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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一边跟着他进屋,一边回道:“可不是么,都是老四媳妇借给我们的粮食,我上山神庙去借粮,自个都不好意思向老四媳妇开口,还是老四媳妇主动问我的,老四媳妇可是二话不说,便将粮食借给了我们,大方得很呢,咱们可得记住她这份情。”
“是得记住,老四去的早,如今老四媳妇带着两个孩子过活,这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往后啊,要是咱们能帮衬的,可得主动伸手帮一把,”杨氏说完,卫文水也附和着道。
卫文水话落,杨氏又接过话,“是这个理儿,不过老四家的如今过得还不错,长蕖那孩子是个能干的,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撑起了整个家,这不,老四媳妇也搭到长蕖那孩子享福呢,”杨氏说到这些的时候,洋溢出一脸的笑容,只见她脸上不见半分嫉妒,半点眼红。
江氏过得好,她这心里是真的跟着高兴。
谈到卫长蕖,杨氏想起江氏与她说的事情,便向卫文水道:“她爹,我给你说个事情。”
“啥事?你说呗,”卫文水随口道。
“今儿我去借粮食的时候,老四家的还与我说了一件事情。”
“蕖儿那孩子不是在村口盖宅院吗,老四家的说,蕖儿那丫头嫌人手太少了,还想要再请几个人去帮忙,老四家的是想让你去上工,今儿晚上,老四家的便与蕖儿商量这事,她爹,你看这事怎么样,我可是已经答应老四家的了。”
听杨氏说完,卫文水心里当然是一万个乐意。
有了活计干,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才算有着落。
他与杨氏道:“她娘,你答应了便成,这可是份好活计,是老四媳妇顾着我们一家子人呐,不然咋没见着她将这么好的活计给外人做,咱们可是欠了老四媳妇大人情了。”
“老四媳妇对咱们的好,我这心里都记着呢,欠的人情,咱们往后慢慢还,”杨氏说着话,眼尖的瞟见卫文水身上的褂子破了道口子。
好好的一件新衣服咋就破了这么大道口子呢,她瞧着,心疼得不得了。
“她爹,这衣服可是我才做的,咋就破洞了呢,”杨氏问道。
这可是自个男人唯一一件体面的褂子,就这样破了洞,怪可惜的。
杨氏问及,卫文水当然不可能说是被自个的老娘扯坏的,他寻了个借口,搪塞道:“她娘,都是我笨手笨脚的,刚才做活儿的时候,不小心挂在了钉子上,才将衣服撕烂了。”
杨氏信了他的话,道:“让我瞧瞧可以补好不,”说话间,她伸手将卫文水的胳膊拽过来,手下稍微用力这么一拉,不小心将卫文水胸前的领子扯开了,露出他胸口上一大片的紫青掐痕。
“哎哟!他爹,你这胸口上咋有这么多伤,”杨氏瞧着自个男人胸口上的一片掐痕,早心疼死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娘掐的。”
瞧着自个的婆娘已经猜到了,卫文水微微垂下头,默不作声。
杨氏心里鬼火冒,愤愤道:“娘咋那么狠心呢,你不是她亲生的么,她咋就下得去这个狠手呢。”
卫文水瞧见自个的婆娘越说越生气,深怕她再去找自个的老娘闹,赶紧劝说道:“她娘,你就甭再说了,娘喜欢掐,就让她掐两把解解气,我这不也没啥事情么,你也甭担心了。”
经过卫文水好说歹说,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时间荏苒,转眼就是五天。
十一月初二,正是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大好日子。
这天,卫长蕖刚到醉香坊,凤翔楼的大掌柜赵天翔便亲自拿了请帖上醉香坊来请她。
因为时辰尚早,醉香坊里也没啥吃饭的客人。
这个时候,万来福正在柜台前整理这几日的账单,他瞧见赵天翔背着手走进来,当即拉下脸问道:“老赵头,你咋又上我们醉香坊来啦,今天不是你们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好日子么,你咋这么有空。”
赵天翔跨进门槛,朝柜台走去,站在万来福的眼面前,盯着他的脸道:“老万头,瞧你将脸拉得跟块铁板似的,你见了我咋就跟见了仇人一样,我说你这臭脾气咋就不能改一下,难道是我又惹到你了么。”
万来福停下手中的活儿,照样拉着一张脸对着赵天翔。
“我就是喜欢拉着脸,你老赵头管不着,你上咱们醉香坊有啥事情,赶紧的说,我可没时间与你瞎磨叽。”
赵天翔听得瞪眼,吹胡子。
哟呵,这老万头的尾巴还真是翘上了天,半点面子也不卖给他。
“老赵头,你真是老母鸡展翅,装凤凰,臭美,今儿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你着啥急,我可
是来找长蕖丫头的,”万来福吹胡子瞪眼,赵天翔也不相承让。
这老赵头敢骂他老母鸡展翅,装凤凰。
万来福气得眼皮子都抽了,他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冲着赵天翔怒道:“老赵头,你今儿是诚心来找茬的不是,别以为你们大东家到了止水镇,我就怕了你,哼。”
“咋是我找茬啦,老万头,这话你可得说清楚,分明是你找茬在先,你可别胡搅蛮缠,不讲道理,”赵天翔也不怕他拍桌子瞪眼,据理力争道。
两人刚见面就相互掐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只见两人都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真可谓是一对老冤家。
卫长蕖早就知道凤翔楼今日重新开业,也料定了顾惜昭会请她过去。
两个老头子的争吵声传进后厨,卫长蕖当即就辨出了赵天翔的声音,她深怕两个老头子越闹越僵,赶紧打后厨里出来。
卫长蕖走进大厅,正好瞧见万来福,赵天翔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
万来福,赵天翔吵得正起劲,根本没察觉到卫长蕖走近,卫长蕖看得一阵摇头。
哎!老小,老小,真是越老越小。
眼前这两个半老头的岁数加起来,都超过一百了,却还跟两个孩童一样,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
“哼,哼,”卫长蕖走到万来福,赵天翔的身旁,使劲哼两声,意图打断两人吵架。
果然,哼这两声还是挺有效果的。
赵天翔,万来福听见卫长蕖的声音,同时就闭上了嘴巴。
万来福转目看向卫长蕖道:“蕖儿,你啥时候来的,找叔有啥事情么。”
卫长蕖还真想说:来福叔,你吵架吵得太投入了,我都站在一旁瞧了好一会儿了。
“来福叔,我没什么事情,就是听见你和赵掌柜吵得太厉害了,所以便出来瞧瞧,”卫长蕖淡淡道。
赵天翔瞧见卫长蕖,立即想起了自个来醉香坊的目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请帖,递给卫长蕖,道:“卫姑娘,凤翔楼今日重新开业,咱们公子请你过去剪彩呢。”
卫长蕖接过烫金请帖,翻开看了一下。
凤翔楼重新开业,还搞什么剪彩,这顾惜昭还真能够折腾,既然人家专门发了请帖她便去看一下。
万来福瞧见赵天翔将那烫金请帖递到卫长蕖的手上,心里是十分的不乐意。
如今,在他眼里,卫长蕖可不仅仅是醉香坊的厨师,他早已经将卫长蕖当作了自个的晚辈,就像亲人一样,此刻赵天翔过来拉人,他这心里总是膈应得慌,那种感觉,十分的微妙,说也说不清楚。
于是,万来福冲着赵天翔愤愤道:“老赵头,长蕖可是我们醉香坊的人,你们凤翔楼开业,咋还要长蕖去剪彩,”说这话,是他忘记了,卫长蕖还与顾惜昭合作的事情。
“哼,咋就不能请叻,”赵天翔呲了万来福一鼻子,继续道:“老万头,长蕖是你们醉香坊的厨师不错,可如今,咱们公子爷分了凤翔楼的四成利润给长蕖,长蕖可算是我们凤翔楼的二东家了,咋的了,今日凤翔楼重新开业,难道咱们二东家不该去剪彩。”
“你……老赵头,算你厉害。”
万来福被赵天翔堵得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气得连手指头都颤抖了。
赵天翔瞧见万来福说不过自己,更是挺直了腰板。
这老万头,上次狠狠的奚落了他一把,今儿他非得找回面子不可。
“你,你什么你,”赵天翔将一只手叉在腰间,挺直了腰板冲着万来福道。
“老万头,别以为只有你们醉香坊请得起长蕖,我们凤翔楼也照样能,哼。”
这刚消停不到几分钟,又开始掐了。
卫长蕖听着两人吵了几句,赶紧抬手打住,道:“来福叔,赵掌柜,大早上的你们俩就别吵了,”劝说完,卫长蕖看向万来福道:“来福叔,我就是去剪个彩,去去就回啊,不会耽误醉香坊中午的生意。”
与万来福说完,卫长蕖又看向赵天翔,道:“赵掌柜,你就别与来福叔争嘴了,你可别忘了,今日可是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好日子,难道你不怕沾染上晦气。”
“哎哟,瞧看我这老糊涂,”卫长蕖话落,赵天翔伸手拍了拍脑门。
“我咋光顾着与老万头吵嘴,将这么一茬事给忘记了呢,长蕖,你提醒得对,不吉利,不吵了。”
赵天翔闭上了嘴巴,万来福才与卫长蕖道:“长蕖啊,叔就是看不惯这老赵头,不关你的事情,凤翔楼剪彩的事情,你尽管去,醉香坊有老于撑着,你也甭急啊,赶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多谢来福叔。”
“赵掌柜,咱们走吧,”卫长蕖向万来福道了声谢,这才跟随赵天翔去了凤翔楼。
可是,卫长蕖刚走到凤翔楼的大门口,就被顾惜昭搞得阵仗给惊呆了。
只见凤翔楼的门前,立了一张大大的桌子,桌子上搁置着一个巨无霸大火锅,桌面是摆满了各种各类的菜。
顾惜昭这货是要搞百人火锅宴么,用这样一只大火锅吸引过往的客人的目光吗。
像眼前这种巨无霸大火锅,只在二十一世纪主题火锅博览会上才出现过的,卫长蕖不得不说,顾惜昭这货的想法还挺超前卫的,难怪别人都说他是做生意的奇才。
将这口巨无霸大火锅往门口这么一摆放,风一吹,既能让火锅的香味飘远,而且让人看了更是觉得好奇,有种想要上前尝试的冲动。
那满满一桌子的菜,不用想,也知道是给客人试吃的,这一招做得的确是面面俱到。
除了那只巨无霸大火锅让卫长蕖感到惊讶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也惊呆了她。
那就是,顾惜昭竟然将万花阁的红牌姑娘们全都请到了凤翔楼。
瞧那一个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那细腰肢扭得跟水蛇一样,那小眼神勾得人心头一阵发麻。
卫长蕖看得忍不住打了几个摆子,她真是有些搞不明白了,这顾惜昭是想开酒楼呢,还是想开妓院。
卫长蕖正想与赵天翔一起进大厅,她人还没跨过门槛,就撞见顾惜昭摇晃着一把折扇,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惜昭见了卫长蕖,便扬起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笑得春风满面的道:“小丫头,可算是将你等来了,外面那些都是本公子安排的,你觉得怎么样。”
问完话,顾惜昭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等着她的回答。
卫长蕖很不给面子的白了他一眼。
“顾大公子,你将万花阁的红牌姑娘们都弄到这里来,你是准备开妓院呢,还是准备开酒楼呢。”
“当然是开酒楼啊,”顾惜昭不以为意的回道。
“小丫头,我给你说啊,这些姑娘可都是万花阁的红牌花魁,可是本公子花重金请来的,今日是咱们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好日子,本公子觉得请他们来端一下菜,拿一下盘子,递一下筷子,倒是很赏心悦目的,”说完,顾惜昭盯着卫长蕖,眨巴一下眼睛,问道:“小丫头,你觉得呢。”
请这些青楼女子来,就是为了端菜,拿盘子,递筷子,不得不说,顾惜昭的确是很有钱,有钱到不赶快花,就会搁在家里发霉。
卫长蕖深深的觉得,自己只要了凤翔楼的四成利润,有些太便宜这货了。
瞧着顾惜昭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卫长蕖再白了他一眼,很不客气道:“觉得你个大头鬼啊,你是有钱没处烧了吧,这些青楼女子细皮嫩肉的,你请人家来端盘子,端菜,你还真是敢想啊,搞得门口眼花缭乱的,你也不怕那些女客不敢进来。”
虽然卫长蕖知道,顾惜昭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吸引那些腰缠金银的男客,就像现代,有人花高价钱打广告一样,但是这货也不用将万花阁所有的红牌都招来吧,这尼玛的真是太浪费资源了。
顾惜昭自然是不知道卫长蕖的心思。
他摇了摇扇子,只淡淡道:“小丫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上酒楼吃饭的大多数都是男子,女子是极少的,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两人说了几句话,赵天翔就走过来,冲着顾惜昭恭敬的道:“公子爷,吉时到了,您与卫姑娘该剪彩了。”
“嗯,”顾惜昭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吩咐赵天翔:“你先让人去放礼炮。”
“好叻,我这就去,”赵天翔应声,匆匆忙忙转身去叫人。
门外,两个伙计已经将剪彩用的红菱展开了。
“走吧,小丫头,”顾惜昭轻声邀着卫长蕖朝那红菱走去。
两人刚走到红菱处,就噼里啪啦的响起了一串礼炮的声音。
此时间,凤翔楼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礼炮声散去之后,万来福才端了一只托盘朝走到顾惜昭的跟前。
只见那托盘里铺垫着一层红绸,红绸上整齐摆放着两把做工精美的金剪刀。
“公子,吉时到了,请您剪彩,”赵天翔将手中的托盘抬高,顾惜昭微微侧身,伸手从托盘中拿起了其中一把金剪刀。
随即,赵天翔再走到卫长蕖的面前,将另一把金剪刀交给了她。
卫长蕖握住手中的剪刀,手指摩挲了几下,心里暗暗道:果然是土豪,连剪彩用的剪刀都是纯金打造的。
两人咔嚓一剪子齐下,红菱被剪断成三断。
众人瞧见红菱被剪断之后,都欢腾的拍手叫好。
足足过了小片刻时间,场面才安静下来,这时候,顾惜昭瞧着众人道:“诸位,今日是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好日子,感谢大家前来捧场。”
“相信诸位都吃腻味了凤翔楼往日的菜品,所以,从今日起,凤翔楼重磅推出火锅,干锅等新鲜的美食。”
顾惜昭话音刚落,就有一名男子挤身出来,大声问他。
“这位公子,你那东西叫啥,火锅,干锅?什么是火锅,什么是干锅,我咋从来都没听说过呢,味道好不好哟,是不是你们鬼扯的哟。”
赵天翔见男子对顾惜昭无礼,瞬间便拉下了脸色,正欲开口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
公子是何等身份,岂能是这些市井小民,可以胡乱质疑的。
顾惜昭瞧出万来福的动作,他快一步伸手拦住了赵天翔,道:“赵掌柜,有本公子在场,不容许你胡乱插嘴,退下,”他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间透出了几分威严。
这种威严是他与生俱来的霸道之气。
赵天翔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赶紧低头应声:“是,公子。”
卫长蕖听到声音,瞟了顾惜昭一眼,不得不说,顾惜昭很有御下的能力,仅一声轻呵,都将赵天翔吓得脸色惨白。
顾惜昭平日里看上去很亲近平和,一副温婉如玉的样子,可是那都只是表象而已,若是没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