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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雁回正将脑袋探出车窗往外看,瞧见俞谨白出来,顿时什么气都消了,掀开帘子,就要从马车里跳出来,俞谨白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抱了下来,道:“仔细跌了脚。”
俞谨白才将软玉温香拥在怀里,便舍不得撒手了。一旁的婢仆皆吃吃笑起来。
杨雁回不防落入俞谨白怀里,先是红了脸,接着便笑道:“还以为你在里头养了小的,这许久都不出来,才出来便当众抱着我。你是图好看呢?”
俞谨白道:“就是图好看呀,让别人都瞧瞧,我这媳妇生得多好看,那才好呢。”言罢,抱着杨雁回往里头去了,一边走着,又道,“我若是敢背着奶奶养小老婆,便叫我……”
杨雁回忙掩住他的嘴,道:“不许咒自己。”再悄悄瞥一眼四周,周遭的人纷纷低了头,唇角的笑意掩饰不住。她又低声道:“谨白,放我下来。”
俞谨白道:“怕甚,让他们看吧,他们羡慕还羡慕不来呢。谁像我这么有福气,娶个这么好看又这么能干的媳妇儿,竟然能大老远从京城跑到这里来。”
还不待杨雁回出言反驳,俞谨白便将杨雁回抱回了屋里。不待其余下人跟来,他便回头朝一个原本就在衙门里当差的下人道:“你先带了人,去将奶奶带来的东西规整规整,跟着奶奶来的这些人,你先帮着安顿一下,我有话要先跟奶奶说。”
其余人等皆表示,绝不会打扰爷和奶奶叙旧,一个个都识趣的退开了。
俞谨白是直接将杨雁回抱到卧房里的。
杨雁回隐隐觉得不妙————她现在很累呀。但是他看起来,很……饥渴呀。方才他在外面,还像是一个痴情的男子久未见到心爱的人后,忽然相见时的表现。而在他将她抱到这卧房里后,他的眼神,简直就像个饿鬼看到一大块红烧肉,简直馋得要命。
杨雁回忙道:“谨白,放我下来,好不好?”
“好。”俞谨白立刻从善如流,放下了杨雁回,不过却是将她放到了床上。
杨雁回立刻跳下床,道:“谨白,我口渴。你帮我倒些茶来吧。”
俞谨白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分明是怕他一上来就……对她那个那个嘛,所以才支他去倒茶来,也好逃过这一劫。俞谨白心中顿觉失落,为什么她能在很久不见他之后,都能对他表现的这般毫无兴趣呢?
俞谨白道:“你就不能先让我解解渴?”
杨雁回眯眼道:“你怎地这么馋?我不在的这些时候,你真没嫖?”不然怎么撑过去呢?
俞谨白赶紧对天发誓:“我只是馋你罢了,别人我可不馋。”
这情话说的真是太不好听了,不过杨雁回依旧听得乐呵呵的,她又问道:“既然你这么想我,怎么听见我来了,过了这许久才开门来接我?”
俞谨白道:“天地良心,我刚听说奶奶来了,便急急忙忙跑出来了。要么就是底下的人怠慢了奶奶,明知是奶奶来了,还这么不急不忙的慢慢寻了我,报知我此事。要不我帮奶奶罚他们?”
杨雁回却故意说道:“便真是如此,这也不是底下人的错呀,这都是你没管教好。你若早早告诉他们,要是哪天奶奶来了,一定不许怠慢,他们敢这样么?”
俞谨白被问住了,干脆很生硬的撇开了这个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了,你知道,我一向都不会管教下人的。不如先跟我说说吧,你怎地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千里迢迢跑来陕榆卫找我?”
第228章 昭雪()
杨雁回听俞谨白这么问,得意道:“我厉害吧?”
俞谨白道:“厉害什么?岳母居然也不管管你,这不是胡闹么?居然从京城跑来这里。”
杨雁回道:“我来找自己男人,我要我们夫妻不用两地分离,这怎么就是胡闹了?我来时准备的也很充足,还带了翠微和云香两位姐姐呢。连干娘都说,我应该趁着年轻,出来走走,多看看,多长些见识。”
俞谨白道:“山高路远的,出事了怎么办?”
“我们又没翻山!”杨雁回道,“何况有翠微和云香在,能出什么事!你不要想着回避我方才的问题了。你这改问题的手段,太牵强了,太生硬了。谨白,乖,快跟奶奶我交代,方才为何要我等了那么久?”要么是他在忙什么紧急的事,一时半会不能出来迎她,要么就是底下的人竟如此大胆,听闻是俞夫人来了,竟然还慢吞吞的去禀告俞谨白。无论是哪个,杨雁回都觉得不对劲呀。
俞谨白知道她不好糊弄,只得道:“方才要看一封密函,所以……底下的人来禀告我事情时,我没等他们说,就叫他们闭嘴,等等再说……等我看完了,又烧了那密函后,才问人是怎么了。结果才知道,竟然是你来了。早知如此,天大的事我也丢到一边去呀。怎能为了等闲小事,怠慢奶奶呢。不过那密函上写些什么,便真的不好告诉你了。”
杨雁回其实也没打算问,既然都已经是密函了,那他肯定是没打算说,也不能说。她强行逼问,不是逼着他撒谎么。她道:“你怠慢我还少?你和萧夫人的关系都瞒着我,指不定到现在都没说实话呢,我才不信萧夫人就是莫名其妙便相中你了。那件事就先不说了,就说这次吧。我被人当众诬蔑勾引有妇之夫,你倒好,自己跑来陕榆卫升官发财,丢我自己一个人面对泼天泼地的污名。”
杨雁回将自己的困境无限夸大,将俞谨白说得好生没良心。
俞谨白笑道:“那么敢问奶奶,你老人家这污名洗清了么?”她想将他绕进去,还嫩点。他也没想到临行前遇到那么一档子事。怎奈萧桐又催得急,他不得不走,不过萧桐也是应承过他的,定然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让这件事平息下来,让始作俑者倒霉。末了还威胁他,他要是敢磨叽,她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妻丢人现眼,绝不会管一管的。
干娘的能力,俞谨白自是信得过。所以,也只好尽快收拾收拾东西来了。
杨雁回得意道:“污名洗不清,我能来这里?我当然要先将那起子混账东西都整趴下了,才好来啊,不然人当我是做了什么丑事,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了。”
俞谨白赞道:“真是好了不起。”又问,“奶奶这污名是如何洗清楚的?”他很想知道,萧桐用了什么手段。依着萧桐的行事手腕,加上雁回的话本,想来那起子混账东西,下场都会很惨呀。
谁知他一问,杨雁回却深深叹了口气。
俞谨白忙问:“怎地了?”
杨雁回这便将俞谨白离开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俞谨白。
俞谨白道:“原来最后结束这件事的,并非干娘的手段,却是季少棠包揽责任。”这小子倒是个实诚人哪!他又道,“其实就算不管那什么秦京秦城的,他也没太大损失。直接休了这女人,往后再考个进士,什么样的好女人娶不来呢。”
杨雁回心中坦荡,便也没将自己的惋惜之情瞒着,她道:“季少棠这次真是倒霉,让秦菁坑惨了。也怪那赵先生,怎么选儿媳的。想必是只顾着挑门第了,根本不好好打听打听人品。如今季少棠的功名丢了,家也不能待了,老婆也没了。唉……”
俞谨白瞅了杨雁回一眼,道:“我却觉得那赵先生甚好。”
杨雁回惊叹道:“她还好?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一个像她这般能坑儿子的妈。季少棠这辈子,有一大半都是毁在那个妈手里的。只是依着季少棠的性子,也不会怎么怨怪他那个娘的。只怕还要为着赵先生的身体,说不少劝慰她的话。”
俞谨白道:“所以我才觉得赵先生这人甚好啊。试想,她当初脑子若正常一些,也该明白明白,就她们季家那个穷酸样儿,其实是远远比不得你们杨家的。若她当初放任儿子向喜欢的女孩儿示好,由着季少棠整日里粘着你,偏偏岳父岳母又不是嫌贫爱富的主儿,那……还有我什么事啊!”季少棠长得又不丑,又不是什么无能的人,性情宽厚温和,又待雁回一心一意,这么些年来都这么痴心不悔的。想想也真是让人不舒服!
俞谨白最后盖棺论定:“所以,多亏了赵先生当初脑子糊涂呀!不然爷的媳妇儿就飞了,成了她的儿媳妇。”
杨雁回不怀好意的打击他:“你也知道自己比人家还差一些呀?你也知道若不是赵先生从中阻挠,便没你什么事了呀?”
她说一句,俞谨白的脸色就黑一分。说到后来,俞谨白又一把抱起她,来到床上,将她丢了上去。床铺的很厚很软,他丢的力气也不大,是以,杨雁回也没有觉得难受,只觉得身后陷落了下去。还不待她起来,俞谨白已经压在了她身上。
杨雁回忙道:“你做什么,我累了。”
俞谨白道:“不做什么,宣示一下所有权么。你是我的女人。”
杨雁回忙道:“不用了,我方才是开玩笑的。真的是开玩笑的。季少棠哪里比得上你,你看他才是个举人,你才过了二十岁生日,便已是四品官了。他不过就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哪里像你这般勇武?他半点不如你,便是没有赵先生,我也选你不选他,我对他没有过半点那个意思嘛。你知道的呀!”她觉得俞谨白眼神里的**很可怕,很可怕很可怕,总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会被折腾惨。
“这时候才来求饶?已经晚了。”
杨雁回后悔死了,早知道不乱开玩笑。
……
杨雁回来了以后,俞谨白终于觉得这首领衙门像个家了。杨雁回将这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且比早先多了很多柔美的装饰,更有女性气息了。
俞谨白发现杨雁回竟然千里迢迢带了那艘木船来,不由眉开眼笑。杨雁回还抱着那船,向他表功道:“我心里真的只有你自己哟,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呀。”
俞谨白哭笑不得。他哪里有胡思乱想了,不过就是偶尔那么小小的吃了一两回醋罢了。
杨雁回又将带来的布匹,留下两匹适合俞谨白的,要给他做衣裳,其余的布匹,和各种京城特产,都拿去分送给了俞谨白的同僚家眷,众位官眷的回礼,杨雁回也都一一收好,交代给俞谨白。哪个回送的礼物薄,哪个回送的礼物厚,夫妻两个心里也都有数。
俞谨白看着她每日里忙着与同僚的家眷应酬、送礼、收礼,更是笑个不住。一日,杨雁回正在灯下点算这两日送礼和收到的回礼清单时,俞谨白走过去,将礼单收了,道:“越来越有当家奶奶的样儿了。”只是这么晚了,不想着陪伴丈夫,只管看这些不当吃喝的单子,着实叫他小小的不快。
杨雁回叹道:“娘说了,以后人情往来的事,都要我操持哩,叫我不许由着性子乱来,要是办砸了,怪给她丢人的。还说,要是我再办出来一回上次去给穆夫人贺寿,却只带了腊肠和咸鱼那样的事,便是我已嫁人了,她也要揍我哩。”
俞谨白大笑:“岳母果然教女有方,往后我应当十倍百倍的孝顺她老人家才好。”
杨雁回道:“那是自然,我娘可明白事理呢,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好的。我绝不会给你丢人的,你放心罢。”
“不不不”俞谨白道,“我是说,你去给穆夫人拜寿,依着杨家的家底,还有你当时与穆振朝定亲的身份,却只给人家带了些腊肠和咸鱼。这事儿办得太好了,太合我心了。”
杨雁回:“……”
俞谨白不顾杨雁回已经哭笑不得了,仍旧自顾自的在大笑。
杨雁回道:“小心穆振朝夜里找你麻烦!让你试试什么叫鬼压床!”
“小穆不会这么对我的。放心,他也不会找你的。他晓得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提到穆振朝,杨雁回又问:“谨白,这么久了,穆振朝的事,还没有弄清楚么?”
俞谨白听她问,便道:“想来也快了。这种事,拖了这么些日子,锦衣卫的人也该暗中查清楚了。”
俞谨白这话说了不几日,辽东总兵仇无宴被以“通敌”的罪名下狱。秋后处决,满门抄斩!朝廷的邸报里,列出了仇无宴更多更详细的罪名,其中一条罪名便是————杀害朝廷命官穆振朝。
杨雁回记得,当初那场辽东战事,最初一直处于胶着状态。那时候,也先主要是朝仇无宴的地盘下手的。当然,这些详细的情况,她是后来嫁给俞谨白后,才慢慢知道的。仇无宴既然是辽东总兵,那本来是应当归左军都督府管辖。出了这样的事,原本方天德也要有责任,幸好同归左军都督府管辖的郭总兵立功不小,方天德便没担了责任。
杨雁回问俞谨白,道:“现在仇家已经完了,没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我了吧?”
俞谨白这才道:“你不知道仇无宴多怂包,多可恶。当初也先的人刚和他打了个照面,他便吓得不敢招架了,后来,更是向也先贿赂重金,让也先改道,不要骚扰他负责守卫的城池。结果,这么机密的事,却被小穆发现了。小穆那时候,本在郭总兵手下,后来郭总兵发现也先突然改道攻他,便派了小穆去找仇无宴搬援兵,想与仇无宴来个前后夹击,歼灭也先。小穆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仇无宴的秘密,于是便被仇无宴设下毒计害死了。”
“那当初那兜明珠……”
“那时仇无宴的东西。仇无宴时常耗费巨大人力采东珠,这么多年下来,积攒了那么多大东珠,并不稀奇。只是,只在也先营帐里搜出那些东珠,还远远不够,我也只好去找义父义母帮忙。义父后来将此事密报圣上,圣上便派出了锦衣卫秘密查探此事。如今终于有消息了。”
第229章 背后()
杨雁回听俞谨白说了这些话一阵叹惋,道:“穆振朝真是倒霉,怎么遇上这样的事!那个仇无宴这么怂包,是怎么当上的总兵?方都督早先就没发现么?也没参他一本么?”
提起这个仇无宴,俞谨白脸色相当不好看,冷笑道:“这位仇总兵来头可大呢。他可不是义父要提拔的。是那位姓孙的都督佥事,自己寻机向皇帝保举的人才。唔,就是你去喝他家小孙子满月酒的那个。”
杨雁回道:“原来就是他们家啊。我瞧着干娘和温夫人,都不大喜欢与他家来往。去喝满月酒,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想了想,杨雁回又道:“可这也称不上什么来头大啊。不过就是个都督佥事,越级办了些事罢了。方都督若是不满,考核他时,直接……”话到此处,杨雁回忽然闭了嘴。方天德都不敢惹的下属,背后得是多硬的靠山?不是皇帝,就是太子。可那孙都督若有皇帝做靠山,也不必一直屈居于方天德之下了。她问道:“谨白,那个孙都督……该不是太子的人吧?”所以,仇无宴也是太子的人才对。这么个熊包,若非背后的靠山过硬,也不可能在总兵的位置上待那么久。
此时已是夜里,房中只有他夫妻二人,外面耳房内也无人,俞谨白又是耳力过人,知道此时不会有人能听去他夫妻之间的谈话。杨雁回既这么问了,他便道:“你猜的没错。那个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孙应甲,就是太子的人。他保荐的那个只会白白耗费巨大民力采东珠,见到也先就吓得不敢应战的仇无宴,也是太子的人。”
杨雁回不禁感慨:“太子手底下的熊兵真多。”感慨完了,杨雁回仍觉不对,“可是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太子的势力盘踞在右军都督府呀。今上与太子关系甚是亲密,从不多加防备,甚至有意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