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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卿丞嘟嘴,拿起一旁毛笔,沾了墨,颇有架势。龙卿阙也不细说,只是直接去纠正她握笔的姿势,被微凉的手心触碰,凤卿丞莫名地有点热。
字,在凤卿丞眼里,看着像甲骨文,又想梵文,有的还像象形文字。凤卿丞起初只觉得难,字画分不清,就照葫芦画瓢,跟画画似得描摹。写着写着,倒还真有几分相似,当然,这是凤卿丞自我认知的,觉得自己写的有模有样,越发得心应手,连笔写起来,速度极快。
龙卿阙在凤卿丞旁边温书,一眼没看的功夫,见凤卿丞已经写出一大篇。龙卿阙放下手里的竹简,偏过身去瞧了一眼,凤卿丞沾沾自喜地说:“师傅,我写得怎么样?”语气颇为得意。
龙卿阙淡淡扫了一眼,晓得凤卿丞的想讨夸赞,“写的不好。”龙卿阙拿起笔,逐个批改,“写字不是作画,讲究横平竖直……”
“可这书上的字,也不是横平竖直的啊……”凤卿丞委屈地辩解,她是照着书上来的,怎么就写得不好了?凤卿丞原以为能讨得几句称赞话,哪知道,龙卿阙逐个改字。凤卿丞赌气坐在一旁,等龙卿阙批改完叫她,她才扭头看,发觉被龙卿阙修改之后的字更立体,颇有神韵了,一起一落似是都有来历的。
见凤卿丞痴痴看着不说话,龙卿阙落笔,淡声说:“继续写。”
凤卿丞哦了一声,只得拿笔继续描摹,这次凤卿丞学乖了。一笔一划认真写,速度明显减缓,龙卿阙翻了两页,凤卿丞才写一行,不过字体倒是周正不少。书桌的高度,龙卿阙用着刚好,对于凤卿丞来说,还是高了些。凤卿丞写字写着写着就站起来,总觉用不上力,龙卿阙见她一会站,一会做,十分忙叨。
一个时辰过后,朝鸯进来奉茶点,凤卿丞写字专心,也没去瞧。龙卿阙示意朝鸯放下茶点,她亦是起身跟着出去了,顺手关上门,低声说:“你去叫人专门备张书桌,依着凤儿的身高。”朝鸯领了命去寻尚沐。
尚沐身为御龙族的头等武士,除了功夫了得,手艺活也了得。得了命便通过虚幻的铜门,直奔下方走了,不一会,魁梧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的白雾之中。龙卿阙再次进房时,手里还端着一个花碗,盖着盖子,但凤卿丞还是一下子闻到,肉的味道。几日不食肉,不知肉滋味,凤卿丞馋得紧,写字也不专心了。手抖了又抖,字体顿时歪歪扭扭,偏偏龙卿阙坐在一旁,放下花碗,继续温书,愣是不说甚么。
凤卿丞偷偷瞄了几眼,鼻翼翕动,肉香扑鼻,却不腻味。凤卿丞吞咽口水,一定是很好吃的肉,不知道是什么做法,上古人都吃些什么肉?书上都没有记载,凤卿丞心里想着,若是能吃到,一定要记下,等穿回现代,她要如实写出来。肉凉了就不好吃了,龙卿阙怎么还不说话呢?凤卿丞等得心急。
凤卿丞起初还能装模作样写字,可这速度是明显不行了,再加上刚翻了一页书,只觉这一页的字和前一页是天壤之别,个顶个难写。字,越写越歪,凤卿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偷瞄了一眼龙卿阙,正对着那鬼画符的书看得来劲。凤卿丞莫名得来气,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龙卿阙听在耳里,却权当做没听见。
凤卿丞开始不安分,弄出各种声响,只为引起龙卿阙注意,最好能让龙卿阙问出她想做什么,那样,她就可以吃肉了。可惜,凤卿丞折腾半天,故意把字写得七歪八扭,龙卿阙瞧见了也不说她。凤卿丞要去沾墨,才发现墨少了。正好,凤卿丞落笔,就要去磨墨。龙卿阙这才抬眼看她,墨色的眸子淡淡的,凤卿丞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看穿。
“作甚么?”龙卿阙顺了凤卿丞的意,问她。
凤卿丞吞吞口水,咬咬唇,到了嘴边的话变了样,心虚地说:“磨墨。”
“我来。”龙卿阙挡开凤卿丞的手,“你继续写。”
“哦……”凤卿丞老大不乐意,肚子更不乐意,开始咕咕叫。凤卿丞听见肚子叫,尴尬地看龙卿阙,她并没有瞧自己,凤卿丞才稍微安心。早上吃的并不少,可眼下闻到肉味,胃肠活动似乎加快了,她有点饿。
茶点摆在旁边,凤卿丞却没有兴趣,满心都在想,她要吃肉。
凤卿丞耐着性子,又写了几个字,龙卿阙还在一旁磨墨,她就丢了笔,赌气似的坐下,不肯写了。
“怎么不写了?”龙卿阙明知故问。
真实理由是想吃肉,假的理由是不想写了,凤卿丞不好意思说真话,直接说:“写累了,我想歇会。”肚子叫得更欢了,怕被龙卿阙听见,也怕自己抵挡不住肉的诱惑,凤卿丞站起身,“师傅,我想出去走走。”
龙卿阙抓住凤卿丞的手腕,往身边一拽,凤卿丞不得已,又坐回去,脸微微泛红,“我一会就回来。”凤卿丞吞咽口水。
“吃了再出去。”龙卿阙端过花碗放下,自顾说:“昨儿个你睡着,念叨想吃肉了。”
凤卿丞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想辩解却又无从说起,只能红着脸承认,“我是比较喜欢吃肉的。”原本在家,每顿母亲都会炒一盘带肉的菜。
“嗯,媳妇还在长身体,多吃肉,应该的。”龙卿阙淡淡一笑,很自然地说。凤卿丞更加脸红,嘟囔了句,“谁是你媳妇……”这人真是不要脸!可是,好想吃肉。龙卿阙将碗推到凤卿丞跟前,“徒儿写字辛苦,多吃些。”凤卿丞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多了,原以为写几个字就会闹着不肯写的,眼下已经写一页半有余。除去方才用心不专,故意捣乱外,其他的字,要比之前写得好,龙卿阙也是有心奖赏的。
凤卿丞也不知道这肉是什么做法,也不知道是什么肉,只觉得是入口即化,质感柔软,滑而不腻。不一会,一碗肉就见了底,凤卿丞意犹未尽,瞧着碗里还有汤,看上去颇为清淡,可当着龙卿阙的面,她不好意思喝汤。这就好比,在现代社会,当着别人的面,喝酸奶不好意思舔盖,吃方便面不好意思吃剩渣儿一个感觉。
“先饮杯茶清清肉味,”龙卿阙给凤卿丞倒了杯茶,“等会喝汤。”
凤卿丞一听还有汤,心底满足的不行,听话地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干净。龙卿阙抿了抿唇,很是满意,抬手,拇指指肚擦了擦凤卿丞的唇角。凤卿丞羞得红了脸,赶忙抬手自己擦了擦唇,龙卿阙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绣着不知名的花儿,淡淡的香味,纯白的帕子,凤卿丞都不好意思用,不舍得弄脏。
龙卿阙主动抬手,握着帕子,给凤卿丞擦嘴。凤卿丞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正眼看龙卿阙,一个漂亮成天仙的姑娘,怎么就说自己是她的媳妇呢?
第15章 折腾一夜()
上午读书识字,下午便是习武强身,龙卿阙也一并陪着凤卿丞,一来龙卿阙不想与凤卿丞分开;二来也好监督凤卿丞,以防偷懒。
真的开始所谓的习武,凤卿丞才知道,还是读书好些。现在,腰酸背痛且不说,小肚子也有抽筋的趋势,凤卿丞小脸都憋红了,硬着身子偏头看一眼半倒在花树下纳凉饮酒的龙卿阙,过得好不惬意。
凤卿丞刚要直起腰身歇口气,龙卿阙扬手一颗石子,不轻不重打在凤卿丞的膝弯。力度刚好,凤卿丞刚直起的腰身,再度蹲回去。
不过是坚持了几秒钟,凤卿丞就带着哭腔嚷嚷,“师傅,我站不住了。”蹲马步,看似简单,真要蹲个几分钟,都能累死人。凤卿丞嚷嚷完,就直起腰身,腿一软,差点跌倒。龙卿阙,没等凤卿丞看清,龙卿阙已经翩然而至,手揽着她的腰身,柔声说:“当心。”
凤卿丞实在站不稳,不得已倚在龙卿阙身上,语气都软了,有些气喘,“师傅,我腿疼,站不住了。”
“歇息片刻再继续。”龙卿阙也没硬逼着,凤卿丞听见“继续”二字,只觉头疼,苦着脸坐到方才龙卿阙躺卧的竹席上。凤卿丞抬手摸了摸,虽说是竹席,可质地柔软,躺上去应该很舒服。凤卿丞正好累得慌,作势就要躺下,龙卿阙抬眼瞧见,也没阻止。凤卿丞躺下就不想起来了,午后阳光正好,晒着身子暖暖的,凤卿丞翻了个身,不一会,竟然呼呼而睡。
龙卿阙信步到了跟前,坐下后抬手抚了抚凤卿丞的发丝,头旋位置的银白色愈发明显了。龙卿阙轻柔的动作撩起长发,瞧见了凤卿丞脖颈后的伤痕,龙卿阙指肚轻抚,凤卿丞缩着脖子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蜷缩身体,脸埋在龙卿阙的腿边。
龙卿阙一时心软,想着凤卿丞刚穿越异世而来,不闹脾气已经是好样了。再加之,凤卿丞瘦弱,身体看上去也是弱不禁风,龙卿阙也实在心疼,免不了想要纵容她。凤卿丞下午在庭院前习武,朝鸯是瞧在眼里的,瞧着只是练了半刻钟不到,便倒头睡上了,且是睡在殿下的金镶玉竹席上。这竹席可是有历史的,想来……还是凤冉亲手做的,送给殿下的。一眨眼,这都千年已过,早已物是人非。
朝鸯心中暗暗叹了一叹,等龙卿阙从竹席上起身走过来,朝鸯犹豫片刻才开口,“殿下……属下有话想说……”也许不该说,但,不得不说。
“说罢。”龙卿阙是要进房里拿床薄被,给凤卿丞盖上,免得着了凉,她比不得自己,凤卿丞身体娇贵。
“殿下,下个月十五,便要动身去三清山了,照着凤姑娘现下的进度来看,”朝鸯迟疑地说:“实在是希望渺茫。”
龙卿阙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自是知道,瞧着她喊累,我实在不忍。”原本的凤琳琅是性子颇为暴躁,且极为张扬,现下的凤卿丞,性子软得很,龙卿阙也拿不出训教凤琳琅的气势了。
“殿下心疼凤姑娘,也是常理,可时间拖不得,下个月十五一过,不知要等到何时了。”朝鸯不敢直谏,只能旁敲侧击。凡事都能等,天机等不了,错过天机,谁都弥补不了。这一步落下,整体都要跟着落下,所以,朝鸯才不得不说。
见龙卿阙没有言语,朝鸯斗胆,“殿下,现下还是让凤姑娘惧怕殿下好些,若是知道殿下对她宠爱有加,没了威慑力,怕是以后都不好管。”朝鸯偏过头看了一眼正在金镶玉竹席上翻身的凤卿丞,继续说:“严师才能出高徒。”
朝鸯所言,龙卿阙悉数考虑过,最终皆因疼爱凤卿丞,全部作罢。眼下,朝鸯再次提及,龙卿阙也晓得,溺爱,纵了性子,只是一时爽快而已。
“朝鸯,你去把凤儿唤起来,督促她,不得偷懒。”龙卿阙本是要回房拿被子,这下,进了房索性不出来了。眼不见心不烦,瞧不得凤卿丞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她便不瞧。朝鸯有苦叫不出,这也是她自找的,若是逼得狠了,殿下定会责怪她,若是学业无成,殿下还是要责怪她……横竖,她里外难当好人。
朝鸯走到树荫下,极轻的动作推了推凤卿丞,凤卿丞揉揉眼睛,有点迷糊。凤卿丞迷茫地坐起身,嘟囔问怎么了,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凤姑娘,该习武了。”朝鸯恭敬地说,凤卿丞坐起,都觉得腰酸腿疼,根本不想动。
朝鸯始终躬身施礼,等着凤卿丞起身,可左等右等,凤卿丞只是坐在竹席上。朝鸯抬眼一瞧,真叫她忍俊不禁,只见得凤卿丞身姿如扶柳,轻轻摇曳,再度昏昏欲睡了。这儿昨个是没睡好吗?朝鸯暗自思忖,凤姑娘是同殿下同睡的,难道……朝鸯不由得想歪,殿下百般疼爱,分隔千年,殿下定是思念心切,免不了有肌肤之亲。
这般一想,朝鸯也有些不忍,床笫之事,最是耗费精气了。凤卿丞坐着昏睡,身体一摇,险些倒下,朝鸯忙伸出手臂揽抱住,轻轻放倒。凤卿丞咂咂嘴,颇为稚气,竟然真的再度睡过去了。
朝鸯自知办事不利,等凤卿丞睡下,她就回房复命请罪去了。龙卿阙方才站在窗前,瞧得一清二楚,等朝鸯进来,还没说话,便说:“怎么?你也于心不忍?”
“……”朝鸯语塞,“凤姑娘昨儿个夜里似是睡得不好,许是太累……”
“她睡得不好?”龙卿阙放下竹简,敛眉,淡声说:“她倒是扰得我彻夜未眠。”
朝鸯头皮都跟着抽了一下,甚么?彻夜?驸马爷何时这般勇猛,竟然折腾殿下一夜!
瞥见朝鸯脸颊处一抹淡淡红润,龙卿阙无言,“你想歪了。”
“属下知罪。”朝鸯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更加笃定,殿下现在是恼羞成怒,她不敢多说,“凤姑娘着实倦得很,不如抱回房里好好安睡,免得着了凉。”朝鸯语气顿了顿,“纵然殿下真有心严些个,也不如明儿个再开始,眼下,还是身子要紧。”
龙卿阙确实有此意,“你先把汤热上,晚些时候待她醒了直接喝。”
朝鸯应下,转身要出去,龙卿阙想起什么似的,“今儿个,你炖的肉她很是喜欢,晚上再给她做一份。”
朝鸯施礼,“是。”这下欲转身出去,龙卿阙清了清嗓子,不高不低地说:“你烹煮菜色的方子都写出来给我。”
第16章 只能在下()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现下的殿下和凤姑娘便是如此。原本,都是驸马爷百般伺候殿下的,可如今,穿越过来的驸马好似转了性儿,整个人都是柔柔弱弱的,很是惹人怜。就是方才,瞧着凤卿丞慵懒困顿的小模样,朝鸯都心有不忍,不由自主就想依着她。自己况且如此,更何谈殿下了,唉,朝鸯叹了一声,让她看着殿下围着锅台转,那画面简直……光是想想,心里就堵得慌。金枝玉叶啊,天生就是要被人侍奉的主儿,却要去伺候别人,哪怕对方是驸马,朝鸯心里也不是滋味。
龙卿阙放了竹简,旋即出了房门,到了树荫下,凤卿丞还睡着。身体缩成一团,想必是怀里空空,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龙卿阙笑了笑,便俯身抱住凤卿丞。凤卿丞似是感知到有人靠近,便舒展身体,由着对方抱起她。凤卿丞只觉得跟坐轿子似的,晃晃悠悠的,还挺舒服,鼻翼间还有熟悉的馨香味道,头歪着,栽进龙卿阙怀里,睡得更深。
这一觉,凤卿丞就睡到了傍晚,这回,是肚子饿,饿醒的。凤卿丞睁开眼,有光影在晃动,凤卿丞揉揉眼睛,才发现,原来是烛光。烛光下,是龙卿阙的侧脸,如画的眉目,在光影下,美得不可方物。凤卿丞痴痴地看着,呼吸开始急促,龙卿阙听得见,那乱了的气息。
龙卿阙微微偏头,凤卿丞窥探的目光,被逮了个正着。凤卿丞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翻了个身,脸红心跳气喘,真是奇怪,她对龙卿阙,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按照小说里的描述,这个反应多半都是对喜欢的人才会有,要不然,就是心脏有毛病。很显然,她的心脏很健康,她喜欢龙卿阙?那更是不可能。
“凤儿,醒了?”龙卿阙脚步声传过来,很快,人也到了跟前。
凤卿丞不好再继续装睡,便翻身过来,嗯了一声,“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的房间。”凤卿丞只当自己睡迷糊了。
“呵,”龙卿阙淡笑,“睡得可好?”这一觉,除了中途被朝鸯叫醒一会,睡得还算好,“睡得挺好的。”凤卿丞老实回答。
“那晚上,用罢饭,继续读书写字。”龙卿阙敛起笑意,语气肃然。凤卿丞愣了愣,拧着眉头,虽没开口,那份不情愿已经显露出来了。
“不想读书写字?”龙卿阙故意问,凤卿丞嘟了嘟嘴,很轻地嗯了一声,天都黑了,还学什么写字嘛,吃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