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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愣了片刻,顿时大怒,果然胆大包天,竟还敢来自己面前晃悠!
当即就命人把那二人打将出去。
哪知家丁很却又回转,脸色也有些奇怪。
“可打出去了?”芸娘神清气爽。
“启禀三小姐得知,那李昉带着药童去了赶去了二小姐房间——”
王芸娘终于明白下人脸色有些古怪原因了——明明容府中现自己才是主事,那两人竟然不经自己允许就要直接去帮二姐瞧病,那不是根本没把自己放眼里吗?
本想借着李奇差点儿治死姐姐这件事发作李家,一是用以立威,第二嘛,自然是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自己正愁找不到那小子呢,没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门了!
王芸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寒着脸命令那下人速去点些精壮家丁,然后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朝溪娘房间而来。
溪娘房间中此时却是一片慌乱。大夫也是请了很多,竟然无一人瞧得出是何种病情,甚至有人说是不是时疫啊。此话一出,吓得众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李奇被带走投入大牢一事,是让这些人心里惶惑不已——
李奇那是谁呀,便是太医院,怕也没有比他医术高明了!而且李奇自来又很得容府家主容文翰器重,却也是说扔到大牢里就扔到大牢里了。他们自问,医术比起李奇来实大大不如,李奇尚且如此下场,那他们……
奈何容府老夫人亲自坐镇,只是一叠声催促他们帮小姐诊治。众人心里打鼓,也只能一个接一个帮溪娘把脉,这都个把时辰了,眼看着表小姐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仍是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正自戒惧不安,门外一个男子声音响了起来:
“烦请通禀,李奇之子李昉特来帮表小姐诊病。”
李奇儿子?大家愣了一下,旋即一喜。一面暗暗赞赏李家义气,竟是当爹被扔进监狱,当儿子还上赶着来趟这浑水,一方面又暗暗庆幸,好歹自己等人终于逃过一劫,纷纷起身告辞。
王芸娘到时,正瞧见那些大夫离去身影,忙步进了房间,正瞧见房间里李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喝骂,转头却瞧见一旁安坐老夫人,只得又把到了嘴边话咽了下去,边命人拦住李昉,边急急跑过去晃着老夫人胳膊道:
“姑母,便是这混账东西爹把我姐姐害成了那般模样!姑母莫要被这无耻之徒蒙骗,还是让人把他们打出去为好!”
“什么无耻之徒?表小姐这般慌张,莫不是心里有鬼?”霁云冷笑一声道。
“心里有鬼?”王芸娘一下被说中了心思,顿时大怒,转身瞧着霁云阴阴一笑,“好个牙尖嘴利东西!张达家,李宝家,把这小子拖下去掌嘴!”
霁云冷冷瞥了王芸娘一眼,神情不屑至极:“表小姐,你也不过是容府表小姐罢了!有老夫人,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说完,避开恼羞成怒王芸娘,径直走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安好,阿开有礼了。”
老夫人回头,正好看清面前少年模样,两眼顿时一亮,身子倏地前倾,差点儿摔倒。
霁云忙上前扶住,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双手:
“好孩子,你可回来了,都要想死我了。”
那两个强壮仆妇,本已来至霁云身后,忽听老夫人如此说,都吓了一跳,忙顿住脚步,却是不敢上前。
王芸娘也被老夫人反应惊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急急道:
“姑母,姐姐现昏迷不醒,就是他和李家人害!您莫要被他骗了——”
哪知话音未落,老夫人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很是不悦对王芸娘道:
“怎么说话这般无礼?他也是你可以说吗?这整个容府都是他,这府里,自然是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你这丫头不知好好服侍主子,反而还说出这般犯上作乱大不敬话来,真是该打!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此言一出,便是霁云也有些被吓着了,不是说老夫人脑子一时清楚一时糊涂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精明,竟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正思量着怎么开口,老夫人却又温和一笑,温言道:
“翰儿,莫怕,那些凶神恶煞,有娘替你挡着!”
霁云这才明白,自己这个祖母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小时候爹爹。
只是这般维护爱怜语气——怪不得,爹爹会对祖母娘家如此厚爱,放心任那表小姐打理内务。
王芸娘却明显被气晕了,明明自己才是姑母正儿八经侄女儿,姑母倒好,拉着那小厮手竟是问长问短,还让人把自己给轰出去!
“姑母——”
老夫人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笑眯眯瞧着霁云,那般亲热神情,真是让人暖洋洋!
李昉得了霁云暗示,继续低头帮溪娘诊脉。
眼看那两个仆妇竟是作势朝自己走来,王芸娘脸涨通红,自然不愿再留下来自取其辱,一跺脚,就出了屋门。
只是这口气,自己怎么也咽不下去。
“杏儿,你去找我哥,让他再去找那吴桓,告诉他,容府有贱仆犯上作乱,让他速来拿人!”
杏儿领命而去。
安府。
从李奇霁云二人匆匆离开后,阿逊就一直心神不宁。
安老夫人自从知道这后院中贵人,竟是自己亲孙子时,竟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舍得离开。
又听说孙子受了伤,是心疼不知怎么办好,忙忙让人把自己手里各种名贵补品流水价一般送了过来,连带着还有各色珍奇宝物,不要命一般往阿逊面前堆。
阿逊却是懒懒,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模样。
老夫人眼睛看不见,又听不到阿逊声音,又想着阿逊是不是睡着了?便一遍遍不停轻轻唤安武到跟前来,小声道:
“阿武,我那乖孙孙还吧?”
安武哭笑不得,只得一遍遍道:
“,好着呢。”
“嗯,就好。”老夫人长出一口气,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原来不是做梦,老身明日就要去庙里布施,拜谢老天爷!”
“安武——”阿逊终于开口,老夫人忙停止了念叨,脸上带着愉悦至极笑容,静静谛听阿逊声音。
“少爷——”安武忙上前。
“你去查一下,容府到底发生了何事。”阿逊吩咐道。
安武领命出去,却又很回转,身后还跟着匆匆而来十二。
“公子——”十二上前一步,小声说了李奇被带走一事,又呈上霁云让自己收集溪娘接触过所有东西,便是后药渣也带了些来,“李昉和我家公子仔细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处,公子想请安公子瞧一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阿逊忙接过药渣一点点拨拉开,沉吟半晌,又拈起一点药渣,放鼻下用力嗅了一下。待放下药渣,又拿起其余茶杯,甚至锦帕等物事,仔细闻了一下,神情忽然一动,又忙忙捏了些药渣,手指间用力碾碎,再放到鼻下嗅了下,长出一口气:
“果然是同一种花香——”
“花?”十二愣了一下,不明白阿逊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逊却已经转头对安武道:
“你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容府。”
云儿暂时身份可是李昉义弟,自己可决不能瞧着云儿受一点点委屈!
没想到阿逊竟要亲自去,安武愣了一下,却也明白,少主怕是要去给容家公子撑腰呢。这些日子,安武算是明白了,自己这看似冷血少主,也就一个人面前乖得不得了,那就是容家公子。
只得点头:
“好,属下这就安排。”
旁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老夫人却不干了:“我乖孙儿要出去?那老身也要去!”
好不容易找回来大孙子,自己可要看紧点儿!要是等会儿再找不到了,自己岂不是要哭死! :》_
93惩治芸娘(二)()
“老夫人也跟去了?”
安钧之站凉亭里;看着那辆并不起眼青布马车渐渐远去,狠狠照着桌子捶了一下。
用力气大了;瞬时有殷红血顺着指缝流出。
原以为老夫人抚养了自己这么久;怎么也是有感情,却没料到,竟也是如此狠心。
一个突然冒出来来历不明野种;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进了安府,还妄想夺走属于自己东西!
可他凭什么!自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日日夜夜不得安眠;只想着讨好那两个老东西;却照旧落得个无人疼、无人爱——自己,怎么甘心!
“二爷手——”来报信彩蝶顿时惊叫出声,忙掏出手绢要帮安钧之包扎;“二爷,让奴婢瞧瞧,伤,重不重。”
嘴里说着,已是哽咽出声。
“我,无事。”安钧之缓缓摇头。
只是脸上悲怆,却是令彩蝶心疼不已,终于鼓起勇气偎进了安钧之怀里,“二爷,您莫要难过,不管发生什么,彩蝶都会陪着您……”
安武亲自驾车,后面还跟了几个精干侍卫,一行人径直往容府而去。
从安府出来,刚拐上上京城大兴安大街,迎面便碰上一顶八抬大轿,加上众多随从,几乎把整个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对方这般威势,街上百姓也明白定是某个达官贵人经过,因怕冲撞贵人惹祸上身,忙纷纷退避路旁。
安武驾马车却因为跑太,一时不及躲避,正正和轿子走了个碰头。
安武慌忙一勒马头,车子堪堪停路中间,正好挡住对方路。而且停得太急了些,车里老夫人心思又是全宝贝孙子身上,一时不提防,瞬间朝前栽倒。阿逊愣了一下,忙伸手去扶,奈何自己也行动不便,老夫人竟是一下坐倒。虽是车子里铺设了厚厚软垫,老夫人却明显惊吓不已,伸手就去摸索坐对面阿逊,神情焦灼道:
“好孩子,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阿逊愣了一下,明明摔倒是老夫人,怎么倒问自己有没有摔到?
老夫人久久没有听到阿逊声音,是惶急不得了:
“好孩子,你说句话呀,是不是很痛?安武安武——”
眼瞧着老夫人趴地上不停摸索,完全没有了一点高高上贵夫人样子,那惶急神情完全就是一个担心孙子平凡祖母……
阿逊愣怔片刻,下意识把手放老夫人手中,老夫人慌忙握住。
“我无事,倒是,祖母你,有没有,摔到?”
“你,肯叫我,祖母了?”不但叫了自己祖母,还第一次和自己这么亲!老夫人太过激动,竟是紧紧攥住阿逊手,泪水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大胆,竟敢和我家公爷抢道,还不滚开!”对面前方家丁也是嚣张惯了,现看这不起眼青布马车竟是敢挡住自家主子道,上前就开始喝骂。
安武却已经听到了车内声响,兼老夫人焦灼呼唤自己声音传来,这会儿自然要先顾着自家主子,哪顾得上搭理旁人?忙跳下马车,却是理都不理对方,飞奔到马车前:
“老夫人,公子,你们怎么样?”
却一眼看到泪流满面老夫人,吓得魂儿都飞了:
“老夫人,安武该死!老夫人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喂!滚开!”
没想到自己吆喝了这么久,那车夫都仿佛吃错了药一般,竟是理都不理自己,那家丁顿时大怒,举起鞭子朝着安武就抽了过去:
“不长眼东西,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只是安武带虽不过寥寥数个随从,每一个却全是久经沙场可以以一敌百精锐,那恶奴鞭子刚挥出去,就被旁边侍卫一下攥住鞭梢,微一用力,就把鞭子夺了过来,反倒是那家丁,用力气大了,鞭子虽是被人夺去,自己却是收势不住,踉跄了几步,一下趴倒安武车前。
那八抬大轿里人本自闭目养神,听到外面吵嚷声不由张开眼睛,似是绝没想到真有人敢和自己抢道,而且还抢这么嚣张。
其余随从也没想到简陋马车上人竟是如此大胆,一时都呆住了。
而此时,被惊得魂飞魄散安武也终于确定老夫人和少主都无事,而老夫人之所以会流泪,倒不是疼,而是被少主一声“祖母”给喊出来,安武真是哭笑不得。
刚转过身来,脚下却是一软,却是正好一脚踩那倒车前家丁身上。那好不容易爬起来家丁“哎哟”一声又趴了地上,指着安武怒道:
“好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公爷!”踉跄着爬起来,一溜烟往那顶轿子旁跑了过去。ysyhd
安武心下抱歉,忙一拱手,沉声道:
“这位兄台对不住!烦请通禀大人,安武给大人见礼了。方才是安武莽撞,安武这就退开,请大人先行。”
“安武?安武算什么东西!”那家丁边骂骂咧咧边跑向轿子,添油加醋把方才情形述说了一遍,又指了指安武马车,神情愤恨。
安武?轿子里人却是轻咦了一声,忙小心掀开轿帘一角,朝着对面瞧了一眼,动作一顿——竟然真是日常几乎寸步不离安云烈身边安家心腹亲信安武。
看清安武和其他侍卫守着那辆不起眼马车时戒备神色,心里一动——马车虽是普通,但能得安武如此守护,除了安云烈,怕是那安钧之都不曾有过这般殊荣!
“公爷,您看外面这群贱民——”男子沉默让一直等着主子发话家丁有些心急。
“停轿。”男子摆手冲外面道。
难道主子竟是要亲自出手惩治这几个刁民?那家丁顿时大喜,匍匐地,激动不已,心里是跃跃欲试,待会儿等把那些刁民打趴下后,自己好歹要踩上一脚,正想着如何再加把火,哪知自己主子却是理都不理自己,反而冲着对面温文一笑:
“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安武将军。”
那人甫下轿子,车中阿逊瞬时神情巨震,眼中闪过明显厌恶和痛恨,便是呼吸也有些急促。
方才不觉,现才发现,这般威势,可不是谢府人所惯有?而谢府家主谢明扬,无疑也从来不是低调之人!
老夫人虽是眼不能视,却也感觉到身旁孙子情绪变化,忙低低叫了声:
“乖孙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般想着,便对挡住了自己去路对方很是不满。耳听外面安武客气声音传来:
“原来是谢公爷,方才冒犯了,万祈恕罪。”
老夫人早年曾随安老公爷驻守边疆,早练就了爽利性子,而谢明扬早年也曾去过军中历练,又都是世家之人,和老夫人尚算熟识。老夫人这会儿又忧心自己宝贝孙子,便不耐烦和谢明扬这里墨迹,冲着窗外扬声道:
“安武,转告谢公爷,我们还有事,请他先过去,改日再让公爷登门致歉。”
谢明扬一下听出了老夫人声音,愿也想着既有安武护着,定是重要人物,自己还以为,会见到那个传说中“安家骨肉”呢,却原来,竟是安府老夫人……
忙道:
“不敢,还是嫂夫人先请,倒是我管教下人不周,冲撞了老夫人车驾,改日定把这奴才绑了送交府上谢罪。”
那家丁早听说那辆不起眼青布马车是安家时,就意识到坏了,却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倒霉,安家老夫人还坐马车里,吓得一下瘫了地上,心里不住哀嚎,安家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明明是和自己主子一样身份,干嘛要坐这种再常见不过青布马车,若早知道是安家人,就是借给自己三个胆子也不敢啊……
安武也没想到谢明扬如此客气,赶紧请谢明扬先行,哪知谢明扬竟是坚决不允,一定要给老夫人让路。
老夫人车子里听得心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