好自善其身。
“天下谋士,非须君臣,非须入朝。父子之恩,兄弟之义,夫妻之情皆是。”他放下茶杯缓缓道,“弟虽愚笨,却能派上些用场,若兄真想放手一搏,我出于兄弟之义,陪你左右,也未尝不可。”清风微微,他这话说的由心,听的人自然感动。
慕君浩脸上惊喜之色尽显,连忙走到他面前,“虚弟这话可当真?”
冯虚点头,“千真万确。”顿了顿,“我只要浩兄一句话,可会为那万人之上的座位损他人于不利,他朝得了万人敬仰,可会忘记本心?”
“我以祖上之名起誓,绝不会发生此事。兄虽无意扩疆土,平天下。但必将尽心尽力护的我九州百姓安康。”
“如此便好。”
微微亮的天空,慕君浩一夜未眠,站起身,看着小院,心里别提有多舒服,昨夜的一番长谈,让他与冯虚的距离更进一步。
他深呼了一口气,“母亲,是你在天上不忍孩儿受苦,才送了他来救孩儿于水深火热之中吗?”对于冯虚的话,他深信不疑,不知为何,越和冯虚相处,他就越发被冯虚的气度所感染。
冯虚双眼微睁,赤裸着身子站在床边,看着白芷进来,便道,“白芷。”
白芷手上正端着水盆,听到冯虚的声音,转过身,惊得水盆掉落在地。
屋外慕君浩正看着那凉茶发呆,听到屋里的动静便要冲进去,白芷慌忙的抵住门,“无事,无事。不过是我洒了水,无事。”
常山正在旁屋撵草药,捧着药篓跑出来,“何事?”
慕君浩蹙眉,喊道,“虚弟,你可好?”
冯虚轻笑出声,拉起衣衫,“无事。”
屋外两人放了心,各自散了。
白芷看着冯虚,喃喃道,“公小姐这”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年一直是她贴身在冯虚身边伺候,他们甚至还在破庙中‘同床共枕’过。她竟未曾发现过冯虚的不同,“常山知晓吗?”
冯虚摇头,“除我生母,你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就连我父都不知。”
十九年前,天下都以为龙家诞下一女。那是龙家掌家人龙纪已预料到,未来不久便会有一场灭门之灾,为护的龙家血脉,才放出假消息。却不想那只是夫人为哄他高兴才说的假话。
那时天下纷乱,百姓不安定,龙家需要一个儿子,来辅助君王,需要的是一个理国之才,而不是一个只会医毒占卜的女儿。若是儿女双全,天下尽可握于手中,龙家世代受天命护龙脉,便可安枕无忧。可龙夫人一向身体虚弱,生下此胎已是耗尽精力,再不可受孕。
刚听到孩子的哭声,她便灰了心,咬着牙,对她的夫君说了唯一一次谎话。
生的是麟儿。知道这个消息,龙纪乐了三天。
四年后,龙家灭门。不是天灾,是人祸。是可知而不可躲的人祸。龙家人丁稀少,且命薄多灾。每一个龙家人都活不过三十岁,或许吧,天赋异禀的人总是遭人记恨。
龙夫人的一个误言,竟和龙纪的护子心切相结合,消息由假变真,龙家有女无男。也许吧,一切在冥冥中自有定数。
那夜,龙夫人抱着冯虚一直哭,那时候她还不叫冯虚。龙殷才是她的本名。她哭得泪眼婆娑,“孩儿,是娘对不起你。若你逃出生天,可要记得为娘的一句话,不可在人前露出女儿本性,你可能做到?”
冯虚自小就精明懂事,脆生生的应着,“母亲教诲,孩儿一定谨记。”直到那场大火烧了五天后,她才意识到,天地间,只剩她一人姓龙。若不小心谨慎,怕是连十岁都活不到。
天下间只有公子冯虚,再无龙女龙殷。
她不怒,不怨,平心静气,是龙家人之首要。
十九年了,藏能藏得了多久。慕君浩这个劫已然出现,那么龙女显世的日子也不远了。母亲,对不起,孩儿不能再藏了。
白芷帮她梳着长发,“那以后还是公子吗?”
冯虚笑笑,“暂且如此吧。”她不知前路为何,只是冯虚龙殷本就一人,有何惧怕。父亲以为他是男儿,理国谋略倾囊相授。而龙家女天生本就通医。许是天怜龙家,虽无儿女双全,却将医卜谋略汇于一人。
清晨的阳光缓缓落下,冯虚几人用过早饭,便分了工各忙各的去了。
那船夫站在门口,腰间的小匕首硌在门栓上。冯虚看着他问道,“先生可是有事?”
那人愣了愣,没有说话。
“世事无常,眼见不一定为实,这里百姓常年出门狩猎,身体强壮,得了疫的人只在少数。没准,还活着。”说完,就见那船夫脸上浮起一丝希望。
对这冯虚一拜,“多谢公子提点。在下先走一步,还望来日有缘,再与公子讨教。”
冯虚笑道,“西边城多败,官兵少。”
那船夫再次拜了拜,推门出了小院。看着他的背影,冯虚叹道,“萧家莫不是也要掺上一脚,腾龙剑果真非常。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此人分明是有心守在汉沽山下,只是,他是来投奔三皇子,还是来探听虚实就不得而知。冯虚不愿勉强人,他大可把那人迷晕拷打一番,可若是那般,怕是整个萧家都会倾巢出动。若他们真是敌人,现在交手还不是时候。
第十一章 子得梦之余存香()
“咳咳,德福。”老皇帝虚弱的在床榻上咳着,伸手找人,然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响,却无人应答。半晌才有脚步声传来,他探着身子去看,来的却不是他的贴身太监李德福。
“陛下,感觉身子可好些了?”声音娇媚,柔柔入耳,醉人心神。
建光帝疲惫的闭上双眼,轻轻摇了摇头。
“快到老太后的生辰了,李德福是宫里的老人,这会儿子最是忙的时候,怕是分不开身照顾你了。”她伸出手,看着建光帝的脸,歪歪头,轻声笑了笑,“做什么不开心,这副表情”用帕子轻轻的擦着他的脸。
建光帝头一歪,躲开她的手,“朕不用你照顾,给朕找李德福过来!”
“呵呵,你何必跟我闹别扭。不就是那些个事儿,你心里明白,怎的就愿意拿我撒气!再这么坳下去,我也不管你了。”
不知是她的话有用,还是建光帝的身子真的不大灵光了,他慢慢直起身子,张宛伸手在他身后放了软垫,然后就去拿了水喂他,一番忙活,倒是用了些时间。
张宛也不怎么会照顾人,建光帝也就凑合着擦洗了一下,喘着粗气累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床顶,不再言语。
张宛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红唇微启,“得,我就在外头守着,有事儿你大点声。”
建光帝蹙眉,“其实,你不必守着朕。”
女子轻缓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中,“我等了十来年,眼看就要到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