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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是时间也不够,这么多的空位置,是不能停着这么久的,二来么,太后总是要先把自己的人安排了,这才好安心归政嘛,”李鸿章拿着笔笑道,“这是一定之理了。om”
“第三个也要酬功对不对?”李菊耦笑道。
“女儿啊,人家是看破不说破,你倒是好,看破还要说破,”李鸿章拿着沾满墨汁的笔尖半空之中点了点菊耦,“你把话这么都说尽了,还叫老父说什么呢?”
菊耦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既然父亲已经写好了,那就快些题字吧,今天是父亲高升的好日子,女儿把这字儿好好存着,日后作为一个纪念也好。”
李鸿章点点头,他对着边上一直伺候着不说话的长随李三说道,“除了老夫我的任命之外,还有谁的?”
“载凌任山河总督,接老爷您的位置,朝中的尚书侍郎动了动,”他大概了说了说,李鸿章正在下笔题“庐州”二字,“军机处重新任命袁世凯为驻朝鲜防备军管带兼任朝鲜通商大臣。”
这个时候李鸿章正在写自己的别号,“仪叟”最后那一个“又”字的最后一捺,听到这个消失,拿着的狼毫忍不住就微微一动,捺拖得长长的,而且还抖动了一下,有些奇形怪状,这么一副意态笔墨俱佳临摹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硬生生白璧微瑕,留了一个小瑕疵出来了。
李鸿章提起笔,惊讶的转过头,“什么?”他显然十分失态了,这个时候的失态,李菊耦许多年都未曾见过,他就这么拿着狼毫湖笔凝在宣纸上,笔尖的墨汁慢慢的凝聚成墨水珠,马上就要滴到了宣纸上,李菊耦连忙把青玉镇纸拿开,把李鸿章的墨宝拿了起来,李鸿章放下了笔,“袁世凯官复原职了?是军机处的命令?”
“是,兵部的意见,军机处批准了。”
李鸿章皱眉,他背着手,仰面苦思,长时间的不发一言,李菊耦才知道李鸿章对这个不知名的袁世凯是如此的重视,“父亲,女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您如此看中袁世凯,此人必然有其特殊的地方。”
她有些担心之前那样对待袁世凯似乎有些坏了父亲的大事,李鸿章花白的眉毛挑了挑,摆摆手,“算不得什么,只是我之前故意冷落了他一下,你又多送了两百两银子,只怕是让他去找了别人,只是我现在在想着,”李鸿章转身,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起居室倒是和寻常人不同,用的大部分是西洋的家具,“他到底是寻了谁的路子?我原本想着等着我先上任了,再让他官复原职的,如今,嗨!”
李鸿章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可惜之意,袁世凯如此这么快的官复原职,必然是在别人那里寻了门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雪中送炭的让袁世凯十分感激的机会,现在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李鸿章十分清楚,自己担任这个北洋大臣,最要迅速面对的军事上的事情,就是要面对日本人在朝鲜的咄咄逼人,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十分的棘手,而且很浪费时间,他必须要找到一个能人,一个了解朝鲜局势,也清楚日本人行事风格的能人,在朝鲜看住日本人,让日本人捣蛋惹是生非都没有关系,只不要走了大褶子就是,他不能在朝鲜放太多的精力,袁世凯这个人其实是李鸿章看中的,只是如今,李鸿章摇摇头,“罢了,他既然有自己的路子,我也为他高兴,他说起来到底是淮军子弟,没帮上什么忙,日后再送他一个好前程就是了。”
“此时父亲为何不请他过来?”李菊耦倒是对袁世凯这时候起了一些好奇心,自己的父亲是最心高气傲的那一种人杰,素日里头能被他看中的人物,没有多少个,一个袁世凯还是小小官职居然就被李鸿章如此看中,想必必然有其独到之处,“今日父亲升任直隶总督,寻常人等都不见,若是请他来见,必然他也是十分感激的,多少能弥补女儿之前的怠慢之意。”
李鸿章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时候他点起了烟斗,烟雾把他的表情掩盖了起来,“我估计他这时候也不会来,新得了官职,若是就来老夫这里,必然也不是不妥当的,其他帮他官复原职的人,心里定然不舒坦,他是聪明人,不会来的。我也不用他来,他上任之前,必然要去保定候着我,拜了我这个上官才是。”(。)
二十、不请自来(二)()
保定是直隶总督的行辕所在,当然这是规定的住所,现如今大部分的直隶总督都喜欢呆在天津,那里繁华安逸并且离着海近,“既然在保定要见面,也无需在这个地方大家伙众目睽睽之下搞这些东西了,袁世凯是个聪明人,只要我能给他实在的东西,他就不会不听我的话,”李鸿章十分自信,他有这样的自信,也有这样的霸气。om
“只可惜了这一副字儿。”
听到菊耦的惜叹,李鸿章微微一笑,“人世间的事儿,就没有如此完美的,就比如这快雪时晴贴,我临摹的也不过是摹本的摹本,正版儿存在三希堂内,寻常人那里得见,但是我有这样的摹本可以临摹就已经足够,再者,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字帖,”他拿着烟斗点了点菊耦手里的字帖,“有一点点的不如意,倒是反而显得更真实了,好好放起来,日后我翻出来的时候,必然是记得这一日的。”
这里的事儿了了,李鸿章是有决断的人,定下来的事儿就不再犹豫不决,他吩咐李三,“贺礼准备妥当,几位新上任的大员们那里都要好好送一送,菊耦帮着写拜帖,孙莱山这样的鼎力帮我,我也不能委屈了他,寻常的孝敬之外,他将来若是有什么派遣,我自然是没有不准的道理。”
菊耦笑道,“您谢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谢一谢那一位老佛爷大菩萨?”
“自然是要的,你父亲我,就等着太后叫起陛见了,这里头的事儿,倒是要参详参详,女儿你也别躲懒,”李鸿章笑道,“杏荪不在这里,我只能是拿着菊耦你当军师用了。”
“父亲您想了北洋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如何奏对?只是拿着女儿取笑罢了,”菊耦收起了那副字儿,转过头笑道,“女儿这就姑且说一说,您就听着,查漏补缺吧。”
“直隶的事儿,洋务、水师、朝鲜三样,是您最需要做的事儿。”
“洋务水师,是为父自然最关心的事儿,”李鸿章笑道,“只是不过朝鲜这个小地方,算什么?朝鲜怎么这么紧要呢?女儿倒是要和我说一说。”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朝鲜的事儿若是只局限于朝鲜,那自然算不得什么,让他们自生自灭就是了,可他们离着京畿近的很呢,朝鲜不太平,直隶这里就会受影响,这和昔日越南对于两广,都是唇齿相依的道理是一样的。”
“日本人在那里那么闹,不就是想要朝鲜吗?”菊耦笑道,“不然他们吃饱了撑着?”
槐花里的这一处日本艺妓之所,今天是破天荒的热闹,外头人头攒动,说是人头攒动,倒是也不太妥当,外面的巷子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马车和驴车,马车夫们在照顾着牲口一边还窃窃私语,“这里头到底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九天玄女下凡了?这么多大人巴巴的跑过来见西洋景不成?”
“只怕是和九天玄女差不了多少了,”另外的一个人神神秘秘的说道,“听说是日本国最古老的家族,哦,什么家族?就是咱们的世家大宅门!柳生家的小姐,你怎么还不知道柳生家?听说是天皇御前最有名的剑术家族,第一代家主号称东瀛剑圣!绵延至今这么多年,出了这么一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柳生小姐,她来京师,不知道多少王孙公子朝廷大臣都为之倾倒的,素日都不见外客,从来也不和人说话,今个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下了帖子,说今天表演剑道,这还不轰动人了?所以巴巴来了这么多人,就等着看柳生小姐的庐山真面目呢!”
“是啊,是啊,听说这一位柳生小姐,只是下帖子给那些她自己看得上眼的贵客,这些贵客才能进门见一见剑道表演,其余的人,就是你最有钱,都别指望进这个门!”
“你瞧见了没有,前头那里可是老五太爷家里头的世子爷的马车!”
“这一位是最尊贵的,大约也只有他们家才敢这样到处走,澄郡王呢?”
“澄郡王现在来这些地方是少来咯,大约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年倒是转了性子!老虎吃素念菩萨了!”
“朝廷的官儿来的不少啊。”
“是,翰林出生的官儿最多,听说这一位柳生小姐出身剑道世家,却是文武双全,”马车夫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艳羡之情,“最仰慕的就是咱们大清国的道德文章和诗词歌赋,所以平时里面也最稀罕和这些君子们一起讨论诗文。”
“这还是呢,说到底,咱们大清国的诗词歌赋自然是这个,”一个马车夫翘起了大拇指,“天下第一!咱们的皇太后老人家,那可是诗词样样来得,”他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可真是好词啊!”
“那是自然,皇太后的诗词只要给她一瞧见,只怕是立刻就吓趴下了!”
外头的话语声是传不到里面的,这一处叫做梅亭居的地方,今天算是贵客来的最多的时候了,中庭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铺着整齐的鹅卵石,四周的阁楼游廊上,所有的拉门都被卸去,只留下了洁白的纱布帷幔,在微风之中慢慢飘动,每一位客人都盘腿坐在了轻柔温和的布垫上,面前摆着一个小小的托盘,托盘上是一杯建窑的茶盏,边上是一个小小的净瓶,上面插着各色茶花,十分的清淡典雅,客人们之间靠后的位置都跪坐着低头安静坐着穿着各色花纹的侍女,没有客人的吩咐她们绝不多说一句话,但是只要客人稍微有任何举动,她们就可以马上来帮助客人完成客人想做的事情,许多原本不耐烦的人,在这样清淡冷泊的地方也收敛了心神,只有一个人这个时候等着不耐烦了,他穿着一袭暗紫色的长袍,歪着身子,腿大约是盘着算了,放在一边翘起了二郎腿,“我说,这柳生小姐的架子也太大了吧?怎么好意思叫大家伙等这么久呢?”(。)
二十、不请自来(三)()
说话的这一位身材高大,架子倒是不错,容长脸蛋,白白的脸蛋上五官十分的周正,只是生就了一双吊梢眉,看上去十分的难以接触,他这时候脸上带着一点不耐烦的意思,越发的让人觉得此人难讲话,“我去陕西巷也没有哪一位红姑娘要让我等这么久的时候,柳生小姐,”他露出了微微耻笑的表情,“架子未免摆的太大了吧?”
边上端坐的人,不免皱眉,鄙夷此人如此的不识情趣,且不说柳生小姐所暂时休息的此处梅亭居乃是日本艺妓所,艺妓并不是和陕西巷的那些红姐儿们同一个意思,何况柳生小姐,按照如今外头的讲法,身份尊贵无比,哪里是做皮肉生意的青楼楚馆可以相比较的?这话也只是在性子极好的艺妓们面前说说,大家伙虽然没有见过这位柳生小姐,但想必必然是一位心高气傲的,若是这话被听到了,当场反目闹起来,可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了。om
其余的人不好多说什么,只有他身边端坐的一个男子对着他笑道,“王爷,咱们今个来是看东洋景儿的,这入乡随俗,到底是要遵循他们的意思,”这个人身材不高大,文质彬彬,看上去瘦弱极了,可气势极足,太阳穴鼓鼓的,“您还是请稍安勿躁吧。”
“罢了横竖今个没事儿,就在这里折腾吧,就听你老杨的,”被称之为王爷的就是外头马车夫说的老五太爷惇亲王的第二个儿子载漪,他是二儿子,原本是没有资格称之为王爷的,因为惇亲王不是铁帽子,日后承袭爵位,需要递减承袭的,而且只有嫡子或者长子才有这样的承袭,载漪是轮不到称之为王爷的,最多日后有一个贝勒在身,也就是不错了,家产若是有多少,只怕是不能够。om
但是他自己个运气好,也有一个好老爸,昔日同治初年,惇亲王不笨,为了慈禧太后垂帘,当了急先锋,这多少要奖赏一番的,刚好,嘉庆帝四子瑞亲王绵忻的儿子瑞敏郡王奕志没有儿子,宗人府就把载漪过继给了瑞敏郡王,这是运气好的很了,掌一府的主事,虽然都是贝勒,但是当家的贝勒当然更舒坦。
八旗改革的事儿,惇亲王也很聪明,没有自己上阵,但是摇旗呐喊的事儿,没少做,于是就在去年,这个载漪又得了大便宜,加了郡王衔,用现在四九城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享受郡王的福利待遇,这福利待遇一个是名儿上的,大朝会,他就是可以排在贝勒们的第一位,另外一个就是利上,郡王的俸禄,那可是比贝勒的俸禄高。
运气来了,怎么挡也挡不住,加了郡王衔,又不是和父亲一起住着,真真是肆无忌惮,想怎么高乐就怎么高乐,这些年,若是对宗室的子弟来说,说严是严,就是想要有个好出身,或者是要一个好差事,没有几年学堂苦读下来,是不成的,可若是想要混日子,如今的太平盛世,可真是混日子的好时候,你别学着菜市口被处斩的那几个脑筋不清楚的王爷谋反,无论你如何花天酒地,都没人爱管你。
今天载漪也受了帖子来这里观礼,倒也不是他是什么大才子,只是他到底是街面上最热络的人,这个习性倒是和他的老子,惇亲王很是相像,惇亲王最喜欢的做的事儿就是拿着蒲扇,穿着短褂,大街上到处溜达,外头的人都称呼他为“伏地城隍”,载漪也是如此,不过他最喜欢钻的就是到处这样的秦楼楚馆,不过虽然脸色难看,说话难听,不过载漪是四九城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一位,从来不在红灯区过夜,也不和姐儿们发生关系,他有这个贼心,没有这个贼胆。
因为他的福晋是慈禧太后的娘家侄女,虽然不是桂祥的女儿,但也是慈禧太后叔伯兄弟的女儿,正经要喊慈禧太后一句“姑妈”的,这样的一尊大佛摆在家里头,就算是慈禧太后不青睐这个侄女婿,但是宗人府这些人,多少要顾忌太后的意思,如此,载漪自然是过得极为舒坦,但是这个舒坦是有代价的,纵然是福晋最是大方不过,但是想要夜夜笙歌,载漪的胆子还没这么肥,所以也只能是做花坛的韦陀护法,看得到吃不到,做最纯洁的男女关系教主了。
所以他是最不耐烦这些的,常在河边走,见得江河水不知道多到那里去,这样的拿腔捏调的,不知凡几,载漪喝了一口茶,不觉得皱眉,“这茶未免也太淡了。”
边上被称之为老杨的人笑而不语,其余的人边小声交谈,边耐心等候着,不一会,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不过到处都没有点着灯笼,大家伙在就昏暗之中等着,过了一会,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了一阵鼓声,咚咚咚,三长二短之后,大家顿时静气凝神,八个穿着轻薄青色和服踩着木屐的少女翩然从门外踩着碎步进入,他们并没有梳着日本人的发髻,而只是将鬓边的头发剪短,整齐的挂在耳边,脑后的长发只是用绳子扎住,长长的头发甩在后头,这个时代东方的潮流都是将面孔涂的极白,日本人也自然如此,但这几个日本少女却只是素面朝天,毫无粉黛之污,大家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翰林院的两个待诏窃窃私语,“李太白诗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今日一见这几位,果然是诚不欺我!”
八个人站成两排,每排四个人,只听得不知道何处突然响起了铮铮铮的琵琶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