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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决一死战。”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传闻和猜测,对于风声鹤唳的满清亲贵很管用。而且在中国的传统认识中,阴谋篡位比举旗造反更为可恨。所以,王莽、曹操都成了白脸大奸臣,受人诟骂。
不管溥伟的慷慨激昂是不是切合实际,但这确实很有助于会议的气氛更加强烈,反袁的意向更加高涨。
“就算退一万步,南方革党真的杀到京城,咱们与之谈判,也比将朝廷交到袁贼之手。由他待价而沽强上百倍。”毓朗的话招来了几个白眼。
“姜桂题并不太可靠,驻于城外比较合适。京师九门还是掌握在禁卫军手里为好。”溥伟岔开话题说道:“或者可调其去山东,迎战乱党匪军。”
“委高官,夺其兵。”肃亲王善耆幽幽地说道:“另值军情紧急,请摄政王求皇帝命令王公大臣捐献私财,毁家纾难,共济时艰。”
“对。共济时艰。”溥伟说道:“吾愿领毅军。为皇上,为大清血战到底。”
“南方临时政府成立,舆论汹汹,朝廷也要表示一下姿态,以求赢得民心才是。”毓朗说道:“我看张之洞的奏议可以考虑。”
又是几个白眼飞来,毓朗双手一摊,苦笑道:“时至今日,形势如此危急,还是什么都不舍。如何能行,这人心向背,难道各位还看不清楚吗?”
按照张之洞的奏议,召开国会。由国会起草宪法,由国会选举责任内阁,皇族不得充当国务大臣。这样,皇
族将无一点权力,摄政王成了一个空架子,连皇上也成了一个摆设,大清不就名存实亡了吗?
不过。现在恐怕也只能如此了。摄政王载沣一着急,口吃的毛病又犯了,“那个——这个,还,还有别的办法吗?”
肃亲王善耆叹了口气,说道:“以立宪缓革命,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至不济也能保住皇上,再联络康、梁等人,或可有所转机。”
“我看不如让皇上与太后至承德别宫暂避,效咸丰帝秋狄木兰。”溥伟皱着眉头建议道。
屋内沉寂了片刻,毓朗摇头道:“去承德暂时使不得。如今和当年咸丰帝不同,天下百姓皆眼望帝京,若皇上一动,则天下必人心惶惶,如此退出关外,则大清江山再难恢复。且京畿已有革命党活动,东北三省也有革匪图谋举事,现在鸾驾起行,路上难保不出意外。”
肃亲王善耆点头赞同,说道:“此言甚是,还是等等再说。还有,袁世凯与革党暗通款曲,我们是不是也派出使者南下,试探试探革党的最终底线,或许可缓解一下革党的咄咄攻势?”
“袁,袁世凯那边,如,如何处置?”摄政王载沣问道。
“让他进京,他不是要组阁吗,就让他来领内阁总理大臣的职位。”溥伟咬着牙说道:“只要他进了京城,就杀了他。”
“他要不来怎么办,内阁总理大臣的职位不能给。”毓朗连忙阻止,说道:“不如事先言明,只要他能率北洋军平定革匪,朝廷就让他组阁。”
几个人又秘密商议了一番,最后定下了章程,便开始分头行动。
…………………
天津,英国租界,袁世凯住处。
酒席还未散去,袁世凯便独自回到了书房,他的心腹智囊杨士琦正焦急地等在这里。
“杏城,又有何消息?”袁世凯故作镇静地问道。
杨士琦将电报递给袁世凯,忧心忡忡地说道:“朝廷催促袁公去前线督师,并加封一等伯之爵位。并表示,如袁公能平定乱党,则可组阁。”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袁世凯也不看电报,恨恨地一扔,阴沉着脸说道:“还真没看出来,载沣还真有个倔劲。”
“据智庵所言,这是宗社党干的好事。”杨士琦说道:“对付那几个死硬的家伙,依我之见,除之为上。”
袁世凯点头,他也想过杀掉几个宗社党内为首的亲贵,但是,他考虑到,京城内还有禁卫军,如果过于刺激他们,恐怕会适得其反。而且杀掉皇族,会惊动整个清室,这不但使他永远洗不清“曹操”之恶名,也不利于他稳妥地从清室手里接过权力。
杨士琦见袁世凯沉默不语,便不露声色地道:“袁公,你不便下手,可用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一计。现在,不就有个很好的人选吗?”
袁世凯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杏城,你看汪精卫此人如何?”
“此人志大,不甘人下;其才高,更自视才高,更不愿在人之下。所以,若能满足其一己之**,特别是权力之**,他无所不做。”杨士琦笑道:“他北上不就是为名为利吗?”
袁世凯说道:“不过,他对共和似乎真的心意笃深。”
“那也是为了一己之欲。”杨士琦不以为意地说道。
袁世凯想着刚才酒席上的对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汪精卫曾言:革命党人的目标就是要推翻清廷,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他们不惜使用任何革命手段!”
“好啊!百川归大海嘛,我们的目标乃是一致的,正如袁公,为国为民着想,还是不大动干戈为上策。”杨士琦意味深长地笑道。
“清廷这些年来,已把国家糟蹋成千疮百孔,国贫民穷,若再进行一场内战,怕只有招致亡国了。”袁世凯装出忧国忧民的样子叹息着,转而又皱起眉头问道:“只是南方临时政府已然成立,又将置吾等于何地?”
杨士琦苦笑了一下,说道:“可请皙子兄为南北调和继续努力,只是还需请列强向其施压,再与陈文强联络商议,方能得以成全。”
袁世凯轻轻点头,说道:“陈文强在上海正与皙子商谈,可能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论如何,先看看他们的条件再说。”
计议已定,袁世凯又回到了客厅的宴席上,杨度、袁克定作陪,汪精卫赫然在座。虽然汪精卫酒量甚宏,但也面带潮红,有些醺醺然了。
袁世凯入席,气氛再度热烈,几杯酒下肚,袁世凯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道:“清帝退位的事,目下已成僵局,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族亲贵,在死撑着,他们有禁卫军做实力后盾。照此下去,内战不休,兵连祸结,国将不国。”
汪精卫见袁世凯一副悲天忧国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袁公,对于时局,您难道左右不了吗?”
袁世凯摇摇头苦笑道:“你要议和,可革命军不买帐,清廷又不接受。开战吗?我又不忍生灵涂炭,国家破碎。目下之清廷,虽可比作一座古老残破的大房子,不过,要推倒它,即使千百人一起使劲,也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话又说回来,若抽掉其中几根顶梁柱,它便会自己倾倒下来。”
汪精卫明白了袁世凯要他刺杀宗社党首脑的意图,他又沉思了一会儿,答道:“除掉顽固之满族亲贵,我当尽力而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密信扒底()
袁世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赞许,然后以长者的口气对汪精卫道:“从前我曾听说过,革命党人都是为国为民、高风亮节之人,孙先生更是为国为民奔走十几年,我向来是极敬重钦佩的。只是,同为革命党,复兴会有些太过分了。”
汪精卫沉默了片刻,他虽然具有小资产阶级革命分子的革命积极性、狂热性和摇摆性特点,具有很大的不稳定性。但此次北上,说他叛变革命有些冤枉他,说他为一己之私,想建奇功倒很正确。
他看中的是袁世凯在清军中的影响力,迷惑于北洋派表面力量的强大。他认为如果能说服袁反清,不仅是天大的功劳,也能以不流血的政治方式解决问题。
为此目的,即便对袁世凯做出妥协和让步也是能够接受的,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想廉价拍卖革命以求换取个人及小团体地位的家伙。但他也知道,北辰虽然名声大,但复兴会的实力雄厚,在临时政府中占据主导权是不可改变的。袁世凯的话中暗有挑拔之意,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袁世凯见汪精卫不说话,便举杯劝酒,不再复提此事。心中暗自遗憾,如果汪精卫是复兴会中有影响的人物就好了。
一个侍卫突然走了进来,凑到袁世凯耳旁低语了几句,袁世凯点了点头,向众人说了声抱歉,转身再次离席。
房内杨士琦仍在,但面色严峻,一个壮实的青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神情轻松地喝着茶水,两个袁世凯的私人侍卫戒备地立在其身后。
袁世凯迈步进屋,以目示意,杨士琦忙伸手介绍道:“这位是陈涛先生,给袁公送来革命军总司令陈文强先生的亲笔信,另外。他还有两封电报要转达给汪精卫先生。”
青年男子拱了拱手,从怀中掏出信函,递给杨士琦,笑着说道:“袁大人。给你的信我已送到,使命已经完成,请派人送我去见汪精卫吧!”
“陈先生为何来去匆匆,是怕袁某关押嘛?”袁世凯想从陈涛口中多了解些情况,而且听陈涛直呼汪精卫的名字。预感到有事情要生,便开口挽留道。
“关押有何可怕?我连这条命都不在乎。”陈涛站起身,说道:“袁大人,等看过信你就会明白的,我就告辞了。”
袁世凯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告诉侍卫带陈涛去前厅找汪精卫,并冲其中一个暗中使了个眼色,那个侍卫心领神会,落后几步。袁世凯低声交待了几句,侍卫点头领命而去。
杨士琦将信检查了一下。交给了袁世凯。其实薄薄的也没什么检查的,当时又没有撒炭疽病毒等手段。
袁世凯坐在桌前,将信封打开,取出信函,仔细观看。一开始瞪大了眼睛,然后脸忽红忽白,表情很复杂。
杨士琦很想知道信的内容,但他知道一个谋士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袁世凯不说。他只能正襟危坐地等着。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思被别人说中,精心构思的计划被别人点破,并被说得一无是处更令人气恼和尴尬了。那种感觉就象****着站在别人面前,被别人又捏又摸。并毫不客气地评价肌肉太松,皮肤有皱,脂肪太厚太,太伤自尊了。
陈文强以娓娓的口气揭穿了袁世凯精心设计的上位计划,指出他又打又和的伎俩,并嘲讽他既要篡位、推翻清廷。又害怕背上逼迫孤儿寡妇的不忠不义之名,分明就是当****还要立牌坊。
接着,陈文强列出了南北和谈的几大基本条件,指出大规模内战也不是革命党所希望的结果。陈文强还指出复兴会才是革党的主力,拉拢一些小团体、制造分裂和混乱是痴心妄想。最后,陈文强还告诉袁世凯,在宗社党的事情上复兴会愿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他要求袁世凯指挥驻东北的北洋系人马,提防日俄,以及东北的满清余孽。
“袁公”杨士琦见袁世凯皱着眉头,有些神游天外,便轻声唤道。
“哦,哦。”袁世凯醒过神来,掩饰道:“这陈文强实在是粗鄙地很,满篇的白话,真是”
杨士琦撇了撇嘴,深以为然地说道:“此人是喝洋墨水的,对我中华文化自然所知不深。不知这信中所说何事?”
“呵呵!”袁世凯干笑两声,说道:“当我袁某是何等人,竟想以小小的官职打,不给他们点颜色,真当我北洋强军是徒有虚名。”说着,展开了信函的最后一张,表情微微一愣。
“原来如此。”杨士琦心中怀疑,但却装出信以为真的样子,陪着笑说道:“袁公雄才大略,可莫要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给小瞧了。”
袁世凯敷衍地点了点头,最后一张与前面不同,而是对现今局势和列强的分析和判断,条理清楚,观点明晰。
晚清时期,列强的政治、经济势力遍及全国。有“条约”、“开放”、“停靠”三种口岸,多达九十二个地方,其中四十八处设有海关。在十六个条约口岸出现“租界地”或“侨民居住地”,有如列强的“自治飞地”,外国不但握有“治外法权”,还掌握地方行政权与收税权。
如天津有英、法、德、日、意、俄、比、奥租界;汉口有英、法、日、德、俄租界;广州有英、法租界;厦门有英、日租界;上海有公共租界(原英、美租界合并)和法租界;镇江、九江有英租界;重庆、沙市、杭州、苏州、福州有日租界;鼓浪屿有公共租界(包括英、美、德、法、日、西、荷、比、瑞典、挪、丹等国)。
同时列强在中国部署军事力量,大型军舰停靠沿海港口,炮舰驶入内河条约口岸,并远达重庆。在驻军方面,北京使馆团有两千余人;天津列强军队六千余人;山海关沿铁路线一带有列强军队一千二百余人。当然有其他条约口岸或租界地,多有驻军,形成有国无防的局面。
而且列强还在中国划定势力范围,英国长江流域、**、广东及威海卫;日本东北、内蒙、福建;俄国东北、内外蒙、新疆;法云南、广西;德青岛及胶济线;美以门户开放政策得列强所得之利益。
陈文强指出国家形势严峻的同时,希望南北和谈,尽快结束战乱。使国家走上建设的正途。
“袁公实心任事,于新政颇多建树,人望素重。今既已知清廷行将倾覆,又已看清人心向背。何不毅然反正,尚不失为共和功臣,总统一职现虚位以待,又有何不可?”最后这几句话才是最令袁世凯为之心动的,他眨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 其实,陈文强并非不理解袁世凯现在的举动,换作自己,身为当时的袁世凯,会怎么做?会傻的吧叽拼死命为清朝打拼,灭掉革命党,然后再俯听命,任凭朝廷对自己卸磨杀驴吗?
走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满清统治者一向用此侪俩。袁世凯能不寒心吗?自朝鲜到直隶,袁世凯为清朝竭尽犬马之劳。可是,他最后换来什么呢?差一点就换来一把杀头的钢刀。
如果当时载沣多一点阴狠,袁世凯肯定会身异处,连一束白练都得不到那是赐给满清权贵全尸自尽用的,汉人就要掉脑袋。
而且,作为一个亦新亦旧、半新半旧、可新可旧的人物,袁世凯掌握了北洋军系的实力,又有过人的才智,在这个千古未有的大变局中。充分挥他的野心,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天下的事情往往是这么微妙,一个人的际遇就是这么难以逆料。机会摆在眼前,你能怪袁世凯想伸手抓住它吗?
理解归理解。但陈文强知道太放纵袁世凯也不行,野心是要有所克制的。所以,他要打击他,压制他,将他的路一条条堵死,将他的自信打掉大半。
“袁公。皙子和大公子来了。”杨士琦越来越好奇信中的内容,凑近瞟了一眼,却没看清什么。
哦,袁世凯赶紧收起信函,抬起头说道:“皙子,快坐,外间席散了?”
杨度苦笑了一下,说道:“汪精卫走了,这席自然就散了。”
“怎么事?”袁世凯诧异地问道:“可是那姓陈的说了什么?”
“父亲大人,那姓陈的随身带着同盟会的训令,当席朗读,斥责汪精卫擅自行动,与敌勾结,无组织无纪律,令其即刻去。如果违抗命令,革命党明日即登报开除其党籍,并视其为革命之叛逆。”袁克定皱着眉头讲述道。
袁世凯苦笑了一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盟会作为一个革命团体,可能正向复兴会低头示弱,或者两者有了妥协联合的行动。
他也知道这训令对汪精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