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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方大概发现了什么;因为那远程的铁杆炮火;是针对梦魇的上好武器。
维拉在科尔文的书上看过,那是要两个军人共扛、极远程的铁炮;可以瞄准单一目标;射出足以瘫痪驯鹿目标大小的梦魇──维拉控制低阶梦魇使梦师无法接近;那么敌人就瘫痪他们;再带上梦师伺机逼近追击。
该死的铁杆;维拉倒在血泊里,不断在心中咒骂。
上百枝锐利铁杆就这样插在她背上;让她像只刺猬,最糟的是每支铁杆都有倒勾;拔出一吋就加深一分伤害,就是要让他们这些恢复力极佳的梦魇,无法再短时间回复。
维拉看见其他中阶梦魇都被铁杆贯穿,半死不活被拖离她流出的血泊,拉到旁边去拔铁杆。
好在她是防御力坚强的高阶梦魇,被贯穿的滋味可不是人人都想品尝。
不过,她自己背上那刺入一节指头深的铁杆,大约只能靠自己拔除了。
她吃力挣扎,手尾并用,去把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铁杆拔出体内,却越拔越力不从心。
这几日维拉什么伤都受过,也不好意思去抢军人们食物吃,更不好意思找精疲力尽士兵讨血喝,所以到今日,她的恢复能力可以说是低到了极点。
可是忽然的,维拉眼前就出现了一人。
光鲜的军靴在她面前停下,那是不属于战地的整洁崭新军靴,然后靴子的主人在她面前蹲下。
被冷汗浸湿了发,维拉虚弱抬眸,对上了那双血红而熟悉的眸子。
“我来了,维拉。”放缓放柔的嗓音,那个少年军官温温对她说道。
下秒,狄伦就将她无伤正面背到肩上,将她整人扛起,指挥其他军人,步步离开此地。
狄伦整套装备,上至兜帽枪械下至军靴都是崭新的,一个细小血口子都没有,于是维拉安心了,没有挣扎任其扛着走。
汩汩血液像小虫,不断从背部窟窿流进维拉的发里,然后滑过她的脸庞。
狄伦边走编替她拔除铁杆,维拉也没闲着,一样继续用长尾拔除铁杆,直到听见罗布上前低低报告情况,才龇起獠牙尖着喉咙,对着山区喊出了几声长短不一的鸣叫。
仅仅那么几段诡谲调子,一度寂静下来的山区,又骚动起来。
终于拔除铁杆,维拉吃力要求狄伦将她打横抱,同时眼角余光也不断看见,山区枝叶晃动,艶丽影子流窜其间,听命往各处移动。
然后远方,也传来马可仕幽幽的呼唤报平安。
这样就好了,维拉松了一大口起。
“你真是帮了我大忙,狄伦。”她轻声说道。
当时狄伦想也不想,就将满身毒血的她抱起,真的吓了维拉好大一跳。
那家伙仿佛一个营救公主的忠诚骑士,没有半分迟疑犹豫,救起她这诡谲的怪物,维拉呆呆看着狄伦黑底黄边的华美衣领,忽然就想起日光碉堡里与这少年共度的那些日子。
自己被蝴蝶之潮削弱行动不便时,狄伦就是这样将她从轮椅上抱起,陪着她四处逛。
而下秒,让维拉加震惊的事发生了。
狄伦腾出了一只手,凑到她面前──一只刚划开手臂内侧的手,直直就往她嘴边贴,要喂她喝血,吓得维拉一阵闪躲,喊叫起来:“罗布!罗布!快滚过来处理这个神经病!你这偷懒的大叔!”
平时饱受言语暴力的管家罗布立刻出现,训练有素以防水布密密将狄伦手臂裹起,阻隔维拉带毒鲜血,维拉这才余悸犹存的看向狄伦。
“狄伦,你脑子被马踩了?”她脸色苍白瞪着这少年:“我的血可以在一天之内,让你死于非命呀美人。”
可是那白发美少年却眉眼带笑看她,明知故犯的,快速吻上维拉置于自己脖颈上的手背。
维拉惨叫了,罗布迅雷不及掩耳行动了,扯下旁边军人衣袖,猛然按上狄伦双唇,用力擦掉维拉那染到少年唇上的血迹,外加把一整壶刚刚集来的人血塞到维拉怀里。
维拉无力惊叹管家罗布的快速成长,只是呆呆看着笑得如沐春风的狄伦,深深觉得狄伦灵魂深处那个疯子又醒了。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无法找死的疯子,再一次醒了。
少年把致命毒物一样的她给扛上身,要喂她自己的血,还吻了她沾满毒血的手背,不仅吓坏了维拉,还让旁边待命的罗布进入狼犬待命状态。
但其实,维拉知道狄伦在表达些什么。
这家伙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能接纳全部的她。
这个一直以来,都不在意世人价值观与刻板观念的疯子,以行动证明了他的完全接纳与无畏。
定定看了狄伦好一会,维拉才回过神来。
“正好。”
她轻声道,拿出了另一把钥匙,没多久,那特殊设计的感应式钥匙,就让困了狄伦多年的胸口黑圈应声分为两半,罗布轻易的就将其取下,远远扔走。
动动不在有黑圈束缚的胸口,狄伦垂下眸子,定定与她对望。
维拉回眸看他,曾是最佳狐朋狗友的两人直直相望,却谁都没能先说些什么。
而这时,他们也终于到了安全地区,抵达昆诺守军驻地,也与前半段分开的队伍碰了头。
笨重的高耸铁栅门被拉开,维拉与其队伍快速入内,然后顷刻便被涌来的军人与军医吞没。狄伦抱着她,绕过那些纷扰人群,一路往军事建物后头的空地走去。
维拉眼角余光看见亚柏跑开了,罗布也快速走了,明显一个去叫夏佐,另一个去找马可仕。
然后抱着她走不停的狄伦,明显有话要跟她说。
这真是太精彩了,维拉目光空洞。
最后,他们来到堆积杂物的后方空地,狄伦弯腰,小心让维拉脚尖落地后,才轻轻放开她。而维拉面向这少年,神色复杂,同时后背也慢慢伸展出巨翼。
一个“我要走了,你快说吧”的表示。
可是狄伦却没因她这送客般的动作露出受伤神情,只是浅浅的笑。
那笑让维拉想起了很多事。
晦暗日光碉堡的长廊窗边,狄伦也常靠墙笼在昏暗光线中,歪头看她对窗外行经干部们指指点点与毁谤,然后眯起眼来,温温的笑。
当她抱着酒与美食上钟楼找狄伦时,少年也是这样侧过身来回头看她,这样对她笑。
“我一直想靠自己无畏无惧站在你眼前,没有任何枷锁,却还是靠你给了我这东西,”狄伦低低道,开始屈起手腕,用袖角替她擦拭脸上血迹:“但我想要的是绝对的自由,就算你现在帮了我,之后我还是会被家人捉回去的,维拉。”
狄伦的话让维拉心口磕登了一声。
“所以,维拉,”那少年轻声说着,几乎是恳求,道:“让我加入你们吧,维拉。”
然后那个少年拾起维拉的手,吻了她满是毒血的手心。
维拉沉默看着那个低头吻她手心的少年。
这次,她没再抽回手。
“你要记得自己是自由的,狄伦,”她提醒那个家伙:“你随时可以到任何地方──”
狄伦笑笑打断她:“我现在正在做呀。”
“我可是怪物,”维拉从随身空间拿出干净布料,无奈往少年嘴上毒血擦去:“你真是个学不乖、热爱自杀的神经病。”
狄伦眉眼弯弯的笑了,好像被维拉夸奖一般。
“我看起来像是在乎这种事的人吗?”狄伦愉悦笑了,反问:“那么你还记得,从前妳众多的手下之一,有人跟妳告白过吗?”
“太多人跟我告白过了,”维拉低低笑了:“我记不得了。”
和狄伦说了几分钟废话,马可仕便来了。
黑发少年拖着长尾慢慢踱步到维拉身边,沉默打量狄伦,维拉替他们做了介绍。
“马可仕,这是狄伦,我这三年的护卫,”手掌一翻指向狄伦,然后再转身,机械性继续介绍:“狄伦,这是马可仕,我的同族。”
维拉刚介绍完,马可仕就转过头来看她。
“他要跟我们走吗?”少年问道。
维拉有些尴尬,“可以吗?”她不太确定问道。
可是她却发现马可仕漫不在乎的点头了。
马可仕似乎没把狄伦放在眼里,而对夏佐有比较高的戒心,维拉在心中无言分析,也许是因为那几年学园生活的关系,她想。
倒是狄伦,垂眸看着地上,刚刚还熠熠的眸光忽然就黯了下来。
跟在马可仕后头,罗布几位中阶梦魇也慢慢聚了过来。
其中几个由他人扶着有些行动困难,大部分都是和维拉一样被铁杆炮火射中的,其他同伴看他们那副虚弱模样,纷纷梦魇化,用巨大兽爪抓住他们,然后扇翼起飞。
维拉勾住马可仕颈子,让他横抱起还血淋淋全身洞的自己,然后转过头去看狄伦。
“你用瞬间移动跟上,可以吗?”她担忧道:“半途太累,可以叫我们载你一程。”
浅笑点头,狄伦表示知道了。
看看此处高低大小炮台,罗布确认般看向维拉,问:“你确定那些人类不会在我们起飞后,就忘恩负义把咱们轰下来?”
“凯里不会让他们这样做的,”维拉说着,然后温温勾起嘴角表示:“而且快要天黑了,他们不会想把咱打下来的。”
“也是,”罗布同意道:“大家都饿了。”
而此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众人转头,看见急急出现在转角的夏佐与亚柏。
马可仕横抱维拉的手臂,也紧了几分。
“维拉!”
亚柏与夏佐异口同声喊她,神态难掩悲哀凄惶,可是都只是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挽留,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挽留。
而下秒,马可仕却毫无预警的拍动双翅,迅速起飞,其他梦魇看见头子有了动作,纷纷跟进。
一时之间,羽毛满天。
维拉目光一直没能离开那两人,夏佐与亚柏,那两个一度对她意义非凡的两人,挂念和不忍混成一种复杂感情,于心口翻搅。
“再见。”
远离此区驻地前,维拉以口型对他们如此无声说了再见。
唇型只无声说了一次再见,但那句再见,却在维拉心头重复了无数次。
她说再见,可是大约却是再也不见。
下章预告:
夏佐忽然无比嫉妒,嫉妒那个能轻易抛下一切,和维拉走的狄伦。
那个年轻军官身后什么都没有,没有覆亡的母国,没有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同伴,来去一身轻,什么都不牵挂。
IV、()
xxxiv、
夏佐与亚柏追去时;所看到的就是那样场景;马可仕冷眼看他;振翅起飞,而其他梦魇辉翼跟上,羽根满天;维拉看着他们,一直到远去都没移开眼。
少女那句无声的“再见”,杀伤力更甚穿心子弹。
这些日子里;夏佐不是没有找维拉谈过。
他与亚柏;是真的希望维拉能够回来。
明明得到了自由,得到了一切;他们曾经向往的一切都在眼前;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维拉认真倾听他们的疑惑;然后不厌其烦的一一为他们解释了。
维拉说了很多;比凯里那封信上所写的;还要多很多。
她与马可仕的出生、仅有的混种、她们寂寞的父亲、即将灭绝的梦魔一族他们才知道,过去维拉遗落的记忆;究竟是何等关键重要的一块。
也是彻底将少女未来航道改变的一块。
有一夜,是他与维拉组成一组;负责守夜,其他的组别都在很远的地方。
那夜,他们谈了整夜。
“我非常非常感激你与亚柏,陪我走了那么一段,尤其是你,夏佐,”那时的维拉抱着怀中,这样垂眸喃喃道:“在斗师学院里,你对我的支持和爱,真的非常重要。”
甜美的语言,听起来却像在告别。
“那现在呢?”
夏佐忍不住这样问维拉,可是维拉却回眸望他,茫茫摇头。
“我不知道,夏佐,”那个少女这样坦承,并道:“但现在,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我已经让科尔文与马可仕等了太多年,我们不应该再流浪了,就像你与亚柏,既然终于找回自由,也该回母国看看了。”
温温的回答,像把他尖锐的问话抛进棉花里一样。
其实夏佐自始至终都不想让那个少女为难,或者难过,可是他的问话总是难掩心焦急躁,时常就那样刺伤了维拉。
可是其实他想说的只是一句:“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维拉一定会轻声回答:“对不起。”
夏佐也曾问过维拉,问她明明放不下亚柏与他有残耳,为什么坚持要离开?可是那少女却悲哀的笑了,那笑里有种无望。
“不是放不下,只是很重要。”
不是放不下,只是很重要──极没有逻辑的一句,却真实,贴切。
不是放不下他、亚柏与维拉深爱的残耳军团,但却很重要,很重要,却不会放不下,因为维拉身后还有更重要的事物,她的父亲,还有她的手足。
就像他与亚柏放不下普卡其与残耳军团一般。
夏佐不是不理解,但当他高喊维拉名字,那少女却依旧振翅高飞时,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望,一种溃不成军的手足无措。
眼前倏然回溯,回溯到自己要上火车离开学园、而维拉紧抱他不肯放的那天。
刺耳的火车鸣笛,雾茫茫的蒸气弥漫眼前,而他年少盲目的仗恃与呕气,提起方正皮箱,转身就走,却迎来残酷现实。
然后他忽然无比嫉妒,嫉妒那个能轻易抛下一切,和维拉走的狄伦。
那个少年身后什么都没有,没有覆亡的母国,没有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同伴,来去一身轻,什么都不牵挂。
夏佐没有忘记留在原地的那个白发少年,是如何一边听罗布指引方向,一边缓缓侧身看他们,脸上没有表情。
狄伦眸中没有奚落却也没有同情,只是一种没有温度的漠然。
然后少年戴上漆黑兜帽,顷刻消失在原地,罗布也振翅高飞,转眼这片空地什么都没了。
“我会安全将你们送到普卡其边境,”当晚凯里叫来他与亚柏,这样对他们说道:“以感谢维拉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还有她那关于梦魇与梦魔的正确情报,真是让人惊讶,是不是?”
而夏佐与亚柏双手放在口袋里,皆是呆呆看向别处,明显各怀心事,没有听进去。
凯里叹气了。
“其实现在跟从前于学院里一样,因为在这个比赛场上,虽不再只有你们能保护她,但你们仍然放不下她,不是吗?”凯里这样温温对他们说道。
可是夏佐却觉得,那些话虽然看似是给亚柏与他的建议,其实却是在对他说的。
夏佐想起突围相谈的那些夜里,维拉微微散发潋滟微光,望着远方茫茫思考的模样。
那个少女,其实也是很仿徨的。
而这次突围行动也证明,维拉与同伴那三个种族共生共荣的想法,并非全然无稽不可行的。
夏佐忽然很想再次站到那个少女面前,好好的再谈一次。
即使维拉将迷失于,那片他无法理解的幽暗夜色之中,他却发现,自己还是很想看看维拉所看见的世界,那个框框。
就算要回到最初的往日已经遥不可及,他却依旧渴望再一次的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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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维拉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夏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