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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池的上方,顶着毒辣的日头,刚过去一天,两人的嘴唇均已干裂泛白。
一阵接一阵恶臭之气转入鼻孔,再侵入到肺腑之中,早将二人熏得七荤八素,死去活来,这种想死却死不了,漫长的等死过程,最是折磨人。
粪池中,阿七,阿六皆微微阖着眼眸,突然之间,耳边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心神猛然一抽,同时睁开双眼,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眼,入目的是一袭月锦银袍。
只见凌璟用一张锦绢捂住口鼻,眉头微微蹙着,一步一步走到粪池边,惊雷,闪电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侧。
隔了粪池有七八步的距离,凌璟突然站定,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飘向前方,落在阿七,阿六的身上,冷声问道:“窦家在何处训练暗卫?”
窦氏暗地里训练了大批的高手,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窦威那只老狐狸,将那些人都藏在了何处。
他才折损了窦清婉身边的两名护卫,这么快,这女人身边又重新添置了两名高手,如此看来,窦威手下还真是人才齐齐啊。
凌璟的话音很轻,很淡,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阿七,阿六两人的耳朵。
两人看着凌璟,皆是闭口不言。
凌璟见二人沉默不语,勾唇笑了笑,笑容渐渐沉淀在嘴角,绝世出尘的脸上染了几分邪魅之气。
过了良久,待那一抹邪魅的笑容收隐,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冷意,他才转动了一下凤目,淡淡的瞟了闪电一眼,并没说话,只给了闪电一个眼色。
闪电会意,点了点头,紧接着,见他自袖间拿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短箫。
他持着短箫上前一步,冷冷的瞥了粪池中的阿七,阿六两人一眼,再将手中的短箫移到唇边,下一秒,箫声渐起,却不是那种清悦动听的曲调,那箫声尖锐刺耳,似鬼哭狼嚎,刺得人的耳膜生疼。
听着如此诡异的箫声,闪电却连眉头都未蹙一下,继续吹奏。
凌璟负手站在一旁,嘴角上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他脸色坦然,视乎也未被闪电诡异的箫声所影响分毫。
只是那诡异的箫声着实不是人听的,纵使是惊雷,听得也不禁伸手掏了掏耳朵,作出一副很苦逼的表情。
再瞧凌璟一副神色坦然,心道:爷真是太强悍了,竟然能受得住闪电的魔音。
箫声起,一波一波诡异的音符传入到阿七,阿六两人的耳中,两人只觉得,就算被身下粪池的恶臭熏着,也没有听此刻的箫声听着难受。
两人皆听得脸色煞白,豆粒大的汗珠子自额间滚落,额间鼓起了一道一道的青经。
“璟世子,你干脆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阿七忍受不住,冲着凌璟所在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淡淡的眸光落在阿七的身上,勾了勾唇角,嘴角边似挂了一抹似嘲讽的冷笑,凉凉道:“杀了你,哼,想死,没这么容易。”
随着一阵阵诡异的箫声肆掠,不多时,周围竟然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响。
那沙沙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耳边,这种声响,像是千万条蛇虫爬过地面时发出的声音,不禁令人全身发麻,毛骨悚然。
闪电继续持箫吹奏,听见那沙沙的声响靠近,曲调忽而变了变。
阿七,阿六皆僵在粪池之中,脸色煞白一片,两人都惊愣的挑眼望着闪电,脑中顿时划过一个想法。
这,这莫非就是驱蛇之术,那沙沙声……
不敢再往下想,两人艰难的侧目,对看一眼,这一看,瞧见对方脸上皆是惊恐之色。
随着那沙沙的声响越来越近,紧接着,便见粪池周围突然出现了不少花色各异的蛇,尖头的,扁头的,格式各异的。
蛇越来越多,一眼看去,地上密密麻麻一片,每一条都扭曲着身子,朝着粪坑方向爬行,那些蛇一边向前蠕动,同时还吐着长长的信子,模样狰狞又恐怖。
阿七,阿六瞧见眼前一幕,瞬时之间,后背都僵直了。
果然是驱蛇之术。
瞧见如此多的蛇出现在粪坑周围,两人不禁心中打鼓,皮麻,肉疼。
他们不怕死,但是这种漫长的折磨,着实令他们有些难以承受。
瑞亲王世子,果然如传言一般,不是人,是魔鬼。
那些蛇得了指令,根本不敢靠近凌璟分毫,凌璟负手站于一旁,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瞧见满地的蠕动的蛇,他眸光之中未荡起半丝涟漪。
闪电继续持箫吹奏,随着他发出的指令,地上的蛇快速蠕动,一条接一条,前赴后继的滑入到粪池之中。
不消片刻的时间,乌漆墨黑的粪池内,已经浮起了无数的蛇。
“啊……”紧接着,粪池之中发出一声一声的惨叫。
那凄厉的惨叫声,正是自阿七,阿六两人口中发出来的。
眨眼的功夫,只见二人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几条又粗有壮的长蛇,那些蛇吐着信子,露出尖利的牙齿,张口就咬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疼得七荤八素,忍不住就凄厉的叫了出来。
待两人惨叫了一会儿,凌璟淡漠的扫了二人一眼,冷声道:“放心,这些蛇是无毒的,只会痛不会死人。”
他的声音懒懒的,一字一句砸在阿七,阿六两人的心口之上,两人齐齐的打了几个寒颤,只觉得那道懒懒的声音,却是比魔鬼还要恐怖三分。
闪电继续控制着群蛇,粪池中蛇虽多,但是却只有那么几条缠着阿七,阿六两人,时不时在两人的身上咬上几口,而且,所咬之处,并不是要害。
那蛇的牙齿又尖又利,咬在身上异常的痛,阿七,阿六二人想死却死不了,活生生忍受这等非人能忍受的折磨。
不消片刻时间,两人已经疼得面部抽搐,眼斜,嘴歪了。
这时候,阿六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瞪大一双眼,极为惊恐的看着凌璟,道:“璟世子,你就直接杀了我吧。”话音刚落口,几条蛇又同时咬在了他的身上,他疼得一颗心猛然颤抖,忍不住倒抽几口气,呼天抢地的嚎叫了几声。
凌璟听见他凄厉的嚎叫声,连眉头都未蹙一下,冷声开口,“你若是肯说出,窦威在何处训养暗卫,本世子倒是可以考虑……”说话的语气慢悠悠的,话说到一半,语气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听到凌璟前半句话,阿六脸上原本升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之色,待他后半句话落下,阿六脸上那抹渺茫的希望之色,瞬间破灭。
考虑让他死痛快一点——此时,阿六想哭的心都有了。
惊雷默默的站于一旁,听见凌璟刚那慢悠悠的话语,他不禁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心道:爷不仅腹黑,还挺能捉弄人。
见阿六苦逼着一张脸,凌璟不禁蹙了蹙眉,道:“如何?是说还是不说,本世子的耐心向来可不好。”
这时候,又有几条蛇分别缠住了阿六的脖子,手臂,又在他身上狠狠的咬了几口。
尖利的蛇牙硬刺入皮肤,顿时之间,疼痛之感传遍全身百骸,纵使阿六已在粪池里泡了整整一日,身子早已发麻,此刻被这些蛇折腾,也不禁觉得疼痛入骨,钻心。
豆粒大的汗珠子,一滴一滴自额间滴落,疼得他脸色煞白如死人。
“我……我说,我都说。”心猛的抽疼,阿六颤抖着嗓子道。
凌璟眸色淡淡的盯着他,不言,只等着阿六开口。
阿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太过疼痛,虽然只掉了一口气,但是神智却是异常的清醒,阿六的哆嗦的话音在耳侧响起,他艰难的侧目,用眼角余光扫了阿六一眼,嘀咕一句,“阿六,你……”
想说的话,还未来得及脱出口,霎时间,箫声诡变,随着箫声的变化,一条手臂粗壮的蛇猛然缠住他的脖子,收紧,令他呼吸几乎停滞,接下来的话尽数卡在了喉间。
阿六疼得七荤八素,撕心裂肺,此刻,他只想要快点解脱。
郡主究竟是惹到了怎样的一个人,他,真不应该陪着郡主出来这一趟,如今,悔恨晚矣。
张了张干裂的唇,阿六望着凌璟,艰难的道:“在……在尚京城外五十里之外的…。黑风岭。”
凌璟凝眉,神色似若有所思。
窦威还真是只老狐狸。
黑风岭地势险峻,资源疲乏,几乎是罕无人迹的不毛之地,这样一块荒芜之地,跟本就不会有人在乎,常年罕无人迹,更加适合私下培养暗卫。
凌璟略微思索,然后挑眉看了阿六一眼,随即,见他银袖一挥,一道冰冷的银光自他掌间飞出。
那道银光以极快的速度直直朝着阿六的眉心飞去,眨眼之间,银光便没入了阿六的眉心。
阿六来不及呼喊一声,就已经仰面倒在了粪池之中。
凌璟又用锦绢捂了捂口鼻,眉头蹙了蹙,吩咐道:“至于那人,就继续这么泡着吧,先泡上三日,若是还有命在,绑在日头底下,继续爆晒。”
话毕,便悠悠然朝着别院的方向而去。
“是,世子爷。”惊雷,闪电二人同时应声。
星头还在痛,更五千了,万更这几天实在走不起。
等星身体好了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带你,看好戏去()
这一日,窦清婉未等到阿七,阿六两人回吉祥客栈复命,倒是没有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一晃眼的功夫,日头已经滑下了西山,夜幕降临。
用过晚膳之后,卫长蕖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翘着一条腿,悠闲的坐在一排挂满蔷薇花的篱笆下乘凉。
六月是蔷薇花开正艳的时节,一簇簇蔷薇挂在篱笆上,争芳斗艳,姹紫嫣红,卫长蕖摘了一朵嫣粉色的花朵,随意捏在手中把玩着。
夜风轻轻徐来,拂起她额前几缕柔软的发丝,轻薄的衣抉也在夜风中微扬。
旁边的空地上,卫长羽正追逐着雪球玩耍,一人一宠,玩得甚是开心。
卫长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时而瞧看那一人一宠,不自觉间,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虽淡雅,却是直达眼底,发自内心。
皎月慢慢挂上枝头,突然间,卫长蕖感觉到一阵略带劲道的冷风,迎面袭来,空气中充斥着似有若无的冷梅香。
随着鼻息间的冷梅香,越发的变得浓重,卫长蕖扬起一双眼眸。
入眼正是那一袭熟悉月锦银袍。
卫长蕖未起身,含着浅笑的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问道:“那两人怎样了?”
凌璟知道,她指的是阿七,阿六两人。
“一个死了,另一个正绑着晒月亮。”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听了消息,脸色半分半毫未变,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带之的是,一抹冰寒的冷意。
她素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那两个黑疙瘩,竟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下迷香,该死。
凌璟轻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垂下一双璀璨的凤目,居高临下的盯着卫长蕖的那张巴掌小脸。
不待他开口说话,卫长羽小盆友迈着两条小短腿,小脸蛋儿红扑扑的跑到了卫长蕖的身边。
他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神有几分戒备的望着凌璟。
因为刚才与雪球追逐玩耍,此时,他白嫩的额角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在月光的衬托之下,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更是粉雕玉琢,就连额间的汗珠子也散发出晶莹的光芒。
卫长蕖见他小正太的模样,忍不住,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先伸出手,往他红扑扑的脸颊上掐捏了两把,过足了瘾,这才取出一张帕子,替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卫长羽不理会自家姐姐,拼命的扭着头,睁大眼睛望着凌璟。
“璟哥哥,你怎么又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家伙嘟起了嘴巴,一副极为不开心的模样。
璟哥哥来了,就意味着,姐姐又要将他赶走了。
凌璟垂着一双古墨色的眼瞳,视线落在不及他腰高的小屁孩身上,看着小屁孩与他叫板。
若是这小屁孩是别家的,他一早吩咐人将其打包,送出几千米远了,可是,眼前这小屁孩却是他未来亲亲娘子的弟弟,他就算不满,也只能忍着。
盯了卫长羽片刻,凌璟一本正经道:“你姐姐这里,我想来便来。”就算他不刻意露出冷厉的气势,但是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是隐藏不住的,就算他随意负手站在那里,也足以唬住一个小屁孩。
卫长羽眼巴巴的盯着凌璟,水汪汪的大眼睛隐隐露出了一丝丝水雾,好不委屈,最后干脆嘟着嘴道:“姐姐,璟哥哥欺负小孩子。”
卫长蕖看一眼凌璟,再看一看怀中的小屁孩,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一团黑线。
她表示很头疼,良久之后,才柔柔的捏了捏卫长羽的小脸蛋儿,温了嗓子道:“长羽,你先去找娘,我和璟哥哥有事情要商量,嗯。”话语轻柔,带了几分轻哄。
说完,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
卫长羽听了自家姐姐的话,小心情愉快了不少,抿了抿小嘴角,红扑扑的脸颊上,露出一点笑容,“嗯。”他冲着卫长蕖,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迈开脚步,眼巴巴的望了卫长蕖一眼,再咕噜噜转动了大眼睛,戒备的盯了凌璟一眼,然后飞快的走开了。
卫长蕖含笑,盯着他小小的背影,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脚边一团雪绒身上。
“雪球,你去陪长羽玩。”
雪球听懂了卫长蕖的话,扬起萌哒可爱的圆脑袋,往卫长蕖的小腿上蹭了蹭,嗷呜,嗷呜……接连发出了几声撒娇的嗲叫。
卫长蕖垂下手,纤手揉了揉它头顶上的绒毛,哄道:“长羽不开心,你去陪他玩耍,把长羽哄开心了,明日给你吃烤鸡腿。”
某只小雪球,近来是越发能吃,并且越长越胖,几乎胖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雪团子了,是以,卫长蕖近来控制了它的饮食,只给它吃一些夹了肉片的馒头。
雪球听说明日有鸡腿吃,顿时馋得伸出了粉嫩的舌头,嘴巴一张开,几滴晶莹剔透的哈喇子,顺着它粉嫩的舌头,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
卫长蕖瞧见它馋嘴的模样,心中有些忍不住想笑:真是一只馋嘴的小狼。
随即,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雪球知道,卫长蕖拍它的脑袋,代表什么意思,又往卫长蕖的身上蹭蹭了两下,嗷呜,嗷呜的叫唤了两声,然后撒开四条腿,圆滚滚的身形在夜色中化作一团白影,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身旁安静下来,凌璟上前一步,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揽过卫长蕖纤细的腰肢,垂着头,薄唇靠在她的耳际,温声如玉道:“走,我带你去看好戏。”
“看什么好戏?”卫长蕖眨巴了一下眼睛,狐疑的看了凌璟一眼。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踏空,紧接着,身子已经腾空飘了起来。
深更半夜,月上柳梢头,这人,又想带她去哪里?
夜风在两人耳边急速刮过,凌璟揽着卫长蕖出了新宅院,这才勾唇笑道:“蕖儿,你素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难道,这一次准备放过那位娉婷郡主吗?”
“放过她,怎么可能?”卫长蕖几乎是想也没想,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当一个白白受欺负的小媳妇,这可不是她