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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大殿入口传来一声通传:“琅王、琅王妃到……”
片刻后,夫妻二人结伴而入,上前见礼:“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及众位娘娘!”
没有人说话,原本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惊艳写满所有人的脸!
自望月关一役之后,众人早已习惯了楚凌云的一身黑衣,可是今日他居然白衣胜雪,越发英气逼人,天下无双!是错觉,还是白衣的映衬?为何他的周身白雾萦绕,仿佛天神下凡?
而最能瞬间夺走众人心神的,是端木琉璃。
之前的她也是习惯黑衣示人的,大婚当日虽然红衣如火,却遮住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众人均无缘得窥其真容。
此时的她一袭冰蓝色曳地长裙,看似晶莹剔透,其实神秘莫测。同色的腰带将她的纤腰束得不盈一握,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这冰蓝色的映衬更加如玉般温润,令人克制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冰蓝色本就是忧伤、宁静的,有一种内在的属于魔性的美,虽然冷淡,却又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轻狂,让人忍不住臣服!
往常的她不施脂粉,不饰钗环,本已是东越第一美女。为了恰到好处地穿出这身衣裙的韵味,她头上戴了一枝蓝色水晶做成的发钗,缀着同色同材质的流苏,一步一动间发出悦耳的叮咚声,令人心醉神迷!
此时,众人心头都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个同样的念头:冰蓝色是为端木琉璃一个人存在的,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让它如此鲜活!
一片静寂之中,坐在楚凌扬身边的玉璎珞已经清晰地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不由妒恨交加,因为她知道这一幕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这个天下无双的女子本来是他楚凌扬的,可笑的是居然被他硬生生地推到了楚凌云的怀中!
而楚凌跃,则更加恨意满腔,如果他有足够的本事,他一定会将楚凌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过可惜,因为端木琉璃平安归来,他好不容易才拿到解药,何况一身功力早已被废,哪里还整得出幺蛾子?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在刹那间感觉到,端木琉璃变了,她的气质与之前大不相同,更令人移不开视线!
楚天奇的目光瞬息万变,复杂到语言无法形容!然而表面上却依然是他最先回过神来,故意哈哈一笑:“云儿,你今日真是人如其名,这身白袍比之前的黑衣好看多了!”
楚凌云的眸子突然泛起隐隐的锐利,笑得却温和无害:“父皇您知道,望月关一役之后我才改穿黑衣,是为了祭奠那三万无辜而死的楚家军!我以不败神话之名在他们的灵前发过誓,终有一日我会替他们讨回这笔债,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楚天奇的脸色瞬间发白,唇角的笑意也跟着凝固!然而也不过是瞬间之后,他便恢复表面的正常,含笑开口:“欠下的债自然应该讨回,不过今日你夫妻二人平安归来乃是喜事一件,就不说那些伤心事了!来来来,快坐下!”
楚凌云笑笑,携端木琉璃落座。抿了抿唇,端木琉璃低声开口:“越在平时敛其锋芒,越能在最后的时刻一鸣惊人。”
“我知道,”楚凌云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欠了债总是要还的,与时间的长短无关。”
并不了解望月关一役的真相,端木琉璃不曾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才发觉他的手冰冷如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因为楚凌云的话引起的冲击才基本消除,楚天奇微笑开口:“云儿,朕实在很好奇,琉璃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她既然躲过一劫,为何不立刻回来,而要悄悄赶往西朗国?还有,你体内的剧毒真的解了?”
楚凌云笑笑:“悄悄赶往西朗国是为了掩人耳目,好顺利拿到血寒玉为我解毒。试问谁会关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啊!没错!正是血寒玉!”楚凌欢突然叫了起来,“怪不得三皇兄身上有层白雾,那正是血寒玉独有的特征!”
楚凌云微微一笑:“正是如此,原来七弟对血寒玉也如此感兴趣。”
楚凌欢愣了一下,立刻若无其事地笑笑:“三皇兄说笑了,我也不过是无意间听人说起而已。”
楚凌云挑了挑唇,也不去揭穿他,转而告诉楚天奇:“我征战沙场多年,仇家无数,他们若是知道我派人去找血寒玉,定会千方百计加以阻挠。正好当时琉璃又被人算计跌落悬崖,便干脆借此机会悄悄离开。幸好顺利拿到了血寒玉,替我解了毒。”
楚天奇满脸惊喜不已的笑容:“就是说如今你已完全康复?这才是真正的大喜事,当喝一大杯!”
帝王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举杯,只不过这琼浆玉液喝在口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就只有各人自己知道了。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各自蕴含了什么,楚凌云也心知肚明,却只是淡淡地笑着。
而狼王的气势也不是盖的,至少除了为端木琉璃的风华绝代而惊艳,众人更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整个潋阳城只怕也在这一刻山雨欲来风满楼,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喝了一杯,楚天奇又随意地问了几句,譬如崖底生还以及拿到血寒玉的经过,端木琉璃简单作答,有关蓝月白的一节更是略过不提。尽管如此,众人却都觉得已经足够惊险刺激。
看看已经吃喝得差不多,楚天奇含笑命众人各自回去歇息,并说二人既然平安归来,总算可以放心睡个好觉了。众人起身山呼万岁,恭送他及一干后妃离开。
无视众人的目光,楚凌云刚要带端木琉璃离开,眼前人影一闪,楚凌跃已经拦在他们面前咬牙开口:“三皇兄,你早知道琉璃没死,是不是?”
楚凌云笑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楚凌跃攥紧了双拳,恨得浑身哆嗦,“你既然早知道她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不把解药给我,让我平白受了那么多折磨?你如此食言而肥,以后还有谁会相信你?”
他与楚凌云之间的恩怨在场众人都已知道,倒没必要遮遮掩掩。
“我食言了吗?”楚凌云依然笑得温和,“当初我说的是等琉璃平安归来的那一天,我便将解药给你。如今琉璃已平安归来,解药我给你了没有?”
楚凌跃一呆,登时说不出话来:不错,当初楚凌云说的是端木琉璃平安归来才把解药给他,并不是说只要端木琉璃没死就为他解毒!
“你……”楚凌跃气得脑中阵阵发晕,尤其是看到众皇子眼中不加掩饰的嘲笑和幸灾乐祸,他更是几欲发疯,“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如此对待亲兄弟,你是不是太狠了?”
“我一向都是这么狠的,你现在才知道?”楚凌云神色不动,轻轻搂住了端木琉璃,“不,其实我还不够狠,否则你现在已是一具尸体,知道吗?”
楚凌跃身躯一晃,受辱的感觉令他瞬间涨红了脸:“你……”
楚凌云挑唇,目光早已冰冷:“手足相残对皇室而言从来不是稀奇事,你要对付我,我没话说,但你不该把主意打到琉璃头上。你敢伤她,我就敢折磨你,不只是你,换成谁都一样。失陪。”
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呼啸而过,仿佛来自地狱,令众人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彼此对视一眼,众人各自散去,楚凌跃孤零零地留在原地,双眼早已赤红:楚凌云,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你给我等着!
浑身哆嗦着往外走,他对着心腹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让柳媚儿来见本王,不得有误!”
一场酒宴,众人各怀心思而来,又各怀心思而去,只是即便离开了,众人眼前却依然晃动着那抹晶莹剔透的冰蓝色。
接到传令,柳媚儿倒是立刻赶了过来,只是无论目光还是语气都有些不冷不热:“媚儿参见珩王殿下!殿下深夜传召,不知有何吩咐?”
楚凌跃本就因为当众受辱而接近疯狂,看到她的样子眼中已是杀机涌动,冷冷地开口:“怎么,你也觉得本王已经彻底完了,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是不是?”
柳媚儿暗中吃了一惊,忙低头行礼:“媚儿不敢!”
“不敢?”楚凌跃眼中杀气更浓,“怎么着,这不是你围着本王殿下长、殿下短的时候了?这不是你脱光了爬到本王床上使劲浑身解数的时候了?你觉得本王功力已失,便奈何不了你凤灵教了是不是?”
他的措辞如此尖锐、粗俗,柳媚儿眼中同样怒意翻涌,却强笑着请罪:“殿下恕罪,媚儿绝无此意!只是琅王派人烧毁了媚儿的养蛊密室,让媚儿十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媚儿正在伤心,绝对不是针对殿下!”
楚凌跃看着她,眼中的杀气终于渐渐淡了下去,语气也跟着温和:“原来如此,那倒是本王错怪你了!琅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必须携起手来才能大仇得报!”
柳媚儿咬牙:“是!殿下,我们该怎么做?媚儿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都要报这个仇!”
“本王同样不惜一切代价!”楚凌跃攥紧了双拳,“本王虽然功力全失,但还是御封的珩王,什么都没改变!所以你只要好好跟本王合作,当初本王许给你的好处一样都少不了!”
“是!”柳媚儿总算打起了一些精神,“可是殿下,狼王既然已经解了剧毒,我们还能怎样对付他?”
楚凌跃目光阴冷:“这正是本王要你前来相见的原因,附耳过来。”
柳媚儿忙答应一声上前,楚凌跃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末了问道:“如何?”
“这……”柳媚儿面有难色,“这恐怕不容易……”
“无妨。”楚凌跃双拳紧握,“再难都好,本王只要能够出这口恶气!就算一雪前耻之后死无全尸,本王也认了!”
柳媚儿眉头皱得更紧:“可是……”
见她如此迟迟疑疑,楚凌跃的眼神又变了,冷声说道:“柳媚儿,一直以来你我虽然只是互相利用,但本王待你也不算薄吧?若不是本王一力保护,凤灵教早已不复存在!就算是念在这一点上,本王请你帮这个忙不过分吧?还是你真的认为本王已经奈何不了你凤灵教?”
柳媚儿显得有些无奈:“殿下,您又想到哪里去了?媚儿不是不愿帮您,只是此法凶险之极,媚儿是担心伤害到您……”
“那是本王的事。”楚凌跃冷冷地笑了笑,“只要能报仇,付出任何代价本王都在所不惜!何况本王若是死了,对你来说不是正好?你便可以另投明主,彻底摆脱本王了!”
这几句话对柳媚儿的触动显然相当大,何况一直以来楚凌跃的确待她不薄。叹了口气,她终于点头:“好,媚儿尽力就是。但是殿下,媚儿只会追随您一人,此生绝不再另投他主!”
楚凌跃冷笑,什么都不曾说。对于此时的他而言,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报仇雪恨才是真的!
见他如此,柳媚儿暗中一叹,主动上前几步:“殿下似乎累得很,可要媚儿伺候您放松一下?”
楚凌跃眼中掠过一抹惊异:“本王方才对你那么不客气,你居然……你在可怜本王、施舍本王,是不是?你……”
“殿下!”柳媚儿苦笑一声打断了他,脸上的神情倒是少见的真诚,“媚儿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以来殿下待媚儿真的不薄,媚儿不该忘恩负义。”
楚凌跃似乎有所触动,却依然没有做声,目光中的阴沉倒是稍稍退了些。柳媚儿又是一声苦笑:“殿下就当媚儿犯贱,主动脱光了爬到殿下的床上。”
楚凌跃愣了一下,突然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脸上神情复杂:“罢了……”
英雄与枭雄,有时虽然远隔天涯,有时却又相隔咫尺,关键就在谁能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砰!一脚踢开房门,楚凌扬满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一时咬牙切齿。
听到动静,沈心竹立刻迎了出来,跟着眉头微皱:“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入宫赴宴?怎的气成这个样子?”
口中问着话,她的目光已转到玉璎珞脸上。后者咬了咬牙,冷笑一声酸溜溜地开口:“还能怎么了?你是不曾看到端木琉璃如今的样子,我敢打赌,整个东越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只怕连天仙都比不上!”
沈心竹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样一声冷笑:“原来如此,不过王爷,你这又何必呢?端木琉璃美也好,丑也罢,与你早已一丝丝关系都没有了,生那些闲气做什……”
“闭嘴!”岂会听不出这两位王妃语气中的嘲讽,楚凌扬越发恼羞成怒,言辞也跟着刻薄起来,“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端木琉璃一根指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冷嘲热讽?”
此言一出,玉璎珞与沈心竹的脸色登时都变得异常难看,眼中更是怒意闪烁,妒恨交加!
尤其是玉璎珞,更是咬牙冷笑:“是,我们比不上人家一根指头,不过那又如何?王爷如今只是看得碰不得罢了!”
楚凌扬冷冷对地看她一眼,居然并不粉饰自己的失误:“你还好意思嘲笑我?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会错失这个绝佳的机会?还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当初我是瞎……下决定太早了!”
虽然满心愤懑,他却不愿激怒玉璎珞,否则若是连她的父亲镇国公这个助力都失去了,那才真的是鸡飞蛋打。
玉璎珞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瞎了眼”,脸色瞬间铁青,冷笑连连:“是,我是芝麻!实在抱歉,让王爷失望了!”
扔下一句话,她转身而去。楚凌扬看她一眼,多少有些懊恼。沈心竹察言观色,立刻上前说道:“王爷别担心,我会去劝劝她。如今咱们才是一家人,必须同心向外。若是窝里斗了,岂不是叫人笑话?”
楚凌扬胸中郁闷稍解:“还是你最懂事,本王的眼光总算高端了一回。”
沈心竹笑笑,继而眉头一皱:“王爷,琅王真的完全恢复了?”
“嗯。”楚凌扬点头,眼神尖利阴狠,“拜端木琉璃所赐,他已恢复如初,不,只怕比当初更厉害!”
沈心竹愕然:“这……这岂不是要糟了?”
“谁说不是?”楚凌扬的愤怒中夹杂着一股无力,“原本他命不久矣,咱们才不必担心,但是如今他不但完全恢复,更重要的是必定得到端木世家的支持,他的一只脚根本已经踏上皇位了!”
沈心竹愕然,片刻后试探着开口:“王爷,不然就……算了吧?做个王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必经历那些腥风血雨,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我不甘心!”楚凌扬咬牙打断她,“做个王爷是可以平平安安,但却注定庸庸碌碌,即便死了也没有人记得!既然生在皇家,我就有资格君临天下!”
你是有资格,但你没本事。
沈心竹叹口气,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只得转而说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楚凌扬沉默下去,什么也没说:我若是知道该怎么办,还会在这里坐着不动?不过,我决不放弃!
生在皇家,又想问鼎皇位,谁没有几招杀手锏?如今,就是使出这杀手锏的时候了!
“可恶!本王决不放弃!”同一时间,回到府中的楚凌欢一拳捶在桌面上,眼中的阴沉比楚凌扬有过之而无不及。邢子涯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楚凌欢才接着开口:“子涯,你是用毒高手,三皇兄体内的毒是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