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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有任何颠簸之感,她小心的掀开了马车的窗帘,一丝阳光从外头照射进来,照耀在了闵妃的脸上,虽然是一小条缝隙,闵妃还是看到了外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商贸鼎盛,百业兴旺之景,闵妃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有些不舍的把帘子放了下来,似乎是被强烈的阳光射伤了眼睛,她闭着眼养神了好一会,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清国为什么会如此的强大?”
“娘娘,请您注意言辞,我们应该称清国为上国。”边上一位穿着红色袍服的中年官员看了看左右,只有闵妃两个最贴身的尚宫伺候坐在边上,并没有外人,但是他还是咳嗽了一声,“现在我们在天津,这里是上国的地方。”
“上国为何会如此的强大?”闵妃睁开了眼睛,有些发呆,“现在这里的景象,和三年前我来天津的时候,是天壤之别,以前靠近港口的地方,绝对没有现在这样那么多的商铺和行人,而这一次,虽然边上有许多的衙役在维持秩序,但行人和商人,还有马车,是那么的多,上国现在是越来越强大了。”
闵妃的嘴角有很深的法令纹,额头也是,就算是用再上等的水粉胭脂,也无法掩盖闵妃那深深的倦色还有十分松弛苍老的容颜,大约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她的脸色十分的枯黄,“上国越来越强大了,这是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当然是好事情,”那个中年官员居然可以和闵妃同乘一车,就知道必然和闵妃关系十分密切,听到了闵妃近乎自言自语的问话,“麻麻”麻麻是朝鲜语之中的“娘娘”的发音,“上国越来越强大,那么就可以保护我们朝鲜免遭受日本人的侵袭,上国是十分仁德为怀的,但是日本人是那么的凶悍残暴,上国越强大,朝鲜就是越安全。”
说话是这一位中年男子,就是现在李朝最炙手可热的兵曹判书、亲军经理使、议政府左赞成闵泳徽,在任何一个国家里面,兵部的主官都是最当权的人物,而且必须是国君最为倚重和相信的人,闵泳徽也不厉害,他出自于大名鼎鼎的骊兴闵氏,就是现在朝鲜最有权势的女人闵妃的远房侄子,闵泳骏是继闵泳翊之后闵氏外戚的首脑人物,他得到了袁世凯的支持,又深受闵妃的宠爱,自己也很会讨国王李熙(和闵妃的欢心,是当时炙手可热的权贵,亦是事大党的代表人物之一。
这个事大,事的就是大清国,当然,闵泳徽也不会是什么坚定的亲清派,所谓的事大,就是对着最强大的国家表示臣服之心,闵泳徽在甲申政变之中看到了清国那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实力,所谓的开化党叛变在清国袁世凯的镇压下,如冰雪遇到太阳,瞬间就消融了,这对于闵泳徽的刺激很大,大约也只有直截了当的战斗力才可以让人看清楚到底谁是强国,所以从甲申事变之后,闵泳徽就成为了坚定的事大党,见到闵妃似乎有些犹豫,他连忙说道,“上国和日本,还是有差别的,臣知道娘娘担心,担心上国对于我们朝鲜的控制会越来越深,不是吗?”(。。)
三、东北总督(五)()
闵妃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但是很显然,闵泳徽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清国,不再是以前那样对着藩属国不太管的大国了,李朝朝代先王这么几百年下来,中国,无论是明国还去清国,对于朝鲜都是不太管的,除非那些最危险的时候,明朝的万年间,日本丰臣秀吉来袭,明国帮助了朝鲜,后来清国兴起,先把朝鲜打服,朝鲜改变了朝贡的对象国家,但是后来清国入主中原,这对于朝鲜来说如释重负,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臣服于中原之国,中原之国是谁做皇帝,这和朝鲜没什么关系,清国也只是在未入关之前,压榨过朝鲜,后来定鼎天下,也看不上朝鲜这边疆荒芜之地了,总体来说,中国对于朝鲜,一般情况下,除了册封使会来之外,其余的都根本不会来多管朝鲜内部之事,那么朝鲜也只需要偶尔的时候捏着鼻子应付一下册封使有的没的那些无礼的要求,这样的宗主国,几乎是无代价的保护自己,加上朝贡和通商,朝鲜得利颇大。??? ? ? ???。?ranen
可现在中国对于属国的态度和管理模式却是发生了许多变化,之前闵妃就十分担心,朝鲜的命运会和越南一样,彻彻底底的成为清国的附庸,现在的越南,已经废除了之前越南人自己发明的喃文,那个所谓的越南国主,丝毫看不懂任何喃文写的文章,故此全部官方文书都用中文,越南国主可以这么做,因为他是从小在北京长大的,差不多就是彻彻底底的中国人,而闵妃,却没有完全想要投靠清国的意思,她心里,一心念念的还是让朝鲜强大起来,而朝鲜想要强大起来,靠着一个国家,是不可能成功的。
最重要的清国对于藩属国的政策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是闵妃最担心的,大约是以前的日子过的舒坦了,特别是丰臣秀吉侵朝一事,万皇帝可是没有问朝鲜要过一分钱,这样愿意承担义务,却不会向藩属国索要什么权利的宗主国在朝鲜看来,是最可爱的冤大头了。
可现在清国一改以前的政策了,理藩院从以前类似只管理蒙藏回诸部的小部门如今一跃成为不输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重要部门,理藩院尚书甚至可以一言决定某一个小国国家的存亡,这样的威势,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会存在的,而且类似像越南,这样从阮朝复辟重新回到黎朝,这也绝不可能发生在过去,清国那尊贵无比的慈禧太后对于藩属国也十分的关心,废立越南国统,驱逐西班牙人帮助吕宋国主复得大位,又威逼荷兰人,兰芳国在天南立国稳固,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昔日不曾有过的,这还是在几年前而已!
慈禧太后在升龙府大会诸藩,说出了“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的话儿出来,加上那个愚蠢之极的布尚道国,被活生生的灭在了眼前,这都说明了清国的藩属国政策出现了巨大的转变。
“哎,”闵妃虚弱的摇了摇头,她一直在朝鲜国内表现出来是一个干练果断的女强人姿态,而这个时候,面对自己的亲信,自己的侄子,闵妃终于歇下了强硬的面具,露出了虚弱无助的表情,“我何尝不震惊于上国的政策,只是有袁世凯在朝鲜作威作福,对着朝鲜的事务指手画脚,俨然又是一位大院君,”她的眼中露出了痛恨的表情,“但是,泳徽,我却很清楚的明白,如果没有袁世凯在朝鲜,日本人的气焰只怕会更加嚣张,开化党老早就把我给废位了,这是一件很两难的事情,两难啊,”闵妃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没有上国,我们早就沦陷在日本人的魔爪之中了,但是,我又十分的怕上国存了要吞并朝鲜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上国的国内已经有风声要将朝鲜废止国统,设置郡县了!”
这不是从现在才有的观点,“高丽与中国同文同种,原本分属一国,奈何用朝野分之,”这是从文化说的,“盛京和朝鲜,仅仅一江之隔,”这是从地理上来说的,“日本为何垂涎朝鲜,无非朝鲜为中华之属国,若朝鲜为中国之省份,自然日本不敢捻虎须冒犯天威。”这是从国与国之间的局势来分析的,朝鲜国上下,不仅仅是闵妃,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任何一个国家如果有自己的文字和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一套制度,那么都不会愿意,并入到其他国家去,昔日越南就是如此,朝鲜更是如此。
可越南和清国的宗藩关系处理的不好,导致阮朝覆灭,这前车之鉴,闵妃还是要警惕的,所以她连忙派遣了自己之前最重视信任的侄子闵泳翊先是和袁世凯商议好,然后前往天津拜见李鸿章,花了重金贿赂李鸿章身边的幕僚重臣,承诺北洋大臣衙门这里,不会提出废止朝鲜,后来又前往北京,密会理藩院官员,这才把这一次的风声给平定了下来。
“这只是一种敲山震虎的手段而已,麻麻!”闵泳徽对于闵妃的担忧十分的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如果能够清楚的认识到朝鲜是一个小国的这个现实之后,根本就无需过多的考虑什么,甚至他认为,清国根本不会想要废了李氏的朝鲜国。“上国最坚持的就是仁义治理天下,就比如昔日上国皇太后所说的‘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只要我们安心侍奉上国,遵守上国的命令,上国是不会不顾及天下人所都坚持的道义来吞并我们朝鲜的。这一点,臣可以确信,上国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风声,臣以为,咳咳,也是和之前的和俄密约事件有所关联,上国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朝鲜国其实很骄傲自己的三千里江山,朝鲜国王李熙““时以三千里山河臣服于华为耻”,闵妃也十分的厌恶听到什么“藩属”,“臣服”,“尤忌华干预内政之事”,所以存了联合其他势力来牵制清国的心思。(。。)
三、东北总督(六)()
国王李熙和闵妃商议了许久,认为朝鲜周围,日本人狼子野心,对着朝鲜所图甚大,绝不可能引狼入室,而且若是和开化党一样的引来日本力量,不仅清国要勃然大怒,更是要引火烧身。????? ?? ? ?。ranen无论什么时候朝鲜对于日本都有一种深深的忌惮,所以千挑万选,选中了距离朝鲜也十分近的俄罗斯作为远交近攻的着力点。清国虽然软禁了国王李熙的生父大院君,并不代表清国不再支持大院君,大院君作为保守党,当然愿意遵循几百年来一直存之有序的宗藩体系,而开化党是日本人支持的,国王和闵妃夹在中间虽然可以左右逢源,但是也犹如风箱里头的老鼠两边受气。闵妃在内担心有清国支持的大院君卷土重来,在外担忧有日本人支持的开化党死灰复燃,所以没有办法,只好选了第三个国家俄罗斯,作为平衡清日两国在朝鲜的中间国。
朝鲜事大党大臣、兵曹判书兼亲军右营使闵泳翊因事去中国返回朝鲜后,而后高宗和闵妃便把联俄的秘密任务交给他。但是闵泳翊并不支持联俄的做法,多次诤谏而无果,最后在向袁世凯告密,称朝鲜准备与俄国签订密约出让一部分的权益。朝俄密约至此浮出水面。袁世凯并未立刻决定采取手段,而是等密约文件出笼后再行动。后来等到密约新鲜出笼,袁世凯致电李鸿章告之此事,斥责一心“背华自主”的国王李熙,建议清政府抢在俄国之前“先派水师,稍载陆兵,奉旨迅渡,废此昏君,另立李氏之贤者,次以数千兵继渡”。而他在暗中已与兴宣大院君李应相勾结,准备立他的长孙李为新王。这就是袁氏密谋立新君事件。
李鸿章得到密报后,仔细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今事虽秘密,机缄已露,碍难迁就。恐非诛乱党、废国君无以挽回局势。”他并不认可废立国君之举,但中国派兵应慎重,因而打算派曾在朝鲜管理电报的陈允颐以查看电线为名赶赴朝鲜,与袁世凯、大院君密商废黜高宗之事。如果大院君有能力发动政变,诛灭亲俄派,可于政变后向中国请兵,稳定局势。然后再考虑是否请旨派钦差大臣赴朝,废国王立新君,如果自己没有能力,还想要袁世凯出手,那么对不起,北洋是不会做这样的冤大头的,将来大院君得势,说不定马上翻脸把废立李熙之事作为清国的大罪状,号召全**民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大国沙文主义的清国,这种伎俩李鸿章实在是见得太多了。所以李鸿章对着朝鲜闵妃不乐意见面,也有这个“朝鲜的事务,不仅仅是日本在捣乱还有朝鲜人自己也阳奉阴违的捣乱”的想法存在。
李鸿章上奏朝廷后,慈禧太后下令,丁汝昌率南北洋军舰大部出动,游弋朝鲜,以壮声势。
而在朝鲜,袁世凯也采取行动,与朝鲜撕破脸皮了。在袁世凯得知朝俄两国已经在交换密约之后,于来拜见的朝鲜署理外务督办徐相雨提出严厉的质问。徐相雨惊恐万状,归告国王。袁世凯一不做二不休,旋即邀请内署及诸营将来其官邸宴会,席间厉辞责问“密约”之事,并持一捏造的电报称中国已决定出动金州七十二营来朝鲜问罪,不日可到。朝鲜官员满座皆惊,纷纷离席入告国王。其后民心惶惶,高宗大恐,派领议政沈舜泽、右议政金宏集及内外诸臣接踵到袁世凯处辩白,表示国王和政府对此事均不知情,肯定是小人假造。袁世凯表示:既然国王及政府不知情,就应将文稿索回;如系假造,就应查办作假者。又恐吓朝鲜诸臣说:“圣朝东顾,义尽仁至,何负于朝鲜?有此一举,显系背华。如天朝震怒,将兴大师问罪,未知韩何以应?!”而后又与大院君共谋,并让大院君入宫向高宗及闵妃等人痛陈利害。大院君“入宫执王手大哭,并泣奏大王大妃”,这是非常了不得的举动,此举值得注意,因为这是与废君联系起来的。朝鲜高宗是奉大王大妃赵氏(神贞王后)旨意入承大统,而大院君的“泣奏”当是以史上燕山君、光海君以大妃(贞显王后、仁穆王后)名义所废之先例来恐吓高宗,导致宫中哭声一片,唯独闵妃佯装淡定地说:“并无实据,不认即可无事,华虽百万兵,何恸之有?”可见闵妃知道,袁世凯是不太可能会劝说清国出兵直接废立朝鲜国王的。
当时袁世凯的叔叔袁保龄亦吩咐袁世凯“朝之君臣既不认帐,此时此事即可宕延下去,一字不必提,专心做构乱召变文字,以便韩有民变,大原句可借词出头,中国可借题发兵”。可见袁世凯勾结大院君所策划的废君政变即将出炉,再加上清军军舰相继东渡,军舰虽然没有登陆江华岛,但已经在京畿道一带的海域出没,人心惶惶,朝鲜局势可以说到了千钧一发的程度。
俄罗斯驻俄大使韦贝原本想着在朝鲜问题上插一手,他倒也不存着要染指朝鲜的想法,毕竟没有直接的领土接壤,不可能对朝鲜采取什么直接的统治,他的想法原本只是想要在对华许多问题上,可以拿着朝鲜问题来逼迫中国让步,但是没想到北洋的反应如此激烈,袁世凯更是跋扈到不行,直接在景福宫居于上座,训斥朝鲜国王李熙“大逆不道,不尊宗藩条例私结外国,已自决于中国!”,加上这个时候中俄关系尚且融洽,柏林会议一路过来的交情还在,外交部严令韦贝不得多管闲事,碰了一鼻子灰的韦贝在总理衙门公开发表申明,“尊重中国和朝鲜的宗藩关系,绝不会干涉任何两者之间的事务。”袁世凯原本是还要在朝鲜掀起腥风血雨不依不饶,皇帝请示太后,太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俄外务部已申明态度,此事不再穷究。”就了结了此事。(。。)
四、闵妃来朝(一)()
朝鲜人自然吓破了胆,才刚刚试探性的伸出了一只手,结果就被袁世凯和北洋水师打的浑身乌青了,这件事情算是大大得罪了清国,袁世凯是穿着军装冲入景福宫呵斥国王和闵妃的,可见袁世凯实在是对于闵妃等人忍无可忍了,才会密谋要另立新王,而且经过这一件事,原本是和闵妃关机不错的袁世凯也算是清楚的认识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在袁世凯看来“闵氏狡猾奸诈,绝非存有侍奉中国之心,所图甚大”不能引为朝鲜国内奥援,于是原本在许多事情上颇为协助闵妃,如今也是关紧大门杜绝和闵妃的一切往来,除非要紧的叛乱,不然绝不出手 xs520。闵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所以听到中国国内有“废黜朝鲜国”的言论出来,才会如此的惊慌失措,不仅仅是闵妃,国王李熙也是夜里时常惊醒,闵妃这次入京,也存了一个赔罪的心思来的,为了之前的事情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