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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她是奴婢不能越过主子去，小姐晚回来吃冷的饭菜她便也要跟着吃冷的，多伤胃啊。
顾倾城因自己一时之念胡思乱想，心中正是烦躁，听了那小丫头的嚷嚷，忽的停下脚步，转头一脸严厉的斥责：“你自称奴婢，那便做好一个奴婢该有的本分即可，主子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指手画脚。”
顾倾城平时算得上比较随和的主，也没有诸多挑剔，更不随意苛责打骂奴才。除了不受**待遇差了一些，逢年过节没有像别的院子一样有打赏，在这个院子伺候真真算是比较轻松自在的差事了。
来了这院子快三年，大小姐虽看着落魄冷淡，倒是真的不曾苛责她一句。是以这会儿顾倾城厉声冰语一顿诛心训斥竟将她镇住了，吓得面红耳赤嗫嚅不敢言。
顾倾城见小丫头被吓住了，心下有些愧疚，不过两句抱怨之语，她跟一个小孩子小题大做作甚。
可她是主，不可能跟对方道歉，否则更会纵的她无法无天起来。于是便不再说话，扭头就走。
没走两步，却发现鹅卵小道的另一头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竟是她那个薄情寡义、懦弱谄媚的父亲甚少露面的嫡长子顾慕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从五品的金吾卫副统领了，顾家若不是他在撑着，恐怕衰败的更加迅速。
脸上一热，心想大约刚刚她对着小丫头冷眼讥讽的话肯定被他听去了，有些不太自在。
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顾倾城低头越过他匆匆离开。
顾慕言忽然淡淡的开口，“府中奴才拜高踩低，眼皮子忒浅，与她们置气实属没必要。”
顾倾城脚步一顿，原想这个不苟言笑的弟弟还会轻视她借机嘲讽两句，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一番安慰的话来。
可他们道不同，只是同住在顾府屋檐下的陌路人而已，是以顾倾城只是再度点点头，便快速离开。
拐了好几条道，一时没看清，竟到了府中花园的临湖亭子里。
远远看着似乎亭子里有人，顾倾城不想再多生是非，同时自嘲府中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都不能。
“大姐姐，请留步。”正与转身离开，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一道浅紫色身影快步步出凉亭。
顾倾城脚步一顿，回头看到一个还留头梳着双髻的面生女孩，清秀平凡的脸上唯有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还可一观。
“你是……”顾倾城看着女孩脸上的笑意，有些迟疑的出声。
“大姐姐，妹妹是红儿，父亲的女儿。”见对方不识自己，那女孩没有半点尴尬不悦，依旧笑意吟吟的上前挽着顾倾城的手，亲昵的道，“红儿亦是甚少出院子，同是姐妹，虽然以前不识，不过不要紧，以后咱们可就认识了。”
顾倾城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是以顾倾红的靠近让她浑身僵硬，半晌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少女是父亲常安候的庶女顾倾红。
碍于眼前热络单纯的少女，顾倾城不好掉头就走，两人又重新步入凉亭坐下。
顾倾红挨着顾倾城坐下，欢快的说着听来的府中趣事，杂七杂八的叽叽喳喳，虽不甚枯燥，却也没有打断。
顾倾红暗暗观察顾倾城放下戒备，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异色，随即又故作神秘的开口。“大姐姐，听闻齐王派来门客说项，祖父已经决定送你和二叔家的三姐姐一起进齐王府做妾。三姐姐今日很是得意，还特地趾高气昂的气走了杜家三房****讨要说法的家奴，此事大姐姐可是已经知晓？”
“你说什么？”原本听得无趣盘算怎么开口离去的顾倾城却是彻底石化，大惊失色的反手抓住顾倾红的肩膀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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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常伴青灯（）
顾倾红先是吃痛的眉头一皱，随即又惊讶天真的问道，“怎地大姐姐不知情吗？红儿以为三姐姐都知道了，必是大姐姐也知晓此事了。【】”
其实她早就料算到被关在院中与外界没了的顾倾城必是消息闭塞，顾此特地将这个消息告知于她。以她往日对这个大姐姐的观察了解，依她的个性和行事作风，以及与太子之间的来往，必定会十分抗拒入齐王府做妾。她的野心甚大，攀上了太子，又怎会看得上区区齐王府众多妾侍之一呢？
原本还在苦恼该怎么将此事告知顾倾城，这不正撞上，可赶巧了。只要顾倾城忤逆反抗，只要她一闹，开罪了祖父和齐王，这入齐王府的机会肯定就没有了。
届时……再过半个月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再不为自己打算，拖上些时日以她的庶女身份恐怕只能落得给一些小官做妾或是商户的续弦。他们不是肥肠满脑的糟老头子便是心狠手辣虐妻的**，每一个都比她父亲还要老，真要这样这辈子她就算是完了。
姨娘软弱卑微，不会为她打算，她也只能自己替自己打算。刨去以上种种不堪的可能，若能进得齐王府做妾，倒是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出路。据闻齐王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其风头不输太子，以后谁能荣登帝位还说不定。若齐王真有那么一天，她岂不也跟着一朝飞升？届时为后为妃尊荣无限，再诞下子嗣，一生就有了依靠，说不定连祖父和父亲见了她都要磕头奉承……
是以只要挤掉顾倾城，加上前两****对祖父通风报信的功劳，她就能脱颖而出。府中年岁才貌适宜的并不多，就算是旁支的适龄闺阁小姐亦不多，且以祖父的老谋深算，必不会将大好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
这样想着，就仿佛美好的未来已经实现一般，顾倾红故作惊讶的表情都难以掩饰眼角的喜悦。
顾倾城得闻此消息，仿佛当头一棒，整个人一瞬间浑浑噩噩，一时也顾不得顾倾红的反应和表情。“怎么会这样？”
前一阵齐王设计离间她和太子的信任，便故意那些**的假象，又请人到顾家下聘求娶。后来恰巧被他撞见自己跟楚玉林一起，为了使其误会令婚事告吹，她故意不愿澄清误会反而说些越描越黑的话来激怒他。以她与齐王几次交锋的经验来看，齐王必定会一怒之下取消婚约。本来这几日不见动静的她还在庆幸，已经让齐王知难而退了，只稍等太子来接她……
可是为什么，齐王却改口要她去府中做妾？她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得罪了他？以至于他非要跟自己死磕到底？
太子……太子呢？那夜他来，是否已经得知此事？若不然，之后的杳无音信会不会因为此事？他生气了，所以不想再管她了？
一时间，顾倾城百般念头，心乱如麻。
“大姐姐你怎地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耳边忽远忽近忽轻忽重的传来顾倾红的声音，顾倾城无暇顾及，匆匆跑出凉亭，往前院的方向跑去。
这个方向，正是顾家老太爷在外院的书房所在，这个时段他必是在书房。
顾倾红望着顾倾城跌跌撞撞离去的方向，嘴角隐隐泛着一丝得意的笑，再不复刚才的温柔天真。
顾倾城一路无视那些阻拦的家奴和侍卫，焦虑和愤怒一度让她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她一定要马上见到那个妄图主宰自己命运的，古板寡恩的老人。
“砰”一声巨响，顾倾城躲过外院书房门外拦路的侍卫，快步跑进去用力一角踹开书房的大门。
正在执笔挥毫的顾老太爷抬眸冷冷的睥了她一眼，不曾开口就低下头去继续原先的动作。
“祖父，我有要事要问你。”顾倾城发丝微乱，仪容不整，气喘吁吁的率先大声说道。
顾老太爷并不理睬，只挥动手腕，游龙惊凤般的继续临摹新得来的字帖。
“祖父！”顾倾城被忽略，语气不耐兼不悦，沉下语调加重语气再喊了一遍。
“放肆！”顾老太爷本就心中不悦，被顾倾城这般无礼冲撞之后突然甩脱狼毫重重一拍桌子就厉声怒骂，“孽障，从小教你的忠孝礼节呢？全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倾城被骂的嗡嗡直响，却依旧固执倔强的挺直腰板站着，心中的愤怒愈炽，神情无甚恭敬的问。“你真的要把我送给齐王做妾？”
顾老太爷微微皱眉，心中猜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将此消息透露给这个桀骜不驯的庶长孙女，他瞒的密不透风就是怕引起她的反抗，只等生米熟成熟饭，届时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注意你的态度。”虽说此事提前戳破，顾老太爷也半点没有心虚愧疚，一双布满皱纹的精明眼睛冷冷的看着顾倾城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一桩婚事好坏，都轮不到子女自行指手画脚。”
“祖父明明两年前与我有过约定，为何此番全盘推翻，不仅拘了我的自由，还干涉我的婚姻大事，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共识了。”顾倾城却是想不通，顾老太爷精于算计，绝不会把赌注全押在同一个人身上。又是什么，令他这么决绝，推翻往昔，完全不顾了呢？
“住口，你一个后宅妇孺，怎敢口出狂言。”顾老太爷言辞愤怒的呵斥，说到此事他心中更有一万个憋屈和不得已，是以将怒火全都转嫁到顾倾城的头上。“我从不曾答应过你什么，顾家也没有做任何你所暗示的决定，不过是正常嫁娶罢了，凭你的身份已属高攀。此事我已决定，不容你再置喙，给齐王做妾亦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你只管回去准备，只等吉日齐王的人来接你便可。”
顾倾城又急又怒，却是想不通顾老太爷全然否认之前的话是因何缘故，眼下被逼到这步，太子那边又一点动静都没有，真进了齐王的后院这一生还有何出路？目光不停的在顾老太爷身上来回打量，扫过桌上一把剪灯芯的金剪子，当下一咬牙决定破釜沉舟。
不由分说的冲上去抢了桌上的剪刀，还未开口，这举动倒是把老爷子吓了一跳，疾声问。“孽障，你想作甚？”
顾倾城见顾老太爷惊惧的表情，不由嘲讽冷笑，抬起剪刀对准自己的不算长的头发，咔嚓一下就剪成两节。将短发扔在地上，用力踩上一脚，复又重新剪下一节。“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蠢来要挟你，好让你又用不忠不孝的借口来逼迫我就范。今日我就告诉你，谁也别想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齐王的妾我绝不做，宁可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去，常伴青灯也好过做你的手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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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借机发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时代对女子教条尤为严苛，其中有一点便是不能剪发，头发就像是女子的清誉一样重要。剪了头发便是毁了清誉，是不会再有人要的，更是辱没家族名声的。一般在世家大族，剪了头发的女子的命运不是出家长伴青灯古佛，便是“得了恶疾连夜暴毙”，一般无外乎这两种命运。
顾倾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要她把头发剪了，顾老太爷再大的能耐也不能逼她进齐王府做妾，碍于齐王和太子，也不可能让她暴毙。于她而言剪了头发不算什么，只要把眼前的困境解了，她就还有机会。
顾老太爷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散了一地的短发，许久一双阴鸷赤红的眸子才慢慢的上移落在顾倾城脸上，看着那满头狼藉，缓缓的扯开唇角，怒极反笑道。“好，好，很好……既然你选择了这一条路，逼得我无力反击，那我便如你所愿。哼……你以为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并没有意识到此行为的严重性，以后你就会知道，会后悔今日之草率，你的结局远比你想的还要悲惨。”
顾老太爷笃定的恶毒诅咒就仿佛他亲自预见一般，顾倾城心底掠过一丝疑惑却并未吭声，只是愤怒之初的那股底气也像戳破的气球一眼迅速消散了。
…………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杜子衿就着人收集那批古董礼器的去路，包括谁经手的都一一查明，没有半分遗漏。
握着手上厚厚一叠资料，杜子衿活了两世也没有那份淡然，冷着一张俏脸用力捏着手中的资料。“我原本想着三房日子不好过，听了娘亲的劝告，只要不过分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那批礼器是娘亲陪嫁过来的嫁妆，安家收藏了两千多年的古董，在市场上也算是有市无价的了。她到好，胃口真真是大，先是命人照着打造仿制了一批，紧接着将真品花了不到十万两就转身掉了……”
墨桑墨槐，雪鸢牧渔此时都在屋子里，难得见她发生这么大的气，可毕竟此事涉及主子们的事情，除了以事实依据说话办事，她们也不好在背后妄加非议。
杜子衿心知她此番当着她的丫鬟们生气实属不理智的行为，是以也不求她们有所回应。随手翻开手中查探回来的资料，真是越看越生气，“哼，没有银钱过日子，她倒也不嫌丢脸，居然还伙同娘家人一起坑了婆家的东西销赃。难怪那么有市无价的东西也硬给她换到了银子。”
“小姐，如今东西也找回来了，只是损失了十万两银子，是不是将此事告知夫人一声……”雪鸢皱眉忧心的出声提醒，她见小姐现在在气头上，可毕竟对方是长辈，若是做得太过难免落下刻薄不敬的名声。
“告诉娘亲有何用？难道平白的就让我们二房吞下这个哑巴亏？”杜子衿甩掉手中的资料冷哼，“且以三婶娘那种朝尖贪婪，得寸进尺的人来看，若是这次咱们装聋作哑轻轻揭过，往后恐怕她的心只会更大，做的更加出格。”
“就是，小姐，那三夫人这次真的做的太……”牧渔是个直性子的，这次的事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置喙的，但知道了也是心里憋着一股子气。
话还没说完，就被雪鸢一个严厉的眼刀子给吓回去了。做人奴才的，最忌碎嘴撺掇在主子耳边煽风点火，是以雪鸢不想见到子乐阁的奴婢这样，平日是最注重这方面的规矩。
墨桑看了一眼墨槐，知道她向来是沉默的个性，一般只以小姐的想法为想法。于是当下出声劝道，“小姐，雪鸢说的也对，总归小姐是晚辈，这件事情不妨先跟夫人商量一下。好歹是一家人，把银子追回来，提醒一下也就是了。”
“追回？”杜子衿怒极反笑，“你以为那银子进了她的库房还拿得出来吗？”
“至少好歹先跟夫人商量……”雪鸢还是本着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的念头劝解，就怕事情会被杜子衿一气之下搞砸了。
“商量什么？”杜子衿横了雪鸢一眼，随即指挥与她同气连枝的牧渔，“你，牧渔，你去通知毓梳院的库房管事将那些粗制滥造的仿冒玩意抬去松寿院。”
“哎，是。”牧渔兴奋的眼睛一亮，忙应着，却在看见雪鸢严厉的眼神之后又乖觉老实下来。
杜子衿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纸张，一边怒声道，“我倒是想看看，这一回，松寿院那位，该如何护住她心爱的亲儿子和亲媳妇。”这一次，她故意要将此事闹大，一来给个下马威，至少后面三房也安分一点。二则嘛，至少让爹娘知道她情绪不佳，以此为缺口发泄，至少不能让之前的戏中断，否则前面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都白演了。
一晃重生醒来都过三个多月了，她必须加快复仇脚步。
算准了时间，带着人抬起那批仿冒货，杜子衿直闯松寿院。而杜子衿一离开子乐阁，惊觉事情严重的雪鸢忙差小丫鬟去毓梳院那边通知宋嬷嬷。
彼时，松寿院正房内心情正美的三夫人李氏正殷勤的替杜老夫人捏着肩背说着趣事，把一贯严肃的杜老夫人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