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情报的消息,追踪得如何了?”
下面,早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背影,回到桌边,与男子对面而坐,他端着茶杯略微沉吟片刻,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对面的男子却摇了摇头,“这消息可真不好查,那乞儿只说是个姐姐,我派去的人寻了,就这么短短两句话,起码辗转了这么多人。”说着,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五指散开,朝着南宫扬了扬。
“哦?那人倒是谨慎,不过哥哥倒是好奇得紧,这云都居然还有人能看穿你的伪装;不容易,不容易啊,哈哈……”
“二哥——!”
南宫笑得欢快,可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却顿时面色一垮,眼底幽暗聚集,很快便成为一片漆黑的汪洋大海,“哼!”
“别说,除了咱们家老三我最看不透的,你算是我见过第二个最会伪装的人,你猜猜刚才那……”南宫斜睨了楼下一眼,“她与老三有没有什么关系?”
男子面色沉了沉,半晌,他眼底流光潋滟,带着欠扁嚣张的笑,扬眉道,“不如你去问问三哥?”
“……”
“好了,不开玩笑。”南宫烈面色顿时严肃,声音也比先前更沉了几分,“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眼瞧着就快抓住那背后之人,若就这么被人拆穿,那可就当真前功尽弃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同样沉着脸,周身气息顿时沉了下去,好似风雪席卷般,沉吟着,“嗯!”
“不过,既然那人传了消息,今儿你家老太君为你看中的未婚妻可是在那儿呢。”南宫烈起身,走到另一边临湖的窗户旁,瞧着青湖中,悠悠泛舟的几艘画舫,其中最豪华的那艘,赫然扬着国公府的标志。
男子冷声轻哼,“那种女人我还瞧不上。”
“你这话要是让咱们云都第一才女的追捧者听到了,呵呵。”南宫烈轻笑着,“不过话说回来,‘白雾青蒿碧连天,仗剑江湖夜未眠。’说真的,真是看不出来,她那样的性格,居然能写出这般豪情万丈的诗句,啧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其实那宋芊芊长得虽算不上倾城倾国,可好歹也是清秀可人,不如……官小四,你索性就娶了如何,哥哥我定给你备上一份大大的贺礼。”
“哼!”
官宴辉冷哼一声,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国公府的画舫上,那般惺惺作态的女子,收回视线,甚至连眼角都懒得再给她一个。
“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如何?不过那宋芊芊倒也的确算是才华横溢;便是换了那些国子监的公子也未必能比得上她;云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倒是名副其实了。”南宫烈语气淡淡的,明明是赞叹的话可从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中吐出来,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倒是让人听不出这是在赞扬还是嘲讽了。
官宴辉冷冷的,不再言语。
蝶恋居中。
小厮领着洛倾雪进屋之后,便径自离开。
“公子,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不接客的。”彩蝶没见到,倒是一名身着翠色衫裙的婢女出来回话。
洛倾雪扬眉,“哦?那我倒是要问问红妈妈,这就是春风楼待客的规矩?”
“……”婢女沉默了。
半晌,内里屏风隔着的内室才传来一道轻轻柔柔却明显带着压抑怒火的女声,“行了,环儿进来为我洗漱更衣。”
“可是小姐……”被唤作环儿的婢女明显犹豫了下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都怪她,若是她家姑娘有什么差错,哼。
“素闻彩蝶姑娘温婉贤惠,善良可人;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非流落到这烟花之地,云都第一才女的名头究竟花落谁家倒是未知之数了。”洛倾雪不急不躁,端着环儿上的茶,清淡中夹杂着淡淡的梅香;寒冬三月,梅上初雪所化的雪水,以正宗土窑烧出的老坛封存埋在树下,隔年三月取出,便是最好的泡茶之水,“啧啧,冲着这蝶恋居的茶,小爷日后免不了多来几次。”
抿一口,再抿一口。
清香甘冽,入口生津;梅的芬芳,茶的馥郁,在舌尖蕴散开来。
“彩蝶见过公子,环儿你先退下吧。”
约莫半刻中之后,一名身着上身金丝勾绣并蒂莲开抹胸长裙,外称透明薄纱;头戴铜鎏金嵌蓝宝石蝴蝶展翅发簪的女子自屏风后缓步而出,对着洛倾雪所在的小榻盈盈福身,后面一句却是对小丫鬟说的。
环儿愣怔了下,“可是,小姐……”
“让你退下!”彩蝶轻喝一声。
“……是。”环儿很是不情不愿地应声,末了退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那小模样似是警告,似是不满,让她不由得哑然失笑;“彩蝶姑娘这婢女……着实有趣。”
彩蝶闻言,脸上仍旧是淡然却疏离的笑,“环儿性格执拗,脾气火爆,不过胜在忠心护主;与其用那些三心二意,不如寻个这样的,您说是吗?”
“嗯哼。”洛倾雪扬眉。
“呵呵。”彩蝶大大方方地轻拢水袖,坐到洛倾雪对面,那样宛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竟不像是青楼女子,尤其是她眉宇间隐隐透出的气势,倒是让洛倾雪为她侧目,“你,当真是彩蝶,春风楼的彩蝶?”
彩蝶不应,也不反驳;轻轻抿了口茶,“是,与不是,重要吗?”
“……”一句话倒是让洛倾雪无法回答。
“就如同你,不知我是该唤你公子,小姐,或者你更喜欢别人称呼你为平安和乐郡主?”彩蝶眸底笑意盈盈,语气却很是低沉又似带着些许的调侃;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却不禁让洛倾雪的心陡然悬起,浑身骤然紧绷,本能地戒备,“你到底是谁?”
彩蝶左手拢着宽袖,好看得好似画出来的手轻轻执起茶杯,茶水叮咚入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治好我的脸,而我,可以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东西。”
“……”洛倾雪淡粉色的唇瓣紧紧地抿着,脑子里却是飞快地转动;难道王天宝当真不怕死,还是打算死也要拉自己一个垫背的?
“洛小姐似乎仍在考虑?”明明是问句,可彩蝶的语气却异常的平淡,还有淡淡的自信。
“你如何知道我能治好你的脸,万一治不好呢?”洛倾雪深吸口气,只是片刻,沉静下来;脸上又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从某种角度上看,她们两人其实很像;平静的面皮底下,掩饰的是波涛激荡的内心,“更何况,彩蝶姑娘知道我的身份底细,可本小姐对彩蝶姑娘可是一无所知,这交易……不公平。”
“公平么?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说着,彩蝶原本平淡的语气竟带上了丝毫波动,不过只是刹那,瞬间又恢复如常,“洛小姐,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呵呵,彩蝶姑娘能给什么条件?”
洛倾雪心中划过一道冷色,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既然这彩蝶大费周章地设下这个局引自己前来,又如此自信自己能治好她的脸;她的心不由得紧紧地悬了起来,她会医术的事情,除了师父,还有谁知道?
……相国寺的清远,对!
他既然知道自己是师父的徒儿,身为玄门弟子,万万没有不懂医书的道理;难道是他?
不,不会的。
这样的想法只是刹那就被洛倾雪晃出了脑袋,清远是何许人也,佛家以渡人为本,却万万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到底还有谁呢?
猛然间,她只觉得自自己重生之后,无形中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朝自己铺展开来,让自己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王天宝突然消失在宋芊芊的房间,数次提醒让自己免于危险的信笺,冯素烟背后的神秘推手,还有面前这个不知底细对自己却了如指掌的花魁彩蝶……
“……”
彩蝶不骄不躁,不急不缓,瞧着洛倾雪那深邃清幽的眸底,好似千年寒潭般;她倒是好奇了,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个正值金钗年华的深闺小姐能有这般的心态和城府。
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按捺不住了吧。
“只要洛小姐能治好我的脸,除了说好的一千两,我许你一个要求。”
洛倾雪眉梢浅扬,“任何要求?”
彩蝶点点头。
“既然彩蝶姑娘有如此诚意,那本小姐却之不恭了。”洛倾雪深吸口气,脑子里仍旧是一团浆糊。
第一次。
重生以来第一次的如此挫败和无奈,但既然她已经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彩蝶尚有求于她,大不了就是身份败露;重活一回,她比谁都要明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爱恨取舍,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的难。
“那么,洛小姐请!”彩蝶抬起手腕儿搁在小几上,对着洛倾雪微微一笑。
洛倾雪也不矫情,右手抬起,鲜嫩白皙的三指轻轻搭在她的腕儿间,几乎只是探脉的同时,她就了然了,朝着彩蝶微微一笑,“本小姐需要三朵九天花,若彩蝶姑娘能拿得出来,这药方自然可以给你。”
“哦?那我怎么知道洛小姐没有骗我?”彩蝶扬眉。
九天花,还一开口就是三朵,胃口不小啊。要知道,九天花之所以为九天花,因为它的花期只有九天,而且它可能会在任何时候开花,春夏秋冬,白日黑夜;一旦开花便会散发出阵阵浓香,吸引周围的毒物野兽;当然这些对于修为稍好的侠客都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薄唇,唯有产自万年雪山积雪千里之下的冰心寒玉所打造的玉盒方能锁住九天花的药效。
说洛倾雪是狮子大开口,一点儿也不为过。
洛倾雪脸上挂着清冷的淡笑,声音清浅,却是从容,“彩蝶姑娘既是明白本小姐的身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小姐可不希望改日被彩蝶姑娘找上门去。”
“再换个问题,洛小姐如何确定我这里一定有九天花?”彩蝶再次扬声。
“既然彩蝶姑娘请本小姐诊治,方知对一个医者来说,这个问题非常的愚蠢。”洛倾雪很是不客气。
“呵呵,这么多年,洛小姐是第一个敢对本姑娘这般说话的。”
许是由于洛倾雪的不客气,彩蝶也有了三分心气儿,遂说话也带着些许的傲然,不过脸上那温和的淡笑却莫名地让人觉得被安抚了。
洛倾雪不应不答,低头看着茶杯,淡笑着,“就这一个条件,还是彩蝶姑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了!”
彩蝶摆摆手,九天花虽然珍贵,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鸡肋一样的存在;除非有特定的需要;她缓缓走进内室,取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玉盒打开,瞬间整个室内的温度猛降了几分。
在那玉盒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不足她半个巴掌大,莹蓝色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玉盒,只是这么看着,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凡。
“洛小姐可要亲自检查?”彩蝶扬眉。
“不必。”洛倾雪摆摆手,就着彩蝶早就备好的笔墨,提笔,沾墨,一行行清秀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既然如此,多谢了。”顺利地拿到药方,彩蝶很是志得意满,顺手抄起桌上的玉盒,足尖轻点,整个人瞬间掠出三丈开外。
就算九天花是鸡肋一半的存在,可光是那冰心寒玉就已然价值不菲,若是能为九天花寻到更好的买主,哼,一张药方换三朵九天花,她还要赔上一个冰心寒玉盒,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洛倾雪一个不查,面色骤然一沉,“彩蝶姑娘这是何意?”
“呵呵,洛小姐不是心知肚明。”彩蝶声音清冷,将玉盒仔细地锁好之后,这才淡笑着,“说起来,本姑娘还要感谢洛小姐呢。”
洛倾雪先是面色微愣,而后又突然轻笑出声,“不知彩蝶姑娘可有听说过狡兔三窟;既然本小姐没拿到既定的好处,你如何确定那药方便是没有问题的。也罢,既然彩蝶姑娘这般没有诚意,那本小姐便不奉陪了,告辞!”
“站住!”闻言彩蝶猛然轻喝一声。
洛倾雪却是宛若未闻般,径自朝着大门口走去。
“咻——”
猛然耳畔传来一道划破空气的尖利哨响,洛倾雪猛然侧首,抬手抓住那道白纱,面色陡然一沉,右手再次抬起指尖已经多了数枚长短不一的银针,顺着那白纱飞射而去。
彩蝶快速推开,抬起右腿撑在墙上,白纱清扬,一个不差只觉得胸口好似被蚂蚁咬了般的钝痛。
“你……你……”
“害人终害己,本小姐既然胆敢独自前来这等三教九流之地,又岂会没有些许防身的东西。”
那绣花针上被她涂抹了最烈性的麻药,彩蝶原本还想强撑着站起,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丁点儿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倾雪从她怀中取出钥匙,拿走盛装有九天花的玉盒。
临走,末了,还补上一句。
“对了,其实本小姐只是隐约感觉到冰心寒玉的冷气,所以猜测了下;至于那一千两银子,就当是买下玉盒的钱了,自此,咱们银货两讫!告辞,不送!”
这次出门,她原本是打算拿了银子去保和堂试试运气能不能找到九天花,却没想到如今这是意外之喜了。
九天花,最大的功效是辅阴补阳;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玄门心法,真气刚烈;最适合男子修行;但并不是说它不适合女子,反而女儿若能阴阳调和,修炼速度应比男子更快才是。但她如今这身子,太过虚弱,又是重生的灵魂,带来的阴气太重,就算是在太阳底下打坐,修行起来都跟蚂蚁爬树一样。
她曾仔细思考过,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体,至少需要三朵九天花才能中和体内过多的阴气;原本以为需要花费很大力气,不过果然是重活一回连老天都眷顾她的吗?
至于那个彩蝶,总有一天她会查出来的。
出来时,洛倾雪并没有走春风楼的大门,之前那两道探寻的视线,再加上彩蝶的事情,她实在心有余悸。
没有实力,什么身份、地位,不过都是上位者片刻的喜恶而已;她比谁都要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她还是流云国最尊贵的平安和乐郡主,可谁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
从蝶恋居小门出来,入目便是绿草如茵,中间一条白石小道朝着远方不断地延伸着;右边临着青湖,湖畔种着一排排抽绿的垂柳,随着清风微微漾起,合着湖水的味道。
洛倾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娘子,嗝,娘子,嘿嘿!”
转过小径,来到官舫专用的码头;突然听到阵阵喧嚣吵杂夹着谩骂的声音。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娘子,娘子,亲亲!”
“……”
洛倾雪犹豫了下,本不打算凑热闹可在听到那尖利的女声时,顿时眼前一亮,宋芊芊,是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只看到一艘诺大的画舫停驻在码头旁,画舫的甲板上,一袭白底绣鹅黄牡丹衫裙的宋芊芊正被一名面色通红,明显带着醉色的男子搂在怀里,还撅着嘴,朝着宋芊芊的脸上亲过去。
宋芊芊一边挣扎着,一边尖叫着;周围,云景疏似笑非笑,洛青云和洛倾寒低低絮语,好似没看见般。倒不是他们冷心冷清,实在是,官家小四的名头太响,他喝醉的时候,做任何事情都千万别阻止,不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可当真就只能送那倒霉鬼四个字——听天由命了。
不过饶是如此,却仍有那怜香惜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