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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坐起来,开始更衣,梳好头,插上那支木钗,从庭院后的小门走了出去。
夜风猎猎,初冬的夜风刮在脸上有些疼。官采樾裹紧衣衫也不住地瑟瑟发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山,山顶格外的冷。卿枳都已经穿上了棉衣。
看见门外突然来访的嘴唇发紫的官采樾,吓了一跳,连忙让她进门,为她斟上热茶,披上温暖的披风。
“樾丫头,这么晚了独自来找老夫所为何事?”卿枳坐到她面前,看着她。
官采樾声音低哑,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竟没有一丝光彩:“采樾无处可去,还望先生收留几日。”
“出了什么事?”卿枳有些摸不着头脑,“我那徒儿呢?”
官采樾将孩子、娇娇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卿枳。卿枳听了心中暗自吃惊,下意识地看向双眼无神、面无表情的官采樾。
她仿佛在叙述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故事——这要一种怎样的麻木与绝望才能有这种态度?!
卿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璃儿他也并未害你,为何又说自己无处可去?”
官采樾垂了眼眸,顿了顿,说:“先生,采樾明白你的意思。但有的东西,永远是嫌隙,从一开始便有一道无法消除的隔阂,不管有多少事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心中不曾有我,采樾心中便也不可以有他。原谅采樾是这样不允许不平等的性格。
若要采樾呆在一个勉强的人身边,那么我宁可把这样的期盼硬生生掐灭。所以我才会说无处可去。先生,你能明白吗?”
卿枳苦笑了一声——她还真是很像她啊。
“嗯,我明白。”卿枳点点头,“你们两人的事,只能你们自己解决。你住在老夫这里,定是绝对安全的,你放心吧。”
官采樾露出诚心的笑,许久以来未这样笑过了:“原以为先生会因为他的关系对采樾又嫌隙。”
“怎么会?”卿枳捋捋不长的胡须,“若老夫对人不对事,丫头你也不会来找老夫吧。”
“先生连这个都能知道,采樾着实佩服。”轻松些许的官采樾打趣他。
卿枳笑笑,若让这丫头一个人,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先生,若是他来问询,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好吗?”官采樾乞求地看着他。
卿枳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两人又在灯下聊了一会儿,话题无非也是宋前梓璃,一个不死心地劝得很隐晦,一个固执己见地说得很坚决。
卿枳安排她睡觉,官采樾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竟脱口而出:“先生你真让人有安全感。”
卿枳笑着拍拍她的头:“小丫头,老夫比你大那么多岁,不有点安全感能行吗?”
官采樾笑了:“先生您若是有孩儿,那他定是很幸福,有一位稳重的爹爹。”
卿枳眼神一黯,随即又慈祥地笑了,看着官采樾:“丫头,你可以做我的义女啊,反正我一个老人家,以后指不定无人养老送终呢!”
这突然的提议让官采樾有些措手不及,更是激动:“先生,此……此话当真?”
“若你再年长些,凭我们们这谈得来的默契,我们们就是知己好友。你太年轻,当然做义女是最好的选择啦。”卿枳神色很认真,说着说着自己笑出来了,“留你一个小丫头,老夫也不会放心的,倒不如让老夫操些心,免得老夫太早死了。”
“先生……我……”
“嗯?”卿枳浓眉一挑,“还叫先生啊?该叫什么?”
官采樾甜甜地笑开了,这确实是这段时间最为安心和开心的时刻:“义父!”
“樾儿真乖!”卿枳也笑得开心,这孩子他的确发自内心地喜欢,“快睡吧,在义父这里睡几天好觉,好好养养身子,我先走了。”
官采樾闻言乖乖盖好被子,很快便睡了过去。
卿枳出来后带上门,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走到了一片日光中,敛住了笑容。
——先生,您若是有孩儿,那他定是很幸福,有一位稳重的爹爹。
孩儿?呵,爹爹是多么想让你幸福快乐!是爹爹的错。
卿枳在心底苦笑。
第五十九章 看清()
宋前梓璃在官采樾的门口站了很久。他想进门抱抱官采樾,给她安慰,至少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他,还有可以依靠的肩膀,她,不是一个人。
可是他却突然到了一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地步,显得很别扭,可这种本来应该随心而做的事又是哪里别扭却不得而知。
他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自从上次柳依晗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对官采樾不过只是一种责任感之后,他就开始迷茫,越是这样想便越是不敢面对柳依晗,越是不敢面对官采樾。
但再怎么说,官采樾也还是他的夫人吧,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在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宋前梓璃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伸手推开官采樾的房门。房间里一片死寂,宋前梓璃停步,凝神聆听——房间里竟是连丝毫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可是,下人说夫人进了房门,并未出来。
宋前梓璃心中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若是官采樾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下去,急忙走到床边,床上只有褶皱的被子。宋前梓璃又到处找了一遍,官采樾的房间和庭院空无一人!
差人将西南王府找了个遍,又派兵出门去寻,宋前梓璃一直抿着唇,皱着眉,但严肃的表情却还是安顿不了那颗悬到了嗓子眼上的心。
官采樾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吗?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宋前梓璃回房,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
原来,失去她,会让自己狼狈成这个样子。
一夜无眠,全心想着她在哪里,神经绷紧,怕有消息了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得知,甚至他一直坐在官采樾的房里,看着一支又一支苍老的黄烛流干了它的泪,燃烧了它的心。
寻了三天,宋前兵已经快要找到中原地区,仍未得到任何一点官采樾的消息。
宋前梓璃最担心的是她无处可去,不是什么也没有了吗?什么都不带便离开,叫人如何放心得下?
“求你了,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宋前梓璃双手合十,“保佑她吧,只要她安安全全的。”
官采樾这三天,脸色明显好了很多,身体也开始恢复。卿枳每天对她精心照料,逗她开心。
卿枳在稳重的说话中又会不时地夹杂些小幽默,同时也蕴含了许多哲理。
果然是能当宋前梓璃师傅的人,官采樾越来越崇拜他了。
日子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因为卿枳说她身子实在太过虚弱,又因为神经绷得太紧,太过伤心伤身,官采樾需要很多的睡眠。
官采樾也没有问宋前梓璃来过没有,怕被别人知道她内心其实还是期盼着的。
卿枳也没有提过这样的事。算了,应该是不会来的吧。官采樾黯然。
卿枳习惯早起。每天清晨山上的空气都最新鲜,在院子中林子里转悠一会,站一会儿,一天都可以清静平和,也能在这样的一片静谧中,想通一些事,放下一些心结,也会记牢一些事,淡忘一些事。
不远处晨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卿枳连看都不用看,嘴角便泛起了深深的笑,眼睛闪过一道欣喜。终于,是要来的啊。
“师傅。”宋前梓璃疾步跑到他面前。
“璃儿,”卿枳看着他,些许的吃惊,总觉得自己这徒儿有哪里不一样,好像,不修边幅了点,“这么早便来找为师,所为何事?”
“师傅,我夫人失踪了。”
卿枳打趣一笑:“是姓柳的夫人还是姓官的夫人啊?”
宋前梓璃恼极:“师傅别打趣徒儿了,自然是采樾。”
“这么回事?”卿枳凝眉,“你又把人家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大抵便是她因为失去了孩子迁怒于我,而我找出了真凶,又恰好是她很信任很重要的奴婢,估计是对我失望吧,或者说绝望?”宋前梓璃皱起了眉,叹了一口气,“我已寻了她将近四天了。今天上您这里来问问,曾否看见过她?”
卿枳哦了一声:“老夫并未看见她。自从上次过府参加完你的婚礼,老夫就未下过山。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哎到处都找不到,她会去哪里?”宋前梓璃喃喃道,又转过身来冲卿枳鞠躬,“那徒儿就先行告辞了。”
“慢着,”卿枳叫住他,“究竟是什么驱使你到处找她?”
宋前梓璃愣了一下,沉默良久,“这,我不知道。”
“不知道?”卿枳凝眉,“一向觉得你是一个十分有判断力的人,却不能定义在你心中的情愫?”
“这样的事情,怕是谁也说不清,看不清吧。”宋前梓璃苦笑一下,“在娶晗儿之前,晗儿来找过我,那个时候我便说这样会对不起官采樾,可她在我目前哭得很厉害,说只求待在我身边就好。
她还告诉我,我和她那么久,我是爱她的,但于官采樾,只是一种责任。但我又觉得不止这样。比如现在,是官采樾主动放弃让我承担这份责任,我却并未感到轻松。”
卿枳沉思了片刻,然后笑了出来:“你这个呆子,为何就不敢坦坦荡荡地面对自己的心,坦坦荡荡认识自己那被隐藏的感情?因为柳小姐说的话,所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你再回想你和她走过这么多年,再回想一下你和樾丫头,孰重孰轻;谁最不舍,你或许就能明白。试想若是失踪的是柳小姐,你心中又会是什么感觉?”
宋前梓璃低头沉思,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啊,就是太不够果断了。打仗的时候也未见得这般拉拉扯扯。”卿枳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璃儿,不要怕伤害了谁,遵从自己的心便是,要不,最后狼狈的那个,终会是自己。师傅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你自己解决吧。”
卿枳转身朝房间走去,正欲推开房门进去,身后响起宋前梓璃的声音“师傅,我明白了!”卿枳回过头去,看见笑得十分灿烂的宋前梓璃,“我对柳依晗才是责任,对官采樾是爱!对,我爱她,爱官采樾!师傅,我终于懂了,谢谢您!”
卿枳在门口望着宋前梓璃跑远的背影欣慰地笑了。转身,走到官采樾床边,对捂着脑袋的她说:“傻孩子,听见了?”
官采樾闻言动了动,拉下被子,泪流满面。
第六十章 差一段故事()
官采樾起床之后看见卿枳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巨石上,她和衣轻步过去。
“义父,”官采樾站在他身边,“每天都如此么?”
卿枳没有转头,仍然保持着他的姿势:“在这山林之中,每日能干的事又有多少?”
“义父打算这样一直下去么?”官采樾对此感到不理解,“您也不是特别年老,为何不干一番事业却要早早地隐于这山林里面?”
卿枳笑笑:“你们年轻人的思想就是这样,经历得少,摔得也少,所以雄心勃勃不管不顾,待你到了我这样年纪啊,思想又会是不一样的。”
官采樾绕到他的面前,义正辞严:“我可不会,生活得随心、自由便是我的追求了。”
卿枳打趣她:“丫头,这也只是追求。要洒脱就要没有羁绊,可很明显,你做不到。”
“是否如您一样归隐山林每日过着宁静的生活便可以摆脱许多羁绊?”官采樾低头。
卿枳摇摇头:“傻丫头,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生活在联系当中,不管多么超脱的人,也无法置身事外,何况老夫?我也并不是多么高尚超脱的人。其实,选择这样的方式生活,不过是想逃避这冷酷的现实和俗世罢了。”
“此话怎讲?”官采樾不小心看见他的眼睛,里面竟是有无尽的悲哀和怅惘。
卿枳叹了口气:“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嗯,”官采樾坐下,“采樾便不问了。不过义父您,要保持心态才好。”
“丫头,老夫这么久都过来了,还需要你提醒啊?”
官采樾嘿嘿一笑:“那倒也是。”
卿枳转过头,换了一个话题:“你呢?怎么样?对我那徒儿的事有什么反应?”
官采樾眼光闪动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他现在才想通啊,那就给他些苦头呗。其实就算是听到他亲口说了,也清楚了,估计我还是不敢面对他吧。嗯,不是不敢,而是无法。”
“真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把这件事弄得这么复杂。想让他刻骨铭心记住些什么吗?还是觉得这样简单地原谅或者放下,毫无防备地再次不管不顾对他好十分不甘心?”卿枳说得很直白,他实在是觉得两个人这样的状态有些堪忧。
“我也不清楚。”官采樾摇摇头,“但是,你想过没有,还有一个柳依晗。”
“他不是说了对柳依晗的态度了吗?”卿枳不理解地看着她,“丫头,你不明白吗?”
官采樾又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指这件事。”
“那是?”
“那晚我在庭外散步,便窥得柳依晗与一名身着夜行服的男子在一起,还听柳依晗说什么还回去,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之类的话。我不相信柳依晗是真心真意对梓璃的。他俩的成婚显得太过突兀。连王会突然宣布,我想是因为柳依晗的父亲柳庆涵吧。新婚之际我有去柳依晗的房中,亲口告诫。当时她看见我有些心虚,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凭我也不是不能发现。”
“没想到,这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卿枳无奈地笑笑,“看来老夫着实有些跟不上了。”
“我原本想告诉梓璃,想提醒他注意一些,”官采樾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这无凭无据的,何况柳依晗于他……他不会相信的,反而会多生了嫌隙,我就没有说。”
“那么现在我那徒儿的处境是很危险的咯?”卿枳眉毛一挑,“需要老夫插手吗,丫头?”
“义父您多提醒点他。”官采樾露出一个邪恶的笑,“我来对付柳依晗,就像……娇娇这样的事情一样。”
卿枳看了她的表情,背上不由得一股冷气蔓延,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禁带上一抹微笑,脱口而出:“你和她真像。”
说完卿枳便沉默了。官采樾也沉默了。她知道卿枳说的那个“她”是指冥岸谷主,她是师傅。但这气氛,好像有些别扭啊……
官采樾知道卿枳不愿意想起,也不想提起这个话题。虽然她好奇,但也只能含糊带过:“那肯定是了,毕竟她是我的师傅嘛。”
卿枳笑笑,起身,准备回去:“差不多日中了,回去准备点饭菜。下午老夫带你去转转这座山,景色很美。”
“好呀!”官采樾跟着起身,跟在卿枳后面。
走进院子里,卿枳养的那只懒惰的狗狗还在睡觉,晒着暖暖的阳光姿态实在放松。
官采樾这几日还未好好打量过卿枳这座简约却不失精巧的房子和园子。今日四下环顾,果然别有一种境味。
在这里的确能让人很平静,无人陪伴却有山有水聊以慰藉,不jiē触繁杂的世间俗事反倒更能升华。
忽然间,官采樾目光所及之处,一座矮矮的坟冢。
“义父,”官采樾叫停卿枳,指着那座坟,问他,“这是……?”
卿枳回答说:“年轻时常佩于身边的一把剑,如今不用,便将它埋在这里。”
官采樾“哦”了一声,又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