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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汪小蕊来到文喜宫的杨老七一直呆在一旁，听到汪直问话，便上前把遇到钱能的前前后后说了一边。
汪直听杨老七讲完钱能身死的过程，意识到，当时杨老七对钱能有提防之心，不然杨老七是不会故意催促小蕊前来文喜宫，从而让钱能身死。
汪直不满的吼道：“你当时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帮他一起收尸？！”
听到汪直的怒吼，杨老七大气也不敢出，虽然钱能的死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当时他对钱能的确是有提防之心，所以才没有帮忙一起收尸，反而催促小宫女及早离开。
关键时候，汪小蕊抬起泪汪汪的小脸替杨老七解围道：“叔叔，是这位杨公公救了我。”
汪直本来正准备让人把杨老七拉下去打上三十大板，听到小蕊的话才忍住了自己的命令，把该死的杨老七撂在了一旁。
张延龄一直都跟在汪直身旁，初看到小蕊浑身是血也是吃了一惊，后来听到钱能身亡又感慨万千。
钱能在咸阳宫八监里，是话最少的，也最是不起眼，但也几乎是最用心的，小太子朱厚燳亲切的称呼他为钱伴伴。
但现在那个永远都默默跟在朱厚燳身旁的钱伴伴就这么没了。想到这里，张延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刘瑾，暗道：大概不久之后就该刘瑾递补入咸阳宫了吧！
杨老七见文喜宫中虽然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便向宫门口走去，却被值守的净军侍卫给拦了下来，只好一个人躲在宫殿的阴影处。习惯了总是躲在暗处的暗谍，突然出现在这么多的净军面前，江杨老七感到有一些不习惯……
汪直安慰好了汪小蕊，然后派人领着小蕊去一旁换身干爽的衣服，自己则继续听取今夜文喜宫行动前前后后的进展和报告。
钱能的死虽然对汪直打击很大，但是好在小蕊没有出事……
……
第二日，汪直重新出山，总领大内净军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师朝野。大量的朝官在勾结串联，意图向皇帝逼宫，以阻止汪直再次上位……
张延龄在天亮的时候，跟吴索威，傅承祖四人一起被汪直送出皇城。锦衣卫大汉将军在宫内的巡守职务暂时由汪直代理，等着指挥使牟斌再次派遣新的佥事跟千户。
原锦衣卫佥事王琪斌在净军刑堂的审讯下，交代了巡逻永安宫附近的甲字旗甲字小旗的下落。
原来是王琪斌利用职务之便，指使甲字旗甲字小旗前往一个老太妃的宫殿听命，而后被老太妃用一包蒙汗药全给蒙倒了，一同中招的还有红盔将军的那队巡逻队。
要不是净军前去解救的早，恐怕两队殿庭卫士全得被老太妃给活埋在她宫里的花簇之下。
当净军冲进老太妃所在的宫殿后，老太妃默默地吞金自杀了，其余助纣为虐的宫女太监全被压入了天牢，然后放出缇缉前去钱塘捉拿老太妃的家人。
至于幕后的黑手……
天然居一号雅间内，紫袍中年恼怒的砸了自己所能看到的所有能砸的物件。
这一次在宫内行动的失败，几乎丧失了组织几十年来安插在宫内的全部人手，而且还引出了老对手汪直。
紫袍中年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三个属下说道：“虽然白管事（面具男）牺牲了，但是这事儿没完！我们需要报复，用报复来震慑对手，振奋人心……”
紫袍中年暴怒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决定，这次报复行动的目标是三年前分封的那群外戚。哼！朱祐樘想用外戚来压制朝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第八十章 抢冰糖葫芦的张延龄（）
弘治八年的冬日阳光温和，没有后世的雾霾，空气清新的很，很是适宜早起锻炼。
张延龄在文喜宫事件后，就被锦衣卫督指挥府通知，卸任了大汉将军乙队佥事一职，不用在继续在宫中戊卫，于是张延龄便又恢复了以往早起锻炼身体的好习惯。
在府中跑了几圈之后，张延龄命人将自己的大黑马牵出来，翻身上马，带着马云刘贵就跑出了建昌伯府的大门。
随着北风的呼啸，市坊街里日益冷清了许多，夏日里街边摆卖瓜果蔬菜的小贩早已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卖糖葫芦的，在这个还没有土豆，红薯，玉米的时代，卖冰糖葫芦是成本最低又最容易模仿的小本生意。
看到满街的冰糖葫芦马云跟刘贵两人露出一脸苦笑，生怕张延龄买上一整束冰糖葫芦让两人扛着，自己家伯爷可是有先例的。
张延龄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长随竟然在心里暗自吐槽自己，他今天之所以来市坊街，是受到恩广伯吴索威的邀请，前去赴宴的。
吴索威伤好后，联系了张延龄想要聚一聚，张延龄也答应了，只不过今天出门有一些早了罢了，吴索威邀请就餐的时间是午时三刻，而现在才日上三竿，顶多是个已时一刻。
张延龄从大黑马上下来，牵着马缰漫步在市坊街，突然一个扛着糖葫芦架子的小贩凑了过来：“公子，买根糖葫芦吧？”
“唔，”跟在张延龄身后的马云看到一个小贩凑过来，顿时感到不妙。
果然，张延龄本来只是随便转转，看到有小贩向自己推销糖葫芦，就顺手从小贩的架子上拔了一串下来。
小贩看到张延龄拔了自己一串糖葫芦下来，突然大声喊到：“抢糖葫芦啦！有人抢糖葫芦啦！”
听到小贩的喊声，张延龄三人先是一愣，然后张延龄才笑着说道：“我给钱，一串两文是吧。”说着张延龄示意跟在身后的刘贵付钱。
可是还没等刘贵上前付钱，小贩又继续大喊起来：“强抢糖葫芦啦！建昌伯强抢糖葫芦啦！……”
“嗯？”
听到小贩的喊叫声，在看到越积越多的人群，张延龄终于明白，这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不过要说自己“抢糖葫芦”，也得有人信呐！
市坊街上本来冷冷清清，但是听到有人抢糖葫芦，迅速的从大街小巷里涌出一群群的人来，全都围着张延龄三人指指点点，至于刚才卖糖葫芦的小贩却是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一个散架的冰糖葫芦架子，散乱的冰糖葫芦散了一地，在冬日阳光照射下看起来血红血红的……
事发街旁的一座酒楼二层上，刚才还扛着糖葫芦架子卖糖葫芦的小贩，早已换了一身衣服，站在窗口看热闹。
市坊街的混乱，很快引来了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以及顺天府的差丁。几人分开人群走到张延龄三人面前，却发现是建昌伯张延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马云作为张延龄的首席亲随，上前跟挤进来的差丁说道：“呔！我家公子没有抢糖葫芦你明白吗？”
差丁看着比自己高了快一头的马云应承道：“明白，小的明白，跟本就没有人抢冰糖葫芦。”说完还看了看散乱在地上得冰糖葫芦，这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顺天府差丁得一大特色了，都是给京师里众多的官宦子弟闹的。
围观的群众见没有了卖冰糖葫芦苦主，而且差役跟“建昌伯”也认识，于是在兵丁们疏通道路的呼喝声下便散了去。
张延龄见自己“抢糖葫芦”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一时间有一点搞不清状况，难道那个卖糖葫芦的不是有人派拉来故意捣乱的？难道自己碰上的其实是一个有迫害妄想症的病人？
张延龄想不明白，也就不准备去想了，反正自己又没有损失掉什么，牵着马继续在市坊街上闲逛起来。
逛了不到一柱香的时候，一个健妇挑着两框萝卜阻住了张延龄的去路：“公子买萝卜不？新挖的萝卜。”
“嗯？”这一次张延龄没有答话，自己又不是府上负责采买蔬菜的，要不要萝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伯爷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张延龄没有理会上前推销自己萝卜的健妇，牵着马准备绕行过去。没成想健妇把肩上的单子往地上一丢，坐在地上哭喊起来：“哎呦喂，富家公子骑马撞人啦！来人啦……”
“额！”张延龄看着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健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进入市坊街后，就一直都是牵马步行滴好不好！这明显就是碰瓷嘛！
“你这个泼妇，赶快起来，不然送你见官！”马云作为张延龄的亲随，再次站了出来，俯身把撒泼打滚的健妇从地上揪起来。
健妇虽然被马云拎着，但是一点也畏惧，低头一口咬在马云的手上，马云感到手上一痛，抓着健妇的手就是一松，健妇看到自己自由了，又再次喊到：“建昌伯府家的恶奴打人啦！”喊完钻入围观而来的人群里跑了。
张延龄看到自己等人再次被人群围住，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贵凑到张延龄的身后低声道：“公子，好像有人故意针对我们。”
得到亲随刘贵的提醒，张延龄顿时惊醒，这是有人故意恶心自己呐！也不知道是哪个蟊贼这么恶心人，而且两次的套路几乎一模一样。
很快负责巡逻的兵丁跟差役再次出现，驱散了围观的群众。刘贵上前掏出几张宝钞递给兵丁跟差役，让他们买酒喝，以感谢他们帮忙驱散围观群众。
等围观众人退去，张延龄也没有继续在街上闲逛的心思，翻身上马一提马缰，一口气跑到了跟吴索威约定的四喜酒楼，才下马走了进。
四喜酒楼据说是吴索威府上的产业，一见到张延龄得到来，掌柜子就忙把他迎进了二楼得雅间内。
等了没一会儿，吴索威带着亲随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
张延龄看着一身晦气的吴索威问道：“张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吴索威答道：“来的时候来，有个卖糖葫芦得小贩突然说我抢他的糖葫芦，这不是瞎扯嘛！本伯爷是那种人嘛！”
“抢糖葫芦？！”
张延龄听到吴索威的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然后问道：“你有碰道卖萝卜的吗？”
吴索威诧异道：“不是吧？消息传的这么快，那个买萝卜的大婶自己扑倒地上，非要诬陷我摸了她屁股！”
张延龄听到吴索威的话后顿时感到事态严重，忙吧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说了一边。
两人在交流了自己的遭遇后，再三分析，却怎么弄不清究竟有什么干系。
张延龄跟吴索威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天在京师的大街小巷发生了好几起类似“抢糖葫芦”的事件。
第八十一章 弹劾风潮与黑手（）
就在张延龄跟吴索威“被”抢冰糖葫芦的第二天，众多御史联名上奏弹劾皇亲国戚，奏折中明言众国戚多有品行不端，违法乱纪的行为，恳请皇帝下旨处罚。
朱祐樘接过弹劾的奏折打开一看，发现全是些抢冰糖葫芦，猥亵卖萝卜大婶之类的鸡毛蒜皮得小事，气的把暖春阁龙案上的奏折给扔了一地。
御史们联名弹劾皇亲国戚的违法乱纪的事情，当天就传入民间，七传八拐的被传的越来越玄乎，本来只是几件“被”抢冰糖葫芦的破事，被有心人传成强抢民女，豪夺良田逼死良民的恶行……
更有戏班子指名道姓的编了一个新剧叫《白毛女》，戏中不但影射了被封的皇亲国戚，还隐隐指向了皇帝朱祐樘——给反派大白脸起了个黄世仁的名字。
民间的舆论导向更是引发了御史们的新一轮弹劾，这一次连朝中的不少大臣也纷纷参与其中，大有一棍子把所有被封的国戚全都打死的架势，撤封爵位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朱祐樘在暖春阁第N次摔了弹劾国戚的奏章，还不解气的踩了几脚。朱祐樘就不明白了，本来就是几件抢冰糖葫芦的小事情，而且一看就是有人在幕后下黑手，怎么短短三五天就变成了一股巨大的朝堂风暴。
“陛下。”
就在朱祐樘对朝堂之事愤恨不已的时候，提督东缉事厂的王安跟锦衣卫督指挥使牟斌联决前来。
朱祐樘看到来人，没声好气的问道：“都查出什么来了？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听到皇帝的问话，王安跟牟斌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牟斌率先向前走了一步拱手道：“回禀陛下，根据锦衣卫查探到的消息，的确是有幕后黑手在故意摸黑众国戚。那些在街头小巷里贬卖糖葫芦跟卖萝卜的臣已抓了不少，想来不久就会有审讯结果传来。”
听完牟斌的话，朱祐樘又看向一旁的王安。
王安拱手回禀道：“陛下，经过老奴这几日的探查，发现有不少江浙的士子在奔走串联，引导舆论，往国戚们身上泼脏水。”
朱祐樘听完王安的话皱了皱眉头道：“江浙士子？”
“是，”王安肯定道：“的确是江浙士子在故意引导舆论，至于他们身后是否有朝中大臣参与其中老奴就不清楚了。”
朱祐樘听到是江浙那边的人在搞小动作，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前头自己的人在文喜宫事件中打掉一大批对方安插在宫中的人手，后头江浙那群人就故意制造舆论攻击皇亲国戚来打击报复。
弄明白了弹劾风潮的由来，朱祐樘松了一口气，跟江浙那群贼子的斗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前几天自己刚刚在宫内斗争中狠狠的打击了对方。
朱祐樘想了想说道：“牟斌，你把那群小贩全都放了吧。”
“这——”牟斌迟疑了一下说道：“陛下，那群小贩就算不是主谋也定是帮凶，就这么放了，是不是有点便宜他们了。”
“放了。”朱祐樘不置可否的一言已定。
牟斌听到朱祐樘不容质疑的话，只好答应了下来。
朱祐樘又对王安说道：“你继续追查那群江浙士子，看看他们跟哪个朝臣有联系，都挖出来！”
“是！”王安答应道。
朱祐樘摆摆手道：“你退下吧。”
王安低着头退出了暖春阁，出门的时候悄悄回头看了看仍旧在宫殿里的牟斌，猜测陛下要跟他说什么，却突然看到坐在上位的朱祐樘凛冽的目光扫视了过来，赶忙低头快步离去。
朱祐樘看着王安退走，不禁有些失望，提督东厂的王安虽然能力不错，但总是小心思不断，又对钱财权利太执着，让朱祐樘用起来总是觉得不那么放心。
朱祐樘又看了看人站在下首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心里又是摇头。牟斌虽然忠心有加，可惜却能力有限，要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支招，恐怕他连锦衣卫督指挥使的位置都坐不稳。这不，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刚不他身边在几天，就出了昏招，把一群无辜的小贩抓了起来。朱佑樘都可以想像的到，明日早朝弹劾锦衣卫的奏折肯定如纸片一样的飞来。
牟斌见皇上看着自己陷入沉思，也不好提醒，只好尴尬的一直站着。
这时汪直从暖春阁的侧门走了进来，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朱祐樘。
朱祐樘看到汪直到来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汪直说道：“根据各方汇总回来的消息来看，弹劾风潮的幕后黑手是江浙逆贼无疑，而且从这次风潮来的如此之快，可以确定对方的主事之人就在京师，而且各方情报显示，有很大可能是朝堂高官。”
“朝堂高官？”朱祐樘皱了皱眉头说道：“派暗谍监视内阁和六部高官。”
“已经安排人手对内阁和六部尚书，侍郎进行监视了，暗谍才刚刚派出，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朱祐樘听到汪直的汇报点了点头：“汪兄，被弹劾的国戚有核实过吗？可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