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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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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今儿天热,梳两个包包头吧,用红绳绑着就行,那些珠儿翠儿就不必了。”自打灵堂闹剧之后,那个哥哥补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换着花儿的往荣光堂里送东西,清雅原本空闹闹的梳妆匣子一下子便给塞满了。
清雅倒是无所谓,只是春喜像久旱逢甘霖似的,一个劲的在清雅头上折腾着,拦都拦不住。也不想着,她才留头不久,就那么几搓毛,能翻出什么鲜来。
荣嬷嬷不赞同的看了眼清雅,“芳仪阁那位今儿生辰,在园子里摆了小宴,姐儿可不能被小瞧了去。”自从被诊断出肚里是个男胎,芳仪阁那位是越发的嚣张了,这还在孝期呢,就敢设宴,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荣嬷嬷想着,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
清雅笑了笑:“嬷嬷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左右不过是个妾罢了。咱越是重视,她越是得瑟不是。”
荣嬷嬷一听,恍然大悟,点头称是。巴不得将清雅手上的小玉镯也给搙下来。那起子人,就应该光秃秃的去,藐视她。
这个荣嬷嬷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谷雨,酸梅汤备下了么?”谷雨是当初自愿留下的丫头中拔尖儿的,做得一手好点心,这才被春喜挑了出来,供清雅近前使唤。
外面的日头可真大。这才不过五月,就入夏了似的。这薛佳氏也真是能够折腾的,都**个月的肚子了,她不怕孩子出事,清雅还怕惹上一身腥。若不是薛佳氏一请再请,清雅真像告病不去了。
“姐儿进些酸梅汤吧,奴婢见天热,加了些薄荷,您尝尝可还饮得?”谷雨递过一碗酸梅汤,小心翼翼的说道。她好不容易才在小主子面前得了眼,厨艺就是她唯一的资本,可是万万大意不得。不然,下场就跟那春枝似的。
春枝虽说还占着这大丫头的位置,但是明眼的都瞧得出,她已经在主子面前失了心。谁也不敢与她过多亲近,在这荣光堂的地位,可是连二等丫头都不如。
“味道不错,很清新。”给了谷雨一个赞赏的笑容,清雅又扭头对春喜说道:“今儿个日头好,你与嬷嬷一起将这荣光堂的衣物被褥拿出去晒晒吧,虽说玛法不在了,但也不能忘了清理……”
“可是,那谁陪着主子去园子里呢?”春喜皱了皱眉,她是不放心的。
“就谷雨吧,她是个稳重的。”清雅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
谷雨一听,心下大喜,这可是大丫头才得的体面。
佟府的花园子虽然不比御花园来得精美富贵,倒是也有一种粗犷的美,那未经刻意修饰过的花草树木,像极了府里主子们的风格。
含露亭坐落在佟府花园的西南角儿,亭子正对着的便是藕荷塘。
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儿,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诗兴大发,清雅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她上辈子也就是个武痴,吟诗作对什么的,还是算了罢。
“阿姐,你怎地才来,我和路威在园子里都练完功了,你怕是又偷懒了吧。”才走到含露亭门口,就看到介福巴巴的起身跑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春枝。
像是看出了清雅的疑虑,春枝福了福身,禀道:“今儿个多是女眷,路侍卫不便跟着,正好在园子里碰到了奴婢,便着奴婢跟着了。”
清雅点了点头,拉了拉介福的小手,冲着亭子里的众人说道:“清雅来晚了,母亲和各位姨娘久等了罢。”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来而已。”小薛佳氏尚未开口,今儿的寿星薛姨娘便起身抢嘴道。她今儿穿了件藕荷色的春衫,将要足月的肚儿挺得高高的,因为怀孕,原本削尖的瓜子脸儿显得有些圆润,厚厚的粉底也盖不住眼窝下点点的斑纹,她嘴角上扬,眼见得色。
这是母凭子贵么?连主母的份儿都敢抢了。
小薛佳氏倒是和往常一样,好脾气的笑了笑,原本要说的话儿又吞了回去。谁叫她肚子不争气呢?她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旗装,倒显得有些老气,估摸着是想避开庶姐的锋芒。
“姐儿今儿倒是清爽。”这声音,软软糯糯的,一顿一顿的,像小猫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挠在人手心上一样,直痒痒。清雅即便不见人,都知道,这必定是那荣宠不衰的郎氏。想不到,她爹居然好这一口。
郎氏今儿穿得可真真是凉爽,尚未正式入夏,她便迫不及待的穿上了夏裙,微风吹来,薄薄的袖边儿随风浮动,甚是诱人。鹅黄色的小衫儿让她显得更年轻了些,完全不似两个孩子的母亲。甚至连身边花龄正茂的小薛佳氏,都被她比了下去。
清雅笑了笑:“比不得郎姨娘。”说着从谷雨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对薛姨娘说道:“薛姨娘今儿生辰,清雅日前得了个十八子的串儿,煞是好看,算是清雅姐弟给姨娘的一番心意,还望姨娘莫要嫌弃。”
薛佳氏示意大丫头万芳接过礼物,笑吟吟的道了谢。
小薛佳氏瞧了瞧她那大肚子,开口嗔怪道:“姐姐,子嗣为重。赶快坐下吧。”
薛佳氏还未开口,就听到一旁的郎氏哈哈的笑了了起来:“太太果然是个没经验的,这女人临近生产的时候,是该多走动些,不然怕是不好生呢。不过也难怪,太太刚嫁入佟府没多久,老太爷就去了。这可是得守孝三年呢。”
小薛佳氏闻言,铁青了一张脸。今儿,她来赴这个宴,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半响挤出个笑容,也没有说话。
郎氏见她不搭腔,自觉无趣,也坐下不提。
清雅心中觉得好笑,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宴席刚完,小薛佳氏便自称身体不适,带着元雅回了丽春院。许是她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就连郎氏也没有出口阻拦。清雅原本拉着介福回去歇个午,无奈介福与郎氏所出的介德不知怎地就玩到了一块,清雅见他难得高兴,就随了他去。
“这池塘的水深着呢,你们俩可小心着。”见介福乖乖的点了点头,清雅也就放了心。介福年纪虽小,倒也是个稳重的。
“姐儿尽管放心,我和郎姐姐也正打算去湖边消食呢,两个小哥儿有我们看着呢。”
“那就拜托两位姨娘了。”清雅说罢,便转身告辞了。临道儿又对身边的谷雨说道:“谷雨,你也留下吧,且看着福哥儿些。”
谷雨点了点头,往湖边走去。
只可惜千担心,万担心,清雅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介福和谷雨是被抬着回荣光堂的,与他们一同掉下去的居然是怀胎八月的薛佳氏。薛佳氏一回到芳仪院便漏了红,大夫诊治后说是动了胎气。孩子虽然是保住了,但以后一直到生产都得卧床休息,显然是不大好了。而郎氏,被禁足了。
介福和谷雨恢复过来时已经入夜了。
谷雨一睁眼,便挣扎着下了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请主子赐罪,谷雨有负主子所托,没有照顾好福哥儿。”她知道,这一跪,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落水了?”
“奴婢见两个小哥儿玩得欢快,一直在一旁留意着。后来薛姨娘和郎姨娘在湖边消食,还和两位小哥儿逗了好一会趣,可就那么一会儿,哥儿和薛姨娘便落水了。”
“可瞧见她们是怎么落水的?”
“奴婢未曾留意,当时奴婢看到哥儿落水了,便直直的冲进湖里去救人了,请主子恕罪。”谷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还一阵后怕。亏得她会水,若不然小哥儿没有了,她的命也没有了。
清雅伸手扶起了地上的谷雨,示意春喜把桌上的药端了过来:“趁热喝罢,哥儿的命是你救的,得感谢你才是,何罪之有。”谷雨松了口气,眼眶红了红,主子这是让她将功折罪了。
不一会福哥儿也醒了过来。清雅急忙过去问道:“阿福可有哪里不舒服。”
介福摇了摇头,许是经常练武,他身体不错,倒也没有发热。“让阿姐担心了,是阿福不好。”
清雅松了一口气,口齿伶俐,思路清晰,看来没有受惊。“你怎么落水了?”
介福摇了摇头,“那时我和薛佳姨娘正说着话儿,不知怎的她就扑了过来,我和她便一起掉进水里了。”
扑了过来,莫非是有人推了薛佳氏。清雅正想着,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一个细细地声音:“奴婢知道是谁推了薛佳姨娘。”
清雅一惊,只见那春枝正坐在角落里,全身湿漉漉的,头发沾了水,一缕一缕的,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和介福与谷雨刚回来时一个味道,烂泥和荷叶混杂着的青气。
“奴婢当时在一旁瞧见了,是郎姨娘推了薛姨娘和小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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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姨娘春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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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因为春枝的指正,郎氏才被禁了足。
“主子,芳仪院的万芳了,说是薛姨娘想要春枝,多谢她的救命之恩呢!”清雅尚未开口,就见跪在地上的春枝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像是等待多时了。
“春枝,你且换身衣裳,随万芳去罢。”这丫头的心要是飞了啊,是拦也拦不回的。
春枝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过荣光堂。
第二日一早,清雅带着春喜去春丽院请安的时候,春枝正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举得高高的,端着一碗茶,就要递给小薛佳氏。
小薛佳氏像是没看到似的,自顾自的说道原本老爷高兴,纳个妾也是应该的,只是如今尚在孝期,你便勾引老爷,委实有些不知廉耻。待孝期过后,再叫老爷将你收房吧。”
春枝闻言,身子一震,端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茶盖儿磕着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看到清雅进来,小薛佳氏突然想到的似的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这春枝竟是三姐儿身边的大丫头……”父亲睡了女儿的丫头,说也是庄赤lu裸的丑闻。
清雅朗声笑道母亲哪里的话,薛姨娘昨儿个夜里可问女儿要了春枝呢。我荣光堂里的大丫头,可不是春喜与谷雨么?”
小薛佳氏笑了笑,“原来如此。”
到最后,小薛佳氏也没有饮那碗茶。春枝红了眼,她仿佛看到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在嘲笑她,没有被主母承认的妾室算得了妾,她不过是个不明不白无名无分的通房丫头罢了。
请安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且今儿后宅的又多了个,小薛佳氏也无心与清雅多唠叨,她还要处理郎氏害薛姨娘和小哥儿落水一事呢,想来都头疼。
清雅离开时,春喜春枝也跟了上来,气愤的说道柳姨娘莫不是忘了,打昨儿个起,你就不是咱荣光堂的人了,还跟着做甚,倒真是个没脸没皮的。”
春枝讷讷地站在一旁也不言语。
清雅看着她那梳得整整齐齐的妇人髻,冷笑道当初在翠玉阁的时候,我们姐弟俩枕头里的好,是你放的罢?”
春喜闻言大惊,那,不就是天花血痂儿么?
只见春枝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满脸惊恐姐儿,你都了!奴婢也不那是天花……那人只是说枕了会让人虚弱些……奴婢……”
春喜一听,就要上千扭打春枝。这个杀千刀的,原本只以为她没脸没皮,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清雅示意她莫要动手,虽说见春枝跟上来,她刻意选了个没人的小道儿,但是若动了手,脸上可就不是那么好看了。更何况,从春枝当日震惊的表情来看,她没有,她确实是不的。
春枝磕了个响头,“奴婢爹爹的德性,您也是的。早年太太救了他一命,可是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在外头欠了一屁股灾,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清雅笑了笑是个可怜的,可是我们姐弟俩差点连小命儿都丢掉了呢!”
春枝闻言,瘫软在地,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笑得出呢?不应该是愤怒,甚至是憎恨么?她觉得就是那水中的浮萍儿,主子就是那风,风往哪儿吹,她就跟着往哪儿去就好了。
“薛姨娘可有推福哥儿?”
“有的。”春枝脱口而出,又是一惊,赶忙捂住了的嘴。
可是清雅却没有纠结在这个话题上。她突然开口说道你在我母亲身边侍候多年,该父亲喜欢样儿的,可别白白的担了大丫头的名号。”说罢转身就走了。
春喜见主子走了,赶忙跟了上去,临走前还愤愤的瞪了春枝一眼。
见主子一路上都不,春喜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为何放过她?”
清雅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小卒子罢了,也是个可怜的,更何况她还有大用处呢。”果然,帮春枝上鄂伦岱的床,就是薛佳氏给的封口费。不然在那全是薛佳氏的人的芳仪院里,春枝如何就能得了鄂伦岱的宠幸。想来,那薛佳氏对介福起了歹意,却被郎氏黄雀在后了。
薛佳氏这个贱人,清雅绝对是不会放过她的。只是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对她们姐弟下手呢?
清雅也想不明白。
见主子出了神,春喜又开口问道主子为何要提点春枝如何得宠呢?”老爷当年对太太也是很有几分感情的,春枝在太太身边待了好些日子,自是老爷最中意太太的了。
清雅笑了笑,“你说薛佳氏若身边日日晃悠着一个被害死的人,会是感想?”
原来如此,春喜恍然大悟。春枝为了得宠,正了姨娘的身份,必然会刻意的模仿太太的样子邀宠,那薛佳氏见了,定会扰乱心性。
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疯狂。
果不其然,横空出世的春枝姨娘震掉了后院所有的眼球。一连十夜的恩宠,就是当初后院第一人郎氏,也是绝对没有过的。鄂伦岱在第三日,便亲口抬了她做姨娘,而这一次,主母小薛佳氏,也爽快的接了她的茶。
因她是丫头收房的,属于贱妾,且又是孝期,不好大张旗鼓的另外收拾院子,小薛佳氏便安排她住进了芳仪院的厢房里。不过是妾罢了,共居一院也是常有得事。
第十一日清晨,清雅如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练了会功夫,正拿起巾子要擦额上的汗,就见荣嬷嬷兴冲冲的从堂外走来。八卦兮兮的说道主子,听说芳仪院那位和老爷大吵了一架,把梳妆台都给砸了。还使着大丫头去松鹤堂请老太太做主呢,可惜吃了个闭门羹。眼见着越发不好了,真是贱人自有天收。”
清雅擦了擦汗,谷雨在一旁机灵的端过茶来。“这芳仪院可是住了两位,不嬷嬷说的是哪位呀?”
荣嬷嬷假装生气道老奴得了消息,便急匆匆的说与主子听,主子倒好,还打趣起奴婢来,还能是谁,就是那个薛姨娘呗!”
清雅摇了摇头,这嬷嬷,真是越活越了。“哎呀,嬷嬷,薛姨娘不好了,咱们得去看看她啊。谷雨,你去墨兰轩寻了哥哥,说我有事儿请他帮忙。”
荣嬷嬷一听,真生气了,“要我说,她病死了才好,还给送礼。”
清雅哑然失笑。荣嬷嬷对章佳氏真真是个忠心的,因此每次涉及到薛佳氏她都会失了分寸,清雅她本心是好的,也不怪她。
倒是春喜扯了扯荣嬷嬷的袖子,叫了声嬷嬷。”荣嬷嬷回过神来,方知失体了,竟然怪起主子来,红了一张老脸。
“哟,一听到小清雅呼唤哥哥,哥哥马不停歇的就敢了。”一听这声音,清雅就满头黑线。老天爷,还我那个温文尔雅,傲娇的美少年。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