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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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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害权衡取其轻!”五皇子想笑忙又用力咳了回去:“恬恬,你别误会,我没疑你……我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五皇子挪了挪,靠到李恬身边低低道:“四哥走的这么干脆,我有点没想到,咱们俩个都是贪生怕死,确实,好死不如赖活着,”五皇子自嘲了一句:“我原以为四哥大约要隐姓埋名远走高飞,没想到他竟就这么一杯毒酒走了,他走了,叶贵妃也走了,孙老夫人病死,姚相公昨天和我说,太子登基后他就递折子请辞,四哥一系,就这么雪消冰融,一场血祸消弥于无形,可这朝里,转眼就成了一枝独大,我,一枝独大!”五皇子苦笑连连:“阿爹活着时,我跟着太子,和四哥一系斗的你死我活,现在太子做了官家,四哥没了,这朝里就剩我了。”

    李恬恍然‘噢’了一声,五皇子轻笑一声搂了搂她:“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唉,恬恬,我不是没想过诸事不管,只安心做个富贵闲人,可你想想,我们兄弟六个,二哥病死,三哥守陵,四哥死了,老六……太子大约也不会用他,就只有我,太子怎么会放我闲居山野?再说,本朝也没有皇子安富尊荣一味闲养的例,这富贵闲人,一时半会的,我还做不得。”李恬听的叹了口气,这是实话,五皇子搂着她也跟着叹气:“所以我不得不多打算打算,与其让太子给我竖个对头,倒不如我自己先竖一个,蒋鸿有相公之才,和我相对,他当得起,有我相对,太子必定会重用他。恬恬,我没有疑你。”

    李恬横了他一眼,五皇子双手轻轻按在李恬腹部,吃吃笑道:“咱们俩个才是有缘有份、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实话,我倒是很同情蒋鸿,象你这样的,这世间绝没有第二个,可怜蒋鸿又是个绝不肯将就的,我看哪,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苦着吧!”五皇子忍不住笑了几声,笑声痛快之极,李恬只觉得满头黑线,他这到底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看笑话呢?

    “恬恬,这怀孩子得怀多长时候?”五皇子的手小心翼翼的在李恬腹部挪了挪,转了话题问道,李恬无语的斜了他一眼:“十月怀孕,当然是十个月了。”

    “要十个月?”五皇子哀叹了一声,“要不……”李恬拖长声音道:“我给你买几个美人儿回来近身侍侯?”

    “外面买的不知根底,不干不净的,不要。”五皇子摇头回绝,“那就挑知根底的,比如揽翠楼的桃红什么的。”李恬斜着五皇子接着建议道,五皇子接着摇头:“更不行!我岂能让这帮小姐占了我的便宜!”

    “那怎么办?要不,这府里丫头你看看哪个好,开了脸过去侍候你?”

    “还是算了!”五皇子牙疼般拧眉道:“让她们侍候有什么意思?算了算了,我还是忍忍算了,唉,十个月,怪不得都说生孩子不容易是苦事,果然苦着我了。”李恬又笑又气又无语的看着他,她还没抱怨,他倒先抱怨上了。

    新皇登基大典和后妃的册封大典后没几天,叶十二娘就赶在热孝里,冷冷清清的嫁进了姚家。几乎就在隔天,御史邹庆上了份明折,言词激烈的弹劾姚相公嫡长子姚远征强夺民财致人死命等等不法事,官家只字未批,原折转到了中书省,姚相公回避请辞的折子递上去却留中不发,不过一两天的观望后,弹劾姚家不法的折子雪片般飞进禁中,并从姚家牵出东阳郡王府,范相公和蒋相公联名荐了五皇子,五皇子也没推辞,快刀斩乱麻,不过半个月就断了案子:姚远征发配五千里,姚相治家不严,削职为民,东阳郡王府牵出的不法事远远多于姚家,官家看在殉葬先皇的叶贵妃份上,从轻发落,夺了东阳郡王的爵位,允叶树盛代父流配,其余诸人遣回原籍,着地方官看管。

    看着朱红御批,李恬高高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回去,官家总算没辜负仁慈的名声,并没有大开杀戒,叶家虽说爵位没了,可一家人的性命总算保全了,这已经极是难得了。

    《玉堂金闺》来源:

第三四五章 恐惧() 
《玉堂金闺》来源:

    姚远征案连着东阳郡王府,又顺带扯出温国公武成林的无数旧恶,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些苦主,连当年出面讹诈的常黑皮也混在中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诉温国公如何强夺他家的铺子,正忙着筹办亲事的武思慎把兄弟之情发挥的淋漓尽致,代正远在千里外苦捱的武成林一趟趟上堂,躬身垂头一遍遍诚恳认罪,郭推官已经升了府尹,这案子判的干脆利落:温国公武成林恶行累累件件属实拟斩立决。折子递进禁中,官家的批复感情充沛满含不忍:先皇当年极敬重先宁国大长公主,武成林是大长公主唯一的骨血,先帝尸骨未寒,他怎么忍得下心断了武成林的性命,让先皇于泉下伤感,断了宁国大长公主这一线血脉如何如何,一通抒发深情后,斩立决不许,改判武成林又往南多流放了五千里,遇赦不赦,直把武成林发到了天涯海角,武成林妻子等人发配三千里,到天涯海角没两个月,武成林就染疫病死了。

    武思慎在成亲前就做了国公爷,俞瑶芳要嫁给一个现成国公的信儿并没有让蒋郡王妃有多难过,她还病着,就算不病着,她也顾不上这个了,以往谁家兴谁家败都是与她无关的人家,她远站旁观,感慨几声,评论一二,不咸不淡,无关痛痒,可这趟东阳郡王府的訇然倒塌,却让她受尽惊吓,她的嫡长女是叶家的媳妇,她这个女婿在姚远征案中头一个被扯出来,列出来的田产铺子只差半步就到南宁郡王府的产业了,数十年间,她总是努力要拉近南宁郡王府和东阳郡王府之间的亲密,可如今这份亲密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南宁郡王府可以被牵扯出来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谁都数不清,这让她的惊恐从女儿飞快的漫延到自家,以往听到的那些抄家灭门,或是满门沦入奴娼生不如死的种种件件,让她恐惧到几乎要尖叫发疯,她头一回发现,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她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别说想办法,她甚至连镇静都做不到。

    蒋郡王妃惊惧到夜不能眠,林家的三个男人唯一会做的事,就是比她更恐惧更无措,南宁郡王让人往小衣里缝了几千两银票子,贴身穿上片刻不脱,又偷偷出去买了身下人们穿的粗布衣服收好备着,不是他不管别人只管自己,真到那时候,他也管不了别人不是!林大郎和媳妇流着眼泪商量了一个通宵,要是这会儿把媳妇休回家……媳妇是能逃过去,可孩子怎么办呢?从来没有休媳妇带走孩子的理啊?这一通宵眼泪就这么白流了。林二郎绝望痛苦之下,倒是憋出了几首还不算的离别诗。

    林珂虽然从李恬那儿得了定心丸,可不管她怎么说,蒋郡王妃半句听不进去,这等灭门大事,岂是阿珂这等小丫头能懂的?林珂眼看着阿娘一夜白头,病骨支离,只急的也顾不上她阿娘拖累的蒋珊阿娘被遣回乡反思,蒋珊恼的连她也不愿搭理这桩事,厚着面皮一天几趟往蒋府跑,牢记着李恬的话:如果确定对方疼你爱你,那眼泪就是最好的手段,到了蒋府连话也不说,只哭的晕天暗地、声嘶气短,哭的舅舅蒋远深掩面不敢看她,蒋鸿眼见阿爹就要招架不住,忙赶在阿爹之前先心软掉泪,帮着林珂悄悄求情道:“……虽说姑母饱受这一场惊吓,褪了那股子旺炭般的功利心于她是好事,可姑母毕竟上了点年纪,又是个内宅女人,哪经得起这样的大事?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要不我过去一趟,好好劝劝姑母,阿爹看呢?”蒋远深长长松了口气,急忙点头答应,其实他早就想去了,不过碍着蒋鸿和堂兄的话:蒋家这位姑奶奶有富有贵还心心念念要官要权,贪心太过不是好事,经经这场祸事对她只有好处。现在听蒋鸿如此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蒋鸿对姑母蒋郡王妃的恼恨终其一生都未散掉一丝半分,可那毕竟是他嫡亲的姑母,动手不得,如今这样的机会,他哪肯让蒋郡王妃少受半分罪,陪林珂回去,一通好言相劝,蒋郡王妃对蒋鸿的信任和重视远甚于兄长蒋远深,听了蒋鸿的话,愁眉舒展渐渐有了神彩,林珂大喜过望,忙殷勤的要亲自给蒋鸿点碗茶汤,蒋鸿微笑谢了,目光盯着林珂,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道:“唉,好在阿珂定好了亲事,好歹能逃出一个来。”声音轻淡的足以让紧挨着他的蒋郡王妃听的清清楚楚,却又不会被几步外点茶的林珂的听到。

    蒋郡王妃呆了片刻,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一把抓住蒋鸿急问道:“你这话……这话……这是什么意思?”蒋鸿脸上的慌乱和懊恼一闪而过,片刻就摇头笑道:“姑母怎么了?我哪说过什么话!?”蒋鸿咬死不承认自己说过话,只说蒋郡王妃听错了,却一刻也不肯再多停留,也不等林珂点好茶,站起来就告辞而回。蒋郡王妃被蒋鸿这一句话吊的五内俱焚,到了第二天早上,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了。

    好在冷明松知道了蒋郡王妃病倒的事儿,自然不忍心让林珂煎熬,也顾不得许多,一天几趟上门传递消息,劝说宽解蒋郡王妃,蒋郡王妃见他所言所行沉稳有方,打听来的信儿都是她着急要知道的,劝她的话儿句句让人信服,那颗时刻提着的心渐渐放回去,总算发现这个小女婿好象是块真正的宝贝。至于南宁郡王和林家大郎二郎,更是对冷明松仰而视之,这能高中一甲的,果然不是凡人!

    这一场事奠定了冷明松在南宁郡王府的地位,在未来的几十年中,冷明松替林珂从故去的林老夫人手里接过传承,成了南宁郡王府新一代说一不二、至高无上的姑奶奶。

    和蒋郡王妃的惊恐不同,清江侯府徐夫人的日子喜庆而忙碌,虽说她不在乎未来女婿当不当那个国公,可女儿真要一嫁过去就是堂堂国公夫人,这事想想还是让她笑的合不拢嘴。知道武思慎袭了国公信儿当天,俞老侯爷就把徐夫人叫过去,交了一串钥匙给她,让她去库里多多挑些好东西出来给俞瑶芳添进嫁妆里:‘……大姐儿嫁的可是位国公,开国以来,这么年青这么有为的国公有几个?能攀上这门亲事,这是瑶瑶的大福报,也是咱们俞家的福份,咱们清江侯府可不能失了脸面,至少这嫁妆得配得上国公夫人这四个字……’徐夫人自然希望俞瑶芳的嫁妆越丰厚越好,细细挑了几天,又忙着让人再添配别的,原本就觉得日子紧,这一下就更是忙的满府上下四脚朝天。

    夜幕深垂,徐夫人院子里灯火通明,俞志宏站在院子斜对面一株老树的阴影下,看着前面明亮的院子犹豫不决,虽然知道了武大哥对他的格外照顾原来是因为长姐,但他对武思慎的仰慕却是只增未减,在北安城时,他就一心一意想跟着武大哥领差做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说,这回他总算鼓足勇气寻了武大哥……俞志宏垂头看着身前昏黑的花丛,武大哥却让他先请了母亲的示下。

第三四六章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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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一阵小心翼翼的悉悉索索声,俞志宏转过头,二娘子俞瑶仙从树后转出来,怯怯的挪到俞志宏身后低低叫了一声:“大哥。”俞志宏迟疑了下,转头看了眼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正院,转身示意妹妹道:“我没事,天冷,咱们回去说话。”俞瑶仙眼里妒恨交加的看了眼正院,‘嗯’了一声,垂头跟在俞志宏身后,沿着昏暗不明的僻静小道,进了不远处俞瑶仙的院子。

    俞瑶仙的院子和洪姨娘走时一样富丽光鲜,只是这富丽光鲜中透着股说不清的落拓灰败,不等俞志宏坐定,俞遥仙就眼泪汪汪道:“大哥,你真要走?你真就这么……就这么又扔下我不管了?”“我怎么不管你了?我跟武大哥出去领差使挣功劳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俞志宏有点急眼了:“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好就是你好,你怎么还说这样的糊涂话?”

    “大哥怎么不替我想想?大娘子只比我大一岁,我今年实足都十七了,等大哥挣了功劳,我这亲事……我要是三岁五岁也就罢了,还有二哥儿,也不知道生死,大哥……”俞瑶仙掩面连诉边哭,俞志宏听她提到俞志坚,气的竖眉截过话训斥道:“我告诉过你多少回!阿坚好好儿在徐家族学读书,什么生死不知?你这话要是让人听到……你就不能长点心眼?你的亲事有阿娘做主!我就是在家也没有我说话的余地!你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一翻话训的俞瑶仙哭出声来:“你是大哥,怎么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了?阿爹那样,翁翁百年后,这府里必定是你的,你犯得着巴结她巴结到这样?还阿娘,我们阿娘还不知道死活呢,你不心疼阿娘也就算了,还跟我提什么规矩?阿娘那么疼你,你对得起阿娘么?”俞瑶仙的话说的俞志宏额头的青筋连连暴起,死瞪着俞瑶仙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想起翁先生的话:“……姨娘的事就烂在心里,若让人知道你有这样人尽可夫的生母,你还如何立世为人?”俞志宏硬生生咽下满肚子闷苦,点着俞瑶仙咬牙道:“你给我听着!糊涂东西!我们阿娘就在正院!再尊卑不分,不用别人,我先大耳刮子扇你脸上!你还当是从前呢?我看你是疯魔了!”

    俞瑶仙被俞志宏骂的一张脸紫涨,见俞志宏气的眉竖眼圆,不敢多闹,回身扑到炕上,手拍脚踢嚎啕大哭,俞志宏气的指着俞瑶仙恨道:“你给我听着!别打那些不要脸的主意,老二一家打的什么主意你难道不知道?你还听他一家调唆,你难道没看到姨娘……说卖就让人卖了?还贵妾,呸!再贵也是妾!一个不好,照样提脚卖了你!阿娘给你寻的亲事哪一点不好了?庶子怎么了?你难道不是庶出?你给我老实听着!就这门亲!我这就去寻阿娘,姨娘说……我说……我告诉过,宁做穷,不做富家妾!我就是看着你死,也不能让你给人家当妾!”俞志宏说完摔帘而去,俞瑶仙高一声低一声又哭了几声,自己爬起来坐在炕上,扯着帕子抽泣着怔怔的出神。

    俞志宏一路冲到正院不远处,慢下步子拉了拉衣襟,在院门口等婆子通传了,微微垂首进了上房。

    上房东厢炕上,俞瑶芳正和徐夫人对着册子看东西齐了没有,听了通传,俞瑶芳往里挪了挪,提笔垂头往册子上记刚才说的几件细务,俞志宏进来见了礼,先是期期艾艾说了想在武思慎军中求份差使的事,徐夫人听的眉头舒展笑道:“你能知道上进,这是好事,回头我跟你舅舅说一声,若武二郎那里正好有合适的差使,那自然是最好,若没有,咱们也不能强求,这朝廷的差使都是有规矩法度的,就是你舅舅也得照规矩办事……”徐夫人絮絮叨叨还要往下说,俞瑶芳拉了拉她轻声嗔怪道:“阿娘越来越唠叨了,大哥现在这样懂事,还要你说这些没用的话?”

    “阿娘教导的极是。”俞志宏急忙躬身道,徐夫人爱怜的拍了拍俞瑶芳的手,却看着俞志宏笑道:“人老话多,这些外头的事我不懂,嘱咐你也是白嘱咐,武爷是个稳妥的,有什么事你就寻他商量,听听他的主意。”俞志宏忙答应一声,抬头看了眼徐夫人,迟疑了下又道:“还有件事,就是二姐儿的亲事。”俞瑶芳手里的笔顿住,抬头盯住俞志宏,俞志宏接着道:“阿娘提的那门亲事,儿子觉得……是打听过,家世和人都好,我和二姐儿说了,二姐儿也满意得很,是门难得的好亲。”徐夫人有些意外,微一怔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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