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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咋就这么坏呐,前几天蕖儿拿自个的钱给霞儿添了床新棉被,不也被你给抢去了么,你咋还有脸说这些话,老江家是造了什么孽哟,咋就遇上你这个恶婆娘。”
吴氏当众揭罗氏的短处,罗氏狠狠的刮了吴氏几眼,她真狠不得扑上前去,咬那死老太婆几口解气。
不顾众人鄙夷的眼光,罗氏狠狠道:“两个老不死的,嫌弃我是恶婆娘,既然我是恶婆娘,有本事就别和我们大房一起过,两个老东西,咋就老不死呐。”
众人还没来得急说话,江云贵冲上来,指责罗氏道:“大嫂子,你咋能这样咒爹跟娘,爹,娘这些年亏待,苛责你半点了吗,你要咒他们老不死,”其实他来得有好一会儿了,瞧见卫长蕖在与罗氏说话,便一直在一旁看着,这罗氏竟然咒起爹娘来了,他简直是听不下去了。
罗氏眼珠子一转,看向江云贵:“怎么,我骂不得了吗,老二你既然那么心疼这两个老不死的,咋不替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养老送终。”
“我养就我养,”江云贵气急,一口便接过罗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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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王老实,卖地救娘()
江云贵一句话冲出口。
罗氏听说二房要养两个老人,瞬间就停止嚎哭,她深怕江云贵反悔,赶紧道:“老二,这可是你自个亲口说的,我们大房可没逼迫你,这两个老不死的,以后就跟着你们二房过活了,我们大房以后可不管了。”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江云贵也不好在反悔,再说了赡养老人,本来就是做儿女的责任。
只是这件事情,是他一时冲动说出口的,在家时并没有和自个的媳妇通过气,江云贵看向冯氏,深怕她会不同意。
冯氏瞧着江云贵看过来,自然是明白自家男人心里的想法。
她冲着罗氏道:“大嫂,你不用这般心急,既然是我们二房说出口的话,我们便一定会做到,以后爹跟娘就跟着我们二房一起过了。”
冯氏通情达理,江云贵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冯氏与罗氏说完话,转言温语对吴氏道:“娘,您跟爹今儿晚上就搬过去,虽然咱们二房的屋子是窄了一些,日子过得是清寒了一些,但是只要有我和孩子爹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少了您二老的,没睡觉的地方,大不了我和孩子爹去堂屋里打地铺。”
吴氏脸色苍白的靠在冯氏身上,她紧握住冯氏的手,心里那叫一个心疼二房哟。
分家的时候,吃亏的便是二房。
大房强横霸道,分家那会子,仗着要赡养他们老两口,但凡家里有点儿好东西,都让大房给抢去了,他们老两口实在是太愧对二房了。
如今二房的日子稍微有点起色了,他们老两口却又要成为二房的负担。
吴氏光顾着心疼,一言不发,冯氏扶着她道:“娘,我这就扶你进屋去收拾一下,咱们今儿晚上就搬走。”
“老二家的,还是先问问你爹的意思吧,”吴氏轻轻拍了拍冯氏的手道。
冯氏这才想起老爷子还没发话,她看向江老爷子,道:“爹,你就跟娘搬过去,啥也甭多想,我和孩子爹照顾您们二老,那是应该的。”
江老爷子吸了口草烟,想着自个的大儿子,大儿媳妇的薄情寡义,这心里像被棉花堵塞了似的,深深叹了口长气,才道:“老婆子,听老二媳妇的吧,去收拾东西。”
将两个老人接过去,也省得大房的人隔三差五闹腾,找他们二房的人麻烦。
冯氏小心搀扶着吴氏去屋子里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就是几身破衣裳,还有一套旧被褥。
罗氏瞧着冯氏搀扶着吴氏进屋,一扭头,悄悄的给江云山使了个眼色,小声嘀咕道:“你傻愣着做啥,没瞧见老二家的扶着那老不死的进屋去收拾东西了吗,你赶紧进去瞅着点,免得那老不死的将好东西都搬到二房去了。”
江云山吱吱呜呜道:“爹,娘那屋里也没啥好东西,我看就甭去盯着了。”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爹娘,罗氏做得如此刻薄,江云山心里还是有几分羞愤的。
今日不但将两位老人赶出了家门,若是自个的娘进屋收拾几件破衣,卷一床烂棉被,他还得站一旁去盯着,岂不是猪狗不如了。
江云山不动,罗氏鬼火冒,狠狠的刮了他几眼,咬牙切齿道:“你不去是吧,你若是不去盯着那老不死的收拾东西,今儿晚上你就甭想进老娘房间,自个去睡柴房。”
罗氏说着话,几点唾沫星子飞出来,喷在江云山的脸上。
江云山被罗氏凶得像只狗熊。
他道:“我去,我去总成了吧,”说完,他便灰溜溜的折身去了江家二老所住的房间。
江老爷子瞧着自个没出息,怕老婆的大儿子,心里一阵叹息。
如今他们老两口就要搬去老二房里了,可是老二房的日子清苦啊,要供军儿念私塾,又要照顾他们老两口,他不能眼见老二房吃亏,而默不作声啊。
当年分家的时候,大房仗着要给他们老两口养老送终,硬是要去了老江家那几块肥地,如今他们老两口跟了老二房,按道理说,这家也应该重新分一次。
想到此处,江老爷子看向罗氏,旧事重提。
“老大家的,既然我跟你娘去老二家过,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大房多分得的地是不是应该退出来一些,补给老二家。”
江老爷子直奔主题,简单几句将分家的事情说清楚,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老二一家更老实憨厚,他做爹的可不能让老二一家子光吃亏。
罗氏一听可老不愿意了。
让他们将肥地分出去一部分,补给老二一家子,门都没有。
“老不死的,你咋那么偏心眼呢,如今老二家里有吃有穿,你咋还想着要将我们大房的东西分出去,这些年,我们大房供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吃穿,难道这都不要花钱,老不死的,你咋那么没良心呢,你是要将我们大房的地分出去,好饿死我们大房一家子啊,哎哟,我的命咋那么苦呀,咋就摊上了这么个歹毒的公公哟。”
收拾好东西,冯氏搀扶着吴氏出门,正好瞧见罗氏哭死哭活的场面。
江云山听见自个媳妇的哭嚎声,大步冲出房间,打吴氏身旁挤过,跑到罗氏面前,道:“他娘,这是怎么了,你咋又哭嚎起来了哟。”
“哎哟,那老不死的要逼死我们呐,我不活了,”罗氏一把揪住江云山胸前的领子,扯啊,拉啊,嚎啕大哭。
她边哭边道:“你那个老不死的爹哟,如今刚要跟了二房去过好日子,就想着要将咱们大房的地分出去,拿去补给二房,这是要断了咱们大房的生计,好歹毒的心肠哟。”
罗氏扯着江云山嚎啕大哭完,只见他胸前的领口被罗氏扯开,露出胸前小麦色的肌肤。
冯氏听完缘由,不由得微微拧起眉头。
瞧见罗氏嚎得跟死了老娘一样伤心,她心里一阵烦躁,便对将老爷子道:“爹,既然这家早年前都已经分清楚了,现在没啥好再分的,大哥大嫂的现在种着的地,我与孩子他爹也不惦记,您只管与娘放心去我们二房住下便成。”
虽然他们二房日子过得穷,但是还不削于从大房手里抢东西。
江云贵也劝说道:“是啊,爹,您就甭说了,您们二老安安静静搬去我们二房便成。”
江家二房没意见,江老爷子也不便再提重新分家的事情。
罗氏一听老二房不跟他们大房争地,江老爷子也不再提重新分家的事情,一瞬间便停止了哭嚎。
她那幅要死要活的表情也瞬间收起,变脸比翻书还快。
卫长蕖从旁一直看着,因为分家之事是老江家的私事,她不好插手。
见分家的事情闹腾完,她才看向罗氏,冷冷道:“罗氏你给我听好了,姥姥,姥爷都尚在人世,我娘的婚事,你便做不得主,既然是你私自应承了八里村那老王头的婚事,你便自己想办法将这件事情料理清楚,至于我娘,我今晚就带走。”
卫长蕖的话,一字一句落入罗氏的耳中。
想着卫长蕖要带走江氏,那到手的一吊铜钱,她不还得还给八里村的老王头。
罗氏想想觉得十分吃亏,她道:“你娘白白吃了我们老江家这么几年的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说将她带走便带走。”
卫长蕖抿唇冷笑,她冷冷的盯着罗氏。
“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将我娘带走,女子在家从父,在嫁从夫,夫死从子,你觉得我不能带走我娘,罗氏,你是在质疑凉国圣贤说的话么。”
罗氏被卫长蕖冷冷的盯着,不自觉便打了个哆嗦。
她还没来得急接口,卫长蕖又道:“罗氏,亏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当大家都是瞎子,聋子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娘被撵回江家,你有那么好心,会给她好日子过?你是糊弄鬼呢,还是当我是傻子,我娘在江家起早贪黑的干活,当牛做马的伺候你,就换来口吃的,你也好意思提白白养了我娘这么几年,就这几年,我娘在江家下地干活种出来的粮食,都够将你活埋了。”
卫长蕖伶牙俐齿,罗氏听得肺都快炸了。
说到底罗氏还不了解卫长蕖的个性,她死命瞪着双眼,尖锐的眼神狠狠刮向卫长蕖,怒道:“小姑子,这就是你生养出来的毛丫头片子,不知礼数,对长辈无礼,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爹生,没爹教的东西。”
“杀千刀的毛丫头片子,你别以为在老娘面前说几句,那老王头的婚事就这么算了,既然老娘已经应承下这门婚事,你那个扫把星娘,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想让老娘将到手的礼金退还回去,门都没有。”
“罗氏,指责你的人是我,你少拿我娘来撒气,”卫长蕖盯着罗氏冷声道。
说完,她走上前两步,步步紧逼罗氏,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的盯着罗氏的脸,慢慢靠近她耳边道。
“退不退那老王头的礼金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我娘我今晚便带走,若是你非要逼迫我娘嫁给那什么老王头,你可以大胆闹上十里村试试。”
天色几乎已经黑了,卫长蕖似笑非笑,眼神冒着寒光朝罗氏走去,罗氏正好迎上她漆黑若鬼魅一般的冷眸,不由得心里吓了一大跳。
“啊,”罗氏失声叫出来,然后身子一晃,一屁股重重跌倒在地上。
江云山被罗氏突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赶紧将她扶起来,道:“他娘,你这是咋了,鬼叫些什么。”
罗氏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着卫长蕖,惊恐道:“这……丫头,这毛丫头片子是鬼投胎,那眼神太可怕了。”
这时候卫长蕖眼中的冷意已经尽数收起来。
她瞧着罗氏,含笑道:“罗氏,你说什么,该不会得失心疯了吧。”
罗氏再迎上卫长蕖的脸,只见卫长蕖脸色如常,一双眸子清明透彻,宛若皓月一般。
她这是怎么了,莫非真得了失心疯了不成,她刚才居然会害怕一个死了爹的毛丫头片子,罗氏瞧着卫长蕖,她不解,十分不解。
这时候,卫长蕖已经转身,不去理会她。
“娘,姥姥,姥爷,二舅,二舅妈,咱们走,”卫长蕖道。
江氏决然不理会罗氏,她原以为这个大嫂只是厉害,不讲道理了一些,却不曾想为了一吊铜钱,竟然将她卖给了八里村的老王头。
懒得理会罗氏该怎样向八里村的老王头交待,江氏半句话也不想再多说,她决然转身,只管抱着卫长羽,跟在卫长蕖身后离开江家老宅。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做得很错。
她应该在蕖儿,羽儿姐弟被赶出卫家,投奔江家无门的时候,便跟随两个孩子一同离开江家,哪怕是穷得上山剐树皮子吃,那时候,她也应该陪在两个孩子身边。
一路离开江家老宅,江氏都抱着小萝卜头默默的跟在卫长蕖的身后,不声不响。
小萝卜头呼溜溜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脑袋瓜子贼机灵,他好像瞧出了江氏不开心,便伸出一双手丫子,一把抱住江氏的脖子,“啵一口”将软软的小嘴巴贴在江氏的脸上,亲了江氏一口。
“娘,以后你跟长羽还有姐姐住在一块儿,难道不高兴吗?”
江氏感觉到脸上一点温热,再瞧着小萝卜头稚嫩的小脸蛋儿,整颗心都融化了。
她道:“羽儿这么乖,娘当然希望日日都能守着羽儿,能守着,看着羽儿慢慢的长大,娘做梦都是开心的。”
“娘开心,就要笑一个喔,姐姐说笑一笑,十年少,”小萝卜头又道。
卫长蕖瞧出江氏有些心事,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她并排走。
“娘,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就别在胡思乱想了。”
卫长蕖说完,江氏有些哽咽回道:“蕖儿,娘对不起你们姐弟,那日你们姐弟离开江家,我就应该跟了你们去,是娘不好,娘没有照顾好你们。”
“娘,瞧你竟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我和长羽并没有责怪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自从上次江氏扛着麻袋去山神庙,卫长蕖就已经洞悉了江氏那点小心思。
可是江氏实在是傻,愚笨不堪,就算她没日没夜,不吃不喝留在江家大房下地干活,就算是她帮江家大房挣到谷粮满仓,那又能怎样,就凭罗氏那厉害,抠门的个性,她又能捞到什么好处,罗氏会允许她将好东西拿出门。
说到底,她这个娘,想得太天真了。
当天夜里,江氏陪同冯氏将两个老人安顿好,歇下之后,便由江云贵打着火把,将卫长蕖娘三人送回十里村。
回到了十里村,卫长蕖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对江云贵道:“二舅,时候不早也,今儿你也累了,我便不多留你在家里坐了,你自己早些回去歇着吧。”
“诶,我这就回去,”江云贵走之时,不忘叮嘱江氏几句,道:“幺妹子,往后遇上啥难办的事情,需要二哥帮把手的,你随时来找二哥便是。”
江氏点头,感激道:“多谢二哥,妹子记住了,往后的日子,爹跟娘就劳烦二哥,二嫂多费心了。”
“瞧你竟说这些没用的话,二哥可不爱听,爹娘生养了我,我跟你二嫂多费些心思照顾他们二老,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江云贵便转身离开。
小萝卜头瞧见江云贵打着火把就要走了,赶紧撒开两条小短腿,蹬蹬蹬几步跑去门框上趴着,他一边挥动着自己的手丫子,一边扯开嗓子冲着江云贵的背影大喊:“二舅舅再见,二舅舅要时常来看长羽喔。”
江云贵没有转身,背着小萝卜头道:“二舅会时常来看羽儿的,羽儿在家可要听娘和姐姐的话,知道不,”他举着火把,越走越远,声音远远传来。
“长羽知道,长羽会乖乖听娘和姐姐的话,”都已经看不见江云贵的背影了,小萝卜头还在扯开嗓子大喊。
卫长蕖瞧见他崩着嗓子大喊,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小丑样,心里想笑。
她走过去,双手一捞,拧起他的小身板,柔声道:“长羽,二舅都走远了,你若是舍不得二舅,姐姐将你打包,送去给二舅妈养,好不好,正好丹儿姐姐可以陪你玩喔。”
“不要,姐姐坏坏,”想都不用想,小萝卜头便直接拒绝。
姐姐坏坏的,就爱欺负他是小孩子。
卫长蕖起了心想逗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