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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猎户只说见到个孩子下山,可方府中谁不知道,那容霁云明明就是个瘫子,那么多有名大夫都认定了,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好了?照自己看,八成是死深山里,已经被什么野兽给撕吃了……
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老爷那么聪明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啊,怎么还这么心急火燎找个不停?而且,奇怪是,也不让官府画像,偏使着府里和自己一般这些下人们死盯着各个城门口,真想找人话,画出来往墙上一贴多好啊……
正自出神,一阵哒哒马蹄声忽然响起。秋月抬起头来,却是二少爷方修林。
有别于以往风度翩翩,方修林今日衣服都没换,竟是有些狼狈样子,便是眼里也布满红丝,明显一宿未眠。
“少爷——”秋月忙迎上去。
“有线索吗?”方修林边下马边问,明知道可能性不大,可还是不免抱些希望。
秋月摇了摇头。
方修林顿时就有些失魂落魄——其他三面城门自己也都去过了,同样没有任何消息,难道,那个丑八怪,真,死了?
机械转头,瞧着过往人流,视线忽然停驻一个即将步出城门小小身影上,眼角忽然一跳:
这个背影,怎么如此熟悉?
“少爷,这儿风大,不然您先——”秋月却是懵懂未觉,便想扶着方修林进房间,却被方修林一把推开。
“喂,别放他出城。”方修林扬声喊道,说着便大踏步往城门口而去,一把拽住了那个男孩。
男孩愕然回头,方修林一怔,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漂亮一个男孩子。
只是,被握住这只手,怎么如此柔软?
“你干什么?”男孩似是有些生气,猛一推方修林。
方修林皱了皱眉头:“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却不防男孩并不买账,哼了一声道:“我叫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放开我!”
方修林看左右并没有人上前,心知这男孩应是独身一人上路,而且奇怪是,虽然这男孩隐藏很好,可总觉得好像对自己有一种若有若无敌意,心里忽然一跳——
这种感觉,和容霁云给自己感觉,好像!
脸突然一寒,冲着跟过来家丁一挥手:
“带回去——”
男孩脸色大变,看了看周围看热闹人群,眼里瞬时蒙上了一层泪雾,刚要开口,不妨另一只手臂也忽然被人抓住:
“小呆,我可找到你了,看你还往哪儿跑!”
本是围着看热闹人群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方修林闻声抬头,也怔了当地——
却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郎,只是明明装扮是男子,却怎么这么美?
来人内穿一件大红色鎏金纹窄袖锦袍,外披着件白色鹤氅,身姿挺拔,眉如远山,斜飞入鬓,凤眼狭长,睥睨有情,因着容貌秀雅至极,竟是雌雄莫辩。
少年上前一步,把男孩护身后,不悦瞪了一眼方修林:
“哪里来狂徒,怎生如此无礼?我家弟弟,也是你想带走就可以带走吗?”
这翼城本就是交通要道,来往富商巨贾、达官贵人甚多,看对方穿戴不俗,言谈举止又明明白白透着一股高高上味儿道,方修林先就怯了,讷讷着放开手来。
男孩哼了声一把推开俊美少年,径直往城外而去。
男子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看两人样子,分明就是一对儿闹气兄弟模样。
方修林呆了半晌,重重跺了下脚,自己果然魔怔了,那个丑八怪怎么可能会是这么个清俊高贵样子?
突然打了个寒噤,难道那个丑八怪真死深山葬身兽腹了?不然,为何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丝毫踪迹?
明明是即将到手荣华富贵,就这样眼睁睁瞧着它飞了?
真,不甘心!
方宏狠狠一捶捶桌子上,红着眼睛盯着瑟瑟发抖跪下面方修林和李玉文身上,神情忽然一动,良久终于缓声道,“你们下去吧。”
从怀里摸出那枚“霁云飞”私印久久把玩着,嘴角逐渐浮现出一丝玩味笑意:
只要太子殿下还用得上,只要容文翰还意这个女儿,那自己就有是法子让那个丑女再活过来!
日前收到女儿捎来信,言说不日就有一份大福分临头,这个关键时刻,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叫太子殿下失望。
翼城外。
男孩抬头怔怔瞧着分外高远天空,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确信,自己已经从上辈子梦魇中逃了出来,从此以后可以海阔天空了。
只是以方家人贪婪,怕是不会甘心吧?
可再不甘心又如何,即便背后有太子作支撑,只要自己不他们掌握之中,爹爹便不会束手束脚!
还有自己特意留下来那枚假印,方修林肯定会物其用吧?只希望他们到时,不要后悔才好!
忽然觉察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忙回头去瞧,却是那少年正傻傻瞧着自己,那呆呆样子,哪还有分毫方才富贵逼人、钟灵毓秀模样?
霁云怔一下后,忙后退一步,谨慎冲对方一拱手:
“方才多谢公子解围,云开有礼了。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一转身,就要离开。
胳膊却再一次被人抓住:
“原来你叫做云开吗?可他们原先怎么都喊你霁云呢?”
声音竟是格外响亮。
霁云吓了一跳,忙揪住少年衣领,一把捂住他嘴巴,磨着牙道:
“给我闭嘴!”
“奥。”少年乖乖应了声。
霁云刚松了一口气,手心处却蓦然被一个软软热热东西舔过,惊得忙往后一跳,一张小脸顿时羞得通红:
“混蛋,你干什么?”
“我饿——”少年又伸出灵巧舌头嘴唇外舔了一圈儿,好看唇顿时显得加红滟滟,控诉瞧着霁云,“阿呆两天没吃东西了——”
说完,脚下一软,朝着霁云身上就砸了过去。
霁云一愣,忙要躲开,却哪里来得及?等回过神来,已经被阿呆牢牢抱怀里。
“你跟着我做什么?”霁云又羞又恼使劲推阿呆。
少年刚出现时,霁云就马上认出了他。只是这少年既然时时方府中出现,难保和方家人会有关系,虽不知道少年为何心力救治自己,而且即便医好了自己也不声张,霁云却也再不愿和他有丝毫关系。
原想着没了那可怖胎记,一定没人会认出自己,没想到竟会被眼前人一眼看穿。
哪知阿呆听了霁云话瞬间委屈无比:“你不能扔下阿呆!主子说把我给你了,还说我以后就是你人了!阿呆这几天找不到你,饭都没吃——”
“主子?”霁云疑惑瞧着阿呆,良久冷笑一声,“你主子是谁?还有,你可别告诉我你真就是个呆子!”
阿呆却仿佛感受不到霁云敌意,反而还一脸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小云好了!我就说我不是呆子吗,所有人都不信!我家主子你也认得啊,就是那个——”
停了停还是不情愿道,“我听见主子说你抱了他一夜,他肯定是撒谎对不对?”
自己方才不就抱了一下吗,就被狠狠掐了一下,那个小屁孩,哪有自己长得好看,小云怎么可能抱他一夜?
抱了一夜,主子?
霁云忽然忆起那不告而别漂亮孩子,难不成,阿呆,是他人?
正沉思间,一阵古怪而又尴尬声音忽然肚腹间响起。
阿呆愣了一下,像发现大陆般就要把头贴上霁云肚子,嘴里还嘟囔着:
“咦,什么声音?”
霁云吓了一跳,忙把他头推开,咬牙道:“阿呆,你再胡闹,便再不许跟着我!”
阿呆傻了一下,忽然拍着着自己同样咕咕叫着肚子道:
“小云别气,不然,小云听我好不好?它也叫呢!”
直到自己脑袋果然被摁倒少年暖暖肚子上时,霁云终于无比悲愤意识到,这家伙,怕真是个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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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天高任鸟飞(一)()
“娘,虽然女儿恨不得插翅飞到爹爹身边,可又怎么忍心……”
再怎么样,孔玉茹都是生养自己母亲啊!不癫狂时候,娘也曾经温柔对待自己,自己怎么忍心,让娘死后受那般苦楚?
若说这之前,霁云对天上神佛只是礼敬,重活一世,这敬之外却又加上了惧。
“可是,娘,女儿真很想爹……”
即便自己不能跑去上京又如何?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上辈子爹花了二十余年,还是找到了自己,何况这一世自己也一心寻父呢!所以娘,女儿听您话不去上京,可若是爹爹自己寻来,女儿便不算私自认父对不对?
霁云趴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擦了一把泪,再站起身时,脸上神色已变为刚毅:
爹爹,上一世女儿有眼无珠,不但自己身败名裂惨死破庙,累您一世令名毁于一旦,身死之后还被人唾骂……
葳蕤如大树般百年世家容家也一朝之间灰飞烟灭!
还记得那一日,容家被抄,府中男女老幼足有八百余人被一根绳子捆了,迤逦而出上京队伍瞬时塞满了整个街道,哀哭之声响彻云霄。
被人摁着伏荡荡黄尘中爹爹神情悲戚而绝望……
直到今日,爹爹那直挺挺跪着木然背影,风中被吹散凌乱白发,仿佛都还历历目……
爹,云儿知道,老天既让女儿重活一世,不止为了让女儿看清那人禽兽心肠,为了让女儿补偿当日不孝!
当日累及家族,除了自己这个导火索外,还有一个很重要原因:
屠城之祸。
那时爹爹,一定以为自己早已痴傻了吧?
记得那时容家已然彻底败落,爹爹护着自己栖身破庙,长夜漫漫,爹爹为几个馒头一点儿嗖饭奔波一天后,却总喜欢夜阑人静时,跑出去用荷叶取了净水来,小心用手指帮自己梳发:
“云儿可是爹掌上明珠呢,爹帮云儿梳个漂亮发髻好不好?瞧,我家云儿可是这世上美女子呢……”
不管处境如何狼狈,爹从来没有责备过自己一言半语,反而对着自己絮絮不停,冀望唤回自己神智。却不知,自己当时心智一片清明,只是内心里,却无论如何不愿接受那样一个悲惨现实,龟缩自己世界中,不愿醒来。
其实,爹当日说每一句话,自己都听到了心里。
而现,正是爹爹述说他和镇远侯爷高岳北征祈梁时间。
据爹爹说,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共有几十个国家,大楚和西边西岐,北边祈梁是大三个国家。
三国也曾发生过无数次战争,三十年前终于达成休战协议,为了互相制约,互相送有质子到对方国家。大楚和西岐君王俱是子息众多,惟有祈梁,却统共两个皇子罢了。
那皇子本西岐为质,却大楚昭元十五年深秋时节西岐质子馆驿中被杀,祈梁君王得悉此事后,震怒非常,接回皇子尸首后,却一个月后对大楚悍然发兵,打出旗号便是为他们王子报仇——
后来才知道,虽然祈梁皇子死西岐,可遗留下所有证据却都指向了大楚!
以致大楚质子四皇子楚晔被祈梁扣押,西岐八岁小质子穆羽则是连夜潜逃,三国间互送质子约定也自此完全废除。
祈梁人本就能征善战,此次是来势汹汹,大楚朝内却是人心惶惶。
后是太子一力举荐了镇远侯爷高岳为主帅,才名远扬吏部侍郎容文翰为总管,前往边关迎战。
高岳和容文翰本就是至交好友,两人一武一文,配合默契,终五年后击退祈梁,保了大楚平安。
这本是大功一件,可惜战争第二年冬,便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大事:
屠城。
却是第二年冬天,本应入冬之前送到粮草,却不知为何突然延迟,紧接着天气突变,连日大雪后,粮道彻底断绝。几万军队一下陷入了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绝境。
两人紧急商议后,万般无奈之下决定冒险突袭祈梁边境富庶一座城池,冀望抢得对方粮草后,能支撑一段儿时间。
却不想,哪一仗会如此惨烈!
六千人军队,竟是几乎全军覆没!亏得后续援军赶到,才终拿下了那座城池。可看到昨日还是自己袍泽,今日却已经身首异处,早就杀红了眼一众援军瞬时就丧失了理智,愤怒痛恨之情也一下如燎原之火一般不可遏止……
等爹爹和镇远侯赶到时,那座曾经富庶城市已经成为一座死城!
两人沉默多时,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却不防因容霁云通奸案,这件事却被有心人翻了出来,不过却是换了一个版本:
镇远侯和容文翰见财起意,下令屠城!
甚至容家搜到财物里,据说就有那场屠杀后侵占大量金银财宝!
而事实真像却是,祈梁甫一发兵时,太子一党便认定此战必败,因此才一力举荐素来和小王子楚昭交好容文翰和高岳带兵出战。本想着借此次战争一举拿下楚昭左膀右臂,除去这两个眼中钉,却不料两人竟然率军和祈梁战了个旗鼓相当,甚至还稍占上风。
太子大怒,和手下商议之后,决定粮草上做文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人得胜回朝!
这才有了以后断绝粮草,以及屠城之祸。
爹爹每每忆及此事,都是辗转反侧痛苦难当,每每噩梦中惊醒,甚至说自己合该遭此业报,受上天严惩,只不该祸及子孙,连累了爱女儿……
现,爹爹应该已然前往两国边境路上了吧?
而后来,事情之所以发生转机,有关粮草一干事宜得到妥善解决,听爹爹说,应该归功于一个人 ,那就是年方十六岁小王子楚昭。
爹爹说,楚昭四面楚歌、百般艰难境况下,终于拿住了太子短处——
私开金矿。
大楚律例,私开金矿等同谋逆。
当时皇后一派势力仍是如日中天,得悉此事后自是赶紧补救,终虽是仍保住了太子位置,却也不得不做出妥协,乖乖让出了筹措粮草职责,甚至太子还被迫献出大部分金子用于采购粮草之用!
只是可惜是,还是晚了些,粮草送过去时,屠城惨剧已然发生。
自己如今要做,便是把太子私采金矿罪证握手里,然后交到楚昭手中!
而自己记得不错话,爹爹提过那处金矿名字,佢里。
目前要做紧要,便是太子发难前找到他私开金矿证据,绝不让屠城惨案再次发生,置容家于那样危险境地,让爹爹终生负疚……
“小云,饿——”一个不耐烦声音忽然耳边响起。
霁云回过神来,却是阿呆,正可怜巴巴捏着衣角瞧着自己。叹了口气,遂道:
“走吧,我带你,吃东西。”
“好啊,好啊。”阿呆顿时喜笑颜开,几乎要蹦起来,突然想到什么,拉了拉霁云衣袖,“可是小云,我们吃什么啊?”
是啊,这天寒地冻,可是连个活物也没有!
“我们吃鱼!”霁云深吸一口冷冽气息,只觉从来没有舒畅。
对面阿呆微微愣了一下,虽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却直觉,霁云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看霁云已经走远,阿呆忙踢踏踢踏跟了上去,嘴里却还半信半疑嘟哝着:
“鱼怎么会和小云一般呆,这么冷天儿外面瞎跑,冻也冻死了!”
声音里明显有控诉和小小不满。
霁云也不说话,只前面大步急行——上辈子,天寒地冻时候,爹爹讨不来馒头,就会用树枝绑个简易雪橇,佝偻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