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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席看戏了。
太子怎能不高兴,他一面板着脸跟皇帝一起愤怒,一面在心里欢呼:肃纯,干得漂亮!
自魏王回京后,太子就一直过得有些压抑,说话行事的时候也分外小心,唯恐被魏王系的人抓了把柄。
反观魏王呢,则步步紧逼,不但在朝政上频频插手,不断推荐自己的僚属入仕。
偏圣人喜欢魏王,爱屋及乌,也很欣赏他荐来的人,很大方的给了官职。
一来二去的,魏王回来还不足一个月,就已经成功安插了三四个亲信入了大理寺、金吾卫等重要衙门。
取得如此成绩,魏王还不满足,他的目标有两个:第一,安插自己的亲信,经营自己的人脉;第二,则是打击太子系人马,最好能干翻几个太子的心腹重臣。
这两个目标是同时进行的,不过,为了谨慎起见,魏王打击太子系人马的时候,并没有直接上御史,而是悄悄的命人搜罗这些人的把柄,合适的时候予以狠击,然后各个击破。
第一个被瞄准的是崔幼伯,没办法,谁让这厮最近如此活跃呢,再加上魏王身边有个超熟悉崔幼伯的李敬做军师,不拿他开刀真是太浪费资源了。
魏王的人虽是悄悄进行,但水过必留痕,太子还是察觉到了,不过,那时他也只是怀疑,直到今日吴御史上了弹章,太子才确定,他的好四弟果然动手了!
靠,还一下子抽中东宫的两名干将,甚至还企图牵上太子,太子心中的小人儿已经跳脚怒骂了。
不过,崔幼伯真心给力,当场把吴御史抽了回去,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剑,直刺魏王的妻弟和心腹干将,且刺得稳、准、狠!
在场的百官也都暗自思忖,这个崔家郎君,果然不简单。
然而,崔幼伯接了下来要做的事儿,则让大家深刻明白到,崔家郎君不止不简单,而且极凶残,心狠手辣的绝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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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一战成名(一)()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今日之事虽没有这么严重,但皇帝是真的生气了,下头的群臣隔着十几步远都能感觉到皇帝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怒意。
大家都很知趣,被亲点的三位‘专案小组’成员自是不必说,如今已经在心中打好腹稿,决定下朝后就开始实施。
而其它官员则努力反省,看看自己以及好基友们可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如果有,回去后赶紧抹平,切莫被政敌抓住了把柄——没办法,现在可是大考呀,升官容易、降职也不含糊。
是以,皇帝宣布‘散朝’后,百官鱼贯而出,步行速度极快,与往日那种轻踱方步、遇到熟人还寒暄几句的悠闲状态不同,今天的大家就像春运去赶火车、飞机的乘客,快就一个字呀。
但,也有例外。
比如崔幼伯童鞋,以及与崔幼伯同行的韦季。
“肃纯,今日之事,多亏你了!”
韦季双手抱拳,轻轻做了个揖,满是感慨的说道。心中的小人则两眼小星星的看着崔幼伯,不服不行呀,看看人家肃纯,大殿之上,神态自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挤兑就怎么挤兑。
吴御史偶有言语不当,崔幼伯便能死掐着不放,硬是逼得吴御史当场道歉。
随后,更是弄出一个惊天大案,成功夺去了众人对耿子西一案的关注,同时还狠狠的打击了下他们的集体敌人——魏王一党。
崔幼伯笑得和缓温文,他轻声道:“韦京兆太客气了,这事原就是冲着我来的,却险些连累了京兆,我心有愧疚,正想邀京兆去我家吃杯水酒。只是不知京兆可还得闲?”
韦季眼底一亮,连连点头,“早就听闻肃纯家有好酒,今日有幸品尝。某岂有不去的道理?”
说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相偕出了皇城,寻到各自的仆役,接过马鞭。翻身上马,齐齐朝亲仁坊的崔家赶去。
宴席上,韦季连饮了三杯滴露春,酒气上涌。他说话也带了几分醉意,“肃纯,你放心。这件案子我定会办得让你满意!”
不就是个告刁状的市井闲人嘛。以民告官,上来先打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然后再慢慢收拾。
衙门里的道道多了去,即便不要人命,也有的是法子折腾得他欲生欲死。到时候,韦季定要让耿子西乖乖的‘张口’。主动承认是诬告,然后直接结案!
崔幼伯亲手执壶给韦季倒了一杯酒,听到他的话,微微摇头,“韦郎办事,我自是放心。不过,耿某不过一介市井奴,没必要为了他脏了韦郎的手。”
韦季端着酒盏,怔愣的看着崔幼伯,两只眼睛仿佛在说:你确定不要我帮忙?这件事虽是个荒唐官司,可一旦闹起来,却对名声的影响极大。
尤其是崔家那位已逝的老夫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贞烈,为了家族、为了幼弟,终身未嫁,皇帝怜她一生坎坷、敬她巾帼不让须眉,这才准许崔守仁、崔守义兄弟给她请封。
如今却爆出丑闻,说她六十年前曾嫁过人、还生了个女儿,只是她贪恋娘家财权,舍不得离去,气得夫君一怒之下携女远遁。之后崔氏守贞不思悔改,趁着战乱户籍制度崩坏,硬是抹去了嫁人的那一节,堂而皇之的以未嫁长女的身份,待在崔家当她的大家长。
如果这件事‘属实’,那崔老夫人一辈子赚来的美名将悉数尽毁,且还有欺君之嫌,一个弄不好,圣人还会褫夺了她的诰封。
这样一来,整个崔氏家族都会跟着丢脸,就是崔泽估计也要请罪,再严重些还要主动辞去中书侍郎一职。
可以说,耿子西一事看着微不足道,但真要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对崔家的打击绝对不小。
崔幼伯当然明白这一点,不过,相较于用衙门*手段,他有更好的法子,且这个法子光明正大,绝不会落人口实。
当初,萧南想提前了结了耿子西和孙灵,是崔幼伯拦了下来,他倒不是不想收拾那一对闲人骗子,而是想以此为契机,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他、崔幼伯以及荣寿堂不好惹。
面对韦季不解的目光,崔幼伯没有解释,只是将斟满的酒递到韦季面前。
韦季见崔幼伯只笑不语,想着他们的关系终究不够亲近,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透,也就没有深劝。
反正他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善意,且看崔幼伯的反应,对方也已经接受了,看来,之前两家因平安郡主而生的嫌隙如今有了和解的可能,如此一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放心了。
端起酒盏,在面前举了举,权作敬意,一仰脖子,韦季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这边,崔幼伯跟韦季吃酒,那边,萧南与来访的柴玖娘吃茶用水果。
萧南亲手削了一个苹果,仔细的切成小块,插上银签子,摆到柴玖娘面前,嘴里还略带埋怨的说道:“你也是,有什么事只管让人传个话来,我过去与你说。你现在正是要安胎的时候,还这么四处乱跑做什么?”
柴玖娘捏着银签子将苹果块儿丢进嘴里,听到这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三两口咽下苹果,不满的嘀咕道:“你还说呢,要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走这么一遭?”
萧南一根手指反指向自己,疑惑的问道:“我?跟我有关?何事?”
柴玖娘却不肯说话了,直接闷头吃起水果来,足足把一碟子的苹果块儿吃完,拿起湿帕子擦了擦嘴角和手,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当然与你有关。”
萧南眉头微蹙,柴玖娘不顾安胎特特跑来寻她,应不是为了日常琐事,要知道,柴玖娘盼孩子盼了这么久,好容易怀了孕,万般小心都不足以说明她对孩子的重视呀。
不是琐事。那就是大事咯?
可京中有何大事与自己有关?
想了想,萧南问道:“难道你也知道有人去京兆府告状的事儿?”
柴玖娘点点头,目光直直的看着萧南,道:“你也知道我家阿婆与你家老夫人的关系。她老人家听闻此事后,很是生气。说实话,乔木,自我懂事起。我就没见过阿婆如此愤怒的样子”
崔氏老夫人与平阳长公主既是相知几十年的密友,又对长公主有救命之恩,别看老夫人在时,两人的交往似是很平淡。但她们间的感情之深绝不是外人能想象得到的。
别人不知道,柴玖娘却非常了解自家祖母,为了避嫌、也为了躲清闲。长公主十几年不问政事。对外的交际也非常少。平日里,老人家种种、练练剑,过得很是悠闲,对外面的八卦也不甚关心。
但当她听闻坊间有人说崔老夫人的‘丑事’时,老人家立刻怒了,用力拍着凭几喊道:“胡说八道!我与守贞相识近四十年,难道我还不知道她的为人?到底是什么黑了心肝的鼠狗奴。竟敢这般污蔑她?连她死了都不得安宁?!”
柴玖娘缓缓将自家老祖母的话一一说给萧南听,最后还有些犹豫的说道:“阿婆还说——”
欲言又止,显然她接下来的话不怎么好听。
萧南当下便猜到了几分,笑着说道:“长公主可是有什么训诫?呵呵,她老人家与我阿婆相识相知数十载,情比姐妹,阿婆的姐妹也就是我与郎君的长辈,再说了,论辈分,我也该唤长公主一声姑祖母的,老人家有什么吩咐,我们也当听着。”
柴玖娘见萧南说得情真意切,她也不再顾虑,轻声道:“阿婆说,如果崔郎不能为老夫人讨还公道,那么就由她这个老友出面,她虽老矣,但帮老友喊个冤、告个状什么的,绝对没有问题!”
平阳长公主这话说得极为谦虚,以她在彼时的影响,她真站出来帮崔老夫人说话,就是皇帝也不敢忽视,更不用说有司衙门了。
然而,有利也有弊,长公主的身份太敏感了,由她出面,官司铁定能赢,但与此同时老夫人也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任由坊间闲人在嘴里过来过去,依然会影响老夫人的名声,有点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味。
萧南明白其中利害,长公主这么说,有几分赌气和激将的意思,她微微一笑,道:“这么点小事哪能劳动长公主大驾?你回去转告长公主,这件事我家郎君已经有了主意,定会严惩那诬告的歹人!”何止是严惩呀,按照崔幼伯的法子,简直就是要人的性命!
柴玖娘遵照祖母的意思,又加了个皮埃斯:“严惩恶人的法子很多,切莫伤了老夫人的名声呀!”
萧南用力的点点头,“放心吧,郎君心中有计划。”
没错,崔幼伯确实有计划,他连夜写了一份诉状,准备明天去京兆府的时候投递。
次日清晨,崔幼伯着人去衙门请了假,不多会儿,京兆府的差役便来了,请崔幼伯去衙门回话。
崔幼伯很配合,并没有让管家代去,而是亲自跟着差役来到京兆府衙。
进了大堂,崔幼伯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李敬,穿着簇新的大理寺评事官服,正儿八经的坐在韦季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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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一战成名(二)()
崔幼伯没有看错官服,经过魏王的推荐,李敬入了大理寺,任评事一职,从八品下阶,与他之前的官阶一样。
不过,分量却不同,一个是全国最高法院的法官,可以独立断案,可以参与大案、要案的调查、审理,有时国家有什么律法大讨论,他们还能围观;
而另一个呢,却是偏远小县城的从八品县尉,虽上无县令掣肘(据说地方太偏僻了,已经五年没有县令),但治下贫瘠、山民蛮横,治理起来很是麻烦。
更重要的是,小县距离京城太远了,朝中无人当靠山,升迁无望,他有可能一辈子都呆在那里。
所以,虽是平级调任,对李敬已经是升迁了,而且前途可期。
今日京兆审理案子,原本这种民事纠纷,根本无须大理寺出面。
但,李敬的话也有道理,关系的一方牵扯朝廷命官,且这个命官还是郡马,也算是皇亲国戚,他们大理寺就算不插手,也应当旁听一二。
另外,耿子西是以民告官,而吴御史也曾暗示京兆与被告崔幼伯有私交,为了确保司法公正,大理寺必须有所表示。
由于大理寺卿和少卿都被皇帝派了公差,留在大理寺坐镇的大理寺丞又是魏王那边的人,所以,李敬的提议立刻就被通过了。
大理寺丞知道李敬最近在魏王跟前很得器重,还非常给面子的大笔一挥,让李敬代表大理寺去京兆府旁听。
韦季很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谁让大理寺的品级比他的京兆府高呢,不管再郁闷,还得堆着满脸的笑,直说欢迎领导莅临检查。心里却吐槽不已:靠,明明自己的官阶比李敬高好几等,结果唉
见崔幼伯进来,韦季冲着他点点头,露出无奈的苦笑。表情很明显,似是在说:抱歉,这人我没挡住!
崔幼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李敬出现在这里再合理不过。
他朝着韦季欠身一偮,权作行礼。
韦季忙命人给他抬了把月样杌子。请他入座——自古就是刑不上大夫,崔幼伯又是崔氏子,在皇帝没有下旨处罚前。谁也不能随意折辱。
否则,慢说崔幼伯的郡主老婆会发飙,就是崔家的两位相公也饶不了那个为难他的人!
崔幼伯一撩衣摆,端正的坐了下来,他的位子仅在主位旁侧。算是主席位的侧位,让人一看便知他的身份不简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韦季没有介绍李敬,或许,韦季觉得崔幼伯和李敬是老相识,没有介绍的必要。
崔幼伯和李敬也没有看彼此。而是目光前视,端着张一本正经的脸,等着‘好戏’开锣。
韦季见时间差不多了。一拍惊堂木,命人将原告唤来。
耿子西穿着一身半旧的褐色衣袍,恭敬的来到大堂,跪下来行礼:“某耿子西见过京兆尹。”
韦季满脸严肃,沉声道:“你便是耿子西?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白丁竟敢状告朝廷命官,你可知后果如何?”
李敬挑了挑眉。原想插嘴,但想到韦季这话虽有恐吓之意,却也附和常理。
毕竟在彼时,以民告官是不值得提倡的,如果他出言指责韦季,难免有挑衅整个官场的嫌疑。
为了个庶民而得罪全天下当官之人?
开毛玩笑呀,李敬的目标又不是做个流传百世的绝世大清官,他可是要做权臣的,如今他已经得罪了门生故旧满天下的崔氏,若是再惹了其它的朝官,就算有魏王当靠山,在官场他也混不下去。
韦季说完,还颇有架势的用力一拍惊堂木,只把匍匐在地的耿子西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用力吞了吞口水,耿子西才颤巍巍的抬起头,当他看到崔幼伯就在前方不远坐着,他的瞳孔猛地一收,脖子也下意识的缩了缩。
但很快,他又看到了韦季另一侧坐着的李敬,双眼闪过一抹亮光,腰杆也不由自主的挺了挺。
许是看到了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