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胜卿身后唯有一女。不想其母过世,其女不知所终,余阳官吏却连一丝风声也没放出来过。这样一个妇人死了,竟然连个为其请封旌表的也没有。他们似乎是在刻意让朝廷遗忘这对母女。反正宅子她们有了,伺候的人也够了,地亩也得了,够过活了。此生衣食无忧,也不需要被人记着了。
萧桐故作震惊道:“竟然还有此事?却不知那林胜卿,都查了些什么?”
皇帝看着萧桐做戏,面上更加不悦,沉声道:“萧卿对此也很好奇么?”
萧桐干笑一声:“十分好奇。”
皇帝道:“我听说,林胜卿的女儿如今住在俞家,日日与俞杨氏作伴。”
萧桐笑得更加勉强,道:“确实在俞家见过一个年轻女子,但并未多过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圣上所说的林氏。”
皇帝气得一拍案几,怒道:“大胆萧桐,你可知道欺君罔上乃是死罪!”
萧桐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息怒,微臣知罪。”
皇帝怒道:“霍志贤为何派人追杀杨氏兄弟和林妙致,朕都已查清楚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桐道:“微臣愚钝,不知皇上此言何意。”
皇帝道:“你好大的胆子,到现在还敢装傻!”
那些被递解入京的江湖匪类,当初一口咬死了,根本不知道霍志贤为什么要他们杀杨氏兄弟,他们只管拿钱办事。
直到皇帝派出亲信亲自去查这件事,言行拷问之下,那些人便说了实话。原来霍志贤当初,是让他们抢林妙致手里一个盒子。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一次大老远,隐隐约约看到是一些账册。当时木盒不慎落水,林妙致便拿出来晒。看到他们追来,林妙致和杨氏兄弟便逃了,只留了个秃头的年轻人对付他们。那秃头年轻人杀了他们几个兄弟,便也走了,此举倒也震慑住了他们好大一会。
后来他们之所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拿钱杀人,都是因为萧齐做了手脚,许下那些匪类种种好处和威胁,比如帮其照顾家眷,或者不听话便叫他们在死牢里日日受尽折磨之类,逼他们三缄其口,不许说出实话。
萧齐还没那么大能耐,能在京中的死牢里做手脚,特地关照谁。但是萧桐能。所以,这件事情,萧桐一定有份参与。说不好,就是萧桐指使萧齐这么干的。
那些江湖匪类被关入大牢后,萧桐和萧桐身边的任何人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人,更没有去过牢里那些地方儿。加之这些人本就杀了俞谨白的舅兄。任谁也不会想到,萧桐和这些人能扯上什么关系。
萧桐已是冷汗涔涔,叩首道:“圣上息怒。”
皇帝的声音稍稍平静了些,继续道:“朕往常也曾听人说起过京中那些有趣的人和事。”
一般都是皇后讲给他的。薛皇后娘家虽不在京中,幼年却也每年往京中走亲戚,入宫后,也常听身边人讲京中的趣事。
薛皇后给他讲的人和事情里,自然也包括那个李传书。此女不但怂恿家里开办女浴堂,一介女儿身,竟然靠着写话本写出了名气。后来,又嫁了朝廷命官,被封了诰命。
据闻,这个杨雁回嫁给俞谨白,还有一段伤心事。原本杨雁回是和穆振朝定了亲的,不想穆振朝后来战死边关,虽然后来知道其实是死在了仇无宴手下。但不管如何,穆振朝也是死在辽东了。而这个时候,穆振朝在辽东结识的好友俞谨白却说,穆振朝临终前,将未婚妻子托付给了他。
以俞谨白当时的身份,完全可以娶一个家世更好的女子,但他却这么说了。别人也没什么理由怀疑。
据闻这门亲事当初也是一段佳话。
不过后来就不是了。杨雁回那边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太多,虽然真假难辨,到底难听。俞谨白这个官儿也极不称职,为了照顾生病的妻子,连陕榆都不回去了。
当初的一对璧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对浑人。
薛皇后不止给皇帝讲杨雁回。在霍志贤和杨鸿打官司时,薛皇后也给皇帝讲过那个大名鼎鼎的李传书的哥哥杨鸿!
薛皇后对政事无甚兴趣,说起杨鸿来,对他的身份、案子,一概不关心,只是对皇帝道:“妾觉着那杨鸿不像个好人,不过倒也不能说是个坏人。”
接着,薛皇后就将当年杨鸿顶撞先生,弃了先生取的字不用,还言称再不想提起他们师生关系的事,都抖落给了皇帝听。末了还道,“那李传书是杨雁回的事传出来后,连她哥哥当年的事,都被人翻出来了。反正人都是这么说的,我听着倒也不像作假。”
皇帝一听,这还了得:“本朝举子里竟出了这样的人?他竟敢如此顶撞自己的先生?”
接着,薛皇后就很自然的对皇帝说起了杨鸿顶撞先生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那先生不赞同林胜卿的行为,而杨鸿很赞同,师生之间由此观念不同,弄到几乎决裂。“小小年纪,便敢如此忤逆先生,能是什么好人了?不过么,他能小小年纪便与林胜卿交好,又肯为义士与先生争执,倒也算情有可原。”
这件事与霍志贤和杨鸿的案子全然无关。薛皇后说了,皇帝也就听了。
直到皇帝查到林妙致竟然跟随杨氏兄弟复又入京,这才又想起薛皇后当初跟他说过的事。
萧桐道:“不知皇上所指何人?”
皇帝道:“不如就从那个敢跟霍志贤打官司的杨鸿说起?”
萧桐的神色已恢复平静,微微笑道:“此人是个良才。”
皇上细细瞧着萧桐的每一个变化,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萧桐到底不是凡俗女子,很快便调整了情绪,看上去平静异常,再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了。
皇帝道:“据闻杨鸿曾与林胜卿是忘年之交。”杨鸿告霍志贤时,也说他们兄弟去贵西,是听昔日的林胜卿典史说过贵西风貌,加之又想去林典史坟前祭拜,恰逢好友镖队要去贵西,故他兄弟二人便选了贵西去游历。
这说法合情合理,皇帝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萧桐道:“确有此事。”
皇帝又道:“杨鸿去贵西,本意是要祭拜故人,不料却带着故人的女儿入京了。可是林妙致在京中一事,似乎也没什么人知道。萧卿,朕再问你一遍,此事你可知道?”
萧桐道:“知……知道……或许微臣所见的女子,正是林氏!”
“你还敢胡言?追杀杨氏兄弟的贼匪早已招供,有人威胁他们不许说实话。此事跟萧家似乎有着莫大的关系。”
萧桐忙叩首道:“皇上,微臣知罪……此事……此事……”她说不下去了。
皇帝催促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桐只得道:“是微臣仗着自己是姑母,又有养育之恩,逼迫石柱宣抚使萧齐这么做的。”
皇帝叹息道:“人都说,西川萧齐,胆与天齐,唯惧姑母,如婢如媳。看来此言不虚呀。”
萧桐只得道:“萧齐已是萧家仅存的血脉,微臣生怕他不争气,丢了父祖的脸面,是以……微臣平日里教导他,也确实严厉些。”
皇帝道:“可他到底也是堂堂一个宣抚使,竟然做下这样的事!”
萧桐道:“此事都是微臣一人之过。”
皇帝又道:“先不说萧齐之事。我们接着说,林妙致带到京城里的东西去哪里了?杨鸿因为林妙致身携此物,惹来杀身之祸,亲弟弟也为此丧命,为何当初也不肯说?”
萧桐面色惨白,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言。
皇帝逼问道:“萧卿,你可别跟朕说,这些事,与你全无关系。”
萧桐冷汗涔涔,只得道:“此事……微臣确实难逃干系。”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阻止别人说实话?你去俞家,见到林妙致后,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条一条,老老实实交代。别以为你当年大闹公主府,朕不跟你计较,便会事事都由着你胡来!”
萧桐只得道:“杨鸿去贵西时,见到林妙致,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她手中还有几本当年没能呈送给皇上的奏本。林妙致一心想让那账册公诸于天下,杨氏兄弟这才带她入京。”
以杨鸿那么欣赏林胜卿的行事来看,杨鸿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萧桐接着道:“微臣……微臣对杨鸿说,让他不要轻易说出西川的事,毕竟事涉宠妃……一个闹不好,反而倒霉的是他。微臣见到林妙致后,也是这么说的。”
皇帝问道:“林妙致带来的账册在哪里?”
“在微臣家中。”
“她为何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
萧桐道:“微臣答应她,保证将账册送到龙案上,决不会再让林妙致重走林典史的旧路。”
“可如今,事情都已过去这么久了,你却连一丝口风都没在朕跟前露出来。萧桐,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桐只是擦拭额上冷汗,根本不敢答言。
皇帝一双眸子微眯,审视着她,道:“你忠烈侯以女子之身封侯,敢上阵杀敌,敢大闹公主府,敢将太监的裤子扒了,吊在京中的大街上。你会怕宫中一个已将失势的宠妃?”
萧桐仍旧是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皇帝道:“那账册里,莫非也有你们萧家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是贵西一向不是萧家的势力范围,萧家也根本没有染指过那里。
滇南、贵西,以及浙东部分地区,都是范佩行的地盘。
所以,那些账册里,极有可能对范佩行不利。更有可能,对太子不利。
也只有对太子不利,萧桐才会迟迟扣着东西不放出来。毕竟方家如今也是皇亲国戚,方驸马可是太子的妹夫。
萧桐听皇帝这么问,忙道:“皇上圣明,萧家和方家绝没有做过危害大康百姓之事。”
她这么一说,便也等于承认了,账册里所记载的东西,并不会对她的夫家和娘家不利。那她捂着这东西的原因,或许就是为了儿子了。
皇帝压抑着怒火,道:“你将账册销毁了?”
萧桐道:“微臣……还没来得及。微臣是打算慢慢说服林姑娘放弃此事后,才……才好放心销毁账册。”
皇帝怒道:“限你半个时辰内,将账册送到朕这里来!晚一刻钟,朕立刻办了你们两口子。”
萧桐立刻起身告退。她才转身,皇帝忽然又道:“等等。”
萧桐只得回过身:“皇上,微臣知罪!”
皇帝道:“你让俞谨白去打人是怎么回事?”
萧桐道:“微臣实在看不过去了,冯家那几个不成器的,这不是欺负温夫人么?温夫人好歹也是给老安国公夫妇送了终的。如今,冯世……安国公说温夫人年长无子,又不许他纳妾,说出妻就出妻了,冯家人竟然还想着与温夫人争产……”
皇帝怒道:“萧桐,你别仗着有军功,又是永宁公主的婆婆,就敢如此胡作非为。你马上滚回去,将账册送过来,后头的事,朕再慢慢跟你说。”
萧桐只得滚了。才滚出了大殿,萧桐的惊慌之色便慢慢敛去了,取而代之的,反倒是几分凝重。
皇帝能查到什么,太子能查到什么,完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很好!她要的就是这样。那样的账册,谁送到皇帝面前,谁就要倒霉。哪怕能扳倒太子,也要倒霉。只能等他们皇家的人,自己来问她要!
第298章 乱后()
萧桐在皇宫与皇帝周旋之际,俞家已沦落为修罗场。
杨雁回坐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神情却又是呆呆的,仿佛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嘴里翻来覆去,已经只剩了那一句话。
“我不是你妹妹,我是秦莞,你不必顾虑我。”
“我不是你妹妹,你不必顾虑我。我本来是秦莞……”
一众匪徒震惊过后,那匪首先清醒过来,冷笑道:“这可真是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可惜不管俞夫人说的是真是假,你这身子总是杨雁回的罢?”
匪首又对杨鸿道:“我说杨举人……”
那匪首话未完,窗外忽然飞来一支雪亮的匕首,直直插在他手腕上,劲力之大,直接将他手钉死在了一旁的圆桌上,锋刃穿过手腕,没入桌内,只留一个手柄在外头。
那匪首疼得嗷嗷直叫,手中长剑落地。他欲伸手去拔匕首,偏又怕一旦□□会血流不止。
其余人等发现有人来了,有下意识冲出去瞧的,也有心思毒辣,围了杨氏兄妹,以防有人来救,也好留在手里做人质的。
冲出去的那些人并未看到外头有人,反倒是在他们冲出去的一瞬,有人跳窗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挡在了杨雁回身前。不待围过来的人做出反应,那跳进来的人已飞出一脚,踢飞了要伤害杨雁回的人,手中长剑一扫,击倒了正要攻向杨鸿、杨鹤的人。顷刻间,对方便倒了一大片,再也无力起来了。
杨鸿兄弟面上大喜。
二人齐声叫道:“谨白!”
一众匪徒知是俞谨白来了,不由各个大惊失色。
俞谨白见到院里的累累死尸和重伤者,心中已是惊骇非常,方才瞧见屋内情形,又是且怒且怕。万一他再晚来片刻,这里的情形就不堪设想了。雁回此刻已是神志不清,他更是心痛不已,只是为了对付眼前这帮人,他一时还顾不得雁回。
不等众匪徒围上来,俞谨白手中长剑已搭在了匪首的项上,轻轻一旋,便有鲜血汨汨而下。继而冷冷道:“谁再上前一步,我先杀了他,再宰了你们。”
一众匪徒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俞谨白厉声问道:“说,你们到底是被什么人派来的?到我这里要干什么?”
那匪首绝望之下,依旧是惊叹了一句,道:“俞谨白,你……你厉害……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俞谨白狐疑道:“你知道我被抓了?看来你和抓我的人是一伙的。你也是太子的人?”
那匪首冷笑一声,忽然伸头,用力自刀锋划过,脖颈顿时血流如注,他的人也倒在圆桌上,再无声息了。
俞谨白收剑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俞谨白心中一时间,也颇有些震惊。这人竟然自尽了!
匪首一死,其余众匪徒便虎视眈眈,各个跃跃欲试,想上前斩杀俞谨白,却又被他方才一瞬间的出手所慑,丝毫不敢大意。
俞谨白长剑一横,向前一递,速度快得让人避之不及,寒光一闪而没,顷刻间便又斩杀二人。
这些匪徒来时便已折损几人,但总体说来,也算是如入无人之境了。整个俞宅,没一个人挡得住他们大开杀戒。谁知俞谨白一来,不过随便动动手,便已杀了他们的首领,废了几个兄弟,此刻又杀了两个匪首。人家在他们中间,才叫如入无人之境。
若不是俞谨白身后仍有人需要他保护,只怕他早拎着手中长剑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了。
先前搜人的匪徒道:“不能跟他纠缠,我们撤。”
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久了,只怕要横生枝节。没完成任务,还有下次机会,若出不了这宅子,才是真的不妙。
一众匪徒得令后,顷刻间撤了个干净,俞谨白立刻提剑追了出去。
那帮匪徒逃出俞宅后,立刻发现,他们被萧桐身边的私卫队包围了。云香和翠微带着大队人马于此时赶到了。
俞谨白忙道:“云香,拦住他们。要留几个活口。”
云香和翠微当即下令道:“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次来的人马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