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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甚好甚好。”陈海开心的合不拢嘴。
众人皆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只有贺顺。。。。。。
第74章 钱粮（）
贺顺暗自走到一旁石阶上，坐下，沉默不语，与众人欢呼雀跃形成鲜明对比。
李鸿基拄着拐杖走来，问道“怎么了，打胜战了还愁眉苦脸的？”
贺顺摘下斗笠，淡淡的说道“你觉得，我们这么把人全杀了，是对的吗？”
李鸿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贺顺，说道“什么？你不要跟我说你后悔出城把那些海盗干了？”
“我是说。。。”贺顺一时说不出心中所想，停顿许久。
“你有没有想过，张二虎，和他丧子的娘，还有那千千万万流离失所的百姓？你同情刀下鬼，那他们同情他们所杀所破坏掉的家庭没？”
“是，没错，只是。。。”
“只是个屁，我说今天你碰了鬼了还是吃错药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优柔寡断，犹犹豫豫的样子。不要说你今天是第一次拿刀杀人？”
“。。。。。。”贺顺没有回答，此时他的内心正在挣扎。林道平的竭嘶底里，林宇的错愕，小离的悲痛欲绝，还有最后一刻林英那释怀的表情，种种人脸，均一一浮现在贺顺脑海中。贺顺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当年十五岁时跟着义父追击到明遵教余孽，亲手屠村杀了七十八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血流整个村庄，无一活口，最后的一把焚火还是贺顺自己放的。那时的他没有一丝怜悯，恐惧，后悔，心中只有义父的话，这些人死有余辜，他们不死，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就要死。自那以后，贺顺认为，只要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就是得死，为了天下，自己没有选择，也不需要选择，更不用谈心内里的悔意。
可今日是为何？
贺顺没想明白，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在想，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只是，心中还留有一丝遗憾，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贺顺！”颖儿也出现在校场。
这一声叫喊也惊动了吴三桂，吴三桂想过去抓住颖儿，却被颖儿一个激灵躲了过去，直奔贺顺面前。
兴奋的问着贺顺“怎么样？看这里的人都在欢呼，看来是大胜吧！”
“那还用说，有我这旋风小霸王在，哪里有不胜的道理。”李鸿基甩起拐杖，摆了了个自觉帅气的姿势。
“切”颖儿用鼻音嘲讽了一下李鸿基。
可回过头，见贺顺却一脸闷闷不乐，颖儿也脸色一沉下来，坐到贺顺右边身边。
李鸿基也收敛起来，把拐杖放下，想坐到颖儿边上，可边上没地方，只好坐到贺顺左边。
三人无言坐着许久，最后还是陈亮过来，拉起贺顺，邀请他到自己府上居住，也好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当然，李鸿基也跟着过去，毕竟独间单房或者和贺顺挤挤总好过和这几百人一起挤的强。
“我说陈海，你说去你家，怎么把我们领到这县太爷家？”李鸿基看着陈海领着到的地方是县衙后院，好奇的问道
“你傻呀，这陈海县令姓什么？”颖儿像看个傻子一样问李鸿基。
“陈呀！”
“那陈亮姓什么？”
“陈啊！”
颖儿作摊手状“对嘛！这不结了。”
李鸿基挠了挠头，怯怯的问“那和这陈海领咱们到县太爷这有什么关系？！”
众人无语，没有人接茬，径直走进内院。
内院简朴，下人都没有几个，简单的几盆花，两棵书，也都不是什么奇珍异草，院子也不大，中院后院，前院就是衙门办公的地方了。
陈亮安排下贺顺与李鸿基住西厢房，颖儿一早就安排在东厢房。
翌日，陈海邀请众人到厅内用早膳。
“诸位辛苦了，昨日才到此地，就要兴师动众的与海盗相搏。”
“哪里哪里，陈大人客气了。”吴三桂客道说着。
李鸿基心中暗自唾弃，这吴三桂干战时候不见人影，邀功起来是一套一套的。
贺顺经过一夜的休息，也算是缓了过来，加之颖儿在他身边，他的心算是安定下来。
客气总归是客气，陈海欢喜之情很快的转变过来。
“吴大人，对着倭寇一事可有何见解？”
吴三桂想了想，说道“大致的情况我是了解了，对方一共两千人，全部聚居在那金厥山，平日出来掠夺，也是无论如何要回老窝。所以，分批攻打怕是行不通，我们只能以六百人去攻这两千人的大营，加上这大营易守难攻，背靠大海，海上又有海盗的十艘船在护卫，从任何一面攻恐怕都是不易。”
陈海叹气皱眉说道“这眼下城中兵营中又多了一百多号人，这粮草。。。”陈海偷偷瞄了一眼吴三桂。
李鸿基听出了点门道，陈海的那一点小心思，自言自语道“这又想让人卖命，又要人少吃饭赶紧做事赶紧滚的，天底下的好事都要被你占尽了。”
话声虽小，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陈海显得十分尴尬，吴三桂眼看陈海难堪的表情，刚才那番话他心中虽也有些许不快，可吴三桂还是厉声呵斥李鸿基“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着你说话吗？”
李鸿基这一下火了，自己帮着吴三桂说话，反倒还要被他呵斥，这凭什么！说好的加官说好的给个偏将，现在连个屁都没有，自己还搭上一条腿，这亏死人的买卖早就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李鸿基一拍桌子，将碗反扣在桌上，拐杖都不拿了，一步一拖着离开饭桌大厅。
“李鸿基李。。。”颖儿在后叫道
吴三桂出声制止颖儿“别叫了！下人就是下人，村夫就是村夫，难堪大用，一点做大事的样子都没有。”
陈亮凑近贺顺小声问道“这鸿基兄弟。。。”
“没事的，他这人就这样，脾气大，但消得也快。”
“这样，那好那好。”
陈海见李鸿基一走，马上又换了一副嘴脸，问贺顺“贺贤侄，你有何高见？”
贺顺不假思索冷冷的说“饭要吃饱。”
陈海又被暗怼了一顿，不过面对贺顺，他还是有法子拿捏。‘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没吃饱怎么上战场杀敌呢。我陈某人对天发誓，拼尽家产，定要保这将士们肚子温饱！只不过。。。。将军呐，这何时开打？要打多久？你给我个数，我好上报朝廷，多少能分点粮下来。”
“不行！不能上报，我们这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如此遮遮掩掩，你这么一报，别说粮草，我们这些人怕是都要出事了！”
“可。。。。。。”
第75章 仅剩九日（）
“可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清水衙门加起来都不足十人，县上的粮饷也全都搭进去。之前上书给郭总兵，可总兵却迟迟未有回音。现在下官这吃的粥还是下官内人娘家接济的。。。。。。”陈海话里话外透露着万千般委屈，这委屈似痰，噎在喉。
“这事我定会再向郭总兵去商量，可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着眼于眼前这一事，剿倭一事刻不容缓，陈大人，还是多多委屈多多斡旋斡旋。”吴三桂打着官腔说道。
“吴大人，下官实在已经山穷水尽了，总不能发动这城里的老百信一人一两吧？”
吴三桂略微思索说道“也可！我吴某人保证，十五日，半月，即可拿下这倭寇。”
“十五日？”陈海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的，十五日必定攻下这金厥山。”吴三桂斩钉截铁说道
陈亮开口道“吴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郭大人先前派来的另一位大人，苦攻三个月都未能攻破这倭寇老巢大门，你这十五日。。。”
“不行，还有九日，我们最多只剩下不到九日的时间！”整个早膳一直少言寡语的贺顺忽然开口。
“九日？”吴三桂大呼出声，这自己十五日已经是有些夸下海口，为了先敷衍着陈海出的下下策，可这贺顺突然说出九日，这不是在砸自己的场子。
“贺贤侄，这吴将军说十五日，你这又九日，可是有何神兵天将相助？”陈海的语气里，听不出是真盼望着贺顺能有奇兵险招还是有点调侃贺顺不知道现在情况的意味。
陈亮也用胳膊捅了一下贺顺，说道“九日？你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计谋？”
全部人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贺顺，贺顺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且严肃着。
众人透过沸热白粥飘起来的白雾观察着贺顺的嘴，想着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没有什么神兵天将能来相助，也没有什么奇谋妙计，更没有发现什么宝藏。只是那日在林家祠堂，林英死前对他父亲说的话，让他们十日内，赶紧离开林家村，外出避难，否则会有灭顶之灾。现在已经过了一日，所有我们只剩下九日。并不是我们要在九日内做出决断，而是对方倭寇肯定会在九日后筹谋着什么大事，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不然真拖到九日后，会发生什么，在座的包括我，都猜不到。”
陈海半探出的身子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口中念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贺顺的话吴三桂一开始只是将信将疑，可见贺顺整个神态，和平时的为人处世，也断定这话并非危言耸听，难道这事真的一下变得这么棘手。
“吴大人！吴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陈海丢了魂似得追问吴三桂。
吴三桂也一时没有办法，只是摇着头，叹着气。
在场还算冷静的陈海，双手撑在桌上，扶额，此时他也是万千苦闷，问着贺顺“贺兄，你可有何应对之策？”
“没有。”
屋外的日光渐亮，蝉叫，鸡鸣，鸟语十分的热闹，加上阳光照透的绿叶，显得一片生机黯然。而这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有的人脸上是失望，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无奈，只有颖儿只是一心的给贺顺添饭。
“对了，我们不是缴获一门炮吗？”吴三桂突然想起昨夜林英逃离时遗留下的炮。
陈亮摇了摇头，说道“那炮并无多强，昨夜见识过了，顶多一发只能伤十人最多，山中有两千余倭寇，根本是杯水车薪。”
“不，那仿制的佛郎机炮的威力不是你昨日见到的那样。”
陈亮疑惑，问道“那是？”
“昨日的炮弹都是实心的，如果对方加装铁珠之类的，落地炸开，那不是伤十人的事，那是几十上百人。”
“那我们也可以这么做！”陈海似乎听到了希望，脸上浮现出惊喜之情。
吴三桂摇了摇头说道“一门炮根本不够，至少我们要有十门炮，才能勉强抵上人数上的劣势。”
“可这兴化府的兵器库里什么都没有，连几把好刀都找不出，更别提这什么大炮了。”陈海又一次失落下来
“我记得这离泉州港不远。”贺顺说道
“是不远，快的话一日可到。”
“泉州港有着一个海上黑市，或许可能可以购得这类大炮。”贺顺想起当年锦衣卫衙门里看到的许多资料里有专门介绍这种黑市的报告。
陈亮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是啊，我也记得有人这么说过，只不过我是没有去过。”
“现在时日已不多，找工匠打造大炮是不可能，只能去着泉州港黑市碰碰运气。”
吴三桂也同意道“贺顺说的有理，陈大人你意下如何？”
陈海无奈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好反对的。”
“那这得需要多少两银子？”吴三桂又问贺顺道
“一门大约两千两。”
“两千两？！”陈海难以置信的叫出声来。
吴三桂转过头看着陈海，口中跃跃欲试想要说出话来，可见陈海这一脸吃惊的表情，又停住了。
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陈大人，目前咱们至少还需要两万两银子。你看。。。”
“我的吴将军哦，我这衙门全卖了，怕也没有个两百两，你还想要我两万两，我是刨了祖上十八代祖坟都凑不齐啊！”陈海是欲哭无泪，这倭寇抢钱也罢了，这新派来的穷鬼将军比倭寇还要人命。
吴三桂却是不相信这陈海一文都拿不出，继续说道“陈大人，现在生死存亡之时，钱财乃生外之物，再说，这兴化府的赋税也可以先拿来抵一抵。”
陈海斜视蹬着吴三桂，冷冷的说道“吴将军，你这是要抽了我这县令的底是吧？”
“陈大人言重了！”
“实话跟你说了吧，钱粮我这是一点也再也拿不出了。真是要逼急了，我第一个冲上那金厥山，跟那倭寇拼了，大不了以死殉国，至少落得个忠臣传世留名。”
吴三桂拍桌厉声叫道“陈大人！”
“吴将军，家父说的是真的，县里已经再无余量，再无钱银了！不然就算家父不拿，我也会冒着大逆不道的罪名拿来。”
吴三桂一下也没辙了，好话坏话，什么都说了，都没有用。
陈海叹气小声嘀咕道“跟我讨钱，还不如。。。。。。”
第76章 二入林家村（）
陈海叹气小声嘀咕道“跟我讨钱，还不如找那些大户拿钱。”
“大户？”吴三桂没有明白陈海的意思。
“对啊，就比如那林家村的林道平，家中富有四海，经营着红木，茶叶，海运等生意。一两万两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吴三桂想了想，也觉得此话有理，与其和这清水衙门的县令废半天话，不如去村里乡绅富户那商讨商讨，说不定更为容易。
“不可。”贺顺再次发声道，林道平父子的面孔又一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也是，你杀了他大儿子，这弑子之仇不共戴天，他想杀了你还来不及，怎会给你钱。”陈海有些心灰意冷，不打算再想办法，反正现在自己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这个摊子就全交给这吴三桂，他爱怎么来就怎么来，自己还是先趁热把桌上的温粥喝了。
“此事是有些棘手，要不我带你上门亲自给他赔礼道歉？”吴三桂小心试探着贺顺说道
“你这不是把贺顺往火坑里带吗？”一早没说过一句话的颖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顶撞吴三桂。
“男人说话，有你这女儿家什么事？闭嘴。”吴三桂厉声斥责着颖儿。
颖儿没有理会，而是转向贺顺“你别去，这明摆着鸿门宴，去了怎么得了。”
贺顺欣慰的对着颖儿微笑了下，吴三桂见贺顺还能笑得出来，应该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吴将军，怕是你带着贺顺上林府也没有用，这林道平最疼爱这小儿子，原本想把家中生意直接交给这小儿子打理，只是不知为何，这小儿子突然去投奔了海盗，从此和家里断了联系。林道平是托人找关系，送钱求见，都无法见上这儿子一面。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被贺兄这么打死，他必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陈林两家自小关系十分要好，孩子也是一块儿长大，陈海和林英林宇的关系犹如亲兄弟一般，所以昨日在城门楼上会如此痛心疾首。
吴三桂一下子也犯难了，现在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粥一口也没吃，在厅中来回踱步。
“我和你去，就算此行艰难万分，我们也要试试。”贺顺像是想通了，平淡的说道。
颖儿刚搭在贺顺手臂上的小手，愈发的抓紧，轻轻揪着，虽嘴里没说，但她的眼里尽是不情愿，不愿意。
“那好，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就去。”吴三桂端起粥碗，一口气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
“那我也去，就算对方为难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