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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杂在中军当中,李捷的华盖辒辌车更是引得人欢呼阵阵,不知道多少大规模屯田中迁到木鹿城的波斯贵族欢呼着将剪成花朵斑斓的锦缎抛洒在半空中,不知道多少少女尖叫着希望目睹闽王的风采。
可惜,这会儿在辒辌车里为了布置在兴都库什山脉进行的大决战而忙昏了头的李捷,是不可能满足粉丝们这份愿望了。
到现在,兵部与阁臣们依旧不太赞同李捷如此盛大的出兵计划。
硕大的沙盘摆放在辒辌车中央的大桌子上,上面山峰耸立,沟壑纵横,是闽国根据修建各处烽火台堡垒时候绘制的地图改制成,光这东西,就花了唐初大画家阎立本的儿子,齐国相阎微真的胞弟,闽国工部侍郎阎微庆跑前跑后忙碌五个月的时间。
不过如今,它是被完美的完美的应用上了,对应着木鹿城附近大s形的兴都库什山脉谷道,各处闽军据点,烽火台,谷道以及中亚游牧大军,卑路斯的叛军打到了哪里,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这能让李捷如同当初玩游戏那般轻松的一目了然。
“卑路斯的大军已经打到白狼谷,如今正在攻打我军险山堡,不过在这里我军布置的重兵,由怀化中郎将裴行俭率领右卫以及边军共五千人共同镇守,险山堡夹白狼谷出口最狭窄左右,设连城,左右山壁高达百丈,中亚游牧大军装备简陋,轻易是攻不破这里的。”
拿着小木棍,兵部尚书李绩细致详细的为李捷介绍着战况,同时,在他指点的地方,凤阁左仆射王玄策还不断将代表敌我势力的小旗插下。
论官职论资历,王玄策的确在李绩之上,不过李绩打仗时候他还在家读书启蒙呢,所以这时候也摆出了这个谦虚的态度,甘愿担当下手。
胡子一颤一颤的,李绩精细的计算兵力,为李捷演示着自己的作战构想。
“左武卫在薛礼将军率领下出东谷道,夺回中亚游牧军所占据的杏山堡,切断其退往东岭退路,右威卫将军苏烈部从走石岭绕到恒谷,夺回恒谷岭上的新安堡,让完颜阿骨打将军率关宁铁骑一部从太古道出兴都库什,转头攻击山口的游牧军队大营,切断其向西的退路,形成大包围圈。”
“中亚困苦,就算部落携牛羊而来,亦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此三部为正兵,逐个收复我军丢失堡垒,缩小包围圈,山中苦寒,如此围拢一两月,游牧军定然士气崩溃,到时再精选劲卒为奇兵,两千即可,从白狼谷山崖后方发动突袭,定然可一举击垮蛮夷。”
兴都库什山脉狭小的通道形成了个大口袋,中亚各部钻进来容易,想出去可就难了,最重要的是李绩用兵很少,前后加一起不到四万,正符合了李捷最开始大规模建设兴都库什山脉关隘的初衷,以少兵抵御大敌。
可惜,听过之后李捷却是很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孤讨厌等待!”
“我军十八万之众,加上中亚长城守军俞二十一万,快三倍与敌军,我军装备精良,士卒悍勇,敌不过是些草原落魄的流寇,凭什么让孤等它两个月?”
“孤意已决,集结各部于白狼谷,与卑路斯的乌合之众决一死战,孤要一战彻底消灭他!让天下都看到背叛孤的下场!”
“可是殿下!”
这一会,两大兵家都有些急了起来,李绩直接用木棍在沙盘西端画了个圈,不甘心说道。
“如此纠集重兵,殿下,从白狼谷往西这五百多里防线的兵力可就全都抽调一空了!”
“除了长城守军两万多,就仅剩下渴水城的房遗爱将军右武卫一万人左右,再往西,直到波斯湾沿岸才有防备阿拉伯人的左右领军卫,一旦再有中亚游牧民军队入寇,他们完全可以绕过渴水城,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过我朝苦心经营的屯田田庄,将陛下长久以来的心血摧毁殆尽!”
剧烈的动作弄得李绩胡子都是一颤一颤的,浑身甲叶子更是哗哗作响,现在可不是一年前一穷二白的波斯,一穷二白,只要据守住几座重点城市即可,如今一座座屯田庄都积累了不少财富,没有城墙保护的田庄在那些吐火罗人,粟特人,阿兰人乃至突厥人游牧民眼中,真跟*裸的肥肉一样。
可惜,李绩是说的兢兢业业了,这一次李捷的固执却是超脱反响,摇了摇头,他又是断然拒绝了李绩的建议,反而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前方探子来报,入寇的游牧大军总数在八万,中亚贫瘠,这已经是卑路斯能出动得极限了,就算卑路斯还有后手,一两万人根本攻不破我铜墙铁壁的中亚长城,所以,尚书多虑了!”
“再说,还有苏伦家族等波斯三家贵族的家族武士快两万人,上一次渴水城大捷,不就是他们内外夹击的?所以西线固若金汤,用不到尚书与相公操心,二位还是打好眼前的仗好了!”
担心的就是这帮波斯贵族!眼看着李捷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人禁不住在心头叹息一声。
毕竟是李捷的帝国,眼看着李捷固执的坚持自己看法,李绩与王玄策还是不得不软了下来,不情愿的拱手听命道:“谨遵闽王将令!”
“如此甚好,两位卿家速去办理吧!”脸色终于好看了点,李捷微笑着摆了摆手。
在李绩无奈的妥协中,命令还是按照李捷的意思发了出去,数以百计的传令骑兵四散而出。
除了木鹿城,兴都库什山脉以南各处闽国屯兵据点全都倾巢而出,数以万计的的军队放弃了屯兵点,滚滚穿行在了山脉中一条条狭窄的谷道中,最后汇聚向白狼谷后不足二十里的狭窄空间中。
方圆五百余里内被抽调一空,到处仅剩下一个个空荡荡的大屯围,仅剩下几十个老弱残兵看守着驻地,显得颇为荒凉破落。
一个月的时间,各路军队差不多都按照李捷的意思汇聚到了指定地点,可是,未想到的难堪却也是迎面而来。
白狼谷太过狭窄,既限制了中亚游牧军的攻击,却也将闽国大军限制住了,险山堡前,饶是两军都是人多势众,也仅仅能派出几千人较量。
剩余联营十多里的闽军隔着厚重的险山关,连摇旗呐喊都做不到。
希律律的马鸣声,隆隆铁骑震撼的偌大白狼谷都是嗡嗡作响,两千左武卫最精锐的骑兵对着纷乱的游牧大军重重就撞了过去。
三米长的马槊排头,犹如一片死亡森林那般指着前方,闽国的先锋骑兵全都包裹着玄黑色沉重的铠甲,甚至战马的头与前胸亦是蒙了一层镶着铁片的皮甲,在玄黑色闽字大旗与刹那间陈字将旗下,宛若一群来自地狱中的嗜血亡灵一般。
对面,虽然装备照比闽军简陋的可以算的上原始了,穿着破旧皮袍子甲,拿着装着铁头的木枪,这些来自河中地区,来自中亚大草原乃至俄罗斯大草原的游牧民族依旧彪悍纵马狂奔迎面而来。
刹那间,两从箭雨就从这些骑兵头上升起,狠狠地落在对方头顶,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落马的骑士直接消失在了滚滚马蹄中,都说临阵不过三矢,但如此狭窄的战场,如此快速的骑兵战中,射完一箭后没有抄出来骑枪的骑兵直接被马槊捅下马去。
下方数千骑士打的波澜壮阔,血腥无比,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失去姓名,可是趴在城墙边观战,李捷却满腹心思都不在下方的战场上,而是频频向西方回顾,暴躁的兜着圈子,时不时咆哮着。
“孤讨厌等待!”。
。。。
第780章 。首战告捷,得一猛将()
82_82988就在李捷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候,身后叮叮的金属碰撞声忽然响起,旋即几人单膝跪伏在了地上行礼道。
“末将叩见闽王陛下!”
一月里的天气,山中高海拔的地形依旧苦寒难耐,全副盔甲的李绩,黑齿常之等人黑亮的甲叶上都蒙上了一层霜,一张张粗糙的脸亦是冻得通红,看到李捷心不在焉的样子,李绩禁不住黑着脸,重重的拱手启奏道。
“殿下,各路兵马已经按计划出发,将者,不动则百年无一枪一矢,动则快如闪电雷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垮敌人,还请殿下耐心等候!”
尽管单膝跪着启奏,李绩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脸色臭臭的,看的李捷禁不住满是苦笑,不愧是老将,李绩估量的真没错,原本李捷计划用精锐步兵攀上白狼谷两侧山崖,三面夹击中亚游牧联军,可实际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地方陡峭高耸的鸟都飞不上去。
几路大军还是不得不按照李绩的计划分路出击,慢慢收复被攻陷的碉堡烽火台,徐徐图之,将卑路斯叛军慢慢纳入包围圈中。
听着李绩的教训声,这时候李捷也没有刚出兵时候那般硬气了,讪讪的挠着头盔苦笑问道:“英国公,给几路将军的命令传递到了吗?”
这个命令两字李捷咬的很重,可听到这个问题李绩的脸色却是更臭了,闷闷的拱了拱拳道:“殿下放心,苏定方将军,秦怀阳将军,薛礼将军等的回令信使已经赶到了险山堡,他们会按计划出关的。”
“那就好。”
尽管李绩语气不怎么恭敬,李捷依旧轻松的吐了口白气,缕了缕衣袖道。
“诸位请起吧。”
“谢殿下。”
几员将军将领拱拳谢恩后站起身,旋即陪同在李捷身后一同观起战来,骑兵对决最是热血沸腾,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绞杀在一起的两军骑兵反复绞杀。
马槊的成型时间并不长,最近三百多年内南北朝激烈动荡的社会变革,北方少数民族大规模入侵中原,无日不战的乱战下方才成型,就是应对着灿烈无比的大战而专门订制的杀人武器。
与西方骑士脆裂的苹果木骑枪不同,马槊坚韧而富有弹性,后来的诺曼骑兵,拉丁骑兵,法兰克骑士对冲时候仅需要把长枪夹在腋下对着敌人往前冲就可以,给予到他敌人致命一击后骑枪自然碎裂。
马槊的使用上则需要更多的技巧,三米多长富有弹性的马槊很考验骑手的手腕,交锋之时一瞬间划过对手要害,借着马槊的弹性卸掉马匹撞击巨大的力道,以此来保护自己,混战格斗时候,还需要保持一定距离,让长长的马槊得以挥舞开,保护自己。
此时的左武卫军中,就有这么一个马槊高手,一杆陈字大旗下,浑身备甲彪悍的犹如黑豹一般大汉每每冲锋都是在全军最前面,锐利的长枪犹如毒龙闪电那样探出,遭遇到他草原狼无不是喉头喷血,倒地而亡,他所在的方位,总是能迅速空出块空档来,杀得胆寒的草原狼无人敢近,惹眼无比。
突阵中,忽然这员猛将的战马一软,整个人刹那间消失在了滚滚敌骑中,让关注他已久的李捷紧张的沿着城墙向外探了探身子,慌得身后的李绩赶忙伸出冻得硬邦邦,鹰爪子一样的手把他抓回来。
不过这功夫李捷冻得也是通红的脸上,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因为血腥的杀戮场上,一柄带血的马槊挑着个惨叫的草原勇士再次立起,夺了一匹敌人的马,那员黑甲大将再一次翻身上马,再一次奔涌于战场之上。
穿越而来,历史上有数的名将明臣,能划拉的,李捷几乎都想方设法聚集在手中,冷不丁冒出一个没在历史上留名的悍将,对于他来说还真是个意外之喜,犯了收集癖好,李捷忍不住扭头问道。
“此人是谁?”
兵部尚书李绩却也烦了迷糊,迟疑了下这才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左武卫归归德中郎将陈政统帅,此人,应该是陈政属下都尉一级的将领,姓甚名谁,老臣也不太清楚。”
闽国都尉级别武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李绩就认兵部尚书才两三年,能认全都怪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捷却犯了低估,喃喃的嘟囔了一遍。
“陈政!”
这个名字让他感觉到很熟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下方的血战渐渐归于平寂。
毕竟占着装备上的优势,而且李捷在北方的关系让大批突厥人,秣鞨人,东北少数民族投入他麾下,再加上经历了五胡乱华,隋末大乱,天下尚武之风未熄,关中劲卒尤为善战,打一群装备不良,光有一股子血悍之勇的蛮夷之辈当然手到擒来。
精选的部落勇士三千多在与闽国骑兵对冲中被斩杀了快千人,就算是各部落精锐也是支撑不住,灰溜溜的仓皇南顾,败退而归,遗留下一地倒伏的战马,被马槊或者长箭钉在地上,迅速冻得邦硬的尸体。
浑身热血与热汗在半空中都蒸腾出了一片雾气,眼看着劲敌败退,黑甲悍将禁不住愣了一下,片刻后,方才高举起滴着鲜血的马槊,昂头兴奋的大声呐喊着。
“万胜!”
“大闽万胜!大闽万胜!”
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亦是举着马槊兴奋大吼,声音震得白狼谷亘古不变的山林都是嗡嗡作响。
这一战虽然规模不大,却打退了多日以来草原游牧联军的攻势,将主动权重新夺回到手中,旗开得胜亦是大大振奋了闽军士气,看到这一幕,李捷禁不住满意的扭头回去,下了城楼。
不过看着旌旗混乱,仓皇撤退的卑路斯叛军,李绩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凭着多年戎马生涯,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闽国强大的后勤在战后飞快的显露出来,鏖战过后的骑军将士迅速被迎接回关内,数百名红葫芦队军医匆匆被集结了过来,救治伤兵,炊事班亦是抬着火热的肉汤赶过来劳军,阵亡者更是迅速被用布袋收敛,和尚,道士婆罗门牧师排着队上门来超度。
本着人道主义,实际上也是怕尸体腐烂了发臭滋生疫病,城门处游牧民阵亡的以及伤者也是被抬了进来,受伤的同样在看管下得到救治,阵亡者就没那么好待遇了,被找个坑随便就给埋了,更是没有一个神职人员上来问津。
宗教是做给活人看的,闽*方的信仰一向是几大教派争夺的激烈战场,至于草原人,反正超度了他们也不信,没准还当成诅咒呢,何苦来哉?
不过埋葬尸体之前,在拉萨城外禄东赞干过的事儿李绩又是干了一回,好不在乎血淋淋脏兮兮的尸体,李绩来回查看了十多具草原人战死尸体,甚至还挥刀刨开了一具尸体肚子,看了几眼后旋即皱着眉头重重摇了摇头。
打扫过战场后,闽国引以为傲的重步兵排成阵势冲了出去,构筑了一道坚固防线,随后,大批府兵冲出,抓紧时间修葺起了险山堡城楼来,多日的攻防战,到底让碉堡以及壕沟都是受损不少。
另一头,险山堡镇守府,今日旗开得胜的左武卫归德中郎将以及今日冲杀在前的那位黑甲大将一同喜气洋洋的在禁卫引领下进了来。
能被闽王亲自接待,犒赏,不说本身的荣耀,如后要是被闽王记住,还不飞黄腾达了!
带着这股喜气,连征战半日的伤痛都忘记了,两人刚进镇守府大厅就立马单膝跪下,行军礼盎然的拜见道。
“臣陈政/陈樟明叩见闽王千岁。”
这陈政如今已经五十出头了,就算常年征战,头发上亦是冒出了不少白发,但人还算硬朗,他身边的黑甲大将长得真跟刚刚他战场上表现的一样,豹头环眼,虎背熊腰,两米的大个头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威慑力,一脸浓密的大胡子上还沾染着些许暗红,是什么不言而喻。
看的李捷赞赏的暗暗点头,真是一壮士!
“陈爱卿,籍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