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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好了安棚的话,关家的传承就与安谷没有任何关系了。
用治病为条件把人换回来这打算,很快就被安荞打消了。
只是安荞有些不明,问道:“听你们的意思,小弟他不是我大伯他直接送到这里来做学徒的,而是你们从人贩子那里买回来的?”
关老板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说是人贩子,其实也不尽然是人贩子,皇宫近年来缺太监,前不久有一太监来了丰县,要在丰县里找合适的孩子去当太监,一些人就打起了主意,高价买下穷人家的孩子,然后送到太监那里换取更高额的银子。小谷这孩子是老夫刚好遇上,看这孩子哭得厉害,一时心软就买了回来,这就是缘份啊!”
安荞猛地看向安谷,觉得有时候事情没有最悲催的,只有更加悲催的。
安谷这才探出头来,小声说道:“一开始的时候,大伯说带我去找活干,那样就能有银子给大姐添嫁妆了。我就信了,然后就跟上了。等到了官府那里,看到了几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我才知道大伯是要把我给卖了,都跟人讲好了价钱,一百两银子呢!”
安荞算了算,算它一头猪二百斤,收购价三十文,那也才六两银子。这卖了一百两银子还真是不少钱了。听说这买卖人口的,少的也只有一头猪的银子,再多也多不过十头猪的,如此一来自家小弟还是挺值钱的。
不得不说,安铁栓挺会赚的!
安谷又补充了一句:“后来关爷爷路过,要把我买下来,大伯他却怎么也不肯,直到关爷爷出了三倍的银子,大伯才肯松口。”
安荞没忍住一口清茶喷了出来,被呛得咳了咳,脸都憋红了去。
“三倍那就是三百两银子?”安荞抽搐着问道,很希望那是三十两银子,可安谷用力地点了点头,关家父子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
黑丫头一下子捂紧了胸口,看了看关家父子又看了看安谷,似乎在衡量到底是银子重要,还是这个亲生弟弟比较重要一点。最后还是将视线放在了安荞身上,由安荞来抓主意,那神态看起来有些绝望。
安荞抬袖擦了擦嘴,也很是肉痛地捂了捂腰,好一会儿才坚定地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非常感谢你们救了小谷。但是这个银子不能由你们来出,因此能不能把小谷的卖身契还给我们,这三百两银子……我们出!”
关老板正欲说不,安荞连忙挥手打断,强调道:“我知道你们欣赏小谷的资质,想要把小谷留下来。倘若小谷愿意留下来的话,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我不希望小谷是因为这一纸卖身契才如此,所以这卖身契我们是要赎回来的。”
安荞一边说着,一边朝黑丫头伸出了手,示意黑丫头把银票拿出来。
黑丫头一脸肉疼,可到底还是把银票递到了安荞的手上,可递是递去了,却没舍得松手,才捂热了的银子,竟然这么快就飞了。
这就跟做了梦似的,梦醒了,就啥都没了。
“松手。”安荞白了黑丫头一眼,夺过银票,这才从自己腰间那里把自己的一百五十两银票也拿了出来,放到桌面上推了过去。
看到三百两银票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桌面上,黑丫头狠不得扑过去抢了。可咬咬牙,又咬咬手指头,黑丫头还是泪流满面地蹲在地上,不敢再去看那银票了。
关老板深深地看了安荞一眼,就在安荞以为关老板会推迟一下的时候,关老板将银票拨到了关棚那边,笑眯眯地说道:“看得出来你这傻胖儿很懂得心疼弟弟,既然如此的话,这银票老夫就收下了,卖身契交给你便是。”
说完就吩咐关棚去取卖身契,没多久这卖身契就取了回来。
安荞卖身契刚到手,就听到关老板说道:“这卖身契并没有到官府去登记,因此小谷他也还不是奴籍,能给你省不少事情呢。”
吸!胸口疼,好疼!安荞捂着胸口,感觉要疼死了。
这该死的老家伙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安谷上奴籍吧?都怪自己太冲动,直接就把银子给交出去了,刚应该先要卖身契,不给的话再给钱的。三百两银子啊,才到手的啊,就这么没有了。
拿着卖身契,安荞只想落泪,又变成穷逼了。
“小弟,跟咱们回去不?”安荞不想让关老板那么得意,就忍痛笑眯眯地去哄自家小弟。
谁料小弟摇头:“我不回去,会又被卖掉,我要留在这里学东西。”
安荞瞪着安谷看了一会儿,终是捶了捶胸,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幽幽道:“那好吧,你就留在这里学习,要是他们对你不好,你就跑回家去,姐帮你收拾他们!这会天色也不早了,咱也得回去了,再晚点还不知道娘她得受到什么样的委屈呢。”说着就伸手去拽蹲在一旁抹泪的黑丫头,打算起身离去了。
见安荞要走,关老板笑眯眯地挽留,要安荞吃了饭再走。
刚转了身的安荞闻言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关老板,道:“饭我就不吃了,老头儿,大块头,记得对我家小谷好一点。”
关老板道:“傻胖儿啊,老夫看你挺合眼的,要不你就叫老夫一声爷爷,哪怕是关爷爷也行。要是你关叔他身上没毛病,早些成亲生子的话,闺女也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安荞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好啊,关爷爷!”一边说一边抄起桌面上的糕点盘,往干净的布袋里面倒,五盘不一样味道的糕点都让安荞给装进袋子里,完了还把那壶茶‘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了几大口,这才转身拽着黑丫头离开,一边走一边扬了扬手中的糕点袋。
“谢谢关爷爷的款待,咱下次还来!”
黑丫头一把夺过糕点袋,泪流满面:“三百两银子,就换了这点糕点,贵死了,呜呜……”
安荞:“……”
简直猿粪()
“行了,瞧你这点出息,不就三百两银子么?你且看着,姐肯定会帮你把银子赚回来。”安荞心里头很不爽地想到,就算要给关棚治病,那也得要关棚至少支付了三百两银子才可以,否则就让他继续不举。
黑丫头闻言瞬间抬头,无比认真地说道:“胖姐,这可是你说的!现在你可是欠了我一百五十两银子,记得早点还我!”
安荞:“……”
看着正毫无形象地往自己嘴里头塞糕点的某丫头,安荞心中有一万匹羊驼在奔腾,脑中翻滚来翻滚去的,也只有那三个字了。
草泥马!
到了院中时,安荞下意识朝之前那屋的方向看去,这府邸实在太大了些,一眼看去是看不到那屋的,突然又感觉了那种心跳声,安荞心中一突,赶紧收回了视线,并且伸手搓了搓两只耳朵。
呸,你个老头西才心术不正!
安荞绝逼不会承认,看到那棵树的时候的确起了点心思,医典残页中曾记载,万年之树很可能存在木之心,十万年以上则可能由木之心化成木之灵。普通的木之心制成吊坠,常年贴身戴着,能健康长寿。
对于修长生之道的人来说,那就是神器,谁见了不眼红?
若是化为木之灵,将之炼化,则能助于医道。
尽管残页中没有记载怎么炼化,可安荞不可否认地还是起了贪念,只是心有不轨这种事情,安荞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又看了那边一眼,安荞觉得那心跳声又强烈了点,甩了甩脑袋,赶紧就朝门口疾行。凭着她现在亚健康的普通人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来点什么,与其留在这里中招,还不如先赶紧离开。
有节奏的跳动声一直追着着安荞,直到安荞两步踏出门口才戛然而止。
出了门口的安荞原本打算直接离去的,只是迈出去两步又倒了回来,扭头看向门上的那两只狮子。出门的瞬间,她余光仿佛看到那只狮子睁开了眼睛,可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只狮子又闭上了眼睛。
谁家门上的狮子会是如此,一只睁睁一只闭眼的?
安荞停留在那只闭了眼的狮子那里,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心里头感觉怪怪的。可又看不出什么来,盯着那只狮子看了一会儿,又向那只睁眼的狮子走去。狮子初看时十分普通及古朴,是一种十分特别的木质制成,至于是什么木质安荞看不出来,感觉来历定然不凡。
又探头看了看那只狮子,安荞伸手去摸了摸身前这只狮子的眼睛,又用手指头戳了戳,指甲用力抠了抠。一边抠一边伸脑袋往门里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悄悄把匕首抽了出来,打算用匕首挖挖看。
匕首抽了出来,却不等安荞刺下去,身后传来黑丫头的叫声。
“胖……胖哥,你在那里干啥?快点过来,雪家下人来找咱了。”黑丫头身前站了两个身着普通衣服的青年男子,脚下放着那辆臭哄哄的三轮推车。
安荞的动作顿了顿,因为是背向着,一眼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不是雪家人。担心黑丫头会被人骗了,便顾不上去折腾狮子,赶紧把匕首藏了回去,扭头朝黑丫头那里疾步走过去。
到了正面,看清这两个人的面目,才确定是雪家之人。
俩人朝安荞揖手,一人说道:“胖公子,少爷令我俩将此车归还于胖公子,并且护送胖公子回乡,敢问胖公子何时启程。”
这称呼还真是……安荞嘴角抽了抽,扭头看向黑丫头,一爪子拍了过去。
黑丫头捂着脑袋,一脸不解:“胖哥你打我干啥?”
安荞收回手,幽幽道:“没啥,就是手有点痒。”
黑丫头:“……”
安知雪大少爷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二人脚步轻浮,高不足五尺,瘦得跟瘦子似的,看着两个加起来都没有安荞一个人大个。雪家是没人了才派的这两个人来?还是把她当成瞎子,所以故意糊弄她,恶心她?
真要护送她回去,怎么不弄辆马车来,凸!
安荞无比抽搐地想到,这肯定是故意的,明晃晃地告诉她,这是打着保护她的旗号来查户口。
安荞扭头就走,连招呼都懒得跟这两个人打。
“胖哥你等等我!”黑丫头赶紧拖着车追上,尽管这车臭了点,可黑丫头还是好喜欢,而且这车还是她人生第一次坐到的车,之前还一直惦记着,没想到人家给送了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臭死了,离我远点!”
“之前你怎么不嫌臭?”
“答案很简单,有银子赚。”
“……”
一想到三百两银子,黑丫头心都疼了,捂着胸口无比难过,眼中含泪。安荞不经意回头看到,顿时又抽搐了起来,终于是放缓了脚步。
“瞧你这衰样,开心点,一会上了这个坡到了平地的时候,我拉你走一段。”
“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
黑丫头抬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完了就赶紧拉着车往坡上面跑。安荞无奈地笑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雪家人,见这两人跟木头似的,顿时就翻了翻白眼,扭头就加快了脚步。
见安荞加快脚步,俩雪家下人也自觉地加快脚步,却仍旧一言不发。
到了平地的时候,安荞如约让黑丫头上了车,却不是跟之前一样用绳子拉着走,而是抓起两根推手,一轮着地推着黑丫头走。
小丫头兴奋得哇哇直叫,一时间忘记了丢了钱的难过。
可能是上天注定吧,安荞觉得自己跟秦小月实在是太有缘份了,整个丰县那么大,一天还能遇到个三四次,现在是不得不停了下来。倘若秦小月是个男人,哪怕秦小月再不咋地,就冲着那张脸,她说不定也会冲上去唠嗑几句。
可惜俩人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有点复杂就是了。
“胖哥你快看,是雪家门口看到的那位好看的公子,竟然跟秦小月一块回来了,他也住在这个镇上吗?”黑丫头一脸惊讶地指着镇口的那辆马车,秦小月正从马车中下来,而那美公子则是从马背上下来。
该改口了()
“看个屁,下来,咱到那边小山包歇息一会,等他们走了咱们再赶路。”安荞直接把推车落下,扭头就朝之前摘黑果的小山包走去,不欲与秦小月碰面。
黑丫头倒是想上前去看看,可安荞都走了,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小山包的后面有一条小溪,安荞踩着荆棘丛过去,躲在茂密的草丛后面洗手,正洗着就看见那两个雪家下人瞪着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顿时就停了下来,扭头冲着他们说道:“我一个姑娘家在洗漱,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看?”
二人一顿,默默地退了出去,隔着茂密的草丛,背对着安荞。
黑丫头正好拽着车子过来,看到两人的站在那里,想了想就把推车放到了两人的跟前,说道:“我胖哥说得对,你们不许偷看,记得帮我把车子看好了。”说完就屁颠屁颠地朝安荞那里跑了过去,偶而被荆棘给剌上一下也不管,就跟没有事似的。
安荞斜了黑丫头一眼,又继续清洗了起来,之前擦黑果酱的时候,她把能够着的地方都擦了,现在清洗起来倒是挺麻烦的。擦起来不太费劲,要洗的时候就费劲多了,毕竟不能把衣服脱了,又连毛巾都没一条。
为了不把衣服弄湿,安荞只是撸袖把胳膊洗干净,又把脸跟脖子洗干净,之后就洗了洗脚,别的地方就不管了。
黑丫头一边玩着水一边瞪眼看着,看着看着就感觉到了不对,一把将手上的荆棘条子扔掉,朝安荞跑了过去,不带确定地说道:“胖姐,我咋觉得你白了不少呢?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之前明明就还有青印子的,这会瞅着就跟没了似的,我记错了不成?”
安荞一把将黑丫头的手给拍开,说道:“不是你记错了,而是我的伤差不多全好了。”
黑丫头不信,又伸手去戳了戳安荞之前伤到的地方,完了还不死心,伸手去扒安荞的衣服,想往胸口那里瞅几眼,嘴里头嘀咕道:“胖姐你开玩笑呢吧?就这伤,没个十天八天的,咋可能就能好了。”
安荞再一巴掌拍了过去,翻了个白眼道:“少动手动脚的,不信你自己可以试试,山包上的那些黑果子你看到了没有,把那些黑果子摘下来,再加上几味药,就能做出来美白去瘀的药,功效可不是一般的好。就是你这种晒出来的黑驴子,多用几次,说不定就能变成白驴子了。”
黑丫头扭头看了一眼小山包,不相信道:“那玩意真有用?胖姐你没骗我吧?”
安荞道:“就你这样的,你说我骗你有意思不?不信你去摘点,回去以后我给你弄成药浆,用了以后就知道了。”
黑丫头看了看安荞的脸,又看了看安荞的手脚,忍不住又去扒安荞的衣服,结果自然是被安荞给拍开,完了就瞪了安荞一眼,扭头朝小山包跑了去。
安荞以为黑丫头是去摘黑果子,谁料黑丫头先是将剩余不多的黑果子摘下来,完了竟然捡了块尖石头,将那七棵半人高的黑果子树都给挖起来。猜测到黑丫头的想法,安荞捂额,胖脸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不过话说回来,原主的记忆里头的确没有见过这黑果树,或许这黑果树不多见,挖回去说不准是件好事。
黑果树挖完,黑丫头赶紧就抱到车子那里,拿绳子捆好。担心黑果树离地太久会死,便催促着安荞赶紧上路。
安荞倒是没废话,从草丛里走了出去,想着这时秦小月该走了。
黑脸变白脸,雪家下人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