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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客观,瞧您这身衣着打扮,应该不是我们凉国人吧,”万来福一边斟茶,一边随口与赵天翔聊两句。
“嗯,”赵天翔怕自己一出声,就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好单手捂住嘴巴,简答了回了一个字。
斟好茶,万来福端着茶杯递给赵天翔。
“客官请用,这是上等的雨前毛尖,可是我们凉国出产的上等茶叶。”
“好,”赵天翔接过茶杯,无论万来福说什么,赵天翔都只是简单的回答一个字。
随后,万来福将茶壶放下,拿了菜单递给赵天翔。
“客官,这是我们醉香坊的菜单,您瞧瞧,想要点些什么菜。”
赵天翔瞧着万来福递过来的醉香坊菜单,一时心急,神色一激动,赶紧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接。
因为他一时心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露馅了,尽管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还是被万来福瞧见了。
万来福的两道视线,突然移到赵天翔的脸上,他用细细眼光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瞧了片刻,万来福问道:“客官,您是否以前来过咱们止水镇,我咋觉得你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呢。”
赵天翔暗叫不好。
他该不会被老万头发现了吧,这老万头的眼睛可真毒。
“没……没有,”因为紧张,赵天翔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吞吐:“爷是第一次来你们凉国,万掌柜恐怕是看错眼了吧。”
赵天翔说话的时候,故意变了些嗓音,所以万来福并没有立即听出来
“你咋知道我姓万,”赵天翔说漏了嘴,引得万来福更是怀疑。
万来福死命盯着赵天翔看,越看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胡人眼神闪烁,看上去贼头贼脑的,居然还知道他姓万,一准不是什么好人,一脸的大胡子,凶神恶煞的。
可是,他怎么就觉得这胡人有几分眼熟呢,万来福再往赵天翔脸上瞧几眼。
经过一番仔细的打量,他怎么觉着这胡人有几分像凤翔楼的老赵头,瞧那身量,简直就跟凤翔楼的老赵头是一个样的。
万来福的视线紧紧盯在赵天翔的脸上,赵天翔只觉得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这老万头果然是不好糊弄的。
“哼……。”赵天翔怕被万来福看穿了,假意哼哼两声转移他的视线,随后解释道:“如今醉香坊在你们止水镇可是赫赫有名,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你万大掌柜的名讳吗。”
“原来如此,是万某唐突了。”
虽然这心里还是很怀疑,但是没有任何依据,万来福只好作罢。
他道:“客官,您想吃些什么,还是快些点菜吧。”
“好,”赵天翔回道:“将你们这里的特色菜都上一份来,爷不缺钱,什么八宝香盘,紫芋香鸡,多彩蛋卷,一品狮子头,这些好菜都上一份来。”
赵天翔接二连三点了十多道菜,而且全是醉香坊最贵的菜式。
万来福瞧见他就一个人,居然点了这么多菜,便好意提醒一句。
“这位客官,您点这么多菜,您一个人能吃得完吗?您点的这些菜可都不便宜,十两银子一道的菜呐。”
赵天翔瞧了万来福一眼,心道,这老万头咋那么多事,他愿意点多少菜,是他自个的事情,这老万头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再磨叽下去,估计得让老万头看穿他的把戏。
为了尽早将这讨厌的老万头赶出雅间,赵天翔假怒,啪一声响,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怒喝道:“你这掌柜的,咋那么多事呢,爷我多的是钱,难不成你还怕爷吃了你家的霸王餐不成,赶紧的上菜。”
可是赵天翔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没有将万来福给吓到,自己反而露了馅。
那狠狠一巴掌下去,因为用力过猛,力道反弹回来,震得赵天翔身子抖了抖,这一抖将他脸贴的胡子给震落了些许。
万来福瞧着赵天翔脸上的大胡子掉下来,一眼就认出了他。
好啊,老赵头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桥装扮成胡人来坑他。
醉香坊可差点儿就被凤翔楼给挤垮了,若不是遇上长蕖这丫头,恐怕他如今赔得连棺材本都不剩了。
今日老赵头居然还有脸上他醉香坊来吃饭,点的还全是醉香坊的招牌好菜,这可真是不安好心啦,一准是想偷醉香坊的烧菜秘方。
这同行如仇人,仇人就见面分外眼红。
万来福当即就发火大了,他冲着赵天翔就大怒道:“好你个赵天翔,果然是你。”
“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没皮子没脸的,这种事也干得出来,你说你乔装成胡人我就认不出你了吗,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跑我们醉香坊来做啥,我们醉香坊可不欢迎你。”
赵天翔见万来福怒了,赶紧放低了自己的态度。
他冲着万来福压压手,示意万来福先熄熄火,道:“老万头,你先别动怒,我今日前来醉香坊只是单纯点几个菜尝尝,并没有恶意。”
说完,赵天翔头皮都焦麻了,这老万头的简直就像吞了炮仗似的,一股子火喷出来,这是要活活烧死他呀,不过处在人家的地盘,他不得不先忍着。
这里毕竟是醉香坊,若是将事情闹大了,让楼下那些人知道,堂堂凤翔楼的大掌柜,居然乔装成胡人上醉香坊吃饭,肯定会对凤翔楼的声誉造成影响。
如今凤翔楼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他必须管好自己的脾气,不能再给公子也添乱子了,老万头喜欢骂,就让他多骂几句。
“没恶意,谁信你是王八羔子,”万来福端足了干架的姿态。
别怪他今日火气冲,前两年他可是被这老赵头给欺压惨了,今日非得一次性给他欺压回去。
“你说你没恶意,以前咋不见你上醉香坊来点几个菜尝尝,喔,现在咱醉香坊生意好了,你们凤翔楼的生意不行了,你专挑这个节骨眼上咱醉香坊点几道菜尝尝,你不就是想来看看咱醉香坊每日都出些啥菜品吗,你不就是想来偷师学艺吗,别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龌龊的心思。”
万来福说话的口气咄咄逼人。
赵天翔本来是想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就让万来福骂几句消消火,毕竟他今日做得确实有些不光彩,可是万来福却越骂越上瘾,完全将他当龟孙子待了。
这一忍,二忍,第三下不能忍了。
一股怒气从赵天翔的胸口腾腾升起,直接奔到嗓子眼。
“老万头,别给你一把梯子,你就上方揭瓦,我之所以这么忍你,是觉得我今儿确实做得有些不光彩,你倒是还真是越骂越带劲儿,你还真把我当龟孙子待啊。”
“我不就上你这醉香坊吃顿饭吗,你这醉香坊开着,不就是让人吃饭的吗,我今儿来你这醉香坊吃饭,是偷你家盘子,拿你家碗了,还是吃饭不给钱,你就这样骂我,好歹你也几十岁了,口上咋就这么不积德呢。”
原本赵天翔不还口,万来福也觉着他一个人骂起来没意思,这下赵天翔回嘴了,顿时又挑起了他心中的怒意。
万来福也不承让,一双眼睛瞪着赵天翔:“赵天翔,你今儿就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口上哪里不积德了,我说过不该说的人,骂过不该骂的人吗,就是你这种偷偷摸摸,上人家酒楼吃饭,还不敢光明正大的人,我才骂几句,难道像你这种人不该骂吗。”
“你敢保证,你今日来吃饭没带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你敢说你不是想来看看咱们醉香坊的菜品是用啥食材做的,你敢说你不是想来取点经,你敢说吗,若是你心思单纯,何必乔装打扮,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你,”赵天翔被堵得哑口无言。
的确,他承认,今日来醉香坊的确是带了那么点小心思。
“你,你什么你,”万来福接过话,继续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我说,老赵头,你咋就那么不要脸呢,想当初你们凤翔楼生意火爆的时候,我干过像你这等龌龊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老了,老了,都一把年纪了,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莫不是想老年失德。”
听到老年失德几个字眼,赵天翔简直是怒火中烧。
他不就是今日干了这么件蠢事么,老年失德,有这么严重吗。
赵天翔也同样死命瞪着万来福。
两人年纪相当,脾气秉性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同样都经营酒楼营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或许还能凑一堆,下两盘象棋。
“老万头,你别说得这样难听,什么老年失德,就这点破事,也够得上老年失德。”
“你别得寸进尺,越骂越难听。”
楼上雅间内,两人正对着干,骂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互相都承让,八百年前的老账都拿出来翻一番。
还是楼下有客人吃完饭,要寻万来福结账,苏成一看到处找不见万来福的人影,便想到万来福自打上了雅间之后,便没下过楼。
苏成便让阿贵上楼寻一下万来福,自己先去柜台帮客人把饭钱给结了。
阿贵快步跑上楼,他刚走到雅间门口,就听到雅间内传来万来福雷吼的声音。
他心道,不好,万掌柜怕是和客人吵架了哟。
阿贵来不及多考虑,推门进去。
他刚踏步走进门口,就瞧见万来福与刚才那个胡人客官吵得脸红脖子粗。
“万掌柜,这位客官,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吵起来了,”阿贵也不会说啥劝架的话,就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万来福侧过头,瞧了阿贵一眼,道:“阿贵,你可看清楚了,看仔细了,这人可不是什么胡人,而是咱们醉香坊的死对头,凤翔楼的赵大掌的。”
“人家赵大掌柜,专爱干这等偷偷摸摸的事情,上咱们醉香坊吃个饭,还遮遮掩掩的扮成胡人,这明眼人一瞧啦,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如今咱们醉香坊的生意好了,别人看着眼红,坐不住了。”
“可是咱们以前笨啦,想那凤翔楼生意火爆之时,咱们醉香坊的人怎么没想到这茬子歪歪主意,也乔个装,扮个胡人啥的,上门去偷师学艺,哎!”说罢,万来福还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咱们醉香坊的人啊,就是老实,榆木疙瘩,哪有人家赵大掌柜脑袋转得灵活,满脑子,满肚子都是点子。”
万来福一口气,不带岔气的,说了一长段,句句都是挤兑赵天翔的话。
赵天翔是越听,脸越黑,最后他沉下嗓音,硬生生怒道:“老万头,你别欺人太甚。”
“老赵头,我欺你了吗,到底是谁欺谁,是谁没事上门挑事的。”
阿贵瞧着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了,一个不让一个,简直是吵得难舍难分。
听了赵天翔说话的声音,阿贵这下可算明白了,眼前这胡人果真是凤翔楼的赵大掌柜乔装假扮的。
诶哟,再这样吵下去,咋得了。
阿贵觉着自己是劝不开两人了,他赶紧跑下楼,冲进后厨。
于钱正在剁肉,他瞧见阿贵风风火火的跑进后厨,轻斥一声:“你这小子,咋跑这么快,是屁股后面有鬼追不成,可别把厨房里的菜给碰翻了。”
阿贵也顾不上于钱说他,他连气都没喘一口,就赶紧道:“钱叔,卫姑娘,可不好了。”
“咋不好了,有事慢慢说,”于钱道。
阿贵接着往下说:“不好啦,二楼雅间里,来福叔和凤翔楼的赵大掌柜吵起来了,两人吵得可凶了。”
“啥,赵天翔上咱们醉香坊了,”于钱听后,一阵小激动,连肉也不剁了,冲着阿贵就道:“走,前面带路,叔去瞧瞧这赵天翔究竟想干个嘛子。”
他这走得急,连菜刀都捎在手上,带着走了。
卫长蕖炒完一道菜起锅,正好瞧见于钱扛着把菜刀就往外冲。
不知道的人,看见于钱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去砍人呢。
卫长蕖赶紧出声喊住他:“钱叔,你手里还带着菜刀呢,”可不能让这老头子这样子就出去了,别将一楼大厅里吃饭的客人给吓坏了。
于钱刚疾步冲到门口,听到卫长蕖的声音,这才窘迫的发现,自己手上果然还捏着把菜刀。
“是叔太心急了,呵呵,”于钱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转身走进后厨,将手里的菜刀搁在菜板上。
卫长蕖害怕万来福将事情闹得太大,只好放下锅铲也随于钱,阿贵两人去了二楼雅间。
三人走进雅间,就看见万来福还在与赵天翔吵得热火朝天。
一楼大厅里的客人还需要人照看着,卫长蕖便吩咐阿贵先离开,有她和于钱留在这里处理事情就成了。
赵天翔一身胡装,于钱进屋盯了他好几眼,才认出来。
“好你个赵天翔啊,你不好好待在你的凤翔楼,倒还跑到咱们醉香坊来了,瞧你这一身怪模怪样的打扮,是想上咱们醉香坊干点啥事吗?”
于钱进屋就质问,毫不客气,完全与万来福站在了同一个阵营。
于钱一阵说完,不待赵天翔开口,万来福抢先一步将话给接过去,道:“赵大掌柜可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咱们醉香坊的生意好了,碍了赵大掌柜的事了,乔装打扮成这副模样,不就是想上咱们醉香坊来探探底,瞧瞧咱们都推出了些啥新菜品。”
赵天翔见万来福,于钱两人一唱一搭,处处针对自己,十分气愤。
“老万头,老于头,你们别以多欺少,欺人太甚,是不是想将你们醉香坊所有的人都招来,让每个人都啐我一句,你们才甘心啊。”
然后三人又吵吵嚷嚷一阵。
卫长蕖只觉得耳边闹哄哄的,十分让人头疼。
吵架什么的最讨厌了,她不由自主的挠挠眉心,待三人终于停下来换气时,她才插话,道:“来福叔,钱叔,你们都少说一句,消消气,上门皆是客,既然赵大掌柜这么有兴致上咱们醉香坊来吃饭,他喜欢点什么菜,咱们上什么菜便是。”
要知道,她卫长蕖做的菜,可不是一般人想偷师就能偷的去的,就算是着料,食材用料,火候稍微偏差了那么一点点,菜品的味道就会差之很远。
今日就算赵天翔是存心上醉香坊来偷师的,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烧出她做的味道。
所以赵天翔想点什么菜,大可放心大胆的端上桌便是。
说完,卫长蕖拿了菜单,将菜单递到赵天翔面前,客气道:“赵掌柜,这是醉香坊的菜单,您喜欢什么菜品,尽管点就是,这道紫芋八宝饭味香浓郁,这道紫芋焖烧扣肉油而不腻,这道紫芋珍珠丸子甜而不腻心,这些都是我们醉香坊新推出的菜品,还有这八宝香盘,十锦鸡丝,火爆腰果,多彩蛋卷都是我们醉香坊的特色菜品。”
卫长蕖十分耐心的向赵天翔介绍醉香坊的菜品,瞧着卫长蕖如此耐心的介绍,赵天翔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完,卫长蕖眉目一转,看向万来福,于钱两人,道:“来福叔,钱叔你们都各自去忙吧,这交给我处理,放心,不会有啥事的,对了,来福叔,刚才有客人要结账,苏成到处见不到你的身影,”说话间,卫长蕖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万来福,于钱二人。
万来福听了卫长蕖的话,脸上露出惊乍。
“哎哟,瞧我这记性,”他猛拍一下大腿,自言嘀咕道:“瞧我这老糊涂,光顾吵架,竟将算账的正事给忘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