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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海听他如此腔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先生觉得冷明松是遭了灾祸?”
“徐榜眼难道不是为么以为么?”管先生笑呵呵先反问了一句:“这京城多是明眼人,就是四爷,”管先生顿了顿,话说公正而善解人意:“只怕心里也明明白白,要不然……徐榜眼和冷探花这同门同年之谊,让人羡慕很哪,四爷是极明白人,这才肯让徐榜眼前往宁乾府,再怎么着,家国之利不容人毁坏不是。”徐思海听微微有些怔神,管先生接着笑道:“我看徐榜眼去宁乾府也是一心为国,徐榜眼放心,五爷也是一样明白人,就家国之利上,四爷也罢,五爷也好,就连大爷和三爷,都是一样心思,绝不容人践踏。若没有这样心地见识,官家那里……”管先生yi味深长笑道:“官家眼里断容不下这样砂子,秦家基业也容不下这样子孙。”
徐思海眼睛亮闪了几下,看着管先生突然笑道:“怪不得先生一夜雀起,五爷视您若师,这份口才心计,静之佩服之至!既如此,静之就不等五爷回来了,还请先生转告,静之前往宁乾府,所求之事不过一个公道。”
“哈哈哈哈,”管先生哈哈大笑:“好说好说,徐榜眼管放心,徐榜眼所求之公道,也是五爷所求之公道!”徐思海干脆利落起身告辞,管先生将他送出府门,站着看着他转出了巷子口,这才背着手往回走。那位蒋状元心思之细之深,以他这份年纪应付起来都吃力之极,这位徐榜眼又是这样敏锐,自己用意,不过几个眨眼,他就明白至此,又干脆至此,不知道那位冷探花又是怎么样人品才情?徐学士一门教出这样三个弟子,人家送‘当今第一明师’名头,也是名至实归……
这样三位世之英才,竟都倾心于同一个人,管先生转头看向王府内院,这事自己能知道,那位开国以来悍利官家会不知道?知道如此却把她指给了五爷!嗯,老袁常说,那看起来无情人,往往是用情深人,普济寺后埋那位姚贤妃,也许真是官家倾一生要宠爱人,若是如此,这件件种种,就都豁然开朗了。管先生嘴角露出丝笑意,若是这样,官家对五爷就是偏疼了,可她和那位姚贤妃到底是什么样渊源?管先生困惑看向内院,他施了全身节数,也没能打听出半分端倪,他能打听出来那些支离破碎细节,那位水秋娘,那位叫悦娘女保镖,必定是官家指派而来,水秋娘是藩邸旧人,藩邸旧人委身臣下府邸为教习,只有水秋娘一个,水秋娘除了王妃,没教导过任何人;还有那位王悦娘,她是五行门少有几个高手,五行门是官家私产……
管先生慢慢呼了口气,王妃或是和姚贤妃,或是和官家,必定渊源极深,这中间,不知道牵扯了多少无法打听隐秘,可这份牵扯不管怎么看都不象是坏事,这就够了。.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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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媒人1()
鼓楼沉闷钟声穿过层层夜色,隐隐传进晋宁郡王府正院,五皇子一只手枕头下,大睁双眼看着屋顶模糊雕梁出神,李恬翻了个身,挪了挪,伸手拉过五皇子另一只胳膊枕头下,五皇子将李恬往身边搂了搂道:“醒了?”
“嗯,你还没睡?担心那枚扇坠?”
“大哥是个稳妥人,他说那扇坠有用,就必定有用,我想徐思海事。”五皇子侧了侧身,圈了李恬怀里,一只手搭她腰间,声音温缓答道,李恬含糊‘嗯’了一声,五皇子目光幽深看着屋梁,接着道:“还有大哥,宁乾府粮库被淹,这是瞒不过事,老四他们也不容咱们瞒着,这对军心不利。”
“黄大掌柜北边收粮还算顺利,管先生细算过,可以支撑到年底,至于银子,就算姜家拿定主意不趟这趟混水也不是大事,我今天已经传信给各处铺子了,让他们把能备现银全部备好待用,除了京城,外地庄子也让人暗中寻好买家待用。”李恬语气平和淡然,仿佛说不过是仨瓜俩枣事,五皇子用力搂了搂她:“这些银子,以后我替你挣回来,嗯,等这事定了,我跟黄净节学做生yi去,替你把钱挣回来!”
李恬听笑起来,横了五皇子一眼道:“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都得替我挣回来,一分也不能少!”
“那是自然!”五皇子心情仿佛轻了不少,李恬伸手横他腰间又劝道:“大哥那边你也别想太多,一来你也知道大哥是稳妥人,又是当年官家手下历练过,二来,不都说这些事都是天命注定么,你别笑,我是认真跟你说,神佛天命之事,你我不能理解,可我知道……我深信神佛天命,等我临死时候告诉你为什么,或者不用等到临死……”
“什么死不死!又胡说!”五皇子被李恬一连两个临死说心跳,急忙打断了李恬话,李恬揪着五皇子衣服往他身上靠了靠笑道:“生死轮回,人之常情,我不说就是了,大哥若有天命,自然逢凶化吉,若无天命,你我担心再多也没用,别想这个了,咱们只人力,余事且听天命。”李恬顿了顿,轻声笑道:“我想起个笑话来,说有个征兵劝人入伍,是这么说:当了兵要么上战场,要么不上,不上没什么好担心,上了呢,要么受伤,要么没受伤,没受伤没什么好担心,受了伤呢,要么死了,要么没死,没死没什么好担心,要是死了呢?死了你就不用担心了。”五皇子‘噗’笑出了声:“这必定是你现编,这话也是,确实没什么好担心。要说担心,徐尚书才是是担心那个。”
五皇子转了话题,李恬明白他意思,眉头微蹙忧虑道:“你如今朝堂势单人孤,再招了徐家恼怒,这日子岂不加艰难?”五皇子一把抱起李恬,低头亲了下笑道:“我就知道你又得心疼我!没事,爷还能怕了他了?惹急了我,放手一退乱打,谁能怎样?”李恬哭笑不得,抬手拍着五皇子道:“一个艰难招出你这么多疯话,蒋鸿随军事,蒋家已经心有不,再招上徐家,何苦呢?!”
“这也是没办法事,宁乾府事不能让他这么一手捂下去,我这里腾不出人手,徐思海愿意去,又有那样想法,我不能不让他去。”五皇子解释道,李恬仿佛没听到他话,一边想一边道:“也许有别法子回转回转……徐家还有什么心思?对了,有了!”李恬拍了五皇子胸口,眉开眼笑道:“徐尚书夫妇大心思是什么?”
“是什么?”五皇子被李恬问晕了,李恬抿嘴笑道:“不就是徐思海亲事么!三鼎甲个个眼高于顶,看谁都不入眼,这事满京城谁不知道,徐思海中榜眼前,他这亲事就是徐尚书夫人大心思,到他中了榜眼,满京城都挑遍了,没一个他肯点头,徐尚书和夫人这会儿还不知道愁成什么样了呢。”
“你能给他说成亲事?让他点头?”五皇子惊讶眉头高挑,李恬微微有一丝不自,往五皇子怀里挤了挤道:“能不能,总得试试,我是想到了一个合适不过人选,这才说这个话。”
“谁?”
“蒋鸿妹妹,蒋家七娘子。”李恬弯眼笑道,五皇子呆了好一会儿,呼了口气道:“若能玉成这一桩亲事,连蒋家那边都能回转一二了,你真有把握?”
“没有,就是试试。”李恬干脆很不负责,五皇子手指点着李恬肩膀,仰头想了好一会儿道:“他们两家议过亲没有?还真是,门当户对极了,徐思海和蒋鸿又是至交,你当媒人?要不我去凑个热闹?……”
“八字还没一撇呢,明天我去趟清江侯府,请徐夫人出面探探话,这事要悄悄儿,免生了意外。”李恬五皇子胸口重重拍了几下嗔怪道,五皇子翻身压李恬身上笑道:“有你相助,事半功倍,恬恬,你觉出来没有?咱们俩个真是天生一对。”
“没觉出来!”李恬断然否定道,五皇子一双手不安份探进李恬衣服里,声音懒丝丝笑道:“真没觉出来?要不?咱们俩个现好好感觉感觉?一而二,二而一,我进去你好好感觉感觉?”五皇子话越说越暧昧,手下是利落褪了李恬衣服,温存探讨起这天生一对重大问题。
离北安城不过百里营地中,寿王紧紧捏着手里纸条,脸色铁青,姜先生眉头拧成了一团,轻轻咳了一声道:“竟放手淹了一城百姓,这手段太过歹毒阴狠,四爷……唉!”寿王‘啪’一声重重拍几案上,错着牙道:“这事不管谁手段,我绝饶不了他!”
“这是后话,宁乾府粮库有失,粮草若一时供应不及,咱们只怕责无可责。”姜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忧虑道,寿王沉默片刻,将手里纸条扔进焚纸盆,站起来背着手踱了几步沉声道:“不妨再深想一想,有了初一就有十五,若淹了粮库只为拖一拖粮草也还罢了,可若是有人再进一步呢?”姜先生脸色一下子变了,是,若有人将宁乾府粮库被淹,抑若是进一步,将朝堂之中和寿王大军情形透给旺丹,那他们,就真进退不能了!
“让人把宁乾府粮库被淹、大军战事未接,粮草已不继事放给旺丹。”寿王眼睛微眯吩咐道,姜先生眉头拧起又舒开,轻轻抚掌道:“好主意!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既是这样,不妨再多传几句话,让人告诉旺丹,大爷要大胜之功,四爷却要大爷大败好,且看他如何衡量。”
“嗯。”好一会儿,寿王眉头微舒点了下头:“你去安排,让蒋鸿来见我。”姜先生答应一声,迟疑着正要说话,寿王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明白,姜先生到嘴边话忙又咽了回去,他也是操心太过,寿王确实不需他多提醒。
这天一早,俞瑶芳蒋府二门里下了车,蒋珊迎她进去,俞瑶芳进了蒋珊闺房,榻上坐了,饮了半杯茶,这才笑着转入此行正题:“昨天我到晋宁郡王府,和恬姐儿说到你,”俞瑶芳卖关子般顿了顿,抿了几口茶才接着道:“倒想起桩极般配姻缘来。”蒋珊惊讶看着俞瑶芳,俞瑶芳这回倒没卖关子,痛接着道:“你是个极难得,照恬恬话说,嫁给哪家都是低嫁,可女人家总得嫁人,我和恬姐儿说,这肥水儿也别肥了外人田,倒不如把阿珊说给我七表哥好了。”
俞瑶芳边说,边眼睛不眨盯着蒋珊,蒋珊先是愕然,愕然未退,脸上已经通红一片,浑身僵硬不自扭身道:“你说这是什么话呢!你一个未定亲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说这样话……真是!”
“你别光顾害羞,我说都是正事儿。”俞瑶芳认真严肃道:“我这趟到你们府上来,就是问你这事儿呢,不瞒你说,这事儿恬恬一提,我和她都觉得再合适不过,恬恬说,毕竟嫁人是你,这事必定要先问清楚你意思,断不能让你委屈了,我这才来跑这一趟,咱们姐妹都不是外人,你也别我面前扭捏误事,你只管实说,我那个七表哥,你可看得入眼?可愿意嫁他?生生死死守这一辈子?”俞瑶芳慎重认真之极,蒋珊脸上先是血红,后又泛白,再往后又涨血红,用力拧着手里帕子,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是说,我一个姑娘家……我意思是,人家怎么看得上咱们?怎么肯娶?我意思中……”蒋珊渐渐语无伦次,俞瑶芳毫不掩饰长舒了口气道:“你既然愿意……嗯,你愿意好,恬姐儿说了,只要你心甘情愿点了头,余下,有我和恬姐儿呢!”俞瑶芳信心十足大包大揽,蒋珊脸上一片潮红,眼波亮仿佛能发出光来。.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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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媒人2()
月色清凉如水洒了满院,廊下摇椅上,旁边几上放着只青瓷酒壶,徐思海手里捏着只青瓷酒杯,半躺摇椅上,目光茫然无距看着天上云朵半掩半弦月。
姑母跟他提了蒋珊亲事,徐思海将酒杯举到嘴边,无滋无味喝了一口,他还没想过成家事,可他知道他早晚得成个家,徐思海又喝了一口,提起酒壶给自己再倒了满杯,嘴里无滋无味,心里无思无想。娶谁不是娶呢,就是蒋雁回,早晚不得娶个无名无脸女子回来?蒋雁回已经娶了一个了。徐思海无声咧了咧嘴,虽说是个牌位,可也是娶了。
她是雁回嫡亲妹妹,徐思海皱了皱眉,他记不得见没见过她了,可见不见也无所谓,她是雁回妹妹,这就够了。
自己对不起雁回,对不起她!徐思海心里一阵绞痛,这一年多,他极力逃避这事,差不多已经逃避几乎想不起来了,是他木知木觉和自私自大害了雁回和她,他不知道她和他已经有约先,徐思海将杯里酒仰头倒进嘴里,这杯酒真苦!心真痛!
要不是他那愚蠢赌约,怎么会有后面那一串事故?她何至于卷入这天下大家务乱事?雁回随军出征,他知道他用意,他不说他也明明白白,就如同明白自己,他自己把自己绑寿王大军中,也是努力要把蒋家拉向寿王,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其实不用管先生那样设机巧劝他,他自请入宁乾,原本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撕开宁乾府那层掩脸布,也向众人撕开自己和四爷,再试着看看能不能借此将徐家拉向另一面,他除了痛,还有愧疚,他比雁回愿她安好。
寿王安,晋宁王府安,她才能安。
徐思海又斟了杯酒,莫名叹了口气,他总要成家,她是雁回妹妹,他知道雁回疼爱这个妹妹,他愿意娶她,他愿意一辈子待她好,待她好到自己极限,为了雁回,为了她,他甘之若怡,徐思海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点。
一杯酒喝完,再拎起壶,徐思海摇了摇,壶已经空了,徐思海举起壶看了看,张口想叫小厮,话没出口却又咽了回去,酒至此,就这样吧,余后日子,他要埋起过往,他要她过好,他要让他和她心安。
徐思海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前后摇晃了几下,举起手里杯子看了看,抬手扔到了院子里,又举起酒壶看了看,又抬手扔了出去,举起两只手拍了拍,长长叹了口气,脚步踉跄转身进了屋。
徐思海定亲蒋珊和徐思海领下了前往宁乾府督查赈济差使消息同时传开,一时成了京城让人热议焦点。
蒋郡王妃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心里却如同堵上了一团棉絮,怎么都不畅。这门亲事,她知道时候,连草贴子都下好了,这叫什么事!?她这个姑母简直成了摆设。蒋郡王妃沉着张脸坐榻上,思来想去觉得肯定就是这事才让自己不畅。算了,这事不值当计较!这事是不值当计较,蒋郡王妃心里一阵酸意猛涌,阿珊那丫头哪来这份好福气,竟结了徐思海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好亲!听说还是徐尚书带着徐思海亲自上门求亲,还听说徐思海发愿此生此世绝不委屈阿珊一丝半点!阿珊这是哪是哪辈子修来?!
蒋郡王妃这酸意一阵比一阵浓,阿珂亲事还八字没半撇呢!这门亲事是徐夫人保媒,也真真是,人心隔肚皮,阿珂可是和瑶瑶自小一处长大,平日里光听徐夫人嘴上说好听,什么拿阿珂当亲闺女一样看,这样好亲事,怎么不先给阿珂提一提?阿珂哪一处比阿珊差?要说阿珂没心眼,那阿珊还不如阿珂呢!
唉!人心隔肚皮!蒋郡王妃又愤闷叹了口气,这事也怪自己,当初徐家挑成那样,她心进而打了怵,没敢让人探话徐思海这门亲事,要是自己没那么顾忌面子,要是自己再豁出去些,这门天底下难得好亲,指定就是阿珂了!
蒋郡王妃这份说不得道不得懊悔一直持续了好多年。
孙老夫人得到信儿比蒋郡王妃还晚了半天,听吕嬷嬷低低禀报完,一张脸已铁青无人色。吕嬷嬷担忧看着孙老夫人,忍不住劝道:“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