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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妹夫,你们没去打铁铺子找我吧?”
李河上门,手里拎着一小袋白面,他人精明,见粮价涨了以后,提前做准备,家里粮食很多,现在家家户户缺粮,爹娘让他先送过来一袋子。
“早上有衙门的人来砸门,给我一千两银子,告诉我和铺子以后再无关系。”
李河摸不着头脑,见对方得罪不起,只得委婉表示,铺子不是他自己做主,和林秀才合伙经营,对方根本眉头不眨,塞给他一张银票,直接把人赶出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李河看到银票,心里稍微安慰一些,这个价钱,他是赚了的。
打铁铺子一声不响换了东家,总要给铁匠和几个学徒交代,谁知对方言语上蛮横,让他拿着银子赶紧滚,以后铺子和他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就这样易主了。
第258章 一碗馄饨()
堂屋里燃着两个炭盆,李河撩着门帘,热风扑面而来,他站在炭盆边,烤了烤僵硬的手指,唉声叹气。
这年头,民不与官斗,打铁铺子是他苦心经营的,从前被师傅虐待,干最苦最累的活计,起早贪黑,吃不饱饭,他咬牙挺着,因为自己有梦想。
无数个日夜,在屋顶漏风的杂物间,李河躺在破床板上,想象有一天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铺子,不需要多大,赚的银钱能养活爹娘,妻儿老小,让他们吃饱穿暖,他心满意足。
他的师傅回乡,铺子出兑,李河想接手,无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家里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他不能再让爹娘为难,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峰回路转,表妹莫小荷雪中送炭,他感激万分。
“我就是觉得憋屈。”
李河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茶碗愣神,他现在的情绪特别复杂,就好比养一个儿子,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将儿子养大成人,马上可以娶亲生子,给他养老,却被告知,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被戴了一顶绿帽子,悲愤而又无可奈何,因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莫小荷正在措词,想着安慰表哥李河,她知道打铁铺子对他而言多么重要,从前生意不好,李河请不起人,自己又当伙计,又当账房,还要打铁,经常忙到三更半夜,饭来不及吃一口。等到饿得头昏眼花,错过饭点,只能吃着冷馒头,配着白开水,草草地糊弄。
“说的没错,孩子长大,亲爹找上门,并且给了抚养费,让你和孩子断得一干二净。”
莫小荷很是理解李河,不过对方他们得罪不起,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对方给了一千两,己方不算太吃亏,若是强行把铺子抢了去,小老百姓,也是状告无门。
天高皇帝远,那些人奉命行事,能给银子,并且多出打铁铺子的价值,算良心了。
“唉。”
李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灰意冷,路过铺子,看到被摘下的牌匾,他一个汉子,都有掉眼泪的冲动,“我几岁就被爹娘送到镇上当学徒,十几年没离开过铺子,想到那里再也不能去,心中酸涩,终究是意难平。”
顾峥站在门口,看了看远处的天色,灰暗的天际中间,夹杂着土黄色云,湿冷的风打透了棉布门帘,怕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他听着兄妹二人对话,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李河有心情打比喻,想来还是没受太大的打击。
顾峥想起家里还有点心,端出一盘,又忙着去灶间炖鸡汤,他没忘记,娘子想要吃鸡汤馄饨。
“罢了,好歹还有银子作为安慰。”
李河天生乐观,片刻后说服自己,面色好看了不少,他说起妹妹李秀和林秀才的亲事,两家查了黄道吉日,二月二龙抬头日子最好,若是错过,就得等到农历五月十八。
“林秀才已经及冠,老大不小了,林家着急,咱们拖着太不厚道。”
虽然中间准备时间短了些,好在李秀的嫁妆,文氏早已备下,剩下陪送的几样家具,就去木器店定做,多给对方点银钱,务必要在二月二之前赶制出来。
李河对于妹妹嫁人乐见其成,他想先立业再成家,如今立业的资本没了,他没借口拒绝文氏安排的相看。
许是话本子看得太多,被千金小姐和落魄书生的故事洗脑,他喜欢知书达理的女子,见到知府千金之后,念念不忘,每次到府城,都会幻想二人偶遇的场面。
“表妹,你也别笑话我,我才明白,这世道,有权代表什么。”
上面来人,收走苦心经营的铺子,让他滚,他不能有二话,否则会连累家人。
身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如果说以前有什么好高骛远,不切合实际的想法,那么眼下,李河已从梦中惊醒。
“知书达理的未必是官家小姐,只要两个人脾气相投就好。”
这是莫小荷的观点,用现代的话来说,叫三观一致,不过她还是认为表哥眼光有点高。
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培养出知书达理的女子,小门小户,吃饱饭都成问题,哪有银钱让女子读书习字?
一些商户人家,不缺银子,重男轻女,同样不会对女子管教,所以从一个女子的谈吐,很容易看出她的家境。
“我知道,可是哪有那么简单的?”
李河苦笑,当下,他没心思想儿女情长的事,边城太过压抑,城门关闭,粮价飞涨,战事一触即发。
原本他不相信两国开战,打铁铺子被那些人征收,给他敲响一记警钟,至少从目前关闭城门上来看,大吴不是没一点准备。
实际上,前两天,林秀才曾经找过他,劝说他南下,李河当时没当一回事,他铺子开得好好的,根本没想离开故土。
“我娘说我样样不如林秀才,学问不如他,我认,做生意不如他,原本我是不认的……”
李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边城不安全,他是该尽早做打算,至少要避开战事。
“林秀才不是要和表姐成亲了吗?”
莫小荷诧异地张了张嘴,如果大舅一家能跟着南下去京都,彼此有个照应,再好不过了。
“成亲后就启程,这些年他攒了点银子,想去京都的书院读书,求得名师指点。”
李河并不知道林秀才是早打算好的,还是在衙门听到风声,他来此,也是想和莫小荷商量一下。
“外公外婆能同意吗?”
年纪大的人,难免要落叶归根,故土难离,想要说服莫小荷的外公外婆,怕是要浪费一番口舌。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然能想到法子。小荷,家里这边最快也得等到二月初五离开,你有什么想法?”
李河希望表妹能和顾峥随着他们南下,这是他来的主要目的,边城不安全,躲到深山里是不错,但二人能一直与世隔绝?
“表哥,你先回去做准备,南下的东西不能带太多,轻装简行最好。”
莫小荷表示自己不能确定,要和夫君商量后决定,另外她说不准离开日子。
李河又坐了一会,诉说自己的苦恼,离开之时,顾峥给他装了一麻袋的木炭。
木炭难求,天冷,有些人家烧了树叶和干柴,屋里烟大的呛人,不烧又冷得哆嗦,李家的木炭见底,家家户户紧缺,他没好意思提这个,顾峥送的刚好能解燃眉之急。
乌云滚滚,席卷而来,还不到午时,大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得窗棂啪啪作响,莫小荷正在发呆,被一阵雨声,打乱了思绪。
顾峥撩开帘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旁边并一碟子腌渍得翠绿的小黄瓜,他一进门,满室飘香。
莫小荷吸了吸鼻子,她突然觉得,在饿着肚子的下雨天,能吃上一碗皮薄馅大的热馄饨,是无比幸福的事。
“娘子,快吃吧。”
顾峥放下手中的托盘,把火盆挪远了些,等会自家娘子喝过热汤后,浑身上下冒汗,冷热交替,容易风寒,郎中和他说过,有了身孕的妇人必须要小心翼翼地照顾,最怕染病,是药三分毒,喝药对腹中胎儿有影响。
“夫君,我们一起吃。”
莫小荷拉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身侧,家里鸡肉不多,以顾峥的性子,带出张伯和张大娘的,不可能有剩下的了。
“你吃吧,我在灶间吃过一碗。”
顾峥摸了摸莫小荷的头,面不改色地撒谎。
“是吗?”
莫小荷明显不相信,她转了转眼睛,看了自家夫君一眼,用最快的速度坐在他怀里,舌头直奔他的唇齿间,一向淡定的顾峥就像雕塑一般,被定格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片刻后,莫小荷咂咂嘴,拉着他的衣摆撒娇,“哼,骗鬼呢?你根本没吃馄饨,你嘴里没有馄饨的味道!”
顾峥:“……”
第259章 反调戏()
正月里下了几场雨,天气却没有变暖的趋势,阴冷阴冷的,一时间,不少百姓染上风寒,到衙门开始的医馆看诊,求医问药。
当年大吴以大越马首是瞻,以至于把大越皇上万俟玉翎关于治国的一系列举措学到八成,其中包括在衙门开设医馆,聘请有医德口碑佳的郎中问诊,前来求医的百姓只需要花一两个铜板即可。
二十多年过去,大越一直修补各项漏洞,无论是律法还是造福百姓的措施,都比从前完善,而大吴到底是照猫画虎,露出很多弊端。
张大娘拎着个菜篮子,慢悠悠地走进院门,叹息一声,她昨夜受了寒,想着去衙门医馆看看,要是问题不大,回家喝点姜汤了事。
年后,家里事忙,她不想让自己成为拖累,悄悄的,借着买菜的间隙出门,谁料到医馆才发现,看诊的确只要两个铜板,但是郎中却给她开了五百文的汤药。
“我说只要一副汤药,先看看效果,若是好了,就不浪费那钱。”
张大娘想到郎中把脉一副瞧不起人的神色,很是郁闷,那意思,衙门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都用两个铜板看病,他们这些医者难道要喝西北风?当然要从药钱里找补回来。
“老婆子,这是大吴,你还当是大越呢?”
张伯摇了摇头,五百文不多,就当买个教训,以后还是要和邻里间多多走动,打听下哪里有好郎中,关于看诊,猫腻太多,就怕遇见黑心肝的,为了赚银子不择手段,小病看成大病。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张大娘虽然还是心疼那五百文钱,却也知道钱花出去要不回来,好在她喝了一副汤药后,发了汗,浑身上下松快不少。
下晌,原本就不甚晴朗的天儿,突然黑云压境,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呼啸而至。莫小荷坐在马车里,闻着泥土的腥味,用手捂住口鼻,面色纠结。
“娘子,下雨了,咱们回镇上吧。”
顾峥看了看远处天色,估算这场大雨还要下一阵子,他想带着莫小荷回山上,又担忧她染上风寒,只得调转马头。
“恩。”
莫小荷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自从大年三十被兰姨娘找麻烦,莫小荷就一直找不到机会回山里,她只想和夫君独处,那样才更自在,就好比现代小夫妻不愿意和父母同住,总感觉自己受到约束一个道理。
察觉到边境城池的动向以后,顾峥打算提早离开,护送顾夫人和青稞去大吴京都,结果过了约定时间,二人迟迟未出现,他这边又没得到消息,只得亲自跑一趟。
莫小荷忧心自家夫君面对二人尴尬,闹着要一起,等夫妻二人到了顾夫人买下的小院子,却发现里面的人是生面孔。据那人所言,他们是刚刚买下的院子,只用了五十两银子,原来房主之所以贱价卖出,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有脸上带着疤痕的男子找上门,就交给他一封信。“夫君,茶水的温度刚刚好。”
红泥小火炉的水刚烧开,莫小荷泡了茶,然后放在靠近窗口的位置,等水温能入口,她顺着前方的小窗子递给顾峥,又用干布巾轻柔地擦着他脸上的雨水。
顾峥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他握住莫小荷的小手,黑眸幽深,闭口不言,莫小荷察觉到他的情绪,一时间愣住了,整个人好像能被他眸子中的漩涡吸进去。
即便是顾峥很好的控制力道,莫小荷的手依旧被握得生疼,但素来娇气的她,却是眉头都眨一下,而是用自己另外一只手,覆盖住他的大掌。
常年习武打猎,再加上做粗活,顾峥的关节比一般人粗大,上面布满厚厚的老茧,莫小荷轻柔地摩挲,她知道,自家夫君不如表现的那么淡然。
婆婆顾夫人留下一封信,信中隐晦地提到局势,知府派人寻找青稞的下落,为不留下隐患,他们只能提前离开边城南下,这次是跟着边城的镖局一起走,路上安全有保障,若无意外,二人打算到京郊一个叫桃花村的地方隐居。不知道为什么,莫小荷在看到信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顾夫人的提前离开,避免一路上的尴尬,她之前一直想若是堂姐跟着上路,她该怎么扯谎,现在却是不用了。
顾夫人始终是顾峥心里的一根刺,面对亲生母亲和情夫私奔,他不可能表现的那么淡然,心中有痛苦,却又说不出来。
莫小荷站在他的立场上,心情复杂难言,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剪不断,只能靠外力拉扯,让死结越来越小。
雷声轰鸣,硕大的雨点敲击在车壁上,发出凌乱的声响,顾峥的斗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风掀起,落在雨水里,他的黑发被雨淋湿,滴滴答答地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淌水,湿发遮住了疤痕。
顾峥的薄唇紧抿,几乎成了一条直线,视线定定地望着远处的高山,不发一言,天地间就好像剩下他一个人,入眼处,满目疮痍,满是孤寂而苍凉的味道。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莫小荷的视线,她看着他挺得直直的脊背,鼻子没来由的一酸,强忍着,才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穿越后,她有爱自己的爹娘和大哥,还有如大舅一家真心相待的亲人,被疼宠,被溺爱,可是,他呢?他有什么?世人只觉得他容貌丑陋,顾峥面对太多的诋毁,他始终都是一个人,为生存,不得不进深山打猎,走生死镖,无数次在野兽口中和山贼的刀下死里逃生。
村里人对他排斥,他只能住在深山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莫小荷总是在想,他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也对着天空自言自语?好不容易找到亲生母亲,却又是这样的结果,这一切,凭什么让他来选择,让他承担?他有什么过错?顾峥救下落水的前身,莫小荷知道,若不是她穿过来,前身决计不会嫁给他,他的好心,也只会被村民说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不止一次对大吴人的审美怨念,却也庆幸,多亏那些人眼神不好,不然,她的情敌不知道有多少。
成亲后,顾峥对她处处照顾和包容,只有在深夜,夫妻云雨之后,他才会仅仅地拥住她,他什么都不说,是不是也怕会失去她?
顾峥不是嗜杀的人,却毫不犹豫地结果了兰姨娘派来贼人的性命,任何人,都不能触及他的底线吧。
“夫君,听说我娘怀我的时候,前两个月吃什么吐什么,让我爹每天都心惊胆战,而后几个月,顿顿吃不饱,那会儿我爹在镇上书院,赚不了多少银子,只得深夜挑灯抄书,只为给我娘买点小零嘴儿。”
等生下她后,莫景山面黄肌瘦,而李氏却是白胖白胖的,二人站在一处,一点都不像一家人,后来莫景山多次用此事打趣李氏。莫小荷眨眨眼,面带狐疑之色,“我会不会和我娘一样,吃成个大胖子?你不会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