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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蕖蹲坐在床沿上,瞧着小萝卜头酣甜可爱的睡态,不由得抿唇一笑。
“长羽,起床了,”卫长蕖微微的俯下腰,在小萝卜头的耳际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姐姐的声音,某只小萝卜头有些反应,他将一只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挥了挥手,闭着眼睛,努努小嘴巴,嘀咕道:“姐姐坏,不要打扰长羽睡觉,嗯,”嘀咕完,他又嗯了一声,小身板滚,圆咕噜的翻了个身。
小萝卜头翻过身去,那小身板就像架牛犁头似的,弓着后背对着卫长蕖。
卫长蕖瞧着他弯弓一样卷缩在被窝里,继续呼呼大睡,有些哭笑不得,自家这只小萝卜头的胆儿可是越来越肥了姐姐坏小屁点竟然敢说姐姐坏,看她不将这只小萝卜头从被窝里捞出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
卫长蕖也不伸手将他的小身板掰过来,只对着他的后背,轻轻哄道:“长羽,我和娘吃了早饭,就要坐马车去赶集喔,你就继续睡懒觉吧,到时候,就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没娘在身边,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小萝卜头咕噜一下,将小身板给转回来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大一双眼睛,糯糯软软的冲着卫长蕖道:“姐姐,长羽也要坐马车,要陪姐姐跟娘去赶集。”
瞧着小萝卜头醒过来,卫长蕖在心里贼贼的偷笑,果然,对付小萝卜头神马的,这些小招数最好使了。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那眼巴巴的神色,故意逗他道:“长羽不是还要睡觉吗,我跟娘吃了早饭就走,坐上苏成哥哥的马车就走,可等不起你这个嗦的小鬼头,”说完,卫长蕖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嘻嘻,”听了姐姐的话,小萝卜头立马展开他那张人见人爱的笑脸,他冲着卫长蕖嘻嘻的笑着,笑得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小嘴巴咧得大大的,几个小门牙全露在了外面。
笑着,他还将双头从被窝里拿出来,一把揪住卫长蕖身上的衣服,撒娇道:“姐姐,长羽不是嗦的小鬼头唷,长羽马上就起床,不想睡觉了,嘿嘿。”
随即,卫长蕖就看见他双脚一蹬,猛的将身上的被子弹开,然后四肢并用,从床上爬起来。
早上特别凉快,一阵阵冷风刮进来,卫长蕖害怕他被冻着了,赶紧捞了被子过来,重新将他的小身板包得严严实实的。
“姐姐是逗你玩的,真是个小笨蛋,”说着话,卫长蕖轻轻捏了捏他的小小鼻头。
然后,卫长蕖再拿了衣服过来,赶紧帮忙给小萝卜头穿上。
冬天冷了,若是让小萝卜头自己捣腾着穿衣服,一准得将他冻坏。
江氏忙着炒菜,她时不时瞧了卫长蕖姐弟两人,瞧着小萝卜头被卫长蕖逗得乐呵呵的,心里也跟吃了蜜似的,感觉到这样的日子过着真好。
卫长蕖为小萝卜头穿好衣服,鞋袜之后,便又拉着他去水盆边洗脸。
刚给小萝卜头洗完脸,这厢,江氏已经炒好了菜,她将早饭摆在祭台上,取了碗筷,随口就对卫长蕖姐弟道:“蕖儿,羽儿,快别闹了,赶紧过来吃饭了。”
“羽儿,今天早上,娘烙了你喜欢吃的鸡蛋饼噢。”
听说有鸡蛋病,小萝卜头立马高兴得蹦起来。
“噢,有鸡蛋饼,娘最好了,”只见他高兴得拍手跳脚,蹦蹦的跑到江氏身边。
江氏夹了一个鸡蛋饼在碗中,然后递给了他。
小萝卜头接过碗筷,便大口大口的咬着饼子吃,吃得一张小脸乐呵呵的,开心满足极了。
卫长蕖也走过去,顺手拿起碗筷准备吃早饭,她刚咬了一口,也甚是觉得今天早上江氏烙的鸡蛋饼还真的挺香,不得不说,江氏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开开心心吃完早饭,江氏刚洗刷了锅碗瓢盆,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就见苏成已经站在了山神庙的门口。
瞧见苏成来了,江氏赶紧拾掇一下自身,她先解下身上的围裙,再打盆温水将手洗干净,又替小萝卜头擦了擦手跟嘴巴,拾掇清楚之后,江氏这才锁了门,一家三口人便跟随苏成去村口赶马车。
到了止水镇,时辰还尚早。
这个时辰,可能醉香坊的早膳生意都还没收,卫长蕖害怕于钱,阿贵等人忙不过来,便让苏成打先回了醉香坊,她们娘三人就在街道口下了车。
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家里的两缸子果醋想必已经酿制好了,这一路来,卫长蕖都在考虑果醋的事情。
下了马车之后,卫长蕖便带着江氏,小萝卜头首先去了趟三水陈醋坊。
走近了三水陈醋坊,卫长蕖一眼就瞧见曾三水夫妇俩正站在铺子里招揽生意。
卫长蕖抬腿跨进陈醋铺子,江氏牵着小萝卜头的手紧跟在她后面,瞧见曾三水与杨咬花,卫长蕖轻轻的打了声招呼,道:“曾叔,曾婶,进来生意可好。”
曾三水,杨咬花听见声音有些熟悉,同时抬起头来,杨咬花瞧见卫长蕖之后,露出一脸的笑容,道:“长蕖,你这孩子可算是来了。”
自从上次买完白醋,卫长蕖确实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未再来过三水陈醋坊了,难怪杨氏开口就说了这句话。
也怪她平日里要忙醉香坊的事情,根本就抽不出多余的时间,顾上前来与曾三水夫妇俩打声招呼。
想到此,卫长蕖心里还真是有些惭愧。
她含笑看着杨氏,道:“曾婶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倒是没顾得上前来与你打声招呼。”
杨氏罢了罢手,笑道:“长蕖啊,瞧你这丫头还与婶子说这样的话,婶子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心里就十分喜欢你这丫头,咋还能不相信你呢,我是想与你说,你要的白醋,我和你曾叔都已经酿制好了,你啥时候要,随时来取就是。”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道:“我今日就是专程前来与曾叔,曾婶说此事的,那些白醋,我过几日再来取。”
卫长蕖话落,曾三水想起果醋的事情,便开口问:“长蕖,你酿制的那果醋咋样了,有眉目没。”
听曾三水主动提及,卫长蕖淡淡道:“嗯,就这几日便可以开封了,到时候,我再拿些果醋到曾叔这陈醋铺子来试卖。”
曾三水听卫长蕖说,果醋酿制成功了,这心里跟着高兴极了。
只见他满面笑容与卫长蕖道:“好叻,长蕖随时将那果醋拿来都可以。”
小萝卜头咕噜噜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见大人们聊完了正事,他扬起圆溜溜的脑袋瓜子,突然冲着曾三水夫妇两人,甜甜喊到:“曾叔叔,曾婶婶,长羽很想念你们哟,”打完招呼,他还甜滋滋的冲着曾三水夫妇俩笑。
像小萝卜头这样嘴甜,模样可爱的小家伙,想不招人喜欢都难。
曾三水夫妇俩听了小萝卜头那甜甜软软的声音,顿时之间,一颗心都柔化了。
因为小萝卜头身板小,还没有柜台高,杨咬花一时没怎么注意,还真没看见他,此刻,听到了那甜甜的童声,她才垂目一看,哟!不正是卫长羽那颗可爱的小萝卜头么。
杨氏见了她,露出满脸慈爱的笑容,道:“哎哟,长羽啊,你还记得曾婶子呢。”
“嗯,长羽还记得哟,”小萝卜头嗯了一声,冲着杨氏啄了啄脑袋瓜子。
“曾婶婶,曾叔叔有给长羽糖吃,都是好人,长羽一定会记得的。”
不光是杨氏,连曾三水也被小萝卜头的话给逗乐了,他道:“别看长羽这孩子小小年纪,还真会说话呢。”
听自个男人说完,杨氏也接过话道:“可不是么,长羽这孩子记性可真好,嘴又甜,可招人喜欢了。”
得了曾三水夫妇俩的夸奖,小萝卜头一直嘻嘻的笑着,小模样十分的臭屁。
卫长蕖眼神柔和的瞟了他一眼,心道:自家这颗小萝卜头别的本事没有,讨好人的本事,那可是顶呱呱的行。
将小萝卜头夸了一阵,杨氏的视线才移到江氏的身上。
江氏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最多和村里的几个女人摆谈一下龙门阵,也没见过啥世面,此刻进了止水镇,听见卫长蕖与曾三水夫妇俩有说有笑的,只能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听着。
再看曾三水夫妇俩的穿衣打扮,那都是城里人的扮相,她一个乡下妇女,着实找不到话题与人家搭讪。
杨氏瞥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氏,便问卫长蕖道:“长蕖,这是你娘么。”
“嗯,曾婶,这正是我母亲,”卫长蕖道。
见杨氏提到自己,江氏看向她,颤颤开口道:“曾家老板,老板娘,我听蕖儿说了,你们可是帮了我蕖儿的大忙,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你们都是大好人呐。”
江氏也不怎么会说话,就简单的说了这么几句。
杨氏瞧着江氏也是个老实人,便笑道:“什么老板,老板娘的,大妹子,咋能这样叫哟,我们家就做点小本生意,可经不得这样叫的,你也甭谢我们,我们夫妇俩也没帮长蕖啥忙,长蕖这孩子懂事得很,又能干,可招人喜欢了,往后咱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你就甭和我们这样客气了。”
卫长蕖与曾三水夫妇俩聊了一会儿天,这才与领着江氏与小萝卜头离开了三水陈醋坊。
离开三水陈醋坊之后,卫长蕖便直奔人牙子行而去。
止水镇只有一家正规的人牙子行,这家人牙子行专门得了官府批准的,买卖奴仆,不算是贩卖人口。
平日里,某些大富人家要买卖奴仆,大多数也是来这家人牙子行。
因为卫长蕖早就盘算好要买奴仆的事情,所以前些天已经打听过行道了。
此时,卫长蕖领着江氏,小萝卜头两人走进一处宅院,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肚肥腰圆的男子迎了出来。
这男子姓付,叫付贵,不得不说,他这姓氏也好,名也取得好付贵(富贵)。
卫长蕖娘三人刚踏进院子,就瞧见院子里站了二三十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这些人都是等着被发卖的奴仆。
付贵挑眼打量着卫长蕖娘三人,瞧见他们身上都穿着麻布衣裳,这一看就知道是打穷山沟里来的,瞧那一身穷酸的打扮,依照他往常的经验,这娘三人肯定是来他这行子里卖身为奴的。
今天一单生意都还没开成,他听见脚步声,原本还以为是来了个富主,这才兴高采烈的出门一瞧。
付贵心里厌恶:真他妈晦气,这么大早的,又来了三个卖身的。
卫长蕖面色清冷的站在院子里,她轻轻瞟了那付贵一眼,将他脸上的眄视都瞧在了眼里。
随即,她嘴角轻扬,淡淡的嘲讽之意从她的脸上一闪而逝: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虽然江氏不识字,但是进了这行子,她也大约是明白了。
此时,江氏十分紧张,她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轻轻挪动了一步,靠进卫长蕖的身旁,伸手拉了拉卫长蕖的袖子,在卫长蕖的耳边,轻声问道:“蕖儿,咱们来这个地方做啥。”
感觉到江氏的紧张,卫长蕖侧身,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些安慰,道:“娘,你别紧张,没事的。”
与江氏说完,卫长蕖挑眼看向付贵道:“付老板,我今日是来买奴仆的,”卫长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还带点淡淡的压迫感。
她身形笔直,孑然独立的站在院子里,虽然身上的衣衫粗陋了一些,但是难掩她眼神之中的风华。
付贵被惊了一下。
他没听差吧,眼前这个粗衣小丫头片子,竟然与他说要买奴仆。
原本以为卫长蕖娘三人是来卖身为奴的,付贵就有些不敢相信,死命瞪大双眼,两道嗜财的眼神落在卫长蕖的脸上。
卫长蕖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淡淡道:“付老板,你没听错,我是来买奴仆的。”
这下子,付贵可算是听清楚了。
他紧紧盯着卫长蕖的脸,这才从卫长蕖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抹锐利的风华。
哎哟喂,付贵懊恼不已,他今日怎么就看差眼了呢。
他再次瞟了卫长蕖一眼,迎上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明明那双眼睛这般清明,却给了他无形的压迫感,虽然眼前的丫头年纪小,衣着粗陋,但是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非是等闲之辈,凭他多年的识人经验,绝对不会看错。
不得不说,付贵不是睁眼盲,还是有几分识人的能力。
想到此处,他便笑眯眯的走到卫长蕖面前,道:“这位姑娘要买奴仆,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家行子可是经过官府专门批准的,所有的奴仆身家背景都清楚,买回去,绝对不会给姑娘您添麻烦。”
付贵站在卫长蕖的身旁,噼里啪啦的说过不停,卫长蕖只是淡淡的听着,并没表示任何意见。
待付贵说完,她才简单道:“带我过去瞧瞧吧,我要亲自挑选。”
“好叻,姑娘这边请”付贵摊手请道。
只见他模样殷勤得很,乐得一脸笑眯眯的,与前刻的态度对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真可谓是,见了财神爷,比见着他亲爹亲娘还亲热。
江氏听说卫长蕖要买奴仆,惊得不知道该说啥。
她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边,回过神之后,才又道:“蕖儿,咱们家也没多少事情要做,咋还要买奴仆呢,这可多浪费钱啊。”
卫长蕖知道江氏是吃苦吃惯了,十分的心疼钱,但是奴仆是必须得买的,这事就不能依着江氏了。
她道:“娘,往后咱们家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奴仆是必须得买的,你别总是心疼钱了,赚钱就是为了花钱,你就听我的吧。”
与江氏简单说完,卫长蕖便侧回头,只顾着去挑人了。
买奴仆的事情,卫长蕖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准备先买两个丫鬟,一个赶车的汉子,再就是给小萝卜头挑个书童。
付贵指着院子里的二十奴仆与卫长蕖道:“姑娘,这院子里总共有二十八多个奴仆,他们个个都身体健康,你随意挑选都成。”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便轻轻迈步走进人群。
那些奴仆瞧着卫长蕖走过来,大多数人都纷纷的低垂着头。
卫长蕖走看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女孩面前停住了脚步。
她挑眼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只见那女孩平抬额头,神色平静,目光清纯干净,身上穿着简陋的麻布粗衣,仅看一眼,她就知道,这样的丫头惯不会偷奸耍滑,心藏小心眼。
卫长蕖再瞧她那一身打扮,那一身麻布衣服都洗得发白了,想必是因为家里穷,这丫头才被卖身到这家人牙子行里。
“你叫什么名字,”卫长蕖嘴角轻扬,轻声询问那女孩。
那女孩听到卫长蕖的问话,小声回道:“奴婢叫田翠妞,”女孩回答得干脆利落,虽然声音小了一些,但是却未见多少怯色。
卫长蕖一眼就相中了田翠妞,然后便与她道:“好,你以后便跟着我了。”
与田翠妞说完,卫长蕖转身准备继续相人,可是她刚走了一步,就被田翠妞给叫住了。
只见田翠妞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迷糊的祈求卫长蕖道:“小姐,你若是买了翠妞,求求你也买了翠妞的妹妹吧,我们是亲姐妹,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不能分开呀。”
田翠妞的哭声从背后传来,传入卫长蕖的耳中。
卫长蕖听到她的哭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付贵瞧见田翠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