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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煤尘四散飞舞,雪亮的矿灯在矿井里乱晃,映出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什么先走后走的!”陈怡回过神来,愠怒的瞪了唐工一眼,齐然还知道喊大伙儿快跑,你呢?大难临头还不如个中学生!
她大声命令:“都不要慌,不要推挤,把带来的就按原来的次序原地后转,迅速升井!”
女强人的积威摆在那里,盛华的员工们几乎不假思索的服从了命令,毕竟都是专业人员,按照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和曾经做过的灾难自救演习,纷纷把防尘面罩扣到脸上,快速而有秩序的向井口撤退。
齐然也分到了一个防尘面罩,陈怡无意中看到他正把面罩朝脸上扣,猛然又想起来了:“让这个孩子走最前面,首先保证他的安全!”
灾难面前未成年人优先,这是全世界通行的准则。
齐然这个年纪,青chūn的血液正是最热的时候,哪肯让全部人停下来等他?听陈怡话里话外把他当小孩,就没好气的摆摆手,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快走快走,别都耽搁了,上次我背着人还跑出去呢,这次没准比你们先升井!”
让齐然先走和让自己领导先走是两个概念,毕竟大灾面前自己的生命最可贵,盛华的人也不太情愿停下来等这个少年,听他这么一说,正好就坡下驴,以唐工为首头也不回的朝井口跑去。
陈怡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使以她的权威,也无法要求员工在生死关头做出小小的牺牲,盛华是企业,不是军队。
齐然确实走得很快,十五六岁的少年比久坐办公室的成年人强多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不是这支队伍的累赘,他加快步伐连续超越了好几个人,回头示威似的看了看陈怡,接着少年就停下了脚步。
陈怡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真正开始逃生,这个女强人反而成了整支队伍里面最弱的一位,她年近五十了,尽管保养得好,体力上绝对没法和青壮年比,另外脸上扣着的防尘面罩使呼吸更加费力,她生xìng好强,勉力快走,呼吸就变得非常急促。
漂亮的女秘书扶着老总,防尘面罩遮住的面孔非常焦急,因为她穿了双坡跟的皮鞋,在女式鞋子里面算方便走路的,下井也没什么问题,等到扶着陈怡急匆匆的逃生,才发觉这双鞋到底不如运动鞋,好几次差点扭到脚。
这时候地层中传来了让人牙酸的沉闷响声,意味着附近的地质结构因为震波发生了改变,大家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煤尘飞舞,矿灯乱晃,忙乱之中,竟没有人发现队伍最后面陈怡的困窘!
也许他们并非只顾着自己逃生、抛下陈怡不管——即使危急关头也会有人喊出“让领导先走”的宣言。
问题是陈怡长期以来在盛华的员工心目中就非常强势,在她镇定自若的下令逃生命令之后,盛华员工们潜意识里铭刻的烙印再次被确认:陈总依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女强人,怎么可能需要帮助呢?
人人都只顾着自己逃生,谁也没有想到,陈怡已经是个年近半百的女xìng,体力根本不可能和一群青壮年相比!
女秘书急得直跺脚,揭开碍事的防尘面罩张口yù呼,却被煤尘呛进了肺里,难受的咳了起来,咳嗽声瞬间被忙乱和嘈杂所淹没。
看着前方粉尘中影影绰绰的一道道身影,和四下乱晃的矿灯光柱,女秘书都快要崩溃了。
“我、我自己走,小周你先跟上去,”陈怡呼吸急促,艰难的说完这句话,面罩下的脸已经变得cháo红,接着她朝周秘书推了一把。
忽然纷飞的煤尘中,一道稍显瘦削的身影停下脚步,甚至倒回来一小截儿,朝陈怡伸出了手:“我扶你。”
是齐然。
。。。
45章 最危险的情况()
齐然扶着陈怡往井口逃生的同时,二十公里外他本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南浦中学,在地震降临之后也乱成了一锅粥。レom♠思♥路♣客レ
老师和学生们全都站在cāo场和远离教学楼的地方,三个一伙五个一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同时手里都捏着电话使劲儿拨打,十有仈jiǔ是忙音——这时候打电话的人太多了,信号堵塞。
目前还没有详细的消息传来,东川这边的震感并不强烈,也就是教学楼晃晃悠悠,门窗玻璃在震波来临之际哗啦啦乱响,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什么伤亡。
学生们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根本不会意识到这是场带走无数人生命的八级地震,所以他们也不可能产生悲哀的情绪,反而有些小兴奋。
副班长蒋华很轻松的说:“地震也没什么可怕的嘛,刚才就只觉得楼板摇了两下,晃悠悠的还挺有趣。”
“哎,你们男生就是胆子大,我可就吓坏了呢!”万婷婷轻轻按了按心口,小模样很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她懂得适时展现自己的柔弱。
果然几个男生更加兴奋的吹嘘起来。
蒋华又看看旁边清冷如莲的林嫣,笑着说:“还是班长处变不惊,第一个招呼大家不要慌依次走,最后一个从教室出来。”
“是吗?”林嫣对这种明显的吹捧一点也不感冒,淡淡的给了蒋华软钉子碰。
林嫣幽黑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悲悯,她可以非常肯定,再过段时间,听到汶川那边的震级和伤亡数字,少男少女们肯定会改变现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那道被登到报纸上辟谣的“别有用心”的谣言,应该能挽救不少生命吧?
聪慧的少女很清楚谣言传播的特xìng,到了官方不得不出面辟谣的程度,则谣言在当地的传播必然到了一个相当广泛的程度,并且辟谣本身,也将越发促使谣言在“不明真相的群众”中间大肆传扬。
“可惜,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过至少龙泉煤矿,再不会发生导致矿工大量死亡的透水事故,”清丽的少女想到这里,贝齿就把嘴唇咬出了两道白印。
给齐然和父亲林为民打了电话,因为通信堵塞都没能打通,但少女很肯定,她的努力已经起到了效果。
如果矿工们正常下井作业,无疑透水事故将会造成大量伤亡,幸好她和齐然旧地重游,“无意中”发现了透水预兆,又在煤矿改制的节骨眼上,矿工们以此为借口罢工闹事,正好避开了灭顶之灾。
暴风雨后的早晨,成百上千条被卷上岸的小鱼躺在沙滩的浅水洼里,太阳即将蒸干水洼。
一个在海边散步的小女孩捡起小鱼,用力将它们扔回大海。
有人对小女孩的行为感到不解:“孩子,这水洼里有几百几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
“我知道,”小女孩头也不抬地回答。
“哦?那你为什么还在扔?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乎!”女孩儿一边回答,一边拾起一条鱼扔进大海,“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
………
可少女绝对想不到,她的父亲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难题,她最在乎的那条叫做齐然的小鱼也被困在了水洼里。
地震发生的那一刻,留在废弃矿井外面的东川官员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的惊慌失措,就连大气沉稳的林为民,也浑身一抖,把食中二指夹着的香烟掉到了地上。
灾难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地震带来的惊愕和慌张渐渐消退,官员们发现了一个比地震本身更可怕的情况:陈怡为首的盛华集团二十多号人,正在出现了透水预兆的废弃矿井底下!
这简直是个让人jīng神崩溃的坏消息,东川市的官员们看着那黑漆漆的矿井,尤其是井口处灰土噗噗的往下落,人人都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来自红墙之内,执掌盛华集团的陈怡陈总,就在这口矿井里面?
如果陈怡真的在井下出了事,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会倒大霉!尤其她还是“被逼无奈”才亲自带队下井的!
雷正福一声低沉的哀嚎,红着眼睛就要朝矿井里冲。
他只是想让陈怡和老对手林为民交恶,但绝不是要陈怡死在这里,万一这位陈总真出了三长两短,主管安全生产的林为民固然是牢狱之灾,他雷正福负责龙泉煤矿改制,至少也是个就地撤职,还想着什么常务副市长?搞不好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子抖搂个干干净净!
“老雷!”林为民一声断喝。
雷正福停下了脚步,悻悻的回头看,这时候竟没了以前那种你死我活的感觉,反而有点兔死狐悲。
是的,林为民死定了,就算陈怡平安无事的走出矿井,林为民也没有希望竞争常务副市长了,而雷正福呢,也好不到哪儿去。
林为民比雷正福沉得住气,他简短急促的说:“老雷,当务之急是采取措施,把陈总救出来!我就不客套了,手机打不通,你、老尤和黄矿长赶紧下山到矿区,迅速组织救援;我和老吕带几个人进矿井,试着接应陈总!”
雷正福一叠声的应承,带着尤建刚和黄智勇朝山下跑,难为他这个将近两百斤的胖子,在山路上居然跑得屁颠屁颠,浑身肥肉抖得异常**。
林为民戴上了呼吸器,带着吕治国和几个矿上干部冲进了矿井。
两个政敌,被形势所迫,破天荒的联起手来。
矿区的情况比预想中好一点,因为地震来临的时候,没有任何井下作业,所有的职工都和家属们待在篮球场、办公楼、宿舍和山坡空地。
地震波传到东川这边已经减弱了许多,只让楼房明显的摇了摇、天花板吊着的rì光灯管来回晃动。
在意识到是地震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惧,但恐惧过去之后,就发现并没有造成实质xìng的伤害。
齐思明和鲁爱华夫妻俩,并不知道齐然带着陈怡下了矿井,两口子还安慰那些惊魂未定的老人,有个职工七十多岁的老父亲犯了心脏病,鲁爱华拿速效救心丸喂他,避免了现场可能出现的唯一的伤亡。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矿工们说说笑笑,特别是钱二毛,吹得那叫个天花乱坠。
只有齐思明始终面带忧sè,不时朝主矿井那边看看。
雷正福、尤建刚和黄智勇还没跑过来,倒是安全员李远方从主矿井口子一路飞奔,脸sè难看得要命:“齐工,传感器报jǐng,作业面透水了!”
。。。
46章 抉择()
听到作业面透水,在场的职工和家属全都出了身冷汗——不同于普通的透水事故,由地震引发的透水往往发生突然、来势凶猛,假如今天不是罢工闹事而是像平时那样正常生产,恐怕会事故会导致产生大量伤亡!不知多少位妻子将失去丈夫,多少个儿女将失去父亲!
接下来,不少职工本能的往井口跑,准备投入紧张的抢险工作。可是没跑几步,脚下就放缓了,表情变得迟疑不决。
换成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煤矿就是大伙儿的半个家,井下作业面困着一起看球吃饭吹牛喝啤酒的弟兄,谁不豁出全身干劲儿投入抢险,谁是乌龟王八蛋!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煤矿已经被卖掉了,职工集体转岗,从龙泉煤矿的主人翁,变成了盛华的“包身工”,那么还有必要豁出命去为盛华抢险吗?
况且刚才盛华的老总态度如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肚子里憋着火呢!
安全班的钱二毛抱着两只膀子:“哎,咱们煤矿都卖掉了,有事故也是活该盛华倒霉,咱们何苦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另一个职工说:“是啊,刚才还在罢工呢,盛华没把条件谈好,咱们就不抢险,等他们自己甩开膀子干活吧!”
职工们想想也对,透水事故对矿山设备乃至矿井本身都有很大损害,盛华费尽心机收购龙泉煤矿,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它被透水毁掉,那么正好趁机和盛华谈谈条件,谈妥了再开展抢险。
“你们、你们,哪有矿上出事故,不急着去抢险的?”老劳模冯跃进痛苦的摇着头,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谬。
大多数职工还拿不定主意,齐刷刷的把齐思明看着,以前职工就把齐工当成主心骨,今天他在盛华老总和雷正福面前的表现,更让所有人打心眼里佩服。
齐思明眉头紧皱,用力咬了咬牙齿正要说话,雷正福就带着尤建刚和黄智勇跑过来了。
三位衣冠楚楚的官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满头满脸的热汗直往下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活像坏掉了的风箱,尤建刚弯腰双手扶着膝盖,嗬嗬喘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雷正福要不是太胖,铁定也这么做了。
手机打不通,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从半山腰跑下来,平时养尊处优的官员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累得都快虚脱了。
黄智勇年轻一些,还说得出话:“快、快去红旗矿井,陈总和盛华的人都在里面!”
这位黄矿长心目中只有盛华的陈总,选择xìng的遗忘了齐然。
红旗矿井是那口废弃矿井的正式名字,它出现了比较明显的透水征兆,现在连主矿井作业面都发生了透水事故,那么红旗井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也许主矿井的水就是从红旗井那边,冲破了地质构造的阻碍,从导水裂隙带透过来的!
职工们得知陈怡被困井下,顿时更加不知所措,本来想和陈总谈判,不谈好条件不开展抢险,可现在连陈总自己都被困在井下,和谁谈?
隐隐有点幸灾乐祸。
钱二毛哧的一声笑起来:“黄矿长,陈总被困在井下,你还不快点下去抢救?指望咱们有用吗?这煤矿不是咱的,陈总也和咱没啥关系……”
话还没说完,就见齐思明虎着脸,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钱二毛还笑着要和他说点什么,万没想到齐思明扬起巴掌,啪的一下抽在他脸上。
职工们全都怔住,钱二毛更是捂着脸不敢置信,齐工出了名的好脾气,在矿上工作十八年没和谁红过脸,愣是在今天开了荤!
“大伙儿在这座龙泉煤矿工作了半辈子,这里的每一米矿井都是咱流着汗挖出来的,矿不管卖给谁,只要咱们在这里,它就是咱的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水泡!”齐思明斩钉截铁的说着,又看了看钱二毛,“矿井里有人被困,咱们就得玩命去救,钱二毛你被困在井下,如果我齐思明和你吵过嘴打过架,是不是就可以看着不管,等你死在矿井里面?岂有此理!”
“齐工说得好!”冯跃进痛心疾首的盯着钱二毛和那些犹豫的职工,“我老冯话糙理不糙,以前矿上出事故,井下被困的人莫说和你吵过嘴打过架,就算睡过你媳妇,那也得玩命抢险!”
齐思明当机立断:“救人要紧,主矿井的机器设备还可以缓一步,就请黄矿长在这里指挥主作业面排水,我和远方带队去红旗井救人。”
黄智勇点点头,终于想起齐然被困井下,刚要把这事儿说出来,雷正福缓过劲儿,不停的朝他使眼sè,让他不要说。
雷正福挺狡猾的,他看出来这个齐思明是指挥抢险的关键人物,要是他知道儿子被困在井下,一时间昏了头,只怕情况更糟糕,那姓齐的混小子不打紧,陈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东川官场就得再来次大地震了。
齐思明大手一挥:“安全班,**员跟我来!”
自从龙泉煤矿的效益下滑,好久没有听到这样铿锵有力的呼喊了,黄智勇一伙都是党员,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