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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虽是多年念佛,却是越听越不对劲,老头子亲自接过来,还安排铮之屋子里,怎么这么久了,唯独瞒着自己一个?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一推面前木鱼,沉声道:
“彩蝶带路,我倒要去瞧瞧,是什么样贵人,我们安府里这般威风。”
出门正好碰见来回事内府管家林氏,一行人当即浩浩荡荡往后院而来。
安武刚走到院外,迎面正碰上安老夫人领了一群娘子军匆匆而来,不由一惊,顾不得再理那雪明,赶紧上前给老夫人见礼:
“安武见过老夫人。”
“安武?”老夫人神情一顿,“你不陪着公爷上朝,怎么呆这里?”
安武尚未答话,那边雪明却是一头栽倒地。
彩蝶惊呼一声跑过去,探了探雪明鼻息顿时惊慌失措:“老夫人,雪明他,昏过去了!”
“好你个安武!”老夫人拐杖狠狠地上点了一下,怒气冲冲道,“老身今日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贵人,竟敢跑到我安府撒野,做出这等苛待下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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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贵人是孙子?!()
“老夫人息怒。”安武吓了一跳;却不知从何解释。
本来找回小少爷是安府天大喜事,但小少爷那时浑身是伤,危旦夕。便是一生戎马见惯了生死老公爷也险些承受不住。
老夫人当初因为铮之少爷;就哭瞎了双眼,要是知道找回了铮之少爷孩子;可孩子却又……
说不好会出人命。
也因此,公爷才决定一切暂时瞒着老夫人,也不知道老夫人从哪里得到消息,竟是这会儿赶了过来。
“安武,你还站着干什么?还让老身去拜见那位贵人不成?”老夫人眼睛虽看不见,听觉却是敏锐,拐杖狠狠地上捣了一下;又一叠声命人去请大夫帮雪明瞧病。
安武心里叫苦不迭;本来少主好转,公爷已经决定这几日就寻个机会告诉老夫人这天大喜事,再择个黄道吉日,把少爷身份昭告天下,老夫人现却偏要逼问。
看老夫人现情形,怕是无论如何也搪塞不过去了。
只是自己记得清楚,老夫人身子骨孱弱,是受不得大喜大悲。忙招手叫来林氏,小声嘱咐她去把老夫人惯常用药丸拿过来,这才转身对老夫人轻声道:
“老夫人,您且这里安坐,属下这就去推小少爷出来见您。”
“小少爷?”老夫人愣了下,脸色旋即加难看,手紧紧攥住龙头拐杖,自己就铮之一个儿子罢了,现,那所谓贵人竟不但占据了铮之院子,还成了连安武都承认少爷。
好一个贵人,好一个少爷!
旁边彩蝶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咬牙,竟然是真有个少爷吗!怪不得,二爷这两日瞧着,愈发憔悴了!
正自思量,安钧之也闻讯赶来,看老夫人一脸愠色坐那里,忙上前边帮老夫人捶背边温言道:
“外面天气尚寒,娘亲怎么出来了?娘亲身体要紧,有什么事让儿子去做便可,切不可过于劳累。”
“二爷真是孝顺,不怪老夫人平日里那般疼你。”林氏也取了药丸回转,心里也是一般心思,瞧安武这做派,铮之少爷这院子里也不知住了那个狐媚子生野种。
林氏本是老夫人陪嫁丫头,当初又服侍安铮之多年,愤恨心里较之别人又是甚几分。只想着待会儿那什么狗屁少爷出来,只要老夫人一声令下,自己就是拼着被老公爷责罚,也要上去挠他几下。
正自发狠,后院房门哗啦一声打开,安武推了个轮椅缓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个青衣少年。
安钧之则是冷眼瞧着神情恭肃安武,暗暗冷笑,自己就不信,老夫人那般刚烈脾气,会容许一个野种继承安家衣钵。还有那男宠——
鄙夷视线慢慢落低着头看不清面目霁云身上。
良久又转向轮椅上阿逊,神情一动,竟是带了个面具吗?只是哪又如何?只要老夫人坚决不允,自己就不信安云烈能一意孤行。
“你,你——”同样一脸厉色林氏,却看清轮椅上阿逊模样以后,一下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老夫人——”
声音里早已带了哭腔。
安钧之一愣,有些不解瞧了眼林氏,实弄不懂刚才还一副要和人拼命样子怎么这会儿如此反常?
“杏芳——”老夫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杏芳正是林氏闺名,这会儿也明白了,为什么安武会叫自己回去拿药,看轮椅上那孩子长相,活脱脱就是当年铮之少爷啊!
忙俯老夫人耳边边抽泣边道:
“老夫人,您听我说,我看到贵人了,您,可千万别激动——真是,咱们府里,贵人,啊——”
老夫人神情巨震,一把攥住林氏手,声音都是抖:
“杏,杏芳,你看到了什么?啊,你看到什么了?”
“呜——”林氏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老夫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孩子,那孩子生,和我铮之少爷,一模一样啊!”
什么?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安钧之神情瞬间扭曲——没想到安云烈如此老奸巨猾,自己就说,那人本是面丑若鬼,怎么今日了却似是换了个人,再没想到,这幅模样,竟是当年安铮之样子!竟是要用这般法子,先骗了娘亲承认吗!
老夫人却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若不是林氏眼疾手,险些就摔倒地:
“杏芳,你,你说什么?,扶我过去。”
竟是跌跌撞撞就往前迎过去。
安武正好到了近前,恭敬对阿逊道:
“少爷,这位就是安府老夫人,也是——”
话音未落,老夫人一双手已经摸上了阿逊脸,阿逊刚要抬手挡开,却被另一只手悄悄握住,那小手握掌心说不出绵软舒服,阿逊终于安静下来,皱着眉,任老夫人一点点抚过自己眼睛,然后是鼻子,嘴巴……
安武对霁云感激不已,心知若不是这位容公子,怕是少主又要发飙了!
老夫人眼中泪越积越多,终于老泪纵横,果然是天可怜见,这张脸,分明和自己永远黑暗里摸索过爱子那张脸一模一样。
“奶奶乖孙孙哟——”
孙子?
所有仆人都目瞪口呆,安钧之则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安云烈怎么那般无耻,为了让老夫人承认,竟让他假扮安铮之儿子!
已经“醒过来”雪明则是吓得脸都白了——瞧老夫人这样子,自己就是再昏死过去多少次,怕老夫人要责罚都不是轮椅上那尊贵少爷,而是自己。这般想着,顿时惶恐不已。
霁云瞥了眼一副失魂落魄表情安钧之,眼神充满嘲讽。
安钧之恰好抬头,正对上霁云眼神,不由一惊,心里忽然有些惴惴,怎么这男宠看着年纪尚幼,却会有这么一双洞察世情眼睛?待要细看,霁云却已经垂下头。
又有一个家丁跑来,悄悄禀告安武,说外面容府中来人,说是有事要请李大夫回去。
“容府来人?”李奇和霁云都是一惊,暗思莫不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忙看向十二,十二神情也很是茫然,方才并没有其他暗卫来传递消息啊!
两人这才心下稍安,匆匆回府,才知道,竟是府里表小姐溪娘突然病倒。
“表小姐病情如何?”虽说只远远见过溪娘一面罢了,霁云心里对她观感倒还不错。
果然如楚昭所言,倒是个公正。和她那刁蛮妹妹倒是大大不同。
“听说病很是厉害。”那家丁回道,“说是手上脸上忽然就起满了红色点子——”
众人回到府中,李奇就匆匆赶往溪娘院子,只是到了傍晚时分,李奇竟是仍没有回转。
霁云心里诧异,莫不是那表小姐病体如此沉重,竟是连医术高明如李奇也束手无策吗?
正自沉思,李蕤忽然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霁云脚边:
“小姐,救救我爹啊!”
“你爹?”霁云愣了一下,忙去搀李蕤,“你爹不是去给表小姐瞧病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呜哇——”李蕤嘴一撇,放声大哭起来,“呜,表小姐,表小姐不知怎么,突然,昏迷不醒,那个,那个坏人,报官,报官说,我爹是庸医——”
却是那王溪娘不知因何,服了李奇开出药物后,初时还好,不过半个时辰,却忽然昏迷不醒,甚至呼吸几度停止。
府里顿时乱了套。老太太无奈,只得按秦氏所言,让王芸娘先打理内务。熟料王芸娘做第一件事,就是让她那哥哥王子尧去报了官,说是李奇庸医杀人,致使姐姐重度昏迷。
官府听说是容府人来报案,怎么敢怠慢?上京令吴桓竟是亲自带了衙差来缉捕犯人归案。
霁云忙派人去唤林克浩来,让他马上派人悄悄取来溪娘方才用所有物事。
林克浩和李奇家人都愣了一下,再看向霁云时都是佩服无比。小主子果然心细,这般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周密。
霁云却是苦笑,众人心里,皆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十来岁少年罢了,却哪里知道,上一辈子,自己早已见识了各种阴险毒辣阴谋诡计!
安排好各种事宜,霁云才同林克浩李昉一起匆匆赶往主院,行至半途,正碰上吴桓着人押了李奇过来,两人身边,还有一个傲慢如同孔雀男子,可不正是那表少爷王子尧?
“大人,这般庸医,一定不可以轻饶!”那男子说唾沫横飞,“枉我容府养了这奴才这么久,他倒好,竟是差点儿治死我姐姐。现看我姐姐样子,也不知能不能挺过今晚……”
说着,还假惺惺胡乱脸上抹了几下,然后伸手,狠狠推了一下李奇:
“若是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这庸医偿命!”
李奇被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李昉忙抢步上前扶住:
“爹爹——”
李奇也看到了霁云,唯恐自己小主子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合时宜事来,忙大声道:
“你们莫要急,我无事,切莫冲动。”
吴桓尚未开口,王子尧已经怒声道:
“不长眼奴才,还不滚开!若是我二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这贱奴一家偿命!”
又撇了撇嘴傲然冲着林克浩傲然道:
“听说你是我表哥手下将军,现,马上去把这狗奴才全家都看着,一个也不许跑了,事情办得好了,等表哥回来,我一定让他重重赏你——”
说完,眼神阴冷瞧了一眼旁边始终一语不发霁云——妹妹说就是这个小子吧?竟敢冲撞芸娘,没了那什么李奇,看爷待会儿玩不死你。
哪知林克浩却是根本就没理他,而是上前冲吴桓一拱手:
“大人请了,下容帅帐前骁骑将军林克浩。”
容帅不日就将班师,先派了亲信回府报平安一事,吴桓也有耳闻,现听林克浩这样说,心知传说中容帅亲信,就是眼前这主了,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只是年纪轻轻便能得到容文翰青眼,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这样想着,便也很是客气,拱手回礼:
“林将军。”
“大人,克浩现有一句话放这里——容帅不止一次和下提起,说是李奇乃世所罕见杏林国手,据下所知,私底下,容帅和李奇私交颇好。今次克浩虽不知情形到底如何,却还是恳请大人善待李奇。”
吴桓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瞧了眼旁边同样惊得张大嘴巴王子尧,忙点头道:
“将军放心,本官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告辞。”
等吴桓诸人离开,王子尧终于回过神来,指着林克浩鼻子道:
“你,你,你真是大胆!信不信,信不信我告诉表哥——”
却被林克浩打断:
“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若是有人胆敢栽赃,故意弄出祸事来想让容府蒙羞,林某人手里长枪可不是吃素!” :》_
92惩治芸娘()
“咱们容府虽也是公侯之家;可再厚家底,也禁不起这么多不想干人胡吃海喝啊。”王芸娘坐正中间;下首站了一地仆妇丫鬟。这般前呼后拥一呼百应感觉委实很好,王芸娘真是觉得飘飘然。
众人皆不言语,却是全拿眼睛瞧着正中间满脸惶恐低头站着中年妇人。知道表小姐这是借题发挥;只是李奇那么高医术,怎么就偏溪娘小姐身上出了岔子呢?听说这会儿,小命都保不住了,也怨不得人家亲妹子要发作!
中年妇人一脸惊慌,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抿着嘴唇一脸不忿女孩子,正是李蕤和母亲苗氏。
“吃容府;喝容府;再瞧瞧这穿戴,哎哟哟,不知道,还只当是那家贵夫人呢!”王芸娘瞧着下首母女俩,看两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只当对方心里肯定怕要死,脸上嘲讽意味顿时浓。
“你——”李蕤再也忍不住,明明自家吃穿用度,全是爹爹和哥哥医治病人所得,怎么这女人却是如此诬蔑?
刚要上前评理,却被苗氏死死拽住——丈夫被人带走,搞不好会吃人命官司,现还没见着小姐,也不知会怎么样……苗氏一心恓惶,是知道,这会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什么你——”芸娘大怒,“真是没家教东西。姑母既然把府里事务交到了我手里,我自然要替姑母和表哥打理好整个容府。我这人眼里自来是揉不得沙子,容府可是绝不养废人。我可不是和姐姐一般,好性子让你们都给拿着!今儿个起,你们母女就去浣衣处吧。今天先说这些,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对了。”刚要起身离开,却又站住脚,冷笑一声,“后院种了乱七八糟东西那块儿地也腾出来吧,我另有他用。你们俩现就去,把那上面东西全都给拔了!”
又冲杏儿道:
“你跟着她们一块儿去,务必保证那块地上一棵草都不能留!”
“好嘞,小姐。”杏儿也是扬眉吐气模样,耀武扬威就跟了上去。
杏儿“押解”着两人行至半途,迎面就碰见匆匆而来霁云和李昉二人。
“哥——”李蕤眼圈一下红了,看着霁云要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一副委屈不得了样子。
“无妨。”霁云安抚性拍了拍李蕤肩,又冲苗氏点头,“伯母和蕤儿只管回去,李伯伯无事。”
听霁云如此说,苗氏心一下放进了肚子里,李昉也温言相劝了几句,母女两人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赖这里做什么?还不走!”杏儿早一脸不耐烦,恶声恶气道。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霁云脸色一沉。
“小姐——”李蕤跑到霁云那里,伏霁云耳朵边小声道,“那个坏女人非逼着我们去把那些药草全给拔了。”
“不必理她。”霁云声音并不高,却也足够杏儿听得清楚,“你们只管回院里呆着。至于药田那里,林大哥已经派人守起来了,我看哪一个能摘掉一片叶子!”
“你——”杏儿大怒,没想到这小子还敢这么嚣张,竟是当着自己面就敢这样说,猛一跺脚,转身又拐了回去,“小姐——”
芸娘没想到杏儿这么就回转,不由大为奇怪:“那对母女不是交给你处置了吗?怎么这么又回来了?”
“小姐——”杏儿委屈不得了,“还好奴婢跑得,那个对小姐动手小子来了!”
芸娘愣了片刻,顿时大怒,果然胆大包天,竟还敢来自己面前晃悠!
当即就命人把那二人打将出去。
哪知家丁很却又回转,脸色也有些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